接原文:可是日子眼巴巴的过去后,这样游戏玩的腻歪了,
作者把之后的结局和两个番外作了合写,加了不少内容,是现在的JJ版本,可以从文中那句话直接接下面我补上的直接看下去。
可是日子眼巴巴地过去后,这样游戏玩得腻歪了,又想起了杨翌,方恒打了电话过去,好言好语的道歉,发着毒誓哄人……
而杨翌这边,被方恒挂了电话,心里的怒火自然是无法避免地又烧了起来。
琢磨着方恒都20来岁的人了,怎么说话做事还那么不经大脑?跟着岳梓桐出去联谊,认识那些女孩,竟然还拿来跟他显摆?让他怎么说?让他说什么?啊!?
以他的身份立场就不该说一下吗?安心学习,别折腾那些有的没的?又不是单身的一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克制自己?旁边的人一起哄,就飘飘然地找不到东南西北,到底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杨翌紧紧捏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大力地划着,好几次都想打个电话过去,结果硬生生得给憋住了。
责问有用吗?
没用!
那小孩只要不在身边盯着,就一切都随心所欲地走,他明明知道的,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这种人拿来当爱人,简直就是戳着心窝的要命,可他……可他……
叹了一口,杨翌颓然的把手机丢在了桌子上,仰头抹了把脸,满心地无奈。
可他偏偏就爱上这个人了。
是啊,爱了,他能怎么样?想到分手,先难受的就是自己,根本就不愿意往那里想。
或许,他想,或许可以换个方向想,这小孩跑过来跟自己说,想必也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吧?
至少认识点异性朋友也是可以的,至于联谊之类的行为就当正常社交活动也可以,毕竟在那样的大环境下,如果不去,也就显得不合群,以方恒那种喜欢热闹的人,肯定得被忽悠去。
可是他担心,是真的担心,在部队里,一抓一水的男人,母猪都能当成貂蝉,能找上自己,也是在没有对比情况下的选择吧?
如今换了个环境,军校那地方虽然也管的严,可是比起部队确实是差了不少,周末休息都可以外出,频繁异性接触之后不动心都不可能,就连自己……
杨翌锤了锤后脑,不想再想了,就算有时候自己看到些漂亮大方的异性也不是没想过往上靠,但是毕竟因为有爱人的关系,在尺度方面都有所把握克制,纯欣赏纯结交就够了。
他怕的就是方恒拿不准那个度,一来二去的,和异性接触得频繁了,指不定心思一动,就有了什么突破性地进展。
105、学员方恒(二)
都说爱情要彼此信任,可是那是嘴巴里说出来的,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至少这段感情里,他的醋没少吃,男的女的都介意,就连去年方恒和连长走得近的时候,他都胡思乱想过,这他妈都什么玩意儿!
暗自恼怒了一会,杨翌干脆不再自己折腾自己,约了几个同学,换上便装,一起出去走了圈。
再回到学校,焦虑的心思经过沉淀,果然阔达了很多,确认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能够做的有限,更多的只能赋予对方一种信任,一切让时间去证明,他和方恒到底能不能够走到最后。
投入到眼下的学业后,时间果然过的很快,也如他预料的一般,方恒没再打电话过来,这种别扭矫情的冷处理感情方式,还真是方恒那么大的孩子出现的行为。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来月了,杨翌渐渐有些焦虑不安,不太确定地想着,难道他们俩这就完了?在一次双方都满含怒火地冲突中,缺少了沟通之后,这就草草结束了吗?
杨翌再也按捺不下自己,给侯珏去了个电话,问了下方恒的近况。
侯珏似乎很惊讶杨翌会问上他,最初只是敷衍地说着:“挺好的。”
杨翌听地眉心微蹙,在他和方恒的这段关系里,除了吉珠嘎玛他们知道外,就只有侯珏了,虽然他从来没和侯珏讨论过这类问题,不过至少现在看来,遇见事的时候有个人能问问总是比较好的。
侯珏沉默了一会,见杨翌不说话,只能继续说道:“是这个月吗?基本没怎么出去,都在学校里待着。”
“嗯……”杨翌抿紧嘴角,有些尴尬,不知道再该说什么。
“还有事吗?”侯珏等不到回答,准备挂电话。
“等等,有!”杨翌急忙开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说什么?哦……那个,心情不太好。”
杨翌听的嘴角一勾,心情反而好了。
“不过自己好像调节过来了。”
“……”
“排长。”
杨翌听到侯珏的语调沉重,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怎么?”
“方恒母亲在他初中的时候去世,现在家里就剩他爸了。”
杨翌听的眉心微蹙,心沉了几分。
“我跟方恒说过,他不听,现在我只能问你,您是不是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感情在了,家里都不是问题?就我所知,他爸是个非常固执并且规矩的一个人,在部队里待了10多年,做事一板一眼,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毕竟……毕竟……老人家总会伤心的。”
“我知道……”杨翌隐蔽地吐出一口气:“还有谢谢你,我先挂了。”
“排长……”
没有听到那之后侯珏说了什么,杨翌可耻地选择了掩耳盗铃,一来,让他和侯珏深谈这事有些别扭,二来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只要方恒不放弃,他总会找到合适的路。
就连林峰那种家庭环境都可以和吉珠嘎玛走到现在,在他看来,这世间任何的困难都不是没有克服的方法,只要坚持,只要忍耐,只要找到对的路,总会走到目的地。
这边,侯珏挂了电话后若有所思地抬头眺望窗外天空,将手机反复抛了数下,干脆一起身出了寝室。
他没和方恒分在一个寝室,就连岳梓桐也是分开的,虽然是同批进来,可是部队最怕的就是出现小集体抱团行为,所以几乎是刻意的,将他们三个分在了不同的寝室。
不过这一批进修军官的学员们都很不错,经过部队的磨砺后,基本所有人的脾气都趋于圆滑剔透,虽然无法做到年轻时候几句话就能够贴上心那么单纯,但是至少冲突矛盾都变少了,彼此间再经过接触后,更加容易形成一种牢固的关系。
至少无论是他还是方恒都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矛盾,军校生活过得非常平稳。
一路走过去,一路上侯珏就在想,其实他知道方恒和杨翌的矛盾出在哪里,方恒最近被战友们忽悠着认识了不少临近大学的女孩,再加上方恒的性格外向,模样讨喜,在女大学生中间很吃的开。
所以,这种情况下,杨翌要不生气也就怪了。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有些不太高兴。
侯珏很烦自己现在的状态,他承认自己是对方恒有些放不下,尤其是知道方恒可以和男人在一起后也不是没想过为什么不是自己?可是又觉得这样很好,至少自己不会行差踏错对不起母亲。但是当方恒在女人中间笑得灿烂时,那些女人却又变得格外碍眼,让他觉得还不如和杨翌在一起,至少杨翌这个人可以让他放心。
不过这世上有些事情,不踏出那一步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和随之而来的结果,他在这里用着那些隐蔽的心思较着劲,说明白点儿就是失落。
从小到大的兄弟有了爱人,自己被排在了后面,所以不甘心。
不过不管怎么说,无论方恒和杨翌那边怎么闹腾,永远无法改变方恒是他兄弟的事实。
到了方恒寝室,侯珏果然看见方恒又趴在桌子上玩手机,军校的课业不重,训练强度比侦察营差远了,主要是文化课程的教授,所以下了课人也不累,所谓饱暖思淫欲,自打不收手机后,方恒几乎天天抱着手机聊QQ。
侯珏贴上去看了眼,手机屏幕的显示让他眼花缭乱,那些聊天的讯息简直就是在刷屏,只能够清楚看到方恒的手指在按键上快速弹动,一行字就清晰浮现,【嗯,我会注意的。】
发送键一按出去,方恒反手就将手机扣在了桌子上,抬头看向侯珏:“吃晚饭了?”
“不。”侯珏摇头,视线落在了那个黑色手机外壳的银色苹果标志上,他记得方恒曾经说过这是杨翌给他买的,那时候的价格怎么算也是杨翌一个月的工资。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侯珏觉得心里不舒服,方恒拿着杨翌给他买的手机去和别的女孩聊天,这样的联想一旦放在一起,就让他有种想要骂人地冲动。
方恒挑眉,顺着视线看了一眼手背,失笑:“皇后他老婆的群,里面的女孩你都见过,要我把群号告诉你吗?”
侯珏摇头,开门见山地说:“排长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
方恒嘴角上地笑霎时间一僵,直接站起了身:“出去说。”
俩人一路下了楼,沿着水洗般干净的水泥路面慢慢前行,眼前偶尔有穿着制服的人走过,所以他们一直沉默着。
过了一会,方恒忍不住开口问道:“他说什么了?”
“问你在干什么。”
方恒的眼尾抽了一下,快速开口:“你怎么说?”
“没干什么,挺好。”
方恒听完,长嘘一口气,又笑了起来:“那就好。”
侯珏眉心霎时间蹙紧,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方恒:“你到底想怎么样?”
方恒被唬得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要是不想再谈了,就趁早分手,这么吊着到底什么意思?”
方恒的嘴角慢慢抿直,视线移向一边,有些气虚。
侯珏质问出这一句就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站着,看着方恒闪烁的眼,渐渐汇聚出了眼底的戾气,就在忍不住想要问他手机聊天的事时,方恒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不想分……不想……”
侯珏大力地闭了一下眼,有些恼怒,又有些开心,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方恒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我也觉得最近有些魔障了,从来没想过和他分手,可是……你知道的,我毕竟不是天生的那种,原先读高中的时候找个女朋友不容易,现在身边都是女孩,毕竟……毕竟那是和咱们这些男人不同的人,我有些……哎……算了,也差不多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侯珏听完,挑眉,不知道说什么,既然方恒自己能够理清楚,他就没法再说,无论是劝分还是劝合都是老生常谈,他的意见能够起到的作用很低,时间一长,其实他也不太想提这件事。
“谢谢。”方恒点头,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标志,苦笑道:“其实吧,我也没想和她们怎么样,就是聊天挺开心的,有点儿乐不思蜀了,杨翌很不开心吧?”
“不知道。”
“嗯?”
“打电话而已,能看出什么来?不过想也知道,电话都打到这里来了。”
方恒点头,转眼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笑了起来:“你觉不觉得其实排长也挺不成熟的。”
“什么?”
“他在和我玩冷战,我不给他电话他就不给我打,最后还转弯抹角地找上你。”
“不觉得。”
“嗯?”
侯珏摇头,不再说话,他觉得自己今天的废话有些多,而且和方恒讨论杨翌的事情总归让他有些不悦,所以将头偏到了一边,转身继续走。
方恒低头打开手机聊天框发了一个【下了】后,便将手机放到了裤包里,若有所思地跟了上去。他不想和杨翌分手,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比起最初恋爱那会儿,确实也少了一些粘腻的劲儿,可是这一下就一个月不联系,说实在的,每天夜里睡觉前都会想起杨翌,如果不是忍着,或许早就打电话过去了。其实……真的很想了。
“爵爷。”方恒追上去,开口说道:“你把你们的对话给我说下呗,他都说什么了?”
“就是那些。”
“详细点儿。”
“问你最近都好不好。”
“还有呢?”
“都在干吗?”
“还有呢?”
“就这些。”
“不会吧?你再仔细想想。”
“真的就这些。”
“再想想。”
侯珏停下脚步,转身瞪着方恒:“你自己问他去!”
方恒抿着嘴笑,抬手搭上了侯珏的肩膀:“是啊,当然要问,我突然很想他了。”
“……”
“其实,排长人真的很好,是不是?如果他是个女人,或者我是,我一定早早的就和他结婚。”
“……”
“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联系我,怕和我吵架,怕矛盾升级,怕我会一时想不开做些故意气他的事儿。”
“……”
“到部队都快3年了,他还当我是个小孩,可偏偏我还就吃他这一套了,行了,过两天我给他打电话,想想怎么劝他。”
“……”在方恒感激的目光中,侯珏嘴角抽了一下,有些摆不正自己的立场,到底该不该让他们在一起呢?一起呢?呢?其实……今天自己这贱嘴是在劝和呢吧??哎~~~
过了两天,杨翌正在看书,电话铃响,拿过来一看,顿是笑了,上面来电显示的人名是小朋友。
杨翌挑眉盯着手机,在心里默数了10秒,这才按上通话键,还没移到耳朵边,就听到方恒清脆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不给我来电话?”
杨翌嘴角勾着笑,抬头看向天花板,没说话。
“我不给你去电话,你就不给我来?”
“……”
“我想过了,那事我没有错,那是正常的社会交际,我又没和她们怎么怎么地,认识个朋友还不行吗?你总不能让我待在学校里哪儿都不去啊!?”
“……”
“反正我觉得我没错!”
“……”
“没错!”
“……”
“…………”
“……”
“说话啊……你在不在啊?”
“在。”这边杨翌已经笑的捂住了嘴。
“你说是不是?我又没做什么,你不能因为这事怪我!”
“……”
“操!你装什么装?说不说?不说拉倒,我挂了!”
“我……”一开口,就发现声音被之前忍笑忍的沙哑,杨翌急忙住了嘴,醒了下嗓子,正准备开口,却听到方恒说道:“行了,我错了,我不该认识女人,不该认识任何人,天天只要抱着书就可以,天天想着你就行了!好不!?”
杨翌眉梢一扬,突然想起了当初还在新兵连的时候,这小孩写的检讨好像都是这样,看着把所有的错都揽在了身上,实际上每个字每句话都透露出深深怨念,一副老子就是没错,老子认错都是你逼的张狂。
一转眼,都那么长时间了啊,俩人的关系竟然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打情骂俏,怒着气着,实际上却谁都离不开谁,即便离的再远,都有一条看不到的丝线缠绕维系着他们的关系,牵绊一般,无法放手。
“……”
“排长?”
“在吗?”
“排长……”
“哥……”
“哥,别气了,我真错了,以后不会和皇后他们瞎闹闹了,专心学业还不行吗?”
“你别气了好不?我想你了,这一个月都没听到你说话,真的好想,你和我说说话好不?”
“哥?”
“你真的在生气啊?生气可以,但是不能和我分手,我给你两天消气的时间,过两天再给你打,你要是不接,或者再这样,我直接去西安找你。”
“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绝对做的出来,就这样,挂了。”
杨翌看着被对方强制挂断的通话,手机屏幕渐渐变黑,锁屏,讶然失笑。
这小孩怎么这么好玩?
先态度强硬,然后强词夺理,接着委屈之后又怀柔政策,最后怎么还威胁上了?
真是……
杨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嘴角地笑又浓郁了几分,把手机支在眼前看了又看,慢慢回味着之前的话,眸底光泽又闪动了起来,透露出的想念像是隔着千万里一般,落在了彼端之人的身上。
对方恒,他永远都气不起来。
106、学员方恒(三)
或许,是真的明白彼此的年龄和性格差距吧,所以才会对方恒更加的宽容,那是种什么感觉呢?希望对方过的好,也能够原谅对方的每个选择,就像家人之间的牵绊一样,无论其中经历了多大的波折,就算再争吵,他们依旧在彼此的心里占有无法动摇的位置。
杨翌的眸光柔和如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触碰,打开数字键,将刻印在心里的电话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上去。
这样就够了,不能让方恒再继续瞎想下去,否则可能又是大半个月的冷战。
可是才按了四个数字,电话再次响起,杨翌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看着小朋友的名字,眼又弯了几分。
按下通话键,放在耳朵边,方恒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你在看我笑话是不是?我想过了,这是多大的事啊,值得你气那么久?”一来,就是气势十足的大吼,震得杨翌耳朵发麻,偏了偏头。
“杨翌!够了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西安找你?”
“信。”杨翌回答,一开口就是压不住的笑:“当然信,其实我很期待你过来。”
“没钱!”
“……”杨翌怔住,醒了醒嗓子:“那你说过来?”
“千里追爱什么的,就算跑我也跑过去,不过现在嘛……嘿嘿,没钱!”
“钱呢?你每个月的工资呢?买一张火车票总够了吧?”
“被我爸没收了,都是侯珏那货,跟他妈说了现在的工资什么的,结果不知道怎么传到我爸耳朵里了,就不给我寄生活费了。”
“这样挺好。”
“……”
“怎么?真想过来?休假期间过来的话,我帮你买车票。”
“还有两个多月呢,行了,这事我自己张罗,攒的钱应该够买个来回的了,不过你要包我吃住啊!?”
“我还没兴趣和你一起睡大街。”
“睡街?不错啊,最好幕天席地的,那个什么什么一下,嘿嘿嘿……”
杨翌摇着头笑,等到那边得瑟完毕,这才开口:“你说你想我了?有多想?”
“你呢?”
“还好。”
“啧,装吧你就!哥们儿我坦率,想你想的睡不着,隔三差五的意淫你。”
“……”
“哥,其实你不知道吧?那时候你特漂亮,尤其是我做一些你不太喜欢的动作的时候,眼尾和身上都会发红,真还感谢这几年你读书去了,肤色白了不少,那种时候,就会特别的明显,绯红的,真的……”
杨翌摸了烫热的耳朵一下,挑眉问他:“你在什么地方打的电话?”
“别转移话题,我每次都想着你的模样那个,偶尔也会想想你干我的时候,真要是准备足了,状态对了,也挺爽的,不过我倒是没兴趣碰自己后面,就等着……”
“咳!嗯嗯!够了啊!”杨翌实在听不下去了,交叠上双腿,恼怒自己仅凭这几句话就硬了,这可真是憋坏了,看来等下得解决一下。
“有反应没?”方恒问着,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笑:“哥,你在屋里吧?一个人吗?我给你叫两声,你做给我听好不好?”
“……”
“我这边不太合适,光天化日的,在篮球场边上坐着,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叫两声还是可以。”
“……”
“嗯……这个光叫好像没用,这样,你闭上眼,想着我就在你身边,亲吻你的脸,还有嘴唇,很柔软,一路往下亲,细密的,吸吮着你的脖子,还有锁骨,最后落在了你胸口的果实上,然后伸出舌头……”
杨翌觉得头皮都炸了,低呵了一声:“方恒!”
“舌尖在上面打转,用牙齿轻轻的咬住,拉扯着,拽到极致,你感到疼痛,叫我停手,我就听话停了,可是你却有一种酥麻的感觉,有些痒,我就帮你舔舔,用舌头帮你止痒。”
“方恒……”杨翌有些无力。
“哥,你就听我说好吧?最好自己摸着,不用叫出来,我就听听你的声音,压抑着的呼吸声,然后我晚上就可以想着你自己处理了,那么长时间了,你总得给我补充点电吧?难道你让我想着A片里的女人啊?”
“……”
“来嘛,哥,你把衣服脱了,把手放到胸口捏自己的,想着我在亲在咬就好了,只有咱们两个,什么没见过?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翌沉默了两秒,扭头看了眼身后,寝室里没人,可是……牙根猛的紧咬,起身快速的冲到了洗手间里,将门反锁上,喘息着,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好了,我在厕所,继续!”
“厕所?哦,好的。那你靠在墙上,把衣服掀起来,用牙齿咬着,然后摸你的胸口,是不是硬了?我很喜欢你那里从软到硬的变化,尤其是用牙齿咬着的时候,微微用力,你就会抖一下,不太满意地看着我,你都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的眼神有多魅,漂亮地想要让人一口吞下去。”
杨翌闭上眼,嘴里咬着衣服抬起了头,被电话里的流氓言语刺激的浑身紧绷,很兴奋,那里胀痛的却无法纾解,明明觉得难堪,但是手却真的摸上了自己胸口的凸起,揉捻着,拨弄着,想象着这一切都是方恒在做,由而兴奋不已。
“我就跪在你的面前,跪着的,抬头看着你,然后用牙齿咬开你的裤子拉链,一点点的,很慢,目光却没移开,就这么看着你的反应,然后隔着内裤,舔上了你的兴奋颤抖的性器,薄薄的布料,被我的舌头一点点的舔湿,在龟头上绕着圈,然后狠狠一吸……”
杨翌随着方恒的言语拉开了自己裤链,隔着内裤抚摸自己的那里,很硬很烫,在手心里弹跳着,随着那边的描述而茁壮胀大,隐隐作痛,努力的想象着,想象着方恒就跪在自己面前,抚摸他,亲吻他,为他口交。
“我用嘴拉开你的内裤,你又硬又紫的性器弹到了我的脸上,我着迷的看着它,真的很漂亮,形状完美,又那么有力,大的超过了我身边能见到的任何人,每次摸上或者亲上的时候,它都在动,像是很满意我这么做一样,所以我会更卖力的舔它。”
“从根部开始,往上舔,到龟头上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吮一下,接着再次舔到下面,就连最底下的两个球都不放过,用口水把它们打湿,裹在嘴里。”
“哥,你一定会受不了的,身体颤抖无力,连站都站不稳,但是我喜欢,我喜欢你的反应,我一定会更用心的刺激那里,听着你的喘息声,压抑的喘息声,哥,叫出来,给我听,我想听,我硬的都受不了了。”
“嗯……”不是刻意的,可是杨翌的呼吸声音却在不觉间变得急促而重,身体似乎只有两个感觉,一个是手下被刺激的部位的触觉,一个是方恒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
“哥,你好棒,我好喜欢,我想干你!想的全身都疼,我要把你甩到墙上,狠狠的压着你,不让你挣扎,一点不让,你要是向我求饶就更好了,我会把你压得更紧,连着内裤一起拔下你的裤子,露出你的屁股,迫不及待的寻找你身后的穴口。”
“我不会用手指,会直接用我大鸡顶开你就好了,把你的腰压到最低,强迫你的后背弯曲到一个漂壳的弧度,因为从后面看过去,你的腰很细,身线漂亮,肌理均匀,这样的你让我很兴奋,兴奋的猛力撞进去。”
“疼吗?我可能会停下来问你,或许会咬住你的肩膀,大力的抽插,不管你的感受,只要破坏你,占有你就够了,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只让我上的男人。”
“听着你的喘息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呻吟,我很兴奋,会狠狠的掐住你的腰,固定住你,像是打桩一样的往里面捅,拔出到尽头,再狠狠撞进去,把你撞到墙上,不停的告诉你,我爱你,哥,我爱你,都给我,什么都给我,我也只要你,从身到心全部都要!”
“哥,感受到了吗?我在进入你,还会抓住你的没有照顾到,疼痛的,坚硬的,而不停颤抖的地方。”
“帮你抚摸着,紧紧的攥着,从下到上撸动,再回到原点,不断的反复,反复,手指会压住你龟头上的小眼,摸到了溢出的体液,很多,你很兴奋,是不是?”
“被我干着,你也会很兴奋是不是?”
“它在我的手里弹跳,热的几乎要爆炸,想要射出来,可是还差一点。”
“我会让你自己摸,对,就像你现在那样,自己摸着,寻找最敏感的地方刺激,而我就会不断的贯穿你,摩擦着你身后兴奋的那个点,让你的快感不断的累积,不断的。”
“哥,我快射了,里面好热,包裹着我,像是要融化了一样,你呢?哥,你呢?快出来了吗?我想要等你一起出来,我们要一起,同时的。”
“嗯……”杨翌沙哑的应着,手上的动作已经快到了极致,在最后濒临爆发的瞬间,高速移动的手猛然定住,狠狠的掐在上面,甚至勒的他有些疼痛,可是高潮源源不断的从身体的每个细胞汇聚到那里。
身体猛地痉挛,射了出来。
杨翌急促的喘息着,眼前一片白芒,世界清静了下来。
只有耳畔传来方恒同样因为压抑而沙哑的声音,“哥,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爱你,原谅我……”
杨翌急促的喘息着,眼前一片白芒,世界清静了下来。
只有耳畔传来方恒同样因为压抑而沙哑的声音:“哥,我爱你。”
“方恒……”杨翌沙哑喃哝着心上人的名字,闭上了眼:“你真是要我的命啊……”
方恒吃吃地笑了起来:“一份小菜而已,等你来看我了,大菜随时准备着。”
“……”杨翌抿嘴失笑,垂下的眼,看到了狼狈的自己,满是情欲的眼波闪动,渐渐恢复清明。
“排长,给我录段视频吧,我想看你了。”
杨翌往水龙头上伸出的手闻言一顿,愣住了。
“呃,当然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脸,笑着的,还有梨涡的那种,好不好?”
杨翌的眼缓缓弯下,轻轻“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方恒的手指轻轻在手机屏幕上摩挲,抬起头眺望远处的天空,脸上绯红一片,然后嘴唇一咬,又笑了。
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人可以不计代价不讲条件的对另外一个人好?
方恒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除了父母外,自己还有杨翌。
排长对他的好,他心知肚明,绝不怀疑,这样的爱人,如果他不傻,就绝对不会放手。
所以,在杨翌面前,他可以完全地释放自己,可以呛声,可以嬉闹,可以撒娇,可以肆无忌惮地感受那份浓浓的爱情,如咖啡般香醇的感情。
杨翌喜欢叫他小朋友,而他也喜欢做那个人的小孩,吵吵架,逗逗趣,这是他们的相处模式,或许匪夷所思,但是却已经让彼此接受。
方恒不想改变,想这样继续下去,闹得那个人无心他顾,只为了自己打转。
毕竟,这种长距离的恋爱,需要的不就是激情吗?
“呼……”方恒长吁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摸了摸火热的耳朵尖,站起了身。
其实还是挺尴尬地,这种电话调情还是第一次尝试,杨翌一路沉默任由他来主导,搞得好像自己多饥渴一样。
方恒甩着手机,离开了球场旁边的花坛,琢磨着杨翌传过来的视频会不会有劲爆画面,一路窃笑着,慢悠悠地回了寝室。
晚上熄灯前,方恒收到了杨翌的彩信,有些郁闷,不单没有劲爆画面,甚至还不是动态的,杨翌照了两张大胖脸的近照发给他,看着手机里的人,方恒躺在床上不悦地鼓起了腮帮子,腹诽着看了一会,熄灯后,还是在大胖脸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勾着嘴角闭上了眼。
吵架,冷战,和好,这三部曲或许不是方恒和杨翌之间的主旋律,可是三不五时的总会发生一次,而每次两个人闹过后,感情总会更好。
所以说,恋爱中的人啊,无法让人琢磨。
不过就连侯珏都没想到,以方恒的性格,在没有任何外力的约束,单靠那两人彼此的感情就可以将关系维持到现在。
或许,侯珏想,其实无论是方恒之余杨翌,还是杨翌之余方恒,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比想象中的还要深刻吧?
而他的立场在那两个人的爱情之中,似乎也渐渐变得薄弱乃至不堪一击。
第一年的下半年,过年那几天方恒和侯珏休假回家,方恒他老头子到火车站接的他们,随行的还有侯珏的母亲。
那时候方恒是什么都没有想,见着人还开心的打招呼,在车上一路说着军校的趣事,和侯珏东一句西一句的逗父母开心。
结果到了晚上,方恒就接到了侯珏的电话。
那一刻,方恒真地震惊了。
侯珏说:“我妈刚刚和我说,她……咳!那个,和你爸在一起了。”
“?”方恒眨巴着眼,一时间愣住。
“你爸没和你说?”
“没……”方恒咬住嘴角蹙眉,歪头看了眼在客厅看电视的方新友,父亲神色如常,一点都看不出来,于是方恒有些迟疑地问:“你确定?”
“这个……应该不能开玩笑吧?”侯珏也有些无力。
方恒长嘘一口气,一时无语。
“要不咱们出来见面了谈?”
“好,现在?”
“明天,你怎么想的?”
“没什么想法。”方恒蹙眉,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如今心里的感觉。
侯珏的母亲是个非常贤惠的女人,方恒对她的印象其实很不错,还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去侯珏他们家玩,每次过去侯珏的妈妈都会亲切地笑着,为他们拿些水果过来,而且还是切好的,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只需要张嘴吃就可以。
方恒从来没有见过侯珏的妈妈生过气,哪怕是侯珏闹出转校风波的时候,侯妈妈也最多不过满目愁容地端正站立,手心将背包的袋子捏得紧紧的。
那时候正好是他家老头子在处理这件事,比起老头子黑着张脸明显回家就收拾他的气场,那时候其实他很羡慕侯珏有这么一位温柔的妈妈。
而如今……这两个家庭要合在一起了吗?
侯珏的妈妈以后也是自己的母亲?
方恒躺倒在床上,又看了一眼客厅里的老头子,挑眉,嗯……有些不自在。
虽然羡慕着,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母亲,就算印象再好,也隔了一层,去世的母亲还留在心里,如今让他叫别人妈,似乎……
“挺怪的吧?”侯珏问了句,语气里带了点笑意:“我觉得还好,我爸走了那么多年了,我妈一个人其实挺寂寞的,再加上我出去当兵,一年回不了家几次,要是有个人陪在身边也不错。”
“嗯。”方恒不置可否地应着,有点想抽烟,可惜身上没有,于是干脆起身往门口走。
其实他明白侯珏的意思,他妈不也走了很多年了吗?老头子又还年轻,有个女人在身边陪着也不错,至少这次回家来看,记忆里明面干净暗处脏兮兮的地方都被打理了出来,很显然是侯珏他妈做的了,而且老头子似乎也胖了一些,满脸油光的,小日子应该还算滋润。
挂掉侯珏的电话,方恒向方新友打了个招呼,急匆匆下楼买了包烟又回来了,进了屋,方新友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终只是笑了笑,说是准备睡觉,让他也别太晚睡了。
方恒挑眉憋笑,如果没看错的话,其实他家老头子是不好意思开口吧?
坐在椅子上,方恒嘴角叼着一只烟给杨翌去了个电话。
杨翌今年过年也回了四川,杨翌是绵阳人,双亲健在,据说家庭环境比他还要好些,当然了,不是什么官二代、富二代的,母亲是个小说家,父亲是个工程师,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不说大富大贵,但是绝对的小康。
先不说杨爸的工作,其实杨妈妈写得小说挺让他囧的,完全看不懂,词藻华丽,一段出门走一圈就能碰上一大堆的爱情故事硬是被写得婉约梦幻,甚至有些无病呻吟的感觉,看得他八万字的小说硬是读了三个月才读完。
而这样的小说还被少男少女追捧,各个书城都有销售,还时不时地搞个什么签名会,像名人一样。
不过,从那几本小说里,他倒也看出来了,杨妈妈其实是个非常浪漫的人吧?所以才会有那么一个温柔几近多情的儿子。
不知道,这样的杨妈妈,对他们男人之前的爱情,会不会格外地宽容呢?
电话接通,方恒听到了杨翌背景里鞭炮的声响,还没等开口,杨翌就问了话:“你们那边冷吗?”
“还好。”方恒嘴角含着笑躺倒在床上,将双脚塞进了被窝里,“攀枝花的天挺不错的,中午还有太阳,你要是过来都可以穿短袖。”
107、学员方恒(四)
“嗯,这边挺冷的。对了,你父亲怎么样?”
“挺好,老样子吧。”
“哦,你们那边过年热闹吗?”
“还行,反正就那些东西,串门、逛街、吃肉,诶,对了,我爸要再婚。”
“嗯?”
“你肯定猜不到是谁。”
“这当然了,不过你别告诉我是侯珏他母亲。”
“诶!?”方恒挑眉,一下坐了起来,连连道:“你很厉害嘛!怎么猜出来的?我可就问了一句啊!”
“很难猜吗?”电话那边传来了杨翌低低地笑声,“你既然让我猜,肯定是我认识的人,我能认识几个攀枝花的?而且又是单亲家庭。”
“……”方恒瘪了瘪嘴,“有时候你的急智挺让我嫉妒的。”
“呵呵。”杨翌满意地笑了。
“你觉不觉得挺古怪的,我兄弟现在真的成我兄弟了。”
“有点儿。”
“以后我和侯珏就得在一个户口本上了,啊啊啊啊!好怪啊!一想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觉得还行,至少你们两个的家人能够互相照顾着。”
“这倒是。”方恒赞同点头,“所以刚刚我在想,如果不是爵爷硬要当兵跑来找我老头子想办法,我老头子也未必能够和爵爷他妈走在一起。”
“缘分嘛。哦,对了,爵爷怎么看的?”
“行啊,说以后有我老头子照顾他老妈,他也放心点。”
“确实。”
“不过我心里感觉有些怪,总觉得和老头子两个人……就是,嗯,相依为命那种生活,这之后就得改变了,以后还得叫别的人妈妈,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嗯,我懂。”
“我挺想我妈的,非常想。”
“……嗯。”
“不知道我妈知道老头子再婚,是会生气还是高兴?”
“我想……应该会欣慰吧,你父亲再婚并不会改变什么,你依旧是方叔叔的儿子,他该怎么爱你还是会怎么爱你,而且如今又多了人来照顾你,我想,你母亲一定会安心的。”
“嗯……”方恒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酸,脑袋里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当初母亲在世时的画面,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母亲在心里的地位永远无法动摇。
“方恒……”
“嗯?”
“你不要叫妈妈,可以叫她阿姨,我想,侯珏的母亲也不是想要取代你妈妈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只是寂寞了这么多年,无论是方叔叔,还是侯珏的妈妈,都希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嗯……”方恒有些落寞地点头,“我知道。”
“好了,乖,大过年的别哭了,其实这样也不错不是吗?至少是你认识的人。”
“嗯。”
“那行,就这样,我先挂了。”
“啊!?等等!”
“……”
“排长,我好想你。”
“嗯,我也想你,过完年时间来得及的话,我去那边看看你。”
“好啊!”方恒的脸庞霎时间亮堂起来,“再打电话,咱们好好合下时间。”
“嗯。那我挂咯?”
“嗯。”
挂掉电话,方恒把手机丢在了枕头边,躺了一会,又拿起手机找到了杨翌的照片,盯着那大胖脸看了一会,这才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方新友把方恒叫上一起出去买菜,方恒见自家老爸也不提这事,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看老爸难得地尴尬,陪着在菜市场转了一个多小时,买了一大堆好吃的。
方恒刚把好几大口袋的食物放进冰箱里,旁边站着的方新友就咳嗽了一声:“咳!呃,那个,在部队练得挺不错啊,壮了不少。”
“是吧?”方恒笑眯眯地站起身,挽起袖子,手臂用力,得瑟地眉毛一扬,“要是练不出来一些东西,我白到那儿去了,倒是这次回来,我看老爸你肥肉多了不少啊?”
方新友尴尬地笑:“最近办公室坐得比较多。”
“是吧?”方恒挤眉弄眼,“我看不光这些,伙食也改善了不少嘛,肚子都可以装球了。”
“咳!嗯嗯!”方新友醒了醒嗓子,转身往客厅走。
“爸。”方恒跟在后面,叫住方新友:“你应该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吧?”
方新友停下脚步看他,迟疑半秒:“知道就行了,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啊……”方恒夸张地张嘴,嘟起了嘴唇:“你就这么应付我?万一我不同意呢?”
方新友的眉心霎时间拧紧。
方恒打着“哈哈”不说话了。又是这套,用气势压迫自己,不过说实在的,这些年在部队里待得多了,首长们都是这个架势,他已经习惯成自然,倒是老头子做这么个表情,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欲盖弥彰地逃避啊!
到了客厅,方新友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水,深深看着方恒:“那个陶兰……就是侯珏的母亲,你也挺熟悉的……”
“嗯!”方恒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点头:“行了,不好意思就别说了,这事我没什么说的,毕竟老妈走了那么多年,这是早晚的事,倒是了,老爸,你看,我答应得那么顺利,你可得记着啊。”
“嗯?”方新友挑眉,将茶杯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就是……感情这种事,你也知道的,喜欢就是喜欢了,只要自己觉得值,开心,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对吧?”
“……”方新友选择了沉默,看了方恒半晌,开口:“有女朋友了?”
方恒没想到老头子那么敏锐,连连点头笑:“算是吧。”
“谈多久了?”
“有些日子了。”
“什么样的?怎么认识的?”
“这个……以后介绍你们认识。”
“哦。”方新友若有所思地点头,看向自家儿子的目光中,一点点地汇聚出了笑容,颇有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地感慨。转眼间,儿子都这么大了,也差不多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这边,方恒心里满天神佛地求抱大腿,希望到时候老头子不会气得吐血就好。当然,如果这事可以在不伤害父亲的情况下,能够和杨翌一直走下去,他还是愿意做的,可是怎么想都不可能,现在还好说,等大家都到了年纪,父亲这一关早晚得过。
方新友怕是打死都想不到自家儿子被个男人给“圈养”了,暗地里还乐呵呵地觉得现在这日子是过得是越来越舒心了,自己找了个老伴不说,儿子这几年在部队里练得也成长了很多,甚至还能提上军官,后半辈子的工作问题也算是基本解决,而且陶兰那儿子人也不错,和自家儿子原本就走的近,以后更好互相帮忙。
人这一辈子求得什么?平平安安,家庭美满幸福,不就够了吗?
方新友很满意现在的生活,非常地满意,甚至对这个家庭的未来也是满满地幸福规划。
下午4点,陶兰带着侯珏来了方恒他们家,见面的时候多少是有些尴尬的,不过毕竟方恒和侯珏的关系在那里,稍微谈了些话后,方恒就带着侯珏进自己屋里坐着,免得双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彼此的父母。
外面宛若老夫老妻地互相帮忙洗菜做饭,里面嘀嘀咕咕地议论着,侯珏和方恒讨论了一下亲戚的问题,说是他才回来他两个姨就在耳朵边给他“吹风”,说是他母亲带着儿子嫁过来怕被欺负,还有房子的问题,财产的问题,反正就是要长个心眼。
方恒笑嘻嘻地问他:“怎么都和我说了?看起来这心眼没长啊!?”
侯珏搂上他的肩膀笑:“知根知底的,有什么担心的?又不是外面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再说了,我妈要是过得不好,我收拾你!”
方恒翻白眼,瞪他:“关我什么事?”
“父债子偿!”侯珏凑上前,亮出了一口白牙。
“靠!”方恒咒骂一声,却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放心,我爸这个岁数,求得就是安稳了,那么多年都没给我找一后妈,能和你母亲认识,走到这一步,还是彼此对了,对不?”
侯珏抿嘴笑,点头:“这世界挺奇妙的不是?咱们最后还成了一家人了。”
方恒抬头,暧昧地眨了眨眼:“哥?侯珏哥哥?”
侯珏吸了口凉气,摸着鸡皮疙瘩一巴掌呼了过去,瞪圆了眼:“别抽风啊!!恶心死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方恒“哈哈”大笑,笑了一会渐渐收了笑容,有些落寞地开口:“我昨天和我爸爸说了处对象的事,可能快了吧,再过几年就要和老爸摊牌,到时候老爸也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而且……有你这儿子也好,至少老头子以后还能抱抱孙子,我多少安心一点。”
侯珏沉默许久,深深地看着方恒:“毕竟不一样。”
“可是不一样又能怎么办?”方恒叹气:“我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和排长分不开了,而且……也不想分开,比起到时候看着父亲一个人,这已经是最好的未来了,如果真要闹得断绝关系,至少你还可以帮我照顾父亲。”
“不一样的。”侯珏蹙眉看向别处,再次重复了这句话,不一样的,毕竟是亲生的儿子,他永远不可能替代,也不想替代。
方恒低下头,咬住了下唇,吸了吸鼻子:“那你说还能怎么办?还能有什么办法?”
侯珏抬手按住方恒的头顶,拇指摩挲着坚硬的发丝,叹息:“你是不是真的决定了?如果是,如果真的想好了,到了那一天,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帮。”
“嗯。”方恒点头,对侯珏苦笑一番,转口说道:“行了,不说这些了,以后总有办法。怎么样?我们还是出去帮忙吧,也争争表现。”
“好!”侯珏点头,扶着方恒的肩膀站了起来,反手又拉住了方恒,将人拽起,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很古怪是不是?”
“哈哈,确实,我感觉不自在的要命,不过还好是你当我兄弟,按照咱俩的感情,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嘛。”
侯珏重重点头,笑弯了眼,和方恒一起出了屋。
方新友和陶兰的媒人确实可以说是自家的儿子们,两家孩子一直走的近,虽然大人们没什么接触,但是彼此都是知道,更何况方恒他们进了部队后,陶兰觉得方新友他们一家帮了大忙,过年过节都会给方新友送些礼物,见面后方新友自然也就会说说部队里的情况,俩人一来二去关系也就近了,后来琢磨着彼此都没有爱人,又一个需要女人照顾,一个需要男人保护,也就确定了关系。
当然,亲戚们暗地里自然是有些闲话的,说不上难听,但是也都嘴碎,两个人差不多拖了大半年才安抚好亲戚们的想法,这才和儿子们说出来。
对于方新友和陶兰而言,这样的决定对于他们都是满意而幸福的,而且看着自家儿子和未来的儿子关系那么好,勾肩搭背地走出屋,俱都欣慰一笑,落下了悬吊着的一颗心。
接下来几天,方恒或者走亲访友,或者陪着老头子和陶阿姨出去逛逛街,之余方恒而言,对这个后妈当然说不上多喜爱,更不会有多亲昵,可是该做得都做了,也算是给老爹和侯珏一个面子。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回校的时间,方恒他们没赶上父亲再婚的日子,不过按照老人们的说法,反正都是再婚了,也不用闹得多大,去民政局签个字,回头请亲戚们吃顿饭就行,重点还是在以后的日子中。
对此,无论是方恒和侯珏都很抱歉,离开得颇有几分遗憾。
回了昆明,下了车方恒也没回学校,而是让侯珏陪着去了机场,接到了晚了他们一个小时到昆明的杨翌。
都说谈恋爱花钱,杨翌是深有体会,时间赶得及还好说,赶不及就是飞机,这些钱部队自然是不可能报的,全部都得杨翌自己承着,而且攒了好几个月的钱,只要一来看方恒,就得缩水大半,可是谁叫他在和方恒的关系中属于有个人经济能力的那一个?总不能指望那个“月光族”存钱吧?那小子自己都不够花呢。
其实杨翌也明白方恒这种情况,先不说这个年纪的小孩有没有那个理财概念,就是在部队这种大环境下——我的钱是你的钱,你的钱是大家的钱。完全的分享,如果不是对未来有什么想法的人,基本存不下钱。
就连杨翌当初读军校的时候,钱也是有多少用多少,最后还是靠着家里的钱走得关系。
这种情况,半大的年轻小伙子,谁都免不了。
不过,说起钱的事,在杨翌看来,方恒多少还是成长了一些,晚上吃饭都是对付着在吃,往便宜的地方走,怎么看也是在帮他省钱吧?
吃晚饭,侯珏不想当“电灯泡”,提着行李就先回了学校,方恒自然是和杨翌去开了房,你侬我侬了一晚上。
结果大半夜的,杨翌就接到了吉珠嘎玛的电话,说是现在人在火车上,第二天晚上就到昆明,问杨翌人是不是在昆明,可以一起聚聚。
那时候方恒很不安分地摸着杨翌赤裸的身体,任由那边靠在床头说着电话,这边方恒就一路亲吻,最后一口含到了“累软”的地方,挑衅地看着杨翌挑眉警告他的目光。
挂了电话,杨翌把人给扶了上来,在湿润的嘴唇上亲了一口:“今天差不多了,休息了再说。”
方恒笑嘻嘻地摇头:“当然了不够了,几个月的时间,你喂我一次就能喂饱?”
杨翌笑弯了眼:“行,那你坐我身上。”
“坐你身上!?”方恒瞪眼,想了想,又笑了:“好呀。”转身拿了套子戴上去后就将那里一点点埋入了自己的身体。
或许是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对于方恒而言,也渐渐不太计较上下的问题,反正就算他不说,杨翌也会尽量保证两个人体位的平等,而且,不就是被上吗?老“夫”老“妻”的了,说多了伤感情。
杨翌沉默地注视着方恒的动作,直到对方彻底坐实,这才勾过方恒的脖子缓慢亲吻,一只手恰到好处地抚摸着那个如今被进入也不会软掉的“小家伙”……
一吻结束,方恒抵靠着杨翌的额头急促喘息,眼尾染上了红晕,然后坐直自己,看着杨翌,缓慢地上下浮动了起来。
杨翌扶着他的腰,凤眼浅眯,视线在男孩的身上肆意游移。
还是没怎么长大……杨翌想,或许这小子怕是40岁前都得是这个模样了。
要说当初刚刚在一起时的方恒还是初中生,纤细单薄的身体,稚嫩的脸蛋话,现在最多也不过是高一的模样,眉宇长开的很缓慢,眼睛依旧是圆润而透彻,唯一差距甚远的是身上的肌肉纹理——不会过于膨胀,也不会过于瘦弱,恰到好处地展示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完美体形,几乎让他移不开目光。
太漂亮了!
漂亮得几乎有些炫目。
杨翌将目光从那个挺翘着,颤抖得部位收回,看向方恒的脸。
这孩子像是挑逗一样的与自己对视,随着眼尾的渐渐红润,微张的唇中喘息出的热量,身体不断浮动颠簸着,在这样的动作中,有个地方更热了。
真的很喜欢,很爱。
姑且不论当时为什么会喜欢这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而且他们之间的感情进行的很顺利。
尤其是方恒,方恒很爱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些目光,那些动作,每一点都清楚地说明自己在这个孩子心里占有多重的位置。
本来以为不会是一段长久的感情,以为只要一点风雨这段爱情就会消亡,可是彼此都在坚持着,用自己的方式来维系这段爱情。
他想,无论如何必须得感谢方恒,方恒的不放弃,方恒的热情,方恒的坚持,让自己的心每一刻都那么的鲜活,幸福得几乎难以置信。
深深地看着方恒,扶在腰上的手倏然收紧,杨翌坐起身在方恒的唇上一吻,轻柔地问道:“累了吗?”
“还好。”方恒浅笑,视线落在自己身下:“一时半刻出不来,你要是快了,就和我说。”
“好。”杨翌手臂用力,摇晃着方恒,让自己的部分在这个身体里打转,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圆,两个人都舒畅地眯起了眼。
在这样缓慢地研磨过程中,杨翌渐渐绷紧了身体,在最后一刻狠狠地搂住方恒的腰大力压向自己,低吼着咬住了他的下巴。
热液,宣泄而出……
108、学员方恒(五)
杨翌的假期很短,在昆明只能待上两天,第二天先陪着方恒回学校报道,接着又去火车站接了吉珠嘎玛。
一年的时间,他们的老连长吉珠嘎玛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德行,帅气干练得要命,喜欢耍帅。
杨翌见到吉珠嘎玛的时候没有穿军装,说是请了个长假,就多穿穿自己的衣服,免得以后想脱都脱不下来。
昨天夜里,一个在火车上,一个在床上,都没细谈,杨翌抓着这个机会就问吉珠嘎玛过来昆明干什么?
吉珠嘎玛抿着嘴笑:“来看看老教官,顺道看个战友。”
“哦……”杨翌点头,接过行李往公交车站走。
吉珠嘎玛叫住他:“奢侈一把,打的走。”
杨翌愣了一下,粲然一笑:“好啊。”
到了路边,拦车的时候,杨翌问道:“已经确定了?”
“嗯。”吉珠嘎玛点头。
林峰在一年前已经回了特种部队,虽然没进去游隼特别行动部队,但是至少就是隔壁的鹰隼特种中队,当初吉珠嘎玛进游隼前待了一年的部队。
这一年,林峰在里面发展人际关系,奠定了一些基础后,就把吉珠嘎玛申调了过去,到了那边担任林峰的副官,少校衔,也算是升职了。
在这件事里,吉珠嘎玛多少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再次了解到个人本事不代表全部,强有力的背景才是重点,至少如果没有林峰,他想自己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机会再回去了。
毕竟,军队在选择军官方面,更喜欢从原部队往上面提,人才固然可贵,可是从小养到大的“自家人”更容易开展工作。
当初吉珠嘎玛离开游隼的时候运气不好,无论是游隼还是鹰隼中队都没有空缺,再加上西藏出来的士兵必须要回西藏就职的政策,他没留下来,所以,那时候他基本已经断了念头。可是谁想到,林峰依靠自己曾经在游隼担任小队长的资历,国外特种军校的毕业证书,以及大军区司令员的儿子身份等等资本,硬是在鹰隼中队讨要了一份闲职。
那之后,只花了半年的时间,林峰就从办公室干事的闲职转成一名小队长,就像当初他进特种部队时候的考官,毅然毅队的职位,负责挑兵、带兵、练兵,以及,执行任务。
羡慕。
有时候吉珠嘎玛和林峰联系上的时候,听到他隐晦地提到后半年曾经出过一次任务,就让吉珠嘎玛各种羡慕嫉妒恨。
像他们这种见过中国军人的辉煌,真正上过战场的人而言,平稳和安定并不是不好,而是少了盐的佳肴,人生寡淡无味。
他们渴望热血澎湃的人生!
而如今,虽然那么多年过去,林峰依旧压着吉珠嘎玛一头,可是在对未来人生道路的喜爱和那份感情面前,谁站得更高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吉珠嘎玛,迫切地希望回到那里,非常。
“休假方便吗?”上了车,杨翌开口问道。
“不太方便了,不过普通的通信还好,我会和你联络的。”
“连长……”杨翌浅笑着看向吉珠嘎玛:“恭喜你,得偿所愿。”
吉珠嘎玛嘴角地笑愈加浓郁,点了点头:“你硕士毕业也就好了,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我能帮忙的会帮忙。”
“嗯。”杨翌点头,看了眼前方的司机,隐晦地说:“你们都去那里了,司令员那边……”
吉珠嘎玛笑了笑,看向车外,就在杨翌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吉珠嘎玛却说道:“其实吧,每个人,不同的情况,所要选择的方式都不同,有人选择摊牌,有人选择掩埋,而有人却逃避,而无论是掩埋还是逃避,都不代表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而是太了解现实,太过善良,所以没法做伤害其他人的事。”
杨翌将这段话在嘴里咀嚼了一遍,若有所思地点头,他明白吉珠嘎玛的意思,林将军的这个大军区司令员的身份本身就不允许挑衅和任何污点,而林峰和吉珠嘎玛又已经确认了彼此,为了不会出现过激的碰撞和恶化,为了让林家不会在军方成为笑柄,他们都选择了自己能够承受地妥协。
林将军妥协了儿子和个男人隐蔽地在一起。
林峰妥协了家庭的压力选择了规避。
而吉珠嘎玛选择了妥协于这段爱情,与爱人永远维持着隐蔽的关系。
他们的妥协,只是为了让心里在意的人活得能够快乐一些,只是为了抓住心里绝对不能舍弃的一部分。
林将军的儿子,林峰的珠子,而吉珠嘎玛的林峰……
很感动……
杨翌转头看着吉珠嘎玛,眸光闪动,点了下头:“我明白了,你们一定会好的。”
吉珠嘎玛浅笑,点了下头。
林峰说,鹰隼中队是中央直辖,地方军区管束能力有限,所以,他们只有去到那里林将军才又会有插手的可能性。
吉珠嘎玛想,那么,那里应该就是他们的世外桃源了。
稍后,杨翌陪着吉珠嘎玛回到了昆陆,吉珠嘎玛与扎西曾丁教官谈了大半天,杨翌作陪,气氛融洽,笑声不断。
之后吉珠嘎玛要去见老战友就和杨翌分开了,杨翌明天就得离开,吉珠嘎玛也不好耽搁两个小情人的相聚时间,所以就说过些日子还会去西安,等到了那边再说。
那时候吉珠嘎玛笑嘻嘻地告诉他:“我有个老战友,你见到人一定会很惊讶的,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果然,在一周后,杨翌见到了名叫郑太果的小男孩,嗯,当然不能说是小男孩,据说年纪比他还大四岁,年近三十岁的人了,那张娃娃脸和方恒有得一拼,甚至眉眼猛地一看都有些神似,初初见到的时候杨翌确实愣了一下。
不过毕竟是两个人,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态都有很大的差距,让杨翌觉得自己会喜欢上方恒不是因为长的怎么样,而是那个人是方恒,方恒是那样。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方小恒非常粘人,杨翌在昆明的最后一个晚上两个人的肌肤就从来没有分开过一秒,他起来喝水,方恒在后面抱着他,他起来上厕所,方恒在后面抱着他,甚至帮他扶着……
杨翌觉得超级尴尬,不过方恒却觉得很开心,但在杨翌怎么都解决不出来的情况下,方恒只能讪讪地松开了手,把头埋在了他的后背,一个又一个的吻落下,在他转头看过去时,这小孩总会笑得眉眼皆弯,甜腻得不得了。
于是,杨翌也笑了,低头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笑道:“不嫌臭?”
“呃!?”方恒挑眉,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嫌的?本来还想帮你舔后面,是你不好意思,那我都不嫌弃呢,还怕这个?你当我这些年没用过公共厕所是吧?”
“哈。”杨翌无奈摇头,揉着方恒的头顶,把人推了出去。他必须得承认,舔那个什么肛什么的,他的心理承受度还不够,哪有这小子什么都敢做得勇气?
那之后两人都没再做,标间的单人床上挤着两个大男人,灯光调到最暗,有句没一句地说着,在杨翌昏昏欲睡的时候,方恒开口说道:“我想,过两年就带你回家。”
“嗯!?”杨翌睁开眼,一时迷糊,莫名地看过去。
“排长……”方恒抬手摸上杨翌的嘴唇,不轻不重地按着,“我爸这次结婚,我就一直在想,我和你,能不能过日子,有个家。”
杨翌眨着眼,眼底的睡意飞速消散,点头,示意自己在听,让方恒继续说。
“你去我家,我和爸谈谈,或者一起谈,我爸可能会生气,但是应该最后会同意的,好不好?”
“多久。”杨翌微微蹙眉,这个话题来得太突然,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过两年,等我毕业,在部队有了工作后,我爸应该就管不了我了。”
“……”杨翌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这一刻,他有些犹豫,并不是不高兴方恒这么说,而是他考虑的更远,自己的父母,两个人未来怎么生活,如何取舍。
杨翌从最初就在考虑这些问题,或许因为和方恒的爱情太过猛烈,或许是方恒还年轻,他最终选择了暂时放下,这其中牵扯到的问题他已经很久没有深入思考过了,今天方恒骤然翻出,让他莫名地想到了连长和林峰的故事。
“排长?”方恒手上用力,将杨翌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你不会就想和我谈恋爱吧?我可是认真了,你要是真有什么想法,早点和我说,我不想莫名其妙栽进去。”
方恒这话说的不认真,嬉皮笑脸的,可是眸底却有些不安,杨翌读懂,于是伸手抱住他,摇头:“不是,我只是在考虑怎么解决。”
“嗯?”方恒挑眉。
“方恒。”
“嗯。”
“你快21了吧?”
“虚岁21了已经。”
“你真的考虑好了?”
“你觉得我该怎么考虑?”方恒往后缩,与杨翌拉开一段距离后,看着对方的眼睛问:“和女人在一起当然是最好的考虑,可是咱俩不都这样了?而且我也很希望这么一直下去,所以还要怎么考虑?”
“你爸那边……”
“我爸?生气呗,气得把我揍出家门呗,可我不还是他儿子吗?气还能气上一辈子?再说了,你这么好,他会喜欢你的。”
杨翌愣了一下,笑了,是啊,这不就是方恒吗?喜欢了就说,想要了就说,不用想太多,只要是自己真心希望的就好,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可以承担。有些时候,方恒的人生哲理真得让他很羡慕,随心所欲地活着。
“反正今天先这么说着,等我毕业了咱们再谈,倒是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杨翌挑眉,哑然。
“打算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
杨翌摇头。
“没想过?”
“不是……”杨翌翻身,看着天花板悠悠地说:“其实今年回家我有考虑过这件事,可是……”他看向方恒:“我不确定。”
“?”
杨翌笑了笑:“我不确定现在说是不是合适,毕竟……我们都还年轻……”
“你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
“……”杨翌沉默着,没有说话,或者说是两者都有吧,先不说方恒这个年纪能否承担的起这个重担,是否仅仅是好奇地品尝,就他个人而言,也有放不下去的地方,未来规划好的路,对未来的人生,他不单需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方恒,对父母负责。
“……”方恒咬唇看着杨翌的侧脸,眼睛缓缓眯上,幽幽地说:“你会后悔的。”
“嗯?”
方恒摇头,抿嘴轻笑:“我说啊,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嗯……不对,应该这么说,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和对的人,这确实得把握好。”
“嗯。”杨翌点头,将方恒搂过来,不再说话。
杨翌离开后,方恒继续在昆陆进修,第二学年方恒老实了很多,或者说是在乍然接触到一个新环境后的那些活络心思都安定了下来,那些个红粉知己也各自有自己的人生,从最初互相吸引的状态变成了简单的联络。
对于这种情况方恒接受的很淡然,他认识那些女孩确实没想发生什么进一步的关系,心早就被一个男人占据,他分不出足够的分量去给另外的人,更不想改变自己和杨翌的关系,偶尔赏赏“花”什么的还可以,要是来真的,他却是有心无力。
这一年,方恒身边发生了一些事。
皇后娘娘失恋了。
岳梓桐找的女朋友比他要大一些,人正好是大学最后一年,如今毕业了,自然只能各奔东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最初吧,岳梓桐和他那老婆还有联系,可是时间一长,联系就渐渐少了,最后友好协商,和平分手。
分手那天岳梓桐还买了一次醉,把方恒和侯珏都叫在一起喝酒,看起来挺痛苦,但是在方恒眼中……怎么说呢?觉得岳梓桐和他老婆的感情其实并不深厚,少了些失魂落魄的劲儿。
至少,他想,如果他和杨翌分手,自己一定会被击倒很久都站不起来。
不过难受是必然的了,毕竟是彼此吸引,俩人也在一起大半年,关系好的时候,你侬我侬的都分不开。
那天岳梓桐喝得眼球冒出了血丝,深深地看着方恒,笑道:“我其实很羡慕你。”
方恒挑眉,看了眼侯珏,笑了:“羡慕什么?”
岳梓桐竖起指头,一根根地掰:“一年,两年,三年……很意外,你会谈那么长时间的恋爱。”
“……”方恒挑眉看向侯珏,侯珏摇头,于是方恒抿着嘴角笑了。他和杨翌的事情没刻意瞒过岳梓桐,不过也不会专门去说,岳梓桐是个聪明人,想必也是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只是没想到,知道的还不少。
岳梓桐拍着侯珏的肩膀笑:“看起来找个身边的人也不错,要不咱俩凑合得了。”
侯珏翻了个白眼:“我和你不来电。”
岳梓桐做捧心状,一脸哀怨看人。
方恒端起酒杯浅酌一口,抿嘴笑了。
岳梓桐在侯珏那里得不到回应,于是又看向方恒,问:“远距离恋爱到底怎么才能维持下去?”
“不知道。”方恒浅笑摇头:“就那样吧。”
“嗯?”
“两个人一起努力。”
“……”
“其实吧,你没必要这么难过。”方恒看着岳梓桐,慢悠悠地说:“你家庭环境不错,以后工作也不错,就是摸样磕碜……呃,哈哈,帅得一B,所以,以后总会有老婆的,我话就放在这里,如果没有,我把我家爵爷许配给你!”
侯珏瞪眼。
岳梓桐“哈哈”地大笑起来:“你看人不愿意,要不你把自己许配给我算了。”
方恒凑近,暧昧眨眼:“你敢要吗?”
岳梓桐深思半晌,摇头:“实在话,不敢。”
“哈哈!”
109、学员方恒(六)
“不过……”岳梓桐醉眼惺忪地摇着头,低声开口:“真的有点羡慕你。”
方恒抿嘴轻笑,不再说话。
自己和杨翌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那些远距离恋爱的痛苦,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不安,以及对杨翌犹豫性格的气愤,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
侯珏默认了他们,岳梓桐羡慕他们,他们也觉得这一切得来不易,所以所有的苦都含在了嘴里,自己慢慢品尝。
一直以来,方恒都以为杨翌是个干净利落的人,喜欢他,排斥他,去外地读书,决定得都很快,有自己的人生规划,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路。
可是现在他也看出来了,杨翌其实很犹豫,放不开事业,也放不开自己,总怕走错了路,承担不起随之而来的后果。
这确实是该犹豫的事情,可是已经三年了,再艰难的选择也该有了结果,可是杨翌却一直不想找到答案。
方恒能够理解,却很生气,更害怕,害怕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在一起那么多年,之后还要继续在一起不知道多久,如果最后杨翌的选择是放弃自己,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方恒讨厌这种被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也不想活得那么不潇洒,可是自己却无论如何都踏不出一步,只能在不安焦虑中度过。
现在,对于方恒而言,唯一觉得庆幸的是自己还年轻,至少还可以耗上几年,只能暂时观察着看看了。
上半学期,爵爷又发生了一件让方恒有些揪心的状况。
雷刚雷营联系上了爵爷,询问他有没有去特种部队的打算,以他的军事知识和个人能力,只要能够熬过选训,到了特种部队应该是可以从小队长位置做起,苦是苦了一些,但是以后的出路应该不错。
当然,也可以不去,不强迫,如果不去特种部队还是可以回常规部队的,就像杨翌那样儿,从排长做起,抓住机会给自己充电,也是有出路。
如果爵爷犹豫的话,方恒是不会忧心,问题是爵爷都没留给自己思考的时间,直接当场就答应了雷营要去特种部队。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方恒真想把侯珏的脑袋劈开来看看,特种部队有什么好的啊?非得去那么辛苦的地方?常规部队不也一样有出路?而且……爵爷这一走,他们两兄弟怕是就真的分开了,联系再难。
侯珏其实本身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搭着方恒的肩膀模模糊糊地解释着:“怎么说呢?就是想去吧,觉得那里比部队更适合我。”
方恒低头沉默,不知道说什么,爵爷选择得干脆,可是他心里不舒服,非常地不舒服。
想起一旦毕业,兄弟们就各分东西了,以前把酒言欢,嬉笑怒骂的情景不再,心里就不舒服。
在这之后,杨翌安慰他说:“真的兄弟靠距离是分不开的,几年不见,再见面情谊一定还会在,再说了,你们俩不是在一个户口本上了吗?你怕什么?”
“不是……我只是觉得爵爷没必要……”
“只是你觉得没必要而已,在侯珏心里,这也是考虑后的结果,而且特种兵也就是三年,三年而已,如果觉得不适合自己,还可以转回来,不用担心。”
“我又不是担心……”
“行了,我知道你在难受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在部队那两年,老兵退伍,新兵入伍,你不也经历过?”
方恒瘪嘴,沉默。
“其实,我觉得特种部队挺好的,连长和林教官,甚至是雷营,都是从那里出来的人,你不也觉得他们很厉害?侯珏到那边练练,对他又没有坏处。”
“……排长……”方恒幽幽开口:“你的单位定了吗?”
“正在办,肯定是回重庆,至于到什么部队,暂时还不清楚。”
“你不会被发到什么偏远山区吧?”
“这不好说,呵呵,不过应该不至于,前段时间我还和赵首长联系过,看那语气,不单要回13军,可能工作岗位也不差。”
“挺好。”
“从13军的名额里出来的,肯定得回去,你也跑不掉,呃,对了,听你的说法,赵师长和你爸关系还不错是吧?”
“嗯,老战友。”
“就是不知道这战友关系铁不铁了,如果关系真的够,你就往机关调吧,那里比较轻松。”
“……”方恒瘪了瘪嘴,“我想下连队带兵,到了机关全都是首长,压力多大啊?还不如带兵来得爽快。”
“……”杨翌低声笑着,“看你吧。”
“嗯。”
“还有事吗?挂咯?”
“好。”
挂掉电话,方恒幽幽叹了一口气,果然毕业,就代表着各分东西了吧?同学、兄弟都各自找出路,就连皇后娘娘怕是也在为以后的工作岗位忧心。
青春年少的好处是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按照父母的安排一路走下去就好,成长的代价就是社会的压力纷沓而至,世界不再单纯。
不经意间,每个人都长大了,踏上属于自己的路走下去,义无反顾。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就在方恒都还有些迷糊的时候就迎来了毕业授衔。
那天方恒站在礼堂的台子上,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头,心如擂鼓,上勾到了极致的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太兴奋了,想起这苦逼的两年,看着肩膀上的小金星,被压在心里的豪情壮志像是雨水浇灌后的种子,“嗖嗖”地破土发芽,在顷刻间茁壮成长到天空之上。
哥也是军官了,也是可以管人的人了!!
方恒压着笑,拇指隐蔽地摩挲着,想到一会拿到手里的证书,还有加在肩膀上的金星军衔,那是一番怎么的美妙感觉?
学员一个又一个的被点到名,走上讲台接过校长亲手颁发的证书,然后走下讲台,完成毕业授衔仪式。
很快,广播里响起洪亮的声音:“一中队方恒同志,在校表现优秀,熟悉各种军械技能,积极参与演习,表现突出,授予中尉军衔,准予毕业。毕业去向:重庆驻地地13军团,9×××部队。”
从点到他的名字开始,方恒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地走上了讲台,恭敬接过薛校长颁发的毕业证和命令状,握手,敬礼。
薛校长亲善地笑着,点头。
方恒的嘴角再次上勾,转过身,视线环顾一圈,看着台子下面的一张张笑脸,方恒把后背又挺直了几分,透着沉淀后的锐利气势,从头到脚绷成一条直线,绝对标准的军姿。
再次敬礼!
礼毕!
方恒利落转身,走向台侧,走得很小心,很标准,在这万众瞩目之下,一点错都不能犯,否则以后想起这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任何的污点都会让他怒到杀人。
不过很显然,只要留了心,决不可能出什么事,方恒这人当初做事虽然全凭一心,不经大脑的肆意妄为,但是军事技能等各方面都不是最差的那一个,在军校这两年,方恒的学业算不上拔尖,但是也不算差,一直在中游晃荡,各类军事动作,军事知识被练的几乎成了本能,想忘都忘不了。
其实,有时候方恒回想起来,也觉得人世间的事挺奇妙的,他不愿意来部队,却来了,还扎了根,讨厌的排长成了他的爱人,你侬我侬,直至现在已经成了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当初掉尾灯的成绩也被他硬给抓了上来,走在大部队里,不会再给任何人制造麻烦。
部队四年,这么长的时间,他现在确实有资格说自己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成长,方恒必须得承认,这些年,自己的观念和看法确实改变了很多,对未来的人生也有了一些规划,对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变得珍惜。
时间,真的是磨砺一个人的利器。
授衔仪式结束后,方恒和战友们聚了两天,就和岳梓桐急匆匆地赶往了重庆。
他们是重庆军区出来的兵,用的名额是13军的军校名额,无论之后怎么样,他现在能回去的地方只有那里。
更何况,他的排长在那里等着他。
杨翌在半年前已经硕士毕业,现在野战团担任一名连长。
当初,杨翌一毕业就被安置到了团机关里,担任一名文职干部,显然硕士生在部队还是非常受首长们喜欢的。
用杨翌的话说,这个是好职位,跟在首长身边学学带兵之道,为人处世,活很轻松,而且又在首长眼皮子底下,有好的空缺肯定会先安排。
果然没到半年的时间,杨翌就被安置到了团下属的连队里,开始从连长做起,一步步的往上爬。
其实方恒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差距,要按他的说法,肯定是在机关里比较好,基层带兵太苦,而且离的首长远了,关系就很难把握。杨翌善于交际,机关肯定更适合他。
杨翌却反问他,如果只会跟在首长身边,那怎么出成绩?如果不真的负责一个连队,拿什么给首长们看?得到升迁的机会?
到了重庆,方恒和岳梓桐分开,各自先去驻地报到。接待方恒的是一名干事,人很亲善,协助他处理好手续,又询问了他有没有住处,然后带着他去了军区的招待所暂时住下,说是明天再详谈岗位的事。
部队办事向来讲究效率,可是到了方恒这里却有些拖拉,方恒一边感谢连连,一边摆出任由对方安排的态度,就在招待所里住下了。
下午六点这样,杨翌下班过来找他,一进屋,方恒就问:“打算在这住一晚不?”
杨翌摇着头笑,抬手在毛茸茸的发丝上揉了揉:“这不太好,其实如果不是你先答应了,又离得近,我想带你去我那里住的。”
方恒挑眉,“嘿嘿”地笑:“你的宿舍?”
“嗯。”杨翌点头,“今天先这样吧,等你忙完这几天,我就带你去。”
“很远?”
“还好。”
“几十分钟的车程我还耗得起,走吧,先去咱家看看。”
“咱家?”杨翌失笑。
“不是?”
“不,是。走吧。”杨翌扣住方恒的肩膀看了一圈屋内,“有什么要带的不?”
“我整个人都在这儿了,你还想要什么?”
“也对。”杨翌笑开嘴角的梨涡,弯腰在方恒的唇上温柔一吻,“恭喜,毕业了。”
方恒笑得看不见眼,歪头反亲回去:“说了很多遍了,要不要我接着说,恭喜你升为连长?”
“嗯哼?”
“呐,杨连,带兵感觉怎么样?”
“还行,没你们那一批那么烦人。”
方恒瞪眼。
杨翌的眼却笑眯成了一条缝。
方恒瞪了一会,干脆搂上杨翌的腰,脸颊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千万分感慨地开口:“不容易啊,又在一个部队了。”
“嗯。”杨翌安抚般地拍着方恒的后脑勺:“其实我想把你调到身边来的……”
“诶!?”方恒诧异地抬头看他。
“其实吧,你的分配已经下来了,到一个连级单位担任干事,我琢磨着这次的分配赵师长应该没插手,属于常规安置,所以就找了些关系……可是,你知道的,部队这地方毕竟有规章制度,有一套办事程序……”
“哦……”方恒点头,有些失望,不过看着比自己还失望的杨翌,只能安慰道:“你一个连长,又不是什么大院里出来的太子爷,当然有难度。”
杨翌笑了笑:“不过怎么也分到一个团了,驻地离的不远,平日里开会什么的都可以见到。”
“……”方恒咬着嘴角想了想,点头,“这样挺好。”
“?”
“周末出来聚聚,挺不错的,天天见面早晚得烦。”
“……”杨翌垮下脸,哀怨看人。
“不是安慰,真的,比起早两年放假了才见面,现在这样我挺满足的了。”
看着眼前诚挚看着自己的小孩,杨翌双手拇指按上他的眉毛,然后往上一提,在倏然瞪大的眼中笑了起来,这小孩真的长大了。
方恒拉下杨翌的手,反握住,打开了门,在走出去的那一瞬间,将手松开,和杨翌保持到了一个适当的距离。
13军的大院只有一个,基本所有军官的家属房都安置在那里,按照部队规定,只有营级军官才会分配家属房,不过这些年大院一再扩建,老住宅区空置下来后就分给了连级军官当宿舍。
当然,这个宿舍的条件不太好,一室一厅,独立卫浴,二十来平的房子,只能单人住,和部队里连长的宿舍差不多。不过,就这样,中尉衔的小排长们依旧没有名额。
杨翌带着方恒坐了20多分钟的车,奔直去了宿舍,当推开门的时候,像是炫耀一样地看着方恒笑。
真的……嗯,不怎么样……
方恒环顾一圈,转过头看向杨翌,点了点头:“挺好,至少比部队里的宿舍多个厕所。”
“我很少到这里来住。”杨翌把钥匙丢到桌面上,推着方恒进了屋:“要说好的地方还是有的,多了有线网络和电视,走廊上还允许炒菜做饭,一天24小时都有热水洗澡。”
“哦。”方恒点头,坐到床边拿起遥控器就开了电视,可是也不看,就这么歪着头看着杨翌。
“嗯?”杨翌正在拿毛巾的手一顿,一脸困惑。
“我吧……一路上就在想,你急急忙忙的把我带到宿舍里是想干什么?上床在招待所就可以,要说到这里来看看环境,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有,以为你会在屋子里准备了什么大餐招待我?”
“……”杨翌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笑眯眯地站定,说:“带你来认门。”
“……”
“以后周末都休假的时候,咱们就到这里来。”说着,杨翌指了指桌子的方向:“那个是你的。”
“诶?”方恒站起身,看向杨翌指着的方向,陈旧得龟裂出无数条细纹的红色桌面上静静躺着一枚银色的钥匙,在灯光地照射下发出淡淡刺眼的光泽。
“咱们俩的经济买房子暂时不太可能,但是总得有个聚的地方,所以就想着先把你带来看看。”
“哦。”方恒拿起钥匙翻转看了一圈,然后目光扫向杨翌,笑了:“好,周末有假我会直接过来。”
“嗯。”杨翌点头,捏紧毛巾走进了浴室里。
等人进去后,方恒掏出钥匙又看了一下,这才揣回包里,拍了拍。
其实吧,他挺能理解杨翌这种好像很无聊的做法。
从最初谈恋爱开始,他们俩就一直没有属于两个人的单独空间,不说杨翌当排长那会儿在部队里是两个人一个寝室,就算调到教导大队的时候,他也不过就是新兵一个,一个月都难出来一次,还得赶早赶晚地来回跑,更不要说读书的时候了,所以,如今俩人回到了同一个地方,杨翌在大院里分的宿舍或许简陋不够隐秘,但这也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不是吗?
方恒喜滋滋地吹着口哨,在屋里转圈,打开小冰箱看了一眼,空的,床底下看了一眼,空的,衣柜里看了一眼,很少的被褥和两套衣服……
杨翌回来可都大半年了……看起来,还真像他说的,很少到这里来住。
不过差不多也该是这样,连长这种基层军官的工作繁琐,晚上还时不时的开会,或者和士兵们联络感情,想要经常离开也不容易。
杨翌洗完脸出来,看到方恒正在关衣柜,于是笑道:“放心,不会藏个女孩在这里。”
“要是有也不错。”方恒笑道。
“我可不敢。”
“诶,排长,我老往这里走,不会有人多想吧?”
“能多想什么?”杨翌摇头笑,将毛巾搭在了铁丝上,说道:“你现在这样的情况除了大假,也没法在外面过夜。而且一两周过来一趟,哪儿来那么多想法?”
方恒点头赞同。在部队里,排长在早晚点名的名单里,周末也不例外,晚上必须回去报道,除非有大假连休。再加上未必每次和杨翌碰上都是在宿舍里待着,所以杨翌这话说的对,他还真没有必要多想。
“那么现在呢?”方恒问:“晚饭哪儿解决?”
“门口有餐馆,一起下去?”
“当然,你还单个走?”方恒站起身往门口走,却被杨翌一把卡住了脖子。
杨翌浅眯着眼,低声问道:“我可记得啊,上次见面可是在四个月前了。”
“先吃饭啊,吃饭了才有力气。”方恒闻到了杨翌方才刷过牙的薄荷清新气味,于是笑眯眯地回头,故作天真。
“我现在还行,绝对能坚持着把可以做的做完。”说着,杨翌手上用劲,把方恒甩到了床上,上下其手。
方恒“哈哈”地大笑,奋力挣扎,可是到底半推半就,被杨翌给扒了个精光,吃了个一干二净。
“酒饱饭足”后,方恒趴在床上看着床头柜拉开的抽屉,里面摆放着全套他们会用到的东西,用胳膊撞了撞正惬意地闭眼休息的杨翌:“你这些东西摆在这里合适吗?”
“没人会查房。”杨翌懒洋洋地说着,搂上了方恒的腰:“诶,知道皇后分到哪里了吗?”
“回侦察营了,就在他老头子眼皮子底下。”
“一起回来的?”
“嗯,上午才分开,倒是爵爷,一毕业就走了,说是雷营已经给他联系好了人,让他先过去一趟。”
杨翌睁开眼:“那种部队还能找关系的?”
“不知道,反正说是过去一趟,然后回重庆先练着,等今年的选训期到了再过去。”
“哦。”杨翌点头,“那你们还可以聚上些日子。”
“其实吧,兄弟三个,我觉得最没用的就是我,爵爷去特种,皇后进机关,就我这边去向都还模糊不清。”
“你不是说不想进机关的吗?而且……再说了,不是和我在一个团?”
“不是……这么说吧,觉得我的职位是最不华丽的一个。”
杨翌想了想,说:“那也得适合你。先说,到机关你觉得天天和领导在一起压力大,去特种要有吃苦精神,你不都不喜欢?”
方恒翻了个白眼,“是啊,所以说我是最差那个。”
“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么说吧,皇后那边我就不说了,毕竟家庭环境在那里,以后的路肯定比较好走。我想说的是爵爷,爵爷的性格和你不一样,爵爷是那种喜欢挑战自己的人,喜欢刺激生活的人,所以他向往去一些可以体现自己价值的地方,这样好不好?当然好,这样的人往往会走出一条自己的路,让人觉得羡慕和不可思议。可是你不一样,或者说,爵爷的性格和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说着,杨翌抚摸着方恒浓丽的,眉毛,浅笑:“我其实也考虑过你的问题,而且是经常在考虑,也问过自己,要不要给你再设置一些艰难的生存环境让你适应成长,可是我在看过一篇文章后改变了想法……”
“什么文章?”
“色彩性格。如果把人大范围地分成色彩的话,可以分成红色、黄色、绿色和蓝色。红色热情、热血、冲动、率直;黄色企图心强,渴望体现自我价值,更容易获得成功;绿色随波逐流,活得率性,善于规避压力,寻找更舒适的生活环境;蓝色固守陈规,注意生活细节,可以说是非常的固执。”
方恒点头,跃跃欲试地说道:“所以,我是绿色,你和爵爷是黄色?”
“不是。”杨翌摇头“皇后,皇后是典型的绿色性格,你是主绿色偏红色,珠玛连长是典型红色,雷营是蓝色。”
“林教官是黄色。”
“对,当然,这种色彩说不是说这个人就怎么样怎么样了,而是用颜色去大概去概括一个人的性格而已。里面提到了每个色彩性格都存在缺陷,不同色彩的人或许都无法理解别的色彩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生态度,可是同理可证,我的性格或许在你的眼中也有些无法想透的地方。可是这不代表就一定是错的,而是我们在成长路上地耳濡目染,造就了我们可以在这样的方式里活的更开心而已。明白吗?”
方恒在杨翌地注视中,躺平了身子看向天花板,过了许久,点头:“所以,成功的人大部分都是黄色,他们渴望在人生路上站在高处,获得成功会让他们快乐,而不是因为势力,只是那样你们会活得更轻松。”
“嗯,绿色的随波逐流也没有错,性格中不争强好胜的因子确定了那才是适合绿色的生活方式。”
“可是我觉得我挺争强好胜的。”
“比如?”
“我和你打过架。”
“还有?”
“在高中的时候也打过。”
“还有?”
“有时候也想做些牛的事情。”
“有时候……那你做了吗?”
“……”
“打架是小伙子的逞凶斗狠,年轻人的血性,可是人生态度是另外一回事。你想做些牛事,可是你只是想想,到底没做,而我,如果确定了要到那个位置上,我一定会去做。你做,是因为大家都说这样好,所以你想了,却又没有足够的动力,因为你喜欢在现有的环境里活着。我做,是因为我觉得那样很有趣,可以不断地挑战自己。”
“……”方恒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在夸自己?”
“嘶……”杨翌吸了口凉气,一脸无奈,“我说,你还不明白我意思?我是说,我能够在这样的方式里找到自己的快乐,而你的快乐并不是这样,或许这个世界的人都说成功的人最好,可是那也不过是别人嘴里说出来的,真正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明白吗?”
110、排长方恒(一)
方恒闭上眼,嘴角一点点勾起,笑了,然后一翻身压到了杨翌身上,瞪着他:“所以你现在在鼓励我随波逐流是不是?”
“当然不是。”杨翌深深地看着方恒近在咫尺的脸,一点点展露出嘴角的梨涡,“你先适应现在的环境,等适当的时机到了,到时候再去想该怎么做。方恒……你不适合想的太远,并不是不好,而是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生活态度,没有压力,每一步都从自己的心出发,活得很开心。”
方恒脸上倏然一热,张口在杨翌的鼻子上咬了一口,翻身下床:“吃饭。”
“诶!”杨翌倾身,拉住方恒的手腕:“我很羡慕你的生活态度,不用改,这样就好。”
方恒挑眉,笑嘻嘻开口:“我一点都不羡慕你,太累。”
杨翌耸肩,盘膝坐起:“要洗个澡不?”
“不,我饿死了,快点,今天我请客,之前在门口看到有家串串。”
“那家不好吃。”
“真的?”
“我带你去别家,不远,味道还对付吧。”
“那就快点啊!这两年在昆明吃的串串哪叫串串!!要吃火锅还得到重庆!”说着,方恒急忙起身套裤子,可是裤子才穿到一半,就被杨翌从身后抱住,在屁股蛋上狠狠咬了一口,方恒疼得大叫,反手把杨翌给踹下了床。
俩人“哈哈”大笑,又闹了好一会才想起正事,一起下了楼。
吃过串串,杨翌先是把方恒送回了宾馆,然后带着一身火锅味赶回连队晚点名。
把人一送走,方恒就开始激动,再说他是个小军官,可毕竟也是当官的,两年军校生活就算再不用心,也是期待着自己学成毕业站在岗位上的那一天,明天……就在明天,这些年的期盼就要得偿所愿!!
第二天一早,方恒穿好常服,打理整齐自己,精神地早早等在办公室楼下,负责部队的小干事早上上班见到他还愣了一下,然后莞尔一笑把人给领上了楼。
方恒的大方向已经定了,就是分在哪个连是个问题,不过比起让他进机关,基层工作自然更好安排,昨天方恒离开后,主任又开了个小会,几个人讨论了一下,定了地方,今天本想着先和接收单位通个气,没想到人来的倒是早。
所以,方恒到了办公室坐下,那边就给接收单位打电话,三言两语敲定,方恒在9点半左右拿到了他的任命状,感谢着下了楼。
在车上的时候,方恒又给杨翌去了一通电话,确认了一下情况。
野战团,装甲旅的附属步兵团,他和杨翌分在一个团,却不在一个营,严格说来,杨翌那个团的任务比他们要重一些。
一路上,他和杨翌通了很久电话,一会给他讲诉那个团的历史,一会打电话询问具体是去哪个连长手底下,一会又说团里的环境和人事关系,罗里吧嗦的,典型杨翌风格。
不过就嫌再啰嗦,方恒也仔细听着,什么对他有用,他还分得清,再说了,他也想提前了解一下。唯一不喜欢的只有杨翌反复嘱咐他做人低调,好像他就天天找架打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方恒觉得自己性子早就收敛了很多,最主要的,部队这种纪律至上的地方,他想由着自己性子来也不可能。
到了营地,一如军区老样,干净、整洁、苍翠葱绿。
这是部队的特点,当初刚刚参军的时候方恒还被震撼了一下,可是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这种环境,就连军校也是这种氛围,实在已经见怪不怪。
到了办公室报到,主任倒是干脆,直接安排了一名小干事带他去连里。
小干事不知道嘴碎还是被人授意,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说:“……之前说的是团史了,现在说下你们连,连长姓洪,洪彪,人很爽快,挺好相处的,就是连里排长名额暂时是满的,要等年底,今年年底二排排长已经确定要转业,你去了就是跟着他,先熟悉一下这个连的运作和士兵,然后一点点,慢慢地交接,等明年你就正式升上去。”
方恒笑着点头:“嗯,知道了,我会用心。”
“诶,对了。”小干事放慢脚步,视线落在方恒的脸上:“你确定自己真的22了?”
“虚岁23。”方恒嘴角地笑更甜。
小干事摸了摸后脑勺又走,一路上瞅了方恒好几眼,方恒当成不知道,一路左顾右看熟悉环境。
半路上的时候杨翌又来了一通电话,方恒到一边接电话,骂他当自己小孩是不是?有必要那么操心吗?
杨翌讪讪笑着挂了电话。
野战军的营地条件没有侦察营的好,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兵种的数量和素质都有差别。这里的宿舍区还是没有改建前的老营房,两层小楼,单向,非常地长,看起来一层应该住一个连,一共有七栋宿舍楼,三栋并排着正对大门口,另外两边各有两排,呈“凹”状包围了两个篮球场大小的操场。
不过比起新营区,这里有一点好的,植被非常的繁茂,不是大同小异的那些松柏树,而是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树木。
宿舍区很安静,这个点士兵们应该在学习训练,偶尔见到两个兵脚下的脚步都是慢悠悠地,看起来很悠闲。
小干事带着方恒对直去了连长办公室,一进门看清人就笑道:“洪连,还好你在办公室,不然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您。”
洪彪长得名不副实,看起来有些瘦,尤其脸很长,等站起来的时候,方恒发现他甚至没自己高,而且眉眼长得……怎么说呢?有些着急了?看着像40多岁的人。方恒明明记得杨翌和他说过洪连才30出头。
洪连视线在方恒连上掠过,微微诧异,然后爽朗笑道:“啊!这个就新分来的大学生吧?方恒?是吧?欢迎你!”
方恒急忙上前握手,笑得看不见眼,连连开口:“洪连您好,我是方恒,您的声音还真有气势啊。”
洪连爽朗地“哈哈”大笑:“侦察营出来的兵,有本事啊!好,很好。”
方恒摸着后脖子,又笑开了几分。
寒暄完,洪彪让方恒先坐着,转身按了几个电话号码:“小劲,叫你们排长到我这里来一趟。”然后挂掉电话看向方恒:“等下博宏过来,带你去宿舍,然后熟悉一下环境,博宏,孙博宏,二排排长,今年年底转业,你正好顶他的缺。”
“是!”方恒起身,立正。
洪彪急忙挥手:“坐坐坐,放松点,别那么紧张,这里不比侦察营,士兵们学习和训练的节奏略微缓慢一些,也没那么多说头,你一定可以很快上手。”
“是!”方恒急忙端正点头。
洪彪又说了些话,门口很快进来一名年轻的军官,个头儿也不高,长相属于普通范畴,略显得憨厚,一头大汗地站在门口,视线一扫,就落在了方恒的脸上。
“来,介绍一下,方恒,才从军校毕业,原先是咱们军侦察营的兵。”洪彪站起身介绍,方恒也急忙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伸出了手。
互相介绍完毕,洪彪又交代了几句,就让孙博宏带着方恒离开了。
孙博宏的嗓子很清亮,这是从外在条件里方恒唯一能够找到的亮点,不过比起方恒对他们的看法,无论是洪彪还是孙博宏对方恒的那张面皮都有些好奇。
方恒属于娃娃脸,这一点从小就被说,有人喜欢,也有人觉得娘,尤其是到了部队,在那些铁汉们之中,他那张脸就更显小。娃娃脸都有个标准,精致,乖巧甚至漂亮。就算方恒头发剪得再短,帽檐压得再低,眼神再锐利,气势再凶猛,也掩盖不了别人看轻他的事实。
而眼缘这种东西见仁见智,杨翌对他第一印象不好,不过孙博宏对他的印象却极好,一路说得都很耐心友好,再加上方恒乖巧应声,孙博宏甚至连语气都轻柔的不得了,有种对着小孩的感觉。
方恒习惯了被人这样对待,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之后才从士兵那里知道,孙博宏有些神经质,咳!当然不是说神经病,而是说话做事不是很靠谱,情绪波动非常的大,说着说着那音量就能提高八度,尖锐吓人。
方恒想,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孙博宏从军校才毕业两年就急着转业的原因吧?
接下来一段日子,方恒非常忙,熟悉新环境,认识连里的士兵,了解连里的运作环境和排长职责,一连一个多月没捞到假,更别说去杨翌的宿舍了,只能偶尔打上一通电话说说近况。
对于方恒,洪彪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没太大的亮点,但是干事也没错,而且刚刚过来,做事挺积极,正是争表现的时候,现在下评断不准。
唯一让洪彪头疼的是方恒有些不能服众,或许和外表有关系,连里的新兵还好,老兵都不太服管,洪彪帮方恒镇了两次场子,可是效果甚微,转过头来他看不见的地方,依旧不把方恒当准排长看。
不过对此,方恒倒是很坦然,或许和杨翌的耳濡目染有关系,当初在侦察连的时候就发现,杨翌是先和士兵们做兄弟,转正了职位加身,平稳过渡一两个月,自然而然地成了大家喜欢的排长。
长城不是一天筑成,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方恒倒不是很急,只是其中有一名老兵让他有些不爽。
二排五班有个班长,姓贝,叫贝明,是名二级士官,比方恒大了两岁,倚老卖老,说不上不服管,但是执行力度绝对不够,拖拖拉拉的,偶尔还拿话挤兑他,感觉有些烦人。
之前还好,相安无事,年底的时候,孙博宏转业,方恒正式升为排长,和贝明接触的机会多了,方恒这才知道自己开展工作有多困难。
比如说吧,连长安排他们排去把院子外面的水沟给通,他把老班长们给叫上,老实的就闷头回去叫人,懒洋洋地往下走,要是碰着油嘴滑舌的,9班的那个二级士官,贝明贝班长,肯定是笑嘻嘻地点头,把兵一带,一个班的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开方恒玩笑,可是手里的工兵铲1分钟不挖一下。
方恒要是急着了开吼,那边肯定是笑得愈加欢实,临了贝明还跑到身边来按他的脑袋,说:“凶什么呢?这不干着呢吗?反正连长也没说时间,咱们今天干完不就是了?”
然后恶性循环就出来了,干活的看见这边在开玩笑,嘻嘻哈哈的干脆也放慢了速度,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
方恒也只能鼓着腮帮子生气,袖子一挽,自己闷头苦干。
111、排长方恒(二)
没当官,是不知道当官的苦,到了这个位置上,方恒才知道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连长安排任务,士兵们不听指挥,要是任务无法完成,借口就是借口,连长肯定得抓着他说,磨得耳朵都出了茧,更坑爹的是祸不单行!
孙博宏前脚才走,还没等他把自家后花园的那些“花花草草”们打理好,新兵们就来报到了。
今年,他们排分了六名新兵,初见面的时候大家表现的都很低调,一看这都是听话的好孩子,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可都是赤裸裸地信服,让方恒老大地安慰,觉得自己的亲信可以就此养成了。
可是谁知道,这里面竟然有两个特别调的货,简直和当年的他不枉多让……不!比起他们,方恒觉得自己差远了。
那时候他是新兵,才进部队,还不懂规矩,杨翌帮他们洗掉那些不良作风,自然碰撞激烈,可是这俩兵明明已经在教导大队那边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到了部队里依旧个人主义至上,一切由着自己的脾气走。
那天……差不多是新兵报到一个月后了……
方恒和士兵们的关系还行,不算多亲昵,但是见着面都会说两句,后来方恒想起杨翌的手段,于是一休息就拿着扑克去士兵的寝室里聊天打牌,正是培养互信的当口。
方恒大部分时间挑的都是听话的那些班,和班长们的关系渐渐融洽,这天周末下午,觉得也该平衡平衡,去贝明他们班走走。
部队里没什么娱乐,方恒去的时候那群人也在打牌,见着他进来抬头笑了笑,就各自继续手上的工作。
方恒靠在床架支柱上看了一会,正好能看见一个哥们手里的牌,这边刚刚抽出来,他抬手就拍了下他的后背:“这个不对!”
那哥们转头看他,挑眉,手指在牌面上划了一圈,又要抽出一张,方恒又拍:“不是这个!”
贝明是对家,见他看牌还指手画脚,于是酸道:“诶,我说方排,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就安静看着呗。”
方恒勾着嘴角笑:“那行,你们继续打。”
牌打了两手,贝明抬头又问:“你过来……有事?”
“打牌啊!”方恒晃了晃手上的扑克。
“你平时不是在老廖那么玩吗?今天怎么跑这边来?”
“不行?不欢迎?”
“怎么不行!?欢迎!这把打完让你。”
“好啊!”
“不过我不和你一家啊!”
“怎么?”方恒挑眉。
“你打牌那本事都传遍整个营了,臭,太臭!”
“……”
“其实……照我说吧,你不能玩赌博的东西,谁和你对家谁输,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找两本书看看,何苦来的?”
方恒脸上的笑微僵,转眼间又笑得更甜,弯下腰趴在一士兵背后,一双眼弯得像是新月,说:“咱们部队是个集体,我老窝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是个事啊,得经常和兄弟们聚在一起玩玩,这才能更快融入嘛。”
贝明打了一手牌,抬眼扫他:“嗯,这把打完让你。”
“你要下?”方恒微微诧异,这个班的士兵都没问题,他先要做的就是搞定这个班长。
“嗯,打了好几把了,我累得慌,想睡一觉。”
“没午睡?”
“睡了啊。”
“那还……”
“又困了。”
“……”方恒暗自叹气:“那好,你睡,晚点要给你打饭回来不?”
“你帮我打?”贝明夸张地瞪圆眼,连连摆手:“不用了,班里那么多人,不缺人手,再说了,我睡一会就起来。”
“哦。”方恒笑了笑,不再说话。
这轮打完,贝明下了,方恒顶上,又打了两把,四班的一个兵就冲了进来,进屋就叫:“排长,排长!出事了,连长让你过去!”
方恒当即丢了牌,快走上前问:“怎么?”
“常文杰和姜林在外面打架,老乡跑到部队里闹。”
“哦。”一听是这事,方恒提到喉咙眼的心脏就落下了,打架在部队里不少见,部队也有一套处理程序,所以,方恒问道:“严重吗?”
“这我不知道了,好像挺严重的吧?”
“走!”方恒急忙带着人出屋,临到门口前扭头看了一眼,就见贝明已经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方恒点头浅笑,转身走了出去。
一路走,方恒一路回忆……常文杰和姜林在这些新兵里不算出色,马马虎虎,不过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俩人关系特别得好,是参军后才认识的,说是在教导大队就看对了眼,之后分到了一个地方更是抱团,走到哪儿都是俩人,焦不离孟。
到了连长办公室,俩小子已经被叫了过来,耷拉个脑袋并排站着,连长洪彪和指导员都在,整个场面都很低沉紧绷。
方恒往连长身边走的时候扭头看了俩小子一眼,这之后才叫了一声:“报告!”
洪连点头,手指轻叩桌面:“你们两个先出去。”
常文杰和姜林垂头丧气转身出了屋子。
“连长?”等人一走,方恒就开口喊了声。
洪连“嗯”了一声:“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方恒急忙点头,明白这是连长给自己的任务。
洪连见方恒点了头就要出去,急忙开口叫住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多问问。”
“好。”方恒浅笑,脆生生地应了一句。
洪连挥了挥手,把方恒撵出了办公室。
方恒直接去了那俩小子的宿舍,把人给叫到了自己的寝室里询问情况,了解到就是老一套。
这个部队的兵和当地老乡间的关系一直有些问题,彼此都看不对眼,这“仇怨”据说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当兵的都是半大小子,课余了没事做,就特别调皮,尤其那时候营地的围墙矮,管得没那么严,没课的时候就往外翻,去老乡家里偷鸡摸狗的做些坏事。
老乡找到部队领导投诉,首长们约束士兵,可是毕竟有时效,过些日子小伙子们又出去折腾,一来二去,战火升级,开始口角相向,后来部队的制度一套套地发下来,士兵们是被约束了,可是毕竟在当地老乡的眼中没什么好印象,况且又都是这一二十年的事情,基本当兵的一有什么不对,老乡们就抓着事情大说特说。所以,大部分脾气好的兵忍了,偶尔也会发生一些冲突。
这次常文杰他们休假出去,也没走远,就在营地外面买买生活用品,购买的过程中就这么和老乡碰撞上了。
一人胆小,两人胆肥,话一说的难听就动手,而且又是两个揍一个,直接把人给揍翻在了地上。
按照常文杰他们的话说,也没下死手,对方就躺在地上叫起不来,叫他们陪医药费,他们没理会,转身就走了,所以才找到部队里来,但是实际上真没多大的伤。
方恒听完,沉思了一会,开口:“不管这事对错,动手就不行,写检查,明天一早交给我。”
转身,方恒就去打听情况,先去店家那里问了一下,店家说的话和常文杰他们说的不一样,说是那俩小子下死手打人,人倒在地上还踹了好几脚,最后见人倒在地上起不来,吓得就跑了,还是他把人给送去医院,通知的亲人。
方恒趴在柜台边笑,连连感谢,说是部队会严肃处理这件事,又问:“也得亏您帮忙了,这要真出事可就惨了,你们村里人关系真不错。”
“那是,村里就这么多人,谁和谁不认识啊?亲如一家。”
“哦。”方恒点头,“王大哥现在是在医院还是在家呢?”
“家里呢,已经送回家了。”
“行,能帮我指下路不?我去看看。”
“当然,不过你看……我这铺子还开着……”
“没事,您把地方告诉我,我自己去就好。”
“行,就在村尾,红色小楼,院门口还种了一棵大槐树,要是找不到,你问人就说王大虎家就行。”
“谢谢。”方恒笑着转身出了门。
到了地方,还没进屋就听到哼唧声,屋里人不多,王家的小女儿和一名老太婆在床边坐着,见到人就开哭,嘴里说着些以后可怎么办的抱怨。
方恒挨个致歉,然后站在床边问道:“王大哥,都伤在哪儿了?”
王大虎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地开口:“我……怎么知道……动不了啊……”
“不会伤到脊椎了吧?”方恒眉心一拧,面带愁色。
老太太抹着眼泪看着方恒,问了句:“你是部队什么领导啊?”
“排长,犯事那两个兵是我排里的,我来了解情况。”
“哦。”老太太点头,“那您能做主吗?”
“我当然做不了主,我不是说了,我是来了解情况的。”
老太太垂下眼脸不说话了。
王大虎一听,很着急地开口:“首长,你,你看,我都这样了,躺,躺着都动不了,您可得给我个公道啊!”
“当然,一定的。”方恒连连点头,视线在王大虎的脸上游移,然后问道:“去医院了吗?”
“去了,才回来。”
“医生怎么说?”
“骨头受伤了,动不了,脊椎,就是那个脊椎。”
“这可是重伤啊!”方恒面露焦急,掏出了电话,“我还是叫辆救护车过来,帮你检查下骨头。”
“不是!”王大虎抬手,“检查过了,不用去大医院了,你以为我骗你是不是?”
方恒目光迟疑地在王大虎的脸上和手机屏幕上看了好几圈,“不是,王大哥您可能误会了,一来去大医院是为了你好,二来,士兵既然做了错事,我们肯定会赔偿您,只是您不知道,部队是有规定的,我们必须要看到正规单据才能给予补偿,而且一般大医院的单据还不行,得去军区直属医院检查,每个项目都写的详详细细的,绝对准确。”
“……”王大虎视线落在母亲的脸上沉默不语。
方恒又说,“您问题严重,我觉得这是大事,不去的话部队的首长们都不会心安,再说了,这伤肯定得要不少钱,去军区医院消费没那么大,您就当去做个检查就好了,是吧?”
“那个……”王大虎欲言又止,最后蹙眉闭眼,不再说话。
“这样吧,如果您觉得还能坚持,今天就在家里躺着,毕竟都这个点了,明天早上我再来接你过去,您看这样还行?”
王大虎点头。
“那好,我先走了。”方恒点了下头,出了屋,可是并没有直接走,而是在楼下站了一会,想了想,这才离开。
这次的事到底谁对谁错,其实都不太重要,方恒不是想帮着自己人,可问题老乡这边明显是想要敲部队的钱,就算当初真的是常文杰他们先动手,可是现在了解下来,也不能让这俩小子花冤枉钱。赔,肯定得赔,可总不至于按照王大虎的说法连脊椎都伤了,赔上几十万不是?
回了部队,方恒找上连长谈了一下,洪连点头,说这样处理挺好,明天他安排辆车送王大虎去军区医院。
第二天一早,方恒先是看了常文杰他们的检讨书,然后又带了两个兵开着车去了王大虎家。
王大虎已经可以起床了,坐在床边抽着烟,见他们进来点了点头,慢悠悠地站起身,被家人扶着上了车。
到了医院,一套检查下来,确认王大虎骨头上是一点伤都没有,就是有几处软组织受伤,可能年纪稍微大些的原因,又被吓着了,所以才会最初的时候没法动弹。
关于脊椎受伤那事最后谁都没再提,方恒只是把人送回去后拿着医院的单据给常文杰和姜林,让他们把这些医药费平摊。
这些钱,不是方恒不给自己的兵申请,而是肯定不会报销,无论怎么说,先动手就是错,而且每年进新兵,每年都出事,又不是工伤,部队要是什么都揽到身上,这钱可就是大把了,每年国家为部队拨下的资金再翻个一倍都不够用。
前后完成不过花了一周的时间,洪连对方恒处理的程序还是表示了赞赏,虽然没什么太大的亮点,但是也中规中矩,事件双方都没有太大异议,让洪连觉得方恒担任一名排长还是没错的。
其实照方恒看,这事算是完美解决,又可以继续和贝明他们拉关系,可是谁知道没过两天,常文杰他们又出事,部队大检,从他们的柜子里翻出了手机,方恒又开始训导,责令他们写检查。
比起上次打架后吓傻的两个人,这次的处理不知道为什么都有怨气,训练上开始消极怠工,方恒点名说了几次,那两个说他搞针对,差点杠上,要不是四班班长拉一个,贝明拉一个,方恒当时肯定要被揍。
那些下了训练方恒没明白,去指导员那里翻出被没收的手机看了一下,这才发现俩人谈了女朋友,还有彼此发的一些零散的消息,有些内容还涉及到了他,而且吧……话还挺不好听的。
说他没什么本事,狐假虎威,打架那事凭什么要他们给钱?明明是王大虎先挑衅,嘴里说些难听的话,要是换了谁,不动手啊?而且还装病什么的,结果检查还得他们花钱。
这些想法肯定是偏激了,先动手的肯定不对,这是三申五令的规则,可惜,或许是受了窝囊气,再加上是两个一起犯的错,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最后的答案就偏离是事情的真相。
那一刻,方恒还真有些生气,可是转念一想,这事已经结束了,自己管东管西,也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既然没当着自己的面议论,就当不知道吧。
可是谁知道,回去的路上就被人套了麻袋,连踹了好几脚,倒在了地上。
那时候天都黑了,他才从指导员办公室出来不久,闷头闷脑的被人给揍了,当即心火一起,就去监控室调了画面。
第二天,方恒直接把常文杰和姜林两个人关进了禁闭室,三天,反省!
112、排长方恒(三)
要说吧,这个过程和当初杨翌罚他挺像的,本来没心针对,只是职责所在,结果双方的关系却愈演愈烈,最后只能下重手罚。
方恒被关在禁闭室里一次就老实了,可是那俩明显才是真的刺头兵,出来了屁事没有,消停不到一个月,转身又和别的连的兵打架,两个打一个,把对方的手都给踹骨折了。
方恒被连长骂了个狗血淋头,憋了一股气,又是禁闭室,又是检讨书,可对方根本就当成挠痒痒,出来了竟然当着面说方恒也就这本事了,唧唧歪歪的,就会装大尾巴狼,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熊货。
方恒当时真的是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挥出拳头,但是憋了一肚子的闷气一连好几天面色都不好。
老兵们倒是向着他,对那俩人采取了孤立态度,有些班长还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可问题别人不怕啊,反正俩人抱团,我行我素,就连连长都预备着把那俩人给开了。
后来杨翌知道了这事,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你怎么就不早点和我说?”
方恒当时正在刨晚饭,嘴里嚼着东西,低头没说话。
杨翌又问:“你是想管好他们?还是直接把他们踢出部队?”
方恒摇了摇头,咽下嘴里的饭:“不知道,其实那俩人的档案我看过,家庭环境都还行,就算不来当兵也不是没出路,我琢磨过,有点儿像我和爵爷那会儿,估计也是不乐意当兵吧。”
杨翌点头,沉默了许久,开口:“我倒是觉得你该管,这是证明你能力的好时候,而且也不难,你把这俩人拆开就好,只剩一个的话,也就不会那么闹腾了。”
“我想过啊!”方恒白了他一眼,“可总得有部队接收不是?那俩人折腾得咱们团都知道了,谁要啊?”
“我要!”杨翌笑弯眼,“你这种一个人都能折腾起来的家伙我都给压下来了,何况是必须两个捆在一起才敢闹的。”
方恒听完,挤眉弄眼的笑,快速开口:“那就说好了!”
杨翌怔神,恍然大悟,指着方恒的鼻子笑了。
果然,那俩人被分开后,全都如预料中的那样老实了下来,虽然对方恒心里愤愤,可是也只能暗地里嘀咕着,再没了对着干的勇气。
在了解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杨翌还算蛮感慨的,真心觉得这小孩长大了不少,不再那么意气用事,一切都以大局为重。知道凡事多忍忍,多想想,用脑袋去解决问题,而不是用拳头。
时间,真的是打磨一个人的最佳利器。
那之后,方恒处理得当,让他在连长面前长了不少脸,排长这个职位也就彻底坐实,唯一剩下的就是贝明。
其实吧,方恒也知道,贝明也不是讨厌他,就是不服管,倚老卖老。所以,方恒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有些钻了牛角尖,这种根深蒂固的成见绝不是自己想就可以扭转过来,越是在意就越事与愿违,还不如靠着时间去磨合。
更何况了,他也得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才能镇住场面啊。
野战军不同于侦察兵,期间的差距等同于普通兵种和精锐兵种。平日里,野战军的训练任务不重,学习任务也不重,就是讲求个纪律,只要乖乖地驻守在营地里就好,任务一来,拉哪儿去哪儿,所以,方恒一身的本事还真得很难施展。
方恒有时候无聊,训练完后就把排里的士兵围成一圈聊天,可这手段由杨翌来用,用到侦察兵头上好好的,用在这群野战军的头上就不顶用,他们训练完又累又渴,还不让回宿舍休息,频频给方恒白眼,爱理不理,兴致缺缺。
一来二去,方恒也就不爱这么折腾了。既然大部分人都不高兴,他何必做些事与愿违的事儿?
再说身手问题。
方恒本事身手就一般,离开侦察营就读军校后,骨头又硬了回去,不说一打三,一打一都未必赢,他更没必要丢人现眼。
一时间,方恒也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才能赢得大家地尊重。
没法,方恒周末放假,约了杨翌回宿舍,把这事当成聊天给问了。
杨翌现在连长当得风生水起,在带兵方面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杨翌对他有耐心,一条条的给他解释,“服众”又是个怎么回事。
“这么说吧……”杨翌坐在桌子前,伸出食指在桌上轻叩一下:“亲善,这是必须的。”
“嗯,我没耍架子。”方恒点头。
“好,要有自己的坚持和坚守,在判断事情上要有自己的底线,不能士兵们东一句西一句的和你说了后,你的想法就变来变去,那不单说明你判断力不够,甚至可以说是你没有担当,害怕自己承担不起错误的选择。”
方恒挑眉:“可现在也没什么让我做出判断的事儿啊,连长安排下来我做就好了。”
“选择题随时会出现,或许已经出现,凡事要多留些心眼,连长说的话不一定就是对的,你要学会适当地质疑。”
“?”
“适当的,只是适当的,千万别觉得领导就一定是对的。”
“嘿嘿。”方恒笑眯眼,把下巴搁在杨翌的肩膀上,吹他的耳朵:“你被人质疑过吗?”
“不一直在质疑吗?”杨翌扭头看他,笑弯了眼:“你们当兵那会儿,最开始不就在质疑我?我觉得挺好啊。”
方恒瘪了瘪嘴:“还不是给训趴下了。再说了,部队不是要求服从?”
“合理范围内的服从,要是什么命令都听话,领导是喜欢这种木头,可是顶不上有灵气的人,至少我更喜欢能自主思考的兵,照我了解吧,洪彪也差不多。”
“哦……”方恒点头,“了解。”
“还有一个就是自己肚子里要有货,真材实料,别士兵问你什么你都一头雾水地回答不出来。”
“军事上的东西我可没回答错,可是问别的……”
“多看书,别天天用手机上网,网上那么多知识你不看,竟跑去聊天,怪谁?”
方恒翻了个白眼,却没说话。
“最少得把新闻看了,每天媒体报道的新闻,还有军网的新闻,都得看。”
“……”
“方恒,你的人生观是什么?”
“?”
“没想过是吧?”
“当一名好排长?”
“……”杨翌失笑,指着方恒的鼻子说:“虚,假!”
“……”
“人生观说起来很复杂,对人生的目的、意义和道德看法和态度,这里面囊括了很多的内容,幸福观、苦乐观、生死观、荣辱观、恋爱观等等,你必须要在现阶段对自己有一个深层的自我意识,这些观念或许随着你的成长有些变化,但是差距不远。当然,说这些不是让你去说服别人,而是先要了解自己。”
方恒若有所思地点头。杨翌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他完全能够理解,只是现在盲人摸象,一头雾水而已。
“行了。”杨翌扶住方恒的后脑勺,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就先说这些,对了,你中午不是约了皇后吃饭?让我陪不?”
“废话!不让你陪我干吗告诉你。”方恒睨了他一眼,站起了身,环顾四周。
不知不觉,这个小宿舍里竟然渐渐有了家的感觉,桌子上铺了一层桌布,摆上了一组茶具,床单不再是军队制式绿色,而是红白色的格子,比较少用的电视上面覆了一层纱布挡灰,碗柜里也放了一些瓶瓶罐罐。
不经意的,一点点将生活用品买回来,再一回神,冰冷的宿舍已经透出了温暖的气息。
而现在,他和杨翌交往已经将近四年。
四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出来,可是回首再看,这四年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从新兵入伍到下连,从小兵一名成为排长,从一个10多岁的孩子长大到20岁,从懵懵懂懂到去了解人生。
每一步,都是成长。
“方恒?”
轻柔的声音唤醒他的意识,方恒扭头看向已经站在门口的男人,抿嘴轻笑:“来了。”
俩人下了楼,坐上公交车去了侦察团的机关,远远地就看见岳梓桐站在门口,穿着整齐的军装常服对他们展露笑容。
方恒快走上前,给岳梓桐一个“熊抱”,笑开了牙齿。
侯珏走了之后,方恒身边就剩下这一个兄弟,俩人的联系频繁,但是各自都有工作要忙,所以聚会反而很少。
岳梓桐对杨翌喊了声:“杨连。”然后扶着方恒的肩膀把人带进了大门。
岳梓桐有老爸护航,仕途自然不差,再加上长袖善舞的本事,在机关里混得很好,不过毕竟是新人一个,说到底也就是给首长打打下手,帮个忙什么的,对此,岳梓桐也略微有些不满,总羡慕方恒可以下连队带兵。
反正是彼此羡慕,吃着碗里看锅里,不安于现状。
不过就算这样又能怎么办?生活不就是如此。
餐桌上的时候,兄弟俩提到了侯珏。
军校毕业,侯珏没跟他们回来,本来以为是去走后门什么的,后来才知道是被雷营安排着去了“西南猎鹰”特种部队魔鬼周的训练,训练结束,侯珏的成绩优秀,期间经历过一些波折,最后到底成为了“西南猎鹰”特种兵的一员。
本来吧,方恒也觉得侯珏是得偿所愿了,可是谁知道,两个月后,侯珏这个人就如石沉大海没了音讯,这一消失就是半年,就在方恒以为侯珏可能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才收到了一封没有地址的信件。
是侯珏邮寄给他的,说是前段时间参加了为期三个月的特种选训,现在才安定下来,所以第一时间给他写了封信报告消息,顺便说了下自己可能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家,让方恒帮他照顾一下母亲。
无独有偶,杨翌那边也收到了吉珠嘎玛的信件,说是在部队里见到了侯珏,正预计着把这个兵调到自己手底下。
所以说,通过这些信件内容可以确认,侯珏在进入“西南猎鹰”后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而是往更加高的地方前进,并且成功了,如今正式成为了“鹰隼”中队特种兵中的一员,正效力在吉珠嘎玛和林峰的麾下。
侯珏的去向让方恒和岳梓桐唏嘘不已,有些羡慕,更加高兴,怎么看,侯珏这次才是真正得偿所愿。
咳!不过让人有些囧的是那个“阳痿呀”,吉珠嘎玛的信件里也提到了他的名字。
怎么一个冤家了得。
和岳梓桐聚会后,方恒回到部队继续担任他的小排长,虽然有时候也羡慕侯珏迎难而上的毅力,可是自家知道自己的斤两,别人都说好的未必是对的,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真的适合。
一直和方恒唱反调的贝明第二年考三级士官,考上后没再带兵,而是调到了别的部门工作。
临走送行,贝明红着眼眶说:“我也不是讨厌你,也不是不服气,只是……有时候脑袋抽抽,希望你别介意。”
方恒摇头晃脑地笑:“这是杯酒释嫌?其实吧,我觉得我们相处的很愉快嘛。到了新部队记得多和我联系。”
“好!”贝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了起来。
贝明离开后,老兵退伍,新兵入伍,新血地注入代表方恒排长的位置坐实,真正达到了令行禁止的程度。
洪连说:“小恒,表现的不错。”
杨翌说:“以后你的工作开展起来会顺利很多。”
皇后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方恒自己认为:这才是人生。
方恒在事业上至此算是顺风顺水了,就连四年后升连也没有什么波折,毕竟有他老爹的铁哥们儿赵师长帮忙,又有才升了少校的杨翌护航,在部队这个地界上也算是有点儿小后台的人,自然马到渠成。
不过,这里要说的就是杨翌在方恒升连后见了家长。
咳!说是见家长也不尽然,其实方新友压根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吃饭的是他未来女婿,还一个劲地敬酒说话,说是这些年多谢您地帮忙了芸芸,他家这儿子不懂事,一定操了不少心芸芸。
杨翌就算看见司令员都面不改色的本事却在方新友这里破了功,一想起自己把他儿子拐了这么多年就心惊胆战,姿态谦卑的连方恒都捂脸不忍再看。
临了,方新友还直夸杨翌谦虚,说方恒跟了一位好首长,以后跟着杨少校办事一定上心啊。
方恒忙不迭地点头。上心,当然上心,您老都不知道我有多上心,连自己都陪到床上去了。
当然了,这事看着挺乐呵的,可是在方恒看来,却又一些不太让人愉悦的事情浮现,缠绕了上来。
过了年,杨翌就是30岁的人了,如今又升了少校,正是黄金单身的最佳年龄,部队里的那些教导员、指导员、政委们吃多了没事做,开始扮演红娘角色,杨翌推脱不过,到底去见了两次。
至此,方恒和杨翌的关系正式进入了危险期。
这些年,他们两个人过得一直有些不温不火,当初的激情早就沉淀了下去,说是习惯成自然也不尽然,说是感情浓厚得已经不需要任何外力约束更不尽然。
至少在方恒看来,现在确实到了要么乘风破浪,要么被浪涛一巴掌拍死的生死攸关境地。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方恒其实也没什么想法了,就是在部队里干下去,和杨翌悄悄摸摸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可是问题杨翌一直都有些迟疑,两边都不想放下,想学林峰一样两手一起抓。
方恒对此很恼怒。
其实要处理这件事很简单,只要杨翌别这么贪心,一切的事情就简单化了。
一、他们分手,各自找个女人结婚,别再这么磨磨唧唧地吊着。
二、转业,到了外面的单位,虽然国人有色眼光依旧,可是比起部队条条框框的规矩就少了很多,至少他们还有一条活路。
于是,方恒借着杨翌相亲这事把话题再次摆在桌面上谈,问他到底怎么考虑的。
“……”杨翌敛目抽烟,沉默不语。
“你不会觉得现在还能拖吧?这些年咱们没谈这事不代表它不存在,到了现在,你还想逃避?”
“我不是逃避,只是……”杨翌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再说。
“我看就挺像逃避的。”
“……”
“这样,我知道今天你得不出答案,但是我也不想再这样拖着了,我今天回去后就不再和你联络,无论你最后得到的答案是什么给我一通电话就好。”
杨翌抬头看他。
方恒冷笑,站起了身,压下身子,在杨翌耳畔低声说道:“有时候,我还真看不起你。”
“……”
说出今天这些话,方恒知道也算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不是合就是分,没有二话。
回了连队,方恒一切如常和几个相交甚好的士兵吹牛聊天,不再关注将电冲得满满的手机,让自己完全进入眼前的环境,专注于工作上面。
一天,两天,三天……
一周,两周,三周……
一个月,两个月……
就在方恒以为这段历时七年的同性爱情终于走到尽头的时候,杨翌给他打来了一通电话……
“方恒,请个探亲假吧,去我家走走。”
那一刻,方恒真地觉得堵塞在胸口的闷气霎时间通畅,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很多。
方恒淡定应声,有条不紊的挂断了电话,垂下的眼帘内,黝黑如墨的眸子飞速地汇聚出了一层水膜,然后一点点勾起嘴角,笑出了声。
看来,你选择的还是我了。
杨翌,嘿,我的排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