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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大地主 下 附番外(14.7.28) BY 尹琊 (点击:357次)

大地主 下 附番外(14.7.28) BY 尹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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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轰动vip (3003字)
今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点妆阁的门口和平时一样一到固定时间就有好些贵妇进进出出,阁内几个帮工忙得脚不沾地,一张巧嘴说个不停,直到郑君琦过来。
郑君琦像平时一样例行过来巡视点妆阁。
最近她准备琢磨着再开一家点妆阁,自从姚时雨敞开心扉后,他不再像郑君琦刚开始遇到他一样死气沉沉,身上背着血海深仇,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卖力。
因姚父从小就教导过他怎么制作胭脂水粉,他懂得的知识甚至比一些老牌资深的师傅还要多,所以郑君琦干脆把制作这一道工序交给他。
姚时雨也没有让她失望。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讲究实践,而客人最害怕的也就是商人不实诚。
姚时雨小时候没少被姚父念叨过,所以姚家的胭脂水粉从来不掺假,也不会为了贪图那点利钱而降低成本。
姚时雨听了郑君琦传达安子然告诉他的话,在制作各种胭脂水粉的时候特别上心,材料用的都是最好的,比例也要亲自监督,起早贪黑,谁都没有他积极。
现在,姚时雨制作的胭脂水粉正是姚家的祖传秘方,祖传秘方的效果比点妆阁现在卖的胭脂水粉还要好,所以郑君琦打算分开来。
等姚时雨制作出一批胭脂水粉后,她准备另外再开一家点妆阁,专门卖这些胭脂水粉,走更高端的路线,价格肯定也不会太低,一般的有钱人甚至可能买不起。
“这位夫人,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忙得昏头转向的小宁突然看到一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高贵气息的漂亮贵妇从门口走进来,连忙走上来,她的记忆力还不错,像这种气质出众的贵妇,如果来过几次她不可能不记得,所以贵妇应该是第一次来点妆阁。
岂止,贵妇却反朝她俏皮的眨眨眼睛。
“小宁,你不认识我了吗?”
小宁的脑袋一瞬间卡壳了,这个声音听起来好熟悉,但是她真的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贵妇。
贵妇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真的认不出自己,噗嗤一声便笑出声,“太神奇了,连小宁都人不出来,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小宁终于反应过来,嘴巴瞬间张大,“你、你是夫人?”
才一天没见,前前后后竟然相差这么大,这这这……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啊!
郑君琦抿唇轻笑道:“可不就是夫人我。”
小宁捂住嘴巴,“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您怎么会……”变得这么漂亮?她在点妆阁也做了一段时间了,有没有化妆、画得浓或薄她一眼就看得出来,但是夫人脸上的妆分明很薄,竟然会变成这样惊人的效果,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可是用点妆阁的胭脂水粉画的。”郑君琦越发有自信,早上看到安子然给她画的模样后,她就想到这个点子,之前她还想着怎么样才能把玉棠阁的客人抢过来,今天机会就来了。
前段时间,玉棠阁考虑到同样的胭脂水粉卖不同的价格会让客人偏到点妆阁那边去,所以前几天就开始降价了,价格和点妆阁一样,原本有意去动真格的客人发现价格一样后为免麻烦便继续买玉棠阁的胭脂水粉。
郑君琦不想靠降低自己的商品价值来获得成功,这种行为只会导致自家的胭脂水粉一再的贬值,对以后的发展没有好处,所以就一直维持着同一个价格。
夫人自从嫁入王府后,俨然成了很多贵妇拉拢的对象,为了讨好夫人,固然有一些贵妇会经常到点妆阁买胭脂水粉,但是胭脂水粉这一行的竞争本就大,她们未必是真心买回家用。
点妆阁的胭脂水粉质量固然好,然而还是有不少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就像君子城的贵妇们,其实她们都有在用固定的胭脂水粉,价格甚至比点妆阁的胭脂水粉还要高,所以为了彻底打响点妆阁的名声,她们还需要再努力一些才行。
其他人很快也注意到郑君琦的情况。
当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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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大地主 001、五年后(一)
清晨醒来,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略微刺眼,躺在床上的安子然刚睁开眼睛又闭了起来,适应过后才再度睁开。
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一只环在他腰间的粗壮手臂突然使了下力气,令他失去平衡的往后仰倒,背部撞在一个结实坚硬的胸膛上,男人成熟又温暖的气息又笼罩在他周身。
“早安,王妃。”
男人用脸颊蹭了蹭他的侧脸和脖颈,又长出来的细细胡渣摩擦得他微微刺痛又有些痒痒。
“不早了,王爷。”
安子然的手臂直接撑着他的胸膛坐起来,黑色及腰的柔顺长发随着他起身贴在身上,原来已经及膝,但被他剪掉了大半,哪怕这身头发不需要自己打理,但是每天拖着那么长的头发也会不方便。
这个时空也有讲究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只是并不特别严重。
傅无天知道他嫌麻烦,所以并没有反对,教条这些东西在他看来不是用来束缚人的,而是随时用来打破的。
安子然名义上的父母早就去世,所以更加不在乎,半个月前,他就把头发剪到了及腰,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他自个却适应得很好,就像那种‘走自己的路,管别人去死’的感觉。
所以有人觉得他很目中无人,但是也只敢在心里说而已。
距离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五年,现在的大亚不论是经济,还是军事方面都已经不是以前可以比的了,而大亚的国库早已在四年前就重新填充满,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安子然。
如今,安子然的身家早已是大亚第一富,他也完成了当初的承诺,成为大亚第一商。
经济和军事方面都有涉及,军事就不用说了,大亚能打胜仗多亏了他发明的那些东西,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很多知情人都知道,大亚现在分布在各个州的兵工坊和船坊都有安子然的股份,而且占的份额还不算少。
不过军事上的事情并没有摆在台面上,所以他的名声主要是在经济方面,比如最出名的织心作坊。
经过几年的发展,现在的织心作坊规模已经不是刚开始那几年可以比的了,几乎遍布了大亚各个州,随着棉麻的大面积种植,棉布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稀少,如今的棉布早已普遍成为多数百姓首选的布料。
然而尽管棉布已经普及,但是竞争力依旧很大。
安子然的织心作坊作为大亚最大最有名气的棉布作坊,一直令某些人念念不忘,原因是不管别人怎么追赶,从棉麻的质量和棉布的出产量上都无法追赶上对方。
棉麻的质量分为多种等级,但是不论其他人怎么种植,他们都种不出质量上等的棉麻,哪怕一时幸运种出这种高等棉麻,它的出产量仍然比不上对方。
有些棉商知道肯定是和土壤有关系,因此有些人试图找出织心作坊的高质量棉麻是在哪里种植的,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哪里知道,高等的棉麻并没有种植在他们熟悉的地方,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阿里乡。
阿里乡是安子然一开始就选择的地方,当初看中它不仅是因为位置隐蔽,不易被发现,更重要的原因是那里土壤很适合种植棉麻,织心作坊出产的上等棉布原料有九成便是出自阿里乡。
至于棉布的出产量,这点就和技术有关了。
八九年前,安子然与现在已经是他婶婶的郑君琦合作,后来从郑家的作坊里借走了几位在修理与制造纺织车方面都比较突出的老师傅,便是何师傅和孙师傅几个。
经过这些年的努力,他们终于研究出新式的纺车。
这时的纺织技术并不是特别发达,像纺车便是旧式单锭的手摇纺车,效率太差,所以很多时候都赶不上一辆织布车的需求,而有了这种新式纺车,效率一下子就提高了三四倍。
当然,这也是多亏了安子然提供给他们的一个概念。
何师傅几人虽然都是老手,但是思想毕竟比较固定,有人给他们一个提醒就等于开了一扇天窗,不过新型的纺车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研究出来的,他们最后还是花了四五年的时间。
过程比较艰难,但是带来的收获和效益却成倍增长,如今的织心作坊早就不缺乏原料的供应,因此出产的棉布是所有作坊中最多的,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织心作坊已经成为大亚最大的棉布产商,就连其他国家都比不了。
正因为如此,织心作坊才会遭人惦记。
由于棉布是一种推出去没几年的新型布料,成本低,价格便宜,实用性又高,所以需求量非常大。
这种情况下,谁的棉布出产量高谁就能占领市场,所以在这个时候打响名号比较容易,然而不论大家怎么努力,织心作坊就是稳稳的走在他们前头,特别每年出产及卖出的棉布数量几乎达到一个令他们震惊的数目。
哪怕织心作坊做得再大,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每年也不可能生产那么多棉布,后来才被人发现这种效率极高的新式纺车,消息一传出去,立刻沸腾了。
不止大亚的棉商对这种新式纺车感兴趣,就连其他国家也都感兴趣,但是作坊并不对外出售这种新式纺车。
何师傅和孙师傅几人早就被安子然要走,他们发明这种新式纺车后,安子然便自己开了几家生产这种纺车的作坊,而且短时间内只会为织心作坊提供,所以那些棉商才会垂涎这种纺车,千方百计找人打听。
不过当他们知道织心作坊背后的主人是谁之后,基本没人敢再打它的主意,但他们不敢,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敢。
织心作坊如今越做越大,现在除了供给大亚的棉布,每年输往其他国家的棉布数量也不小,因而引起了某些人的惦记。
今年才刚过去六个月,纺坊就已经揪出两三个对手派来的卧底,都是想要探听新式纺车的秘密。
为了处理这件事,安子然已经亲自往昌州跑了好几趟。
傅无天不想让他在两地跑来跑去,所以干脆提议到昌州住一段时间,正好夏天来了,天气慢慢热起来,他们可以顺便去昌州的安宁山庄避暑,安子然也想到这一点便欣然同意了。
和他们一同过来避暑的还有安子鸣和嘟嘟,两人早已坐在餐桌上。
安子鸣如今已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模样,较之五年前更成熟了,虽然不像嘟嘟一样天生就是面瘫脸,但是在外人面前也经常表现得很严肃认真。
而嘟嘟,已经五六岁的他更是将那种不苟言笑的感觉发挥得更深刻,郑君琦也是现在才知道,她的儿子竟然被养成了这副模样,知道这个真相的她决定……再生一个,傅易还以为她会哭,当时都说出话来了。
两人喊了人。
四人开始吃早餐,早餐是清粥小菜和包子,简单得不像有着富可敌国身家的人。
吃完后,安子然叮嘱两人不能落下今天的功课就和傅无天出门了。
纺坊的地址距离织心作坊并不远,不过因为前段时间发现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所以现在戒备很森严,工人进出都需要检查,防止有人把不该带出去的东西偷偷的带出去。
纺坊的坊主姓李,知道他们今天要过来,一大早就在外面等二人。
“公子,您让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内贼果然是出自郑家作坊,昨晚郑家作坊有一名工人偷偷的与人见面,他手上拿的正是我们准备好的假图纸,但是他并不是真正的主使者。”
李坊主最后说了一句让安子然诧异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
李坊主解释道:“指使他去偷图纸的人是几年前就被郑家赶出作坊的两个人,这两人是一对叔侄,大的叫杜全,小的叫杜生,似乎是对郑家赶他们离开作坊一事怀恨在心。”
此二人正是当初安子然第二次向郑家借人时与郑君琦有过冲突的叔侄,事实上,他们那个时候就已经恨上郑家,由于两人心术不正,时常挑拨人心,后来被郑君琦解雇了,两人因此怨恨上郑家,所以才会弄出这一出事来,所幸纺坊并没有损失。
由于当场人赃并货,所以将他们的罪行公布出去后,这对叔侄就被他们扔去蹲大牢,没有十几年恐怕是出不来的。
处理完纺坊的事情,安子然便在傅无天的陪同下又去了织心作坊一趟,仍然有一些人在打阿里乡生产的棉花的主意,为了应付这些时不时就会出现的探子,安子然打算借这个机会整顿一下。
太阳下山,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安子然看向背着手陪他漫步回家的傅无天,微微一笑,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他身后一道熟悉又不能算熟悉的人影。
傅无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毛一挑。


大地主 002、五年后(二)
那是一个正从轿子里走出来的女人,女人一身白色的拽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腰间系着一根白底黄色花卉样绣金缎面的带子,勾勒出女人妖娆纤细的身段,不看她的正容,从侧面已经看得出来是一个漂亮华贵的女人。
女人一转身,两人便清楚的看到她的面容。
清丽脱俗的美貌在衣装的衬托下更是被描绘出几分艳丽,眉宇间的贵气和自信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柯雨。
原以为不会再见到此人。
安子然对她的印象并不好,后来她被邵飞解雇了,他对她的印象便慢慢的淡去了,想不到此女不仅嫁人了,而且嫁的对象似乎不简单,人果然还是会改变的,看了眼她进去的地方,他和傅无天便离开了。
回到安宁山庄,两人都没有提起柯雨的事情。
一个从来就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过的女人根本没什么好在意,哪怕她嫁给了皇亲国戚也一样。
不过他们不在意,不代表没有人提起她。
柯雨以前的好友小红现在已经嫁人了,六年前就嫁给当地一个老实的男人,那个男人是织心作坊的工人,经媒婆介绍才认识的,嫁人后的小红依然在安宁山庄做事,因她这些事表现不错,现在已经是山庄里仅次于管事的下人。
安子然准备回房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谈论柯雨。
此时正是下人午后休息的时间,几个丫环坐在小亭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其中一个新来的粉裙丫环突然就说到柯雨,说柯雨是他们村庄里嫁得最好的,言语间却羡慕又嫉妒。
她并不知道柯雨曾经也是安宁山庄的丫环,说完也没发现小红脸上露出了异样之色,嘴巴像倒豆子似的又说了很多关于柯雨的事情。
“小红姐,你说以柯雨的条件明明可以嫁给条件不错的男人,为什么偏偏要去给别人当小妾?”
另一名认识柯雨的丫环一脸不解,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此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
正妻不要,偏要当小妾,说是真爱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这个世界很现实,哪怕柯雨曾经是那么的单纯,但人是会变的。
快要三十岁的小红轻叹一声,她其实也不知道柯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只是隐约知道和当年被解雇赶出山庄一事有关,那之后连她也很少再见到柯雨,直到村子里突然传出柯雨要嫁给昌州的知府大人为小妾才知道她的消息,后来又听说这件事闹得很大。
对村子里大部分人来说,当知府的小妾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就像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但是对柯雨那位读过圣贤书的爹就不是一件能接受的事情,在他眼里,小妾是见不得人的,永远被正妻压着没有出头的机会。
柯雨爹告诉柯雨如果她执意要嫁给知府当小妾,他就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结果柯雨还是执意嫁了。
后来就再也没有后来了,两父女从此形同陌路。
而柯雨很受那位知府大人的宠爱,人前人后风光至极,让等着看她笑话的人羡慕嫉妒不已。
吃饭的时候,安子然随口提下昌州的知府。
傅无天对这个比较了解。
昌州这位知府并不是当初那位,那位知府已经升迁了,举家搬到君子城,现在这位是三年前上任的,姓洪,已经五十多岁,上任三年却连续娶了三个妾室,据说有一个都是八抬大娇娶进门的,这个人便是柯雨。
“王妃怎么对这位洪知府感兴趣了?”
安子然吞下口中的食物,方道:“一年娶一个,这位知府好大的福气,不知他用来迎娶妾室的聘礼是哪来的?”
傅无天眼神一闪,似乎想到什么,嘴角蓦然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再大的福气也要有福消受才行。”
现在的大亚正处于越来越强盛的太平时期,天下一定,没有战争,有些贪官便忍不住冒出头了,就像这位新上任的洪知府,没有贪污,他要如何将一个妾室八抬大桥的娶进门?柯雨身上那些昂贵的首饰又是哪来的?
当时虽然只是一眼,但是两人都看得出来柯雨身上所佩带的贵重物品总价值合起来便超过一千两,洪知府总不可能将他一年的俸钱都花在柯雨身上吧,更别说他一年的俸钱还没这么多。
被傅无天惦记上,这位洪知府尚不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
而引起这把火的安子然很坦然的将这件事抛到脑后,慢悠悠的整治他的作坊,揪出了一两个想要刺探机密的工人,这些工人无一例外都被他解雇了,甚至特意公布出去,而被织心作坊解雇的工人都不会再有作坊愿意雇佣他们的。
很多工人引以为戒,他们可不想被迫离开家乡,而且织心作坊给的工钱向来比其他作坊高。
傅无天的动作很快,那日与安子然结束完谈话,当天他就找人去处理这件事,不出三天就有消息了。
洪知府确实是个贪官,除了贪污朝庭发放下来的部分银子,也收受贿赂了,数目并不小,明细账册拿到手后,傅无天便让人把东西送往君子城交到傅元帆手里。
盯着昌州知府位置的人并不少,傅元帆两年前就已经有想要把他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推到这个位置上,一些重要的职位不派自己的人去管辖他也会不放心,毕竟太平盛世,朝中的大臣明争暗斗的便不少。
有了证据,傅元帆当即雷厉风行的将洪知府端掉了,并且将倪谦派了过来。
倪谦和卓海棠一样很得傅元帆的信任,可以说是他的左右手,一个在朝中,一个在外面,对局势更有利。
洪知府一倒,他府上的妻妾和下人便都被遣散了。
幸运的还能带走自己的嫁妆,而不幸的,比如柯雨,她嫁给洪知府为妾时已经与她爹断绝父女关系,洪知府又看中她的美貌,所以不需要她家拿出嫁妆,因此被遣离知府时,柯雨几乎身无分文。
消息传回村子,原本羡慕嫉妒柯雨嫁给知府为妾的人们纷纷开始落井下石,等着柯雨灰溜溜的回到村子,好嘲讽她一顿,岂知她并没有回来,知府一倒,她本人也不知去向。
后来有传闻洪知府被抄家是因为大亚战神。
不过这只是一个巧合,傅无天派去打听消息的那个人被人认出是安宁山庄的人,众所周知,安宁山庄是战神一家避暑的地方,结果便不言而喻了,所有人都认为是战神将军出手的。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没想到会曝光,当然,曝光也不会对他们有影响,傅无天在昌州的名声已经够大了,多这一件事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很快他们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直到有个人突然从路边跑出来堵在安子然面前,他才记起还有这个人。
“为什么?”
柯雨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神色狼狈,自从离开了知府府邸,她过得并不好,有句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自从嫁入知府后,当初拥有的纯真和善良就被磨得一干二净,她学会了勾心斗角,学会了勾引男人,学会了大手大脚的花钱,曾经的原则和良心早就被她丢到犄角旮旯里,可是她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初衷,特别是听说她会落到这步田地是因为战神将军。
今时今日的她早就明白她当初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可是她已经放弃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来破坏她的生活?
柯雨不甘心,她想要问清楚,但是她不敢堵战神,所以只能选择在安子然独自一人时截堵他,她等了半个月,终于被她等到这个机会。
安子然平静地反问:“什么为什么?”
柯雨咬着下唇,依稀有几分我见犹怜,看着他的眼神却带着指责,在他开口的时候甚至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知道我当初不该觊觎你,你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妃,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可是我已经离你们远远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来破坏我的生活,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放过我?”
安子然简直要为她喝彩,还以为她经过这些年的洗礼应该变得正常一些,结果只是不正常的功力加深了?
“你认为你有多大的面子能让我们为了你而动手?”
柯雨顿时哑口无言。
“不要太自以为是,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洪知府被抄家只是因为他是个贪官,仅此而已,与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你若还有半点良心,应该回去看看你爹,他生你养你十几年,而你给他的回报却是与他断绝父女关系,你和当初那个叫小青的丫环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安子然漠然的说完这些话,不理会她的反应就越过她身边走了,留下如遭雷击的柯雨。
前半句让她恨人与人的差别为什么会那么大,后半句却彻底浇灭她这种心思,想到爹,想到他佝偻的背影,想到自己竟然走上了和小青差不多的道路,她整个人都恍惚了,跪在地上久久都没有站起来。
后来,安子然又一次偶然听到山庄里的丫环闲聊起村子里的事情,仍然有说到柯雨。
听说她回到村子里了,顶着村里的闲言碎语在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求得亲爹的原谅,俩父女最后离开了村子,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


大地主 003、傅元帆与骆古月
天下大定,战争已远去。
大亚已成为这个世界最强的国家,有傅王府的功劳,但也和天寿帝傅元帆的努力分不开。
傅元帆在位八年,兢兢业业,一直铭记傅无天告诫他的话语,从未敢忘,现在已经成为一代明君,朝中上下早已没有哪位大臣敢轻视这位年轻却手腕渐渐向傅无天靠拢的皇帝。
不过有一点一直令大臣们感到不满。
那就是傅元帆的子嗣。
前几年,傅元帆以战争刚结束,国库空虚为由拒绝了众大臣提议的选秀活动,由于理由正当,大臣们不能反对,否则一顶怂恿皇帝骄奢淫逸的帽子扣下来,那么跳到龙江都洗不清了,结果这一耽搁又是几年。
傅元帆的后宫堪称大亚史上最空虚的后宫,就连大亚的开国皇帝都比他多,不近女色的皇帝也就意味着他的子嗣也不丰厚,所以他到现在只有两个子嗣,而一般的皇帝在登基八年早就有十个八个子嗣,两个真不算多,特别是皇子竟然只有一个。
四年前,那时的大亚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但是傅元帆后宫一直没有喜讯传出来,傅无天不想等他老了还要替大亚操心下一任皇帝的事情,所以帮他的后宫充实了一把。
直到三年前,后宫一个妃子才为傅元帆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这下子皇子公主都有了,把傅元帆乐得,心里同时也放下一个重担,至少传宗接代的任务是完成了。
不过他虽然喜欢小孩,但是绝不愿意再看到兄弟为了皇位再互相残杀的画面,所以他直接把小皇子当成下一任皇帝培养,但又因为没有备胎,傅元帆担心小皇子会养不好,于是在小皇子和小公主一岁半的时候就把他们都扔到君玉书院,让他们跟着嘟嘟一起学习,而且时不时就带他们去傅王府串门子。
嘟嘟虽然也还小,但是六七岁的他已经能在他身上见到老王爷和傅无天的影子。
在傅元帆心里,堂哥一家都是好的,跟着他们绝对不会学坏,所以他经常怂恿自己的皇子公主去粘着嘟嘟,最后的结果就是——皇子公主都成了嘟嘟的跟屁虫,直到长大都没改变。
以嘟嘟的人格魅力,这是显而易见的。
如今,傅王府已经成了他们父子三人最常去串门子的地方,一个月内至少有七八次,别看少,对于他们来说能出宫这么多次已经不易,王府上下早已对他们熟悉非常,开始还会惊喜一下,现在已经无感。
“皇上,您又带着太子公主来了。”
门卫一看到停在王府门口的马车就知道是谁,果不其然,马车上下来一大两小三个人,次数太多,他都已经忘记三人是大亚身份最尊贵的人,语气平静得一点惊喜也没有。
意外的是,傅元帆这次只是送他的双胞胎来而已,他本人连门口都没进就笑眯眯的走了。
以往哪次不是跟龙凤胎争着进去,门卫看到这么正常的皇上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叹完气,抬头哪还有傅元帆的影子,马车‘嚯嚯’的走远了。
车厢内,傅元帆破口大骂起来,刚掀起帘子还没上来就被人先一步拽进去,差点没撞到鼻子,敢无视他的身份这样做的人就只有骆古月一个人。
“骆古月,你下次要是敢再这样拽拉朕,信不信朕……”
等被放开的时候,傅元帆已经涨得满脸通红,嘴唇也红了一圈,活脱脱像被蹂躏过一样。
这就是打不过人家的悲哀!
差别为什么这么大,同样的条件,别人能压倒对方,他却要被别人压,果然是命不同吗?
他和骆古月,说多了都是泪。
傅元帆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此生会和骆古月牵扯在一起,可命运就是这样无理取闹,他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寡情的皇帝,没有真正喜欢的人,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朝政上,偶尔去一下后宫,就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可是这个规划的人生里却突然多了一个骆古月。
骆古月,这个性格邪气放肆以游戏人间为目标的男人,偶尔会展现几分别人看不到的霸道,跟堂哥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一开始他是真的不喜欢骆古月,这个男人自负得让人讨厌。
可是……
傅元帆看着男人欠欠的表情,他为什么会跟这个男人牵扯在一起?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答案。
男人似乎被他盯得火热起来,邪魅丛生的俊脸挂着一抹坏笑靠近他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吞吐在他耳朵和脖子上,那一块皮肤迅速的红了。
“你再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这下子,傅元帆整张脸都染上了红晕,但不是害羞,而是被气的,两人确定关系已经三年,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挑拨他,而且好色得要命,以前明明看不出来。
傅元帆迅速的推开他,严肃道:“联不是说了不要靠联太近。”
骆古月靠着车厢壁,盯着他装腔作势的脸,嘴勾微微一勾,肆无忌惮的眼神仿佛想将他的衣服扒下来一样。
“这就嫌太近?我还可以更近,你信不信?”
傅元帆脸黑了,又在心里给他加了厚颜无耻四个字,怒道:“你给朕适可而止一点。”
骆古月没有回话,车厢突然安静下来。
傅元帆皱了皱眉,似有些不适应什么动作都没有的骆古月,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对方不是不想,只是在酝酿而已,在骆古月用力的把他拽过去的时候,脑袋便撞到他的胸膛。
“你干什么?”
“想干你!”
傅元帆猛地安静下来,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下一秒又涨红了脸,他第一次听到骆古月说出这么粗俗又直白的字眼,简直震惊了,一时间反倒不知道怎么反应。
骆古月一只手禁锢住他的身体防止他挣脱,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脸上露出危险的坏笑。
“很震惊是吗,其实我很早就想这么说了,看你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一直在想你会是什么反应,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果然很有趣啊。”
傅元帆额头青筋暴跳如雷。
“这就控制不住脾气了是吗?亏你还是皇帝,不是想当一个明君,那就克制,你也不想被你堂哥堂夫知道你脾气变得这么暴躁对吧?”
骆古月盯着他的眼睛很亮,嘴巴却一直说着令他火冒三丈的话,不急不徐的,很能撩人火气。
“你给我闭嘴!”
傅元帆终于忍无可忍,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骆古月面前总是容易情绪失控,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改变,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和骆古月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他是皇帝,注定他无法像普通人那样随心所欲,子嗣就是横在他们之间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否则他们是无法在一起的,他曾经以为他们之间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分道扬镳,但是骆古月退让了。
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不知有多震惊,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他才会相信骆古月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为了他竟然可以退让到这一步,最后才发展成这样的关系,但是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骆古月,所以在这方面他总是忍让与退步,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够弥补骆古月的。
感受到傅元帆的妥协,骆古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
将人搂进怀里,聪明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傅元帆的心思,而他正是利用傅元帆对他的愧疚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罢了。
当然,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傅元帆那个真相的。
傅无天曾经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是让他就此离开傅元帆不要再出现,或者斩断这段感情当个称职的臣子,但是从此不准再提起感情的事情;二是他可以与傅元帆在一起,但是傅元帆必须为皇室留下子嗣。
骆古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个。
从知道自己对傅元帆有想法后,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不在乎傅元帆有几个子嗣,只要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低头吻上那瓣柔软的唇,骆古月又笑了。
谁才是这场感情真正的赢家还不一定呢!


大地主 004、安子鸣与嘟嘟
天寿八年,如今的安远县已经是红州一大县,宽阔的街道尽是一片繁荣景象,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谁能想到八年前的安远县只是一个平凡不起眼的落后小县,现在只要一提起安远县,无人不想起仍然盘踞在此地的安家。
安家是靠傅王府出名的,但是它的成就却是自己打拼出来的。
安家人丁并不兴旺,早年因为安子然的大伯安常德贪图他们家的财产,最后落得人财两空,俩夫妇蹲了大牢,而他们的子女安耀宗和安雪燕下场也不好。
由于他们与毒蝎子合谋想害安子然,安耀宗最后被安子然命人打断一条腿才赶离君子城,不过因为他依然死性不改,另一条腿也被赌坊的人打断了,彻底成了废人。
安雪燕则为了过好日子,最后沦落为风尘女子,后勾搭一个富商令其为她挥洒千金,但是没半年就被富商的妻子找人将其毁容,从接客的妓子变成了后院打杂的丫环,因其性格不讨人喜,处处得罪人,所以打杂的日子并不好过。
安家大伯这支血脉彻底绝了后,安家便只剩下安子鸣。
两年前,安子鸣接手安家的产业。
当时的安家已经不是龟缩在安远县的粮商,名下的粮食已经闯进红州的米市,不过安家的大本营一直没有搬离安远县。
安子鸣接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展安远县的交通。
红州本就盛产粮食,几乎到哪都能找到一打粮商,因此这里的人并不缺粮,而且由于市场的份额早已被分割完,市场呈现饱满状态,尽管安家能挤进去,但是并没有占多少好处。
而安远县虽然不似其他繁荣地区水陆交通都很便利,但是它的地理位置却不错,只是交通不便利罢了。
安子鸣虽然年纪小,但是他从小跟在老王爷身边,又得安子然的提点,见识广,颇有自己主见,在了解这边的情形后,他就把目标放在附近几个州,例如昌州益州等。
这点倒是和苏管家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计划性。
现在有了能做主的,加之傅王府在背后支持,安远县很快就发展起来,安家的粮食也大量的运往昌州益州几个地方,后来又从这些州县辐射出去,短短几年,安家名下的粮铺早已翻了几十倍,并且隐约有成为大亚第一粮商的趋势。
如今安家的米粮最出名的反而不是红州,而是其他州,像是益州,安家粮食所占的市场份额便有四五成。
不要小看这四五成,这里代表的意义可大了,益州如果有十家粮铺,那么至少四五家是属于安家的。
益州算不得特别繁荣的大州,但是安家的粮食在这里的名声却比在红州还要大,原因是它的价格不会像其他粮商一样随随便便就涨价,就是在发生自然灾难的时候,安家的粮食依然维持着稳定不变的价格,安家便是这样渐渐打出了名声,所以很多老百姓都愿意去安家粮铺买米,提起安家粮铺,纷纷称好。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里山府。
里山府是前几年才崛起的一个城,比不得其他大城繁荣昌盛,但是被安家抢占了先机后,几乎每条街都能看到安家的粮铺,后来其他粮商也发现这里的商机,但是他们迟了一步。
里山府的百姓早已认准安家的米粮,在这里扎稳了脚跟,哪怕他们齐齐涌进来,最多也只能抢走一至两成左右的份额,再多就不可能了。
安家以里山府为益州的大本营,在这里建了一府庄子,安子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巡视一次。
现在是十月初,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两个月。
……
马车从宽阔的街道跑过,车轮扬起地上的灰尘,留下一道道痕迹,最终停在安家庄子的大门口前。
早已收到消息的冯掌柜听说来了立刻出来接人。
这位冯掌柜是安家那群掌柜之首,现在由他负责管理益州这边的粮铺,话语权仅次于安子鸣和苏管家,很受重用与信任。
大厅
冯掌柜看着座首的少年,心中划过一道感叹。
少年再过几个月就满十二岁,如此稚龄,严肃的面容却越来越像他哥哥,一举一动更是彰显着一股尊贵的气质,谁曾想到此子的真实身份其实只是一个地主之子,不知情的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肯定会以为他是一名贵族。
想到这,冯掌柜的目光又移到少年旁边的小孩身上,这个据说就是真正的皇室贵族,明明是六七岁的模样,却有一双冷峻的眼睛,令人不敢直视,他就是跟着一起过来的嘟嘟。
“二少爷……”
冯掌柜收起心思起身,开始例行公事的报告安家粮铺两个月来的情况。
安家在益州已经奠定了基础,但是仍然有些粮商不死心,背地里总会搞些小动作,以安家背后的靠山自是不用怕他们,甚至连当地官府都要积极配合他们,但是总有胆子比较大,不怕他们也不怕官府的。
虽然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总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已经有部分工人对此有些许怨言。
安子鸣出现在这里也有这个原因。
第二天,安子鸣带着人前往安家最大的米行,嘟嘟则留在庄子里。
安家米行是里山府最大的米行,米粮每天进出的重量多达十几二十万斤,相当于五六千包大米。
如果米行出事,将会影响到其他粮铺。
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便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暗地里总在针对安家米行,这次的情况尤其严重。
有几家粮铺联合起来污蔑安家的大米有问题,说是用陈年旧米当新米卖给他们,有些百姓吃了在他们铺子里买的大米后身体不好了,所以想让安家给他们一个说法,不然就去告官。
冯掌柜派人去调查,发现那些米确实是安家的,但却是两年前的陈年旧米。
以安家米行的名气,一个月内就能把仓库内几万袋大米都卖出去,两年前的米根本不可能会放到现在,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那些人拿两年前从安家米行买走的米出来卖,以此陷害给安家米行,由于他们先发制人,所以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这一招说聪明又不聪明,说蠢又不是特别蠢,至少货确实是安家的。
冯掌柜毕竟是老手,查查账册就知道这些人有没有买过安家米行的米,又是什么时候买的。
结果他们没有买过,但是他们声称是在隆庆米铺买的,而隆庆米铺则称自己是在安家米行购进的大米,而账册上显示他们确实在一个月前从安家米行买了百袋大米,显然是一出故意针对安家米行的阴谋。
安家米行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一点影响,不过大部分商家都是相信安家米行,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以安家米行如今的地位是不可能留有陈年旧米,更别说把这些陈米卖给别人。
不过事情还是要解决,否则百姓会不安,他们可不像那些商家懂得用头脑计算,三人成虎,百姓是很容易被流言左右的。
到益州之前,安子鸣已经派人去调查隆庆米铺。
隆庆米铺是在半年前开的,背后的老板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实际上是红州的贵通米行派来的。
贵通米行是红州三大米行之一,一直想打进益州的米市,但是被安家米行阻拦在外,多次与安家米行发生摩擦,不过每次皆讨不到好处,而且造成不小的损失,于是对安家米行怀恨在心。
隆庆米铺的老板姓周,为了实施这个计划,他于半年前就被贵通米行假装赶出米行。
不过计划再好也总有疏忽的时候。
周姓米商家境普通,在贵通米行只做了五年,哪怕他是个掌柜,但是五年内也不可能攒够银子在里山府最繁荣的一条街买下一间两百多平方米的米铺,尽管他买百袋大米的银子是从钱庄里借来的,但是连犹豫都没有就跑到人生地不熟的里山府开了一家隆庆米铺,胆子未免太大了。
安子鸣的手段是继承自老王爷和他哥哥,对付区区一个小米商根本没什么难度,他来这里的第二天就让跟随他一起来的护卫将周姓米商抓起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让他全招了。
真相大白后,贵通米行的名声臭了。
安家米行借这个机会重新打入红州的米市,成功挤掉贵通米行成为红州第三家大米行。
安子然早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有本事的,所以很少过问安家米行的事情,除非在他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出手帮忙。
十月七日,天晴。
这是安子鸣和嘟嘟来到里山府的第五天。
一大早,马车便载着他和嘟嘟前往彩虹镇,彩虹镇是个大镇,人口不亚于里山府,是安家米行第二个重点发展地区。
因这里时常能见到雨后的彩虹,所以取名为彩虹镇,最出名的便是彩虹街,安家米行在这里占了六七个铺面,附近全是卖他们的米。
在这里待了半天,安子鸣方和嘟嘟回里山府,一到庄子就被告知今天早上有人来找他,对方一直说着奇奇怪怪的话,门卫担心他们有什么目的就不客气的把人赶走了。
安子鸣没有问对方说了什么,俊秀的小脸颇严肃,时常透出几分威仪,庄子里的下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明明只是一个快要十二岁的少年而已。
第二天早上,安子鸣和嘟嘟刚吃完早饭,正要移步到大厅的时候,管家突然急急忙忙走过来。
“二少爷,昨天那两个人又来了,一直在外面吵吵嚷嚷说要见您,说您不出去见她们就不走,好像知道您就在这里。”
安子鸣难得皱了下眉,“他们有说为什么要见我吗?”
管家回忆道:“好像说是您姐姐和姨娘,但是我看着一点也不像,那两个人邋里邋遢的,二少爷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姐姐。”再说他也从来没听说过二少爷还有姐姐,只知道有一个哥哥。
安子鸣想了一下便隐约知道是谁了。
他对所谓的姐姐和姨娘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接手安家后,他就了解过安家的族谱,因此知道自己上面还有三个姐姐,一个同母同父,但是已经被哥哥送往边关,具体怎么安排不知道,但是此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另外两个,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不知去向,他稍稍琢磨了一下,大概知道是哪两个人了。
“二少爷,要不要我去赶她们走?”管家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心的建议道。
安子鸣定了定神,“不用了,就让她们进来吧。”
管家有些意外,顿时知道二少爷肯定是认识那两个人,但是看他的表情却不像高兴,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他走后,嘟嘟眨了下眼睛,表情似有些古怪,“子鸣哥哥,她们是你的亲人吗?”
安子鸣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是。”
嘟嘟‘哦’了一声。
片刻后,管家将两人带了进来。
两人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四处看来看去,表情很兴奋,而且正如管家说的,二人的外表绝对算不得干净,身上穿的衣服像是几个月没洗一样,脸也蜡黄蜡黄的。
二人便是后来听说被一个男人带走的郑碧和安可心母女。
她们其实是被那个男人骗去卖掉的,卖给了青楼,两人千方百计想逃出来,但是都被抓回去,安可心差点因此毁了容,不过母女俩一直没有熄掉逃跑的心思,直到两年前终于成功逃出来。
到了益州,两人给人做苦工才勉强能过日子,不过她们一直没有放弃荣华富贵的生活,妄想着有一天再当回她们的大小姐和富妾,安家米行的出现便给了两人一个希望。
她们花了很多时间才打听到庄子的情况,得知负责这边米行的是安家以前一位老掌柜,而当家却变成安子鸣,在她们眼里,安子鸣依然是那个小娃娃,想不到竟然会是他,两人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心想着十一二岁的安子鸣应该比较好哄。
当然,如果是安子然,她们肯定不敢来。
一进大厅,两人的目光便落在已有几分俊秀姿容的安子鸣身上,完全忽略掉旁边的嘟嘟。
“你就是子鸣吧,最后一次见你还是那么丁点大,想不到多年没见竟然长这么大了,当时你那么小想必不记得我们,我是你三姨娘。”郑碧兴奋的说完又拉过她女儿,“她是你三姐安可心,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母女俩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废话,无非就是想得到安子鸣的好感,有些事情颠三倒四,明明与安子然关系不好,却硬是被她们说成了关系不错,糊弄起安子鸣来还真是不客气。
一唱一喝,说得口都干了,母女俩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安子鸣,心里不知怎么的咯噔了一下,突然发现安子鸣跟他哥竟然挺相似的,不是外表,而是气质,突然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安子鸣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两人盯着他手里的茶,喉咙吞咽了一下。
郑碧腼着脸道:“子鸣,你三姐和三姨娘我一大早就过来,到现在都没有吃早饭,你看厨房还有没有菜,给我们弄一桌应该可以吧?”
安子鸣说:“你这是在求我施舍给你们一顿饭吗?”
话一出口,两人的脸就黑了。
施舍二字岂不是在说她们是乞丐吗?
“你说什么,有你这么对亲人的吗?”脾气不好的安可心依旧没有学乖,二话不说就炸起了,语气极冲。
“我安家可没有你们这样的亲人,哥哥应该说过你们已经不再是安家人吧,你们又凭什么理所当然的上门来讨饭吃?”安子鸣眼神平静而冷漠,崇拜哥哥的他从他哥哥身上学到的可不只是皮毛,此刻的模样倒是有七八分像极了安子然那种冷漠时的神态。
郑碧母女立刻被吓了一跳,感觉在她们面前的不是安子鸣,而是安子然一样。
就在这时,旁边的嘟嘟终于开口了。
郑碧母女这才发现大厅里还有个小孩,可是他的第一句话却让两人脸色大变。
“子鸣哥哥,我可以杀了她们吗?”
安子鸣愣了一下,“为何?”
嘟嘟晃着两条腿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讨厌她们,祖父和堂哥说过,对讨厌的人不用手下留情,她们不过是两条无关紧要的人命,只要把她们的脸划花了,再把尸体分成几块,那样就没人知道她们是谁了。”
此刻的嘟嘟在郑碧母女俩面前就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鬼,明明有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却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偏偏两人都有种对方不是在开玩笑的感觉,他的眼神真的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安子鸣思索一下,“风弟言之有理。”
郑碧母女霎时瞪大眼睛。
嘟嘟跳下椅子朝她们走过去,巴掌大的可爱小脸在两人眼里变得异常恐怖,好像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吃掉她们一样。
郑碧母女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庄子。
亲眼看着这一幕的管家和几个下人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二少爷和嘟嘟少爷,两人竟也没有露出恶作剧成功的模样,那不屑一顾的表情,好像她们再慢一步就真的会动手一样,背后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这件事后来在庄子里悄无声息的传开,不过更多的人还是不相信两位小主子会是那么恐怖的人。
他们哪里知道,两人当时并不是在说笑。
至于郑碧母女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事后听说她们连夜离开了益州,显然被吓得不轻。
两日后,两人回到君子城,随行的护卫将这件事告诉了傅王府的大人,除了郑君琦和傅易,其他三人都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赞。
不愧是傅王府的小男子汉!


大地主 005、龚云与刑河(上)
五年后的诺亚船坊其规模和名气早就可以与刑河的船坊比拼,甚至隐隐有超过他的趋势,不过两者的性质并不相同,虽然同样是生产船,但是诺亚船坊生产的船皆是战船,而刑河的船坊只生产小型和大型商船。
战争结束后,诺亚船坊的名气不降反升。
大亚与容国在阿松江一役早就为世人所知,当时的大亚仅凭五六艘战舰就扭转了对他们不利的局势,不仅几十艘战船沉入江底,甚至令他们的主将战死,最后被他们夺下阿松江,令容国腹背受敌最终不得不主动投降,堪称最经典的战役之一。
诺亚战舰的威猛也随之传开,人人都知道大亚生产了一种极其厉害的战舰,这种战舰凿不沉,撞不毁,可以以一敌五,堪称神器。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参与过那场海战的容国士兵仍然觉得像恶梦。
赫赫威名不仅令人忌惮,还令其他国家觊觎不已。
如果能把这种战舰的技术拿到手,他们的国家想要纵横海域又有何难?不过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这些国家,因个人利益的也有不少,就像同样有商人觊觎纺车的技术一样。
不过现在的诺亚船坊早已固若金汤,想从里面盗走船坊的制造图纸根本不可能。
因龚云与刑河的关系,现在仍然由龚云负责诺亚船坊,只是不像以前一样事事亲为,只有重要的决策才会找他做主。
而得知龚云竟然与刑河在一起,管夙和邵飞他们纷纷感到震惊,他们不是认为龚云不能有伴侣,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也是时候成家了,只是没想到龚云对象竟然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龚云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竟然被刑河无声无息的拿下了?
越七后来总是拿这事出来调侃龚云,龚云受不住,正好船坊那边需要有人坐镇,于是干脆随刑河回了建府。
在自己的地盘就不用束手束脚,刑河就像半个痴汉一样,一有机会就跟着龚云,偶尔借机吃下豆腐,被龚云警告过后,他有时会收敛一点,但是一般没过两天就忘记了。
龚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粘人的男人,比起王爷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回来没几天就不得不找借口离开建府去同和。
同和是红州另一个水乡大城,这里也是他们重点发展的地方,人口基数大,其繁荣程度和建府比并不差多少。
刑河本想追过来,奈何突然有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结果等他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后,龚云已经去了温柔乡。
温柔乡是个地方,听起来不大,实际上是个大乡,人口虽然比不得同和和建府,但是也有它们的三分之一多,车水马龙,不知多兴盛,从建府到温柔乡坐马车需要半天多的路程,骑马只需两个时辰左右。
刑河一听他去了温柔乡,二话不说就赶过去了。
温柔乡顾名思义就是女人的温柔乡,因盛产水灵的美女而得名,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温柔乡。
因诺亚船坊计划在温柔乡建几座生产造船零部件的作坊,所以龚云此番是过来考察的。
话虽如此,刑河却不放心。
如果没有他,龚云多半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他断然不会去想自己喜不喜欢男人,所以他可以说是被刑河给掰弯的,但是刑河还不敢肯定龚云现在还喜不喜欢女人,因此一听他去温柔乡就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了。
听说龚云在酒楼,刑河马不停蹄的赶过去,到了酒楼外面,一跃而下就进去了。
护卫阿东无语的牵过被主子丢弃在门口的马,其实以龚云自律自爱的性格,就算有女人在他面前诱惑勾引他,他也不可能会动摇,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旁观者清吧。
恋爱中的男人就是这么没脑子,阿东阿奇再次从自家主子身上证实了这一点。
酒楼二楼,刑河从掌柜那里问到包厢的位置后就走上来,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包厢的门竟然虚掩着,他往门缝一看,恰巧对上察觉到外面有人而望过来的龚云的视线,立刻换上一张笑脸。
刑河推开门走进去,目光瞥见包厢里的第二个人,对方有着一张人人都会惊艳的美貌,此刻正露出一副讶异的表情,旋即笑道:“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请问这位是?”
美艳的女人站了起来,看着刑河的眼睛里似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眨眼又消失了。
龚云面色不变的介绍道:“他是刑河。”然后又对刑河说道:“这位是云家大小姐云玲珑。”
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介绍,刑河却知道龚云这次过来的合作对象正是云家,云家是温柔乡第一富商,只是没想到云家竟然会派个女人过来,而且还是号称温柔乡第一美女的云玲珑。
“原来是云家大小姐,久闻云大小姐美名,今日得以一见,实乃刑某之幸。”刑河爽朗的笑起来,语气和态度皆正经得完全不像缠着龚云时的无赖模样。
后面赶上来看到这一幕的阿东和阿奇简直要为主子喝彩了,没听说过主子会变脸,难道是天生的?
云玲珑显然听过刑河的大名,艳光四射的容貌霎时绽放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会过分热情,也不会过于谄媚,一般的男人看了只会觉得惊艳,“刑老板客气了,常听家父提起您的名字,能在这里见到您,是玲珑之幸才是。”
两人十分客气,但是你一句我一句反倒使包厢的气氛热络起来,要知道龚云本就不是多话之人,除了公事,他一般不会说太多话,哪怕在他面前是温柔乡第一美女,所以在刑河来之前,包厢的气氛并不太热烈。
刑河了解龚云的性格,便代替他与云玲珑谈了几句关于合作的事情,龚云偶尔插几句话,倒也进行得很顺利。
一个时辰后,刑河与龚云称还有事情要办向云玲珑告辞离开了酒楼。
云玲珑站在窗边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蛾眉淡淡的撅了一下。
丫环青儿走过来,顺着小姐的视线望下去,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背影,笑言:“小姐,青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在您面前还能坐怀不乱的男人,而且一次就出现了两个,不过这位刑老板果然如传闻中的既有魄力又好看,如果小姐能把他拿下,老爷一定会很高兴。”
云玲珑心里想的反倒是全程皆面无表情一点情绪都不露的龚云,刑河固然不错,但是他太老辣,连她爹爹都不是他的对手,又怎么可能是她应付得了的,刑河若是能让她看上的人,她早就出手了。
“小姐该不会是看上那位龚公子吧?”
青儿跟在小姐身边已经七八年,见小姐没有开口便猜到几分,但是在她看来,龚公子肯定没有刑老板有钱有势。
云玲珑纤细圆润的手指轻轻拈着耳鬓的细发,微微一笑:“这位龚公子可不比刑老板差多少。”
诺亚船坊鼎鼎大名,与刑河的船坊俨然已经成为大亚两大顶梁柱,论底蕴自然是刑河更胜一筹,但是论背景的强硬却非诺亚船坊莫属,所以能成为诺亚船坊的负责人,龚云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青儿毕竟只是个丫环,想不到那么深的层次。
另一边,离开了酒楼的刑河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就粘着龚云,反而背着手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龚云看了他一眼,略微不适应的皱了下眉,习惯刑河一直纠缠着他,突然见他正经起来,他顿时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一样,这种陌生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龚云,诺亚船坊确定要与云家合作?可是王妃的意思?”刑河突然开口。
龚云微微一怔,“并不是,王妃已经将这边的事情全权交给我处理,能自己做主的,王妃让我自己做主。”
这话似乎愉悦了他,刑河笑开道:“那么你选择与云家合作是因为云家是最适合的合作对象?”
“不错,有什么问题?”龚云反问道,既然要来温柔乡发展,选择这里的地头蛇合作很正常,云家作为温柔乡最富有的商人,与他们合作自然会顺利很多。
“没有。”刑河摇头,念头一转又道:“你对云家这位云大小姐有什么看法?”
龚云皱眉道:“没有看法,不过云家既然能派她过来与我们商谈,想必是有几分本事吧。”他从来不会小看女人,就像钟月,她的能力并不输给他们,所以女人有的时候也能比男人更厉害。
刑河突然失笑出声。
“你笑什么?”龚云看着他。
刑河笑着摇摇头,“没有,只是突然想到这位云大小姐听说是温柔乡第一美人。”
温柔乡盛产美女,云玲珑既是第一美女,这个名头肯定不是其他地方那种肤浅的美,第一次见到她的人多半会感到惊艳,但是如果云玲珑知道她这个第一美女在龚云眼中竟然什么印象都没有留下,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刑河摸了摸下巴,不由幸灾乐祸起来。


大地主 006、龚云与刑河(中)
与云家的合作并没有定得那么快,有刑河从中作梗想快也快不了。
虽然龚云对云玲珑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他也不希望有个貌美的女人一直在龚云面前晃来晃去,以云玲珑那个女人的心思肯定会时不时找借口见龚云。
刑河不认为自己会看错,云玲珑不是普遍的女人,芳龄已经十八岁的她据说眼光极高,云家在她十五岁就开始给她相对方,但因为她挑剔,所以一直没有看对眼的男人,否则早就定亲了。
“我认为没必要与云家合作开作坊,诺亚船坊的情况比较复杂,不适合再找人掺杂进来,哪怕只是附属产业也有可能给后续造成各种麻烦,特别是云家的情况并不好。”
刑河的话提醒了龚云。
决定来温柔乡后他就派人调查过云家,说实话,云家的情况确实太过复杂。
如果安家只是小打小闹的内斗,那么云家就是彻头彻尾轰轰烈烈伤筋动骨的大宅斗,比起安家只有安子然和他的大伯两条血脉,云家便是一锅乱炖的粥,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大堆,喝起来绝对不是滋味。
云玲珑是大房所出的嫡女,之下还有其父的妾室所出的妹妹和弟弟,数一数就有五个之多,更别说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只有一个是与她同母所出的亲大哥,九个子女听起来不算特别多,但这只是云玲珑她爹这一支,如果加上同辈的二叔三叔和小叔就知道云家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家族。
虽说云家现在是由云玲珑的爹云中雷当家,但是她的叔叔们可从未放弃过夺取云家的权利。
现在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云家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内斗而动荡起来,如果真的按照计划与他们合作,等云家爆发的时候,船坊很可能会被牵连进去。
“你说的这些我也有考虑过,可不与云家合作的话,找其他人却不一定能达到预期。”
龚云对做生意是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天分,但是安子然既然会把红州这边的事情交给他去办,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做出的决定。
龚云不清楚,刑河却知道。
安子然此举便是料定他会帮龚云,有他在龚云身边,既可以帮忙照看船坊,又能教龚云,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不过谁叫他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刑河会提出异议自是已经想好解决的办法。
云家是做木材生意发家的,作为温柔乡最大的木材家族,他们的资本就是在温柔乡后面那一大片深山老林,茂密蜿蜒,面积很大,这片森林几乎有八成是属于云家的。
森林的存在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里面各种树种,树龄高达百年的据说也不在少数,价值很高,这是他们选择温柔乡的最大原因。
以云家的规模和势力自是听说过诺亚船坊,几乎没有哪个商人不想与诺亚船坊搭上线,云家自是不例外,但是他们的野心比其他商人要大得多。
云家似乎知道他们只能找云家合作,所以提出想要作坊在温柔乡建立后入股,以后面那片森林作为投资的资本,想占有作坊几成的份额。
龚云没傻到连这些都不懂,云家是在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以船坊的立场自是不可能答应,只是开始他还没有想到其他办法,所以刑河的提议正好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
第二天,云玲珑突然派人过来说出了点事情暂时没有办法过来,大抵是怕他们会不满,所以态度很诚恳。
不过他们早已先一步了解过,云玲珑之所以抽不开身是因为云家出了事,与诺亚船坊合作一事是一块极具诱惑力的蛋糕,任谁都想分一杯羹,如果这事让云玲珑谈成了,将来利益的肯定是云玲珑这一支。
云玲珑几位叔叔都想要这块蛋糕,所以才会从中阻挠,给云玲珑的爹找麻烦牵扯住他们。
对此,刑河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不出半个月,云家的人必定会找上门来。”
七日后,云家人果然找上门来了。
龚云听说来人顿时明白刑河为何只说云家的人,而不是特指云玲珑,因为来者是云玲珑的小叔云中和。
云中和在云家的话柄权并不高,和他的二哥三哥比起来甚至还要透明得多,他年轻时是个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因此早就注定他没有资格和三位哥哥争夺云家,后来两老过世,他在云家的地位就更低了,被三个哥哥压在头顶,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说句好听点就是云家四爷,说难听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
本来以云中和在云家的地位是没有资格和龚云谈判,毕竟云家并不是他做主,云中和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带来了后面那片森林的所有权。
龚云接过云中和眼巴巴递过来的地契,大致看了一下才转交给刑河。
刑河抽出其中几张看了看,发现是真的,这一叠纸虽然不是云家拥有的全部森林地契,但是统共却也占了七八成之多,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这么多地契,对方显然是早有预谋的,这个云四爷倒没有传闻中那么没脑子,至少懂得留一手。
对面的云中和紧张忐忑的看着他们,他并没有把握他们会同意。
刑河朝龚云轻轻点了下头。
龚云看向云中和,淡定地说道:“云四爷打算怎么合作?”
闻言,云中和差点激动得跳起来,听这意思显然是同意跟他合作,他连忙按捺住心中的兴奋,缓了缓气息道:“我想把这些地契卖给你们。”
此话一出,龚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龚云疑惑的对上刑河的视线,后者的眼睛里却充斥着满满的算计。
若是被云中雷知道云中和把云家的根基卖给他们,恐怕不气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半个时辰后,云中和带着一副满意的表情离开了酒楼。
照刑河推测,用不了两天,云家那些人就会发现森林地契被偷一事,那时云中和恐怕已经带着他的妻儿离开了温柔乡。
翌日下午,刑河和龚云刚用过午饭,下人便告诉他们云家家主带着他的女儿云玲珑上门来了。
龚云让下人先带他们到大厅稍等片刻,他们随后就到,回头就看到刑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顿了顿才开口。
“他们恐怕是想来要回那片森林的地契。”
刑河微微一笑,“云中和既已经把地契卖给我们,想要回去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一关总要闯一闯,我们便去会他一会,看看这位云家家主怎么说,不过……”话锋一转,他的目光顿时落在龚云身上,笑得越加意味深长,“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龚云眉毛轻挑,“这是为何?”
“云中和把地契卖给了你,这位云家家主可不是傻子,地契带给船坊的好处不可谓不大,平白得了便宜,他肯定知道从你这儿是赎买不回去的,所以他多半会用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
刑河口吻神秘道:“你可知道云家家主为何要带云玲珑过来?”
龚云道:“上次是云玲珑与我们商谈,带她过来无可厚非不是吗?”
刑河摇摇头:“云家现在出了这种大事,带她过来固然会比较好谈,但是既然他们心里清楚我们的答案,为何还要带云玲珑过来?”
龚云沉默了。
刑河靠近他,在他耳边笑道:“亲爱的云云,你的考验来了。”
龚云横了他一眼,转身走人。
云家家主云中雷并没有对他们迟来感到不满,现在是他们有求于对方,态度自然得放低一些,一入座,他们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提起地契的事情。
因龚云还没有放出消息,云中和则在卖了地契后就直接卷铺盖逃离温柔乡,所以他们只能大概的猜测出云中和可能把森林的地契卖给了龚云,因为温柔乡也就只有龚云和刑河有这个能力。
云中雷果然提出赎买回去的办法,他表示愿意出一个高价,但是被龚云拒绝了,哪怕事关云家在温柔乡的立足根基,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去,他龚云可不是傻子,云家怎么样与他又有何干!
随后便如刑河猜测的,云中雷带云玲珑过来是为了对他实施美人计,竟说除了用高价买回那些地契,他愿意将云玲珑嫁给他,而且不要聘礼。
龚云看向云玲珑,这位温柔乡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哪怕面容略憔悴,绝色的容貌也不损分毫,反而增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味道,可惜他却不是喜好美色之徒。
“云老板不必多说,那片森林地契我是不会卖的。”
云中雷和云玲珑惊愕了。
尽管云玲珑已经猜到龚云和以往那些垂涎她美貌的男人不同,但是听到他当面拒绝还是很意外,她这个第一美人都自动送上门来了,竟然还是被拒绝了,顿时有种挂不住脸。
“龚公子,请问您对玲珑哪点不满意?”
云玲珑忍不住问出口,她自问自己的美貌哪怕不是大亚最美的女人,也定然排得进前三,再者她的家世也不差,云家的木材生意遍布红州,所以她不认为自己会配不上龚云,反而觉得她还可以嫁得更好。
刑河也看向龚云,他想知道龚云会以何种理由回复云玲珑。
龚云倒是听出云玲珑话里的自负和自信,不过他并未露出任何不喜之色,有资本的女人这般自信很正常。
“没有不满意,只是在下已经有喜欢的人,云大小姐的美意,龚云只能心领了。”
刑河两只眼睛都亮了,既兴奋又激动的盯着龚云,仿佛眼里只剩下他一人,虽然龚云没有明说喜欢的人是谁,但是他却知道那个答案,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从龚云口中听说过喜欢谁,骤然听到能不惊喜么。
云玲珑却没有感到高兴。
被另一个女人比下去岂不是侧面说明她不如那个女人?
云中雷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拒绝他女儿这个绝色大美人,一时间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打动对方。
“龚公子到底要如何才肯把森林地契卖给我们?”
龚云淡定道:“我既然买了,又岂可能再卖给你们,这地契我是不会卖的,你们还是别白费心思了。”
“可是地契是我们云家的。”云玲珑脱口而出。
龚云皱起眉,“地契在昨天之前确实是你们云家的,但是云四爷已经把地契卖给了诺亚船坊,如今它是诺亚船坊的,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云大小姐说话可要小心斟酌。”
“我小叔根本不是云家的家主,他做不了主。”云玲珑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他们也不会提出赎买回来,明知道机率不高还是想要试一试,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态度竟然这般强硬。
“无所谓,只要他是云家人,是不是家主与我无关。”龚云冷漠的说道。
如果顾忌到这一层,当初就不会从云中和手里买下森林的地契,再者,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云家自己作孽,如果兄弟能和和睦睦,不勾心斗角,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云玲珑一咬牙,突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地契必须拿回来,否则云家就完了。
龚云和刑河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一手,两人皆露出些许意外,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如果跪一跪就能挽回很多不可挽回的事情,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人后悔了。
云玲珑一个大美女固然可以丢开脸面在他们面前跪下,但是她的脸面在龚云这里却不值几两重。
“云大小姐不必如此,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改变主意,你们还是请回吧。”
龚云在云玲珑开口之前便出声截了她的话,不用想也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能让他改变主意的就只有王妃,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若王妃在这里,不把云家剩下的地契榨过来是不可能的。
下人进来请他们离开。
云玲珑脸色发白,她没想到自己跪下来求他们却只得到如此待遇,心中顿时滋生出一丝不甘,她不是那种以为自己长得很美全天下的男人就应该喜欢她的女人,但是美丽的女人总会有那么几丝妄想,她只是现在才知道,当这种妄想被打碎的时候,那种滋味是多么难以吞咽。
云中雷怕得罪他们,不论是刑河还是诺亚船坊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只好带着女儿离开,日后再想办法了。
龚云不管他们怎么想,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两天后,他立刻安排下去。
那么大的一片森林完全是意外之喜,原本他想按照刑河的提议采取向云家租赁森林的计划,结果云家内斗却反让他拿到森林的地契,这下子就不用再束手束脚了。
自己的森林要怎么做完全不用征询主人的同意,而且幸运的是,他们看中的那片百年老林也在其中。
云家那么着急想要回地契,这片百年老林恐怕是主要原因。
云家的根基是这片森林,百年老林则是重要的立足依仗,失去了它,云家就只能算是普通的木材商人,而且还会失去一些冲着百年老林来的重要商人,因此说是他们的命也不为过。
如今云家被动了筋骨,却也不值得同情。


大地主 007、龚云与刑河(下)
龚云对百年老林动手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云家耳里。
原以为他不会那么快就动手,云家还在想着怎样才能拿回那片森林的地契,各种办法都想透了。
云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是不可能干净得了的,曾经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什么下作的手段都用过,只是这一次他们却遇到一块油盐不侵的铁板,阴险的手段不能用,以往无往不利的美人计更是在对方身上半点作用也不起。
相较于其他普通的森林,云家更想要回这片百年老林,有了它,就算失去其他森林,尽管云家会元气大伤,但是假以时日定能东山再起。
万万没想到,龚云会那么快就对百年老林动手。
因为战舰的特殊需求,所以他们需要大量能耐水泡的树木,除此之外,树龄也是越高越好,云家的百年老林无疑是最符合要求的。
云玲珑后来再次上门,但是被门房直接挡了回去。
刑河早就吩咐过下人,如果云家的人再来,不管任何人都不见。
眼见百年老林被砍伐,云家急得不得了,来硬的不行,他们就只能来软的,被委以重任的云玲珑终于被她再次找到机会逮到落单的龚云。
龚云最近一段时间都亲自前往森林监督砍伐的进程,刑河则帮他处理船坊的事情,船坊是现成的,主要生产一些简单的零部件,所以不需要看守多森严,不过总要有个做主的人,所以两人这几天一直是分工合作的。
“龚公子,我云家愿意高价买回百年老林,可以请您高抬贵手吗?”
云玲珑面色复杂的盯着龚云,这个男人屡次让她生出一种挫败的感觉,每次都让她很不甘心,如果云家依然是温柔乡最大的木材世家,那么她是不会放弃的。
龚云撅眉,“我以为之前便已经跟云大小姐说清楚了。”
云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堵他已经令他感到不喜,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他不认为自己有给过他们希望。
云玲珑往前一步,绝色的脸庞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妥协,仿佛此刻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龚公子想必也知道,您此举等同于把云家推上绝路,您就真的不能退让一步吗?只要您答应,玲珑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公子,绝无怨言。”
“我对你没有兴趣。”龚云如是说道。
“为什么,就算龚公子已经有喜欢的人,但是玲珑敢肯定,玲珑绝对不会比龚公子喜欢的人差。”
“皮相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云玲珑愣住了。
龚云继续道:“云大小姐认为美貌决定一切,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无关美丑,无关贫贱与富贵,最重要的是两人在一起开心幸福就够了。”
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比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要难很多倍,所以宁愿宁缺勿烂也不愿意将就,这是那个人告诉他的,正因为这个坚持的信念,所以他四十多岁了都没有娶妻生子,更没有一堆妾室。
人生短短数十载,一眨眼半生就过去了,所以更应该珍惜才对。
云玲珑却不懂,她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的云家,除了娘,其他人都充满了算计,就连她爹和大哥也一心想着把她嫁给有权有势的人为云家铺路,被这样的思想熏陶着,潜移默化,她又怎么可能单纯得了。
艳色的衣裳滑落,露出一片凝脂般的肌肤,绝色的女人站在空旷的土地上,身上只剩下一件红色的肚兜和一条短亵裤,呼之欲出的浑圆胸部和修长白皙的美腿赤裸的展现在龚云面前。
这一幕恐怕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喷鼻血,云玲珑确实是个天生的尤物,脱光了比不脱更诱惑百倍,但是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是一个自制力不凡的军官,遇到刑河之前连自慰都没有过几次,美色的诱惑又如何能令他动心?
龚云目光冷漠犹如实质,平静的盯着云玲珑却不说话。
云玲珑娇躯一抖,脸颊和身体仿佛被他的目光刮得疼痛起来,难以相信这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面色闪过一丝羞辱,这样都不动心是吗?那就不要怪她。
当一阵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云玲珑酝酿好的凄惨叫声终于响起,寂静的林子里,声音被扩大了几倍,清晰的传了出去。
一群扛着锄头和斧子的百姓顺着声音跑过来,映入眼帘的画面是一个坐在地上浑身狼狈的女人,女人赤裸着身体,发出压抑的哭声,肩膀颤抖着仿佛在指控着什么,在她面前则是一个手握长剑,凛然而立的男人,男人衣冠整齐,面容严峻冷酷,漆黑的眼睛仿佛迸射出一道道犹如实质的冷光,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看到这一幕,一般人都会先入为主的以为男人想强迫女人。
这群百姓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男人与女人的身份。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龚云雇佣他们到林子里砍伐树木,所以知道龚云就是他们的雇主,而女人则是第一美人云玲珑,温柔乡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窃窃私语的声音骤然响起。
……
消息很快便在温柔乡传开。
有指责龚云的人,也有嘲讽云家的人。
不是所有人都会盲目的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清楚云家与龚云的关系的人都知道这绝对是云家一出苦肉计。
难为云玲珑这个第一美人为了云家竟然甘愿牺牲自己的名节,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在很多人看来,悬!
听到这个消息的刑河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一进门便直奔龚云的房间,动静太大,屋内之人立刻不悦的望出来。
刑河走到他面前,一边动手动脚,一边着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她碰你哪里了?”
眼看着那双不规矩的手就要扯掉他的腰带朝下面摸下去,龚云立刻按住他的手,不要以为他不知道是想借机吃他豆腐。
刑河嘿嘿笑了一声,完全没有被发现意图的尴尬。
对龚云他当然是放一百二十颗心,就算云玲珑脱光衣服躺在床上,龚云也不会动摇半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高兴,云玲珑竟然敢勾引龚云,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如今失去了七八成森林的云家已经不再是温柔乡最大的木材商,很多产业链纷纷出现问题,因提供不了合作商家需要的木材,那些商家现在纷纷要求退回款项,若是同意了,云家就真的要破产了。
刑事河摸了摸下巴,他倒不介意帮云家加快破产的步伐,敢设计龚云怎么能这么轻松就放过云家。
“龚云,你对云玲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刑事河收回思绪,想到之前的事情,他突然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两人在一起多年,虽然有默契,但是有的时候还是需要一句口头上的承诺安安心。
龚云一愣,“哪些话?”
突然转移话题,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刑河从后面抱住他,异族的血统给了他身高上的优势,每次他都庆幸不已,他可不想武功不如龚云,连身高也不如对方,“你之前告诉云家大小姐你已经有喜欢的人,是指我吗?”
他问得特别直白。
刑河立刻感受到怀中人僵硬起来的身体,低头就看到他迅速染红的耳朵,仿佛能滴血似的,迫切的想看到他的表情,刑河立刻将他的身体转过来,两人面对面。
龚云染着淡淡红晕的脸庞带着一丝不自在,眼神闪烁似乎不想对上他的视线,对着别人说跟对着当事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他们一样轻易就把喜欢这些词语放在嘴边的。
“我喜欢你,龚云。”刑河微微一笑,灰蓝色的眼睛仿佛因里面的深情变成深蓝色,注视着他毫不犹豫的表白起来,“我希望接下来的人生能跟你一起度过,直到死去那一刻,你愿意吗?”
龚云沉默了一会,他不是扭扭捏捏的女人,虽然被刑河说得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心,这么一想,整个人就磊落自在多了,他抬起头盯着刑河的眼睛,无比认真。
“我不喜欢的人,我是不会纵容他一直缠着我,既然已经决定跟你在一起,我便不会抛弃你,以龚云之名,在此立誓。”
刑河从震惊到狂喜,猛地抱住他,“有你这句话,夫复何求。”
是的,此生已别无所求。
云家终是自食恶果,赔掉自己的名誉,云玲珑仍然没能挽救云家,云家同时四分五裂,没人再愿意接收云家这个烂摊子,云玲珑的二叔和三叔卷走了云家部分资金准备跑路,但是据说被早有准备的云中雷堵住,双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后官府介入,不过云家还是走向衰败,再不复往日的威风,其中固然有刑河的手笔,但也是大势所趋。
温柔乡云家,一朝落败,引得百姓唏嘘不已。


大地主 008、暗与刀锋(上)
大亚从第一代开祖皇帝到天寿帝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沉沉浮浮,前前后后经历过十几位皇帝,跌宕起伏堪称一本史诗级的历史巨著,哪怕是紫微国也比不了。
大亚能存在如此之久,却是和神秘的黑金暗卫分不开。
黑金是大亚第五任皇帝所创立的组织,组织的人被称为黑金暗卫,一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绝大多数都是从小训练起,对大亚皇帝忠心耿耿,万死不辞,多次为大亚皇帝解决很多困难,包括有可能灭国的危险。
黑金暗卫乃皇家的秘密手段,只在幕后和黑暗中行动,所以只有在关键时刻才可动用,而且只为一个人服务,因此知道他们存在的只有皇帝一人,黑金暗卫的传承是由前一任皇帝在退位时或去世前交与下一任皇帝。
从第五任皇帝开始到第十任皇帝,也就是崇明帝的父皇,黑金暗卫的传承经由了五位皇帝之手,直到崇明帝才被截止。
第十任老皇帝因有感自己的儿子不是当皇帝的料,所以他并没有将应该传他的黑金暗卫传承给他,反而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侄儿,也就是傅无天,虽然第五任皇帝曾经立过规则,不得将黑金暗卫传与皇帝以外的人,但是在亲眼见证了儿子走向荒唐的几年,老皇帝并没有感到后悔。
然而崇明帝不知从哪里得知黑金暗卫的存在,发现父皇竟然无视他这个皇帝把黑金暗卫传给了傅无天,自那以后便对傅王府越加怨恨,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
失去黑金暗卫的崇明帝等于失去了一条能支撑着半壁江山的臂膀,哪怕他再威风,一提到傅王府或傅无天,崇明帝永远只能憋屈着。
尽管老皇帝破坏了祖宗留下来的规则,但是黑金暗卫却是在传到傅无天手里后才真正发挥出其无敌的价值。
在傅无天得到黑金暗卫的传承之前,大亚历任皇帝是靠一枚黑色令牌才能驱使黑金暗卫,也就是说谁能得到这枚令牌,谁就能够使唤黑金暗卫。
傅无天认为这种方法风险大。
虽然他有自信令牌不会在他手里丢失,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崇明帝能知道黑金暗卫的存在就代表消息并不是绝对保密的,所以他舍弃了用黑色令牌使唤黑金暗卫这种方式,用另一种方法令所有黑金暗卫不需要通过令牌就能听他的命令,而且只听他一个。
暗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仍然觉得很震撼。
他是那种从小就在黑金组织里长大的暗卫,从王爷接手黑金组织到舍弃令牌的过程他都亲身经历过,更亲自体验过,因为他曾被王爷揍得浑身骨头都疼得要命却找不到一块青紫。
那是发生在他十岁的时候。
当时王爷很勇猛的将十名黑金暗卫都揍趴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不断有人挑衅王爷,而他作为黑金组织的一份子,当然也曾经脑残的去挑战过王爷,结果就是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后来前任首领出面想要挽回黑金暗卫的面子,与王爷战了半天,双方打得十分激烈,身上皆挂彩,不过前任首领最后还是棋差一招落败了,那时王爷才十五岁,两人堪堪平手,后来随着王爷的成长,前任首领便不再是王爷的对手了。
从那以后,所有黑金暗卫都对这位新主子服气了,黑色令牌的时代就此过去,黑金组织也迎来了新的改革。
暗会成为情报暗卫便是和傅无天有关。
他因为崇拜王爷,所以一心想要成为像王爷一样厉害的人物。
后来这个想法被刀锋知道了,于是被他狠狠揍了一顿,有梦想有目标是好事,但是也要切合实际情况。
以暗偏瘦弱的身板,如果不是天生大力士,想要成为傅无天那样武力值强悍的强者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更适合往灵活的刺杀暗卫或情报暗卫方向发展,但是刀锋好说歹说的劝了一顿还是没能改变他的主意,直到傅无天出面,说他适合当情报暗卫,暗二话不说就改行了。
刀锋气得一有空就揪住他往比武场去,折腾了好几年,暗反而练出一身绝顶轻功。
当时刀锋虽然还不是黑金组织的首领,但是他的武功和轻功在组织里却排得进前十,为了躲他,暗才下定决心练轻功,所以这才是他轻功绝顶的真相。
……
从紫微国回来后,黑金暗卫便闲下来。
自从跟了王爷,他们已经习惯天南地北的跑来跑去,像现在这般闲得什么事都没有的情况下还是头一次。
不过有个人倒没闲。
那就是暗。
房间的门轻轻的打开一条缝,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出现在门缝后,看到外面没有人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身体轻盈地窜了出去,自以为没人发现,结果刚踏出院子,脖子突然一紧,连一声尖叫都没有就被拽走了。
两名坐在墙头的暗卫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两人天天玩捉迷藏,不累吗?
话说回来,刀锋首领似乎自回来后就更喜欢‘针对’暗,三天两头不逮着暗教训一顿就好像浑身不自在一样,比女人那什么还频繁。
不过暗也是欠教训,每天都摆出一副‘我欠揍,快来教训我’一样的表情,难怪刀锋首领会手痒,换了他们也会忍不住。
再说暗,被人偷袭到的时候他就猜到是谁了,脸上的侥幸立刻换成了苦逼,他以为自己够小心了,结果还是被逮到,他深切的怀疑首领是不是有偷偷的勤练轻功,或者偷偷的监视他。
门轰地一声关上,暗立刻换上一副可怜的表情,回头果然如此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首领。
“首领,你抓我干嘛?”
“你偷偷摸摸的想去哪?”刀锋不答反问。
暗也没指望他会回答,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没有偷偷摸摸,是真的有事情要去办,那个……我跟唐约好要去风月楼查一些事情。”
唐便是当初那名假扮毒蝎子的女暗卫,她也是一名情报暗卫。
刀锋一听风月楼却直接黑了脸,那是风花雪月的场所,在君子城名声不算小,风月楼不像普通的妓馆一到晚上就乌烟瘴气,相反很平静,最重要的是保密手段很高,所以很多达官显贵都喜欢去那里,因此里面藏污纳垢的事情不在少数,本想找个借口,现在看来是找不出来了。
唐等了半天都没看到人影,正想抱怨的时候就看到相携而来的两道人影,不禁翻了个白眼,看来要泡汤了。
“暗,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如你跟首领去吧,我先走了。”
被放鸽子的暗顿时傻眼了。
刀锋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决定以后一定要关照关照唐,给她找些轻松一点的任务。
本来已经说服了首领,结果唐临门一脚却让暗的算盘彻底落空,这种辛酸又苦逼的感觉当真是十分不是滋味。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风月楼里。
他们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只能暗中潜进去。
黑暗掩护着他们。
风月楼内部精致的装修与外面的低调呈两个极端,尽显骄奢淫欲之风,走廊上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个男人搂着一名美艳的女人走过去,淫笑淫语时不时响起,这些男人的脸孔竟然都是略有几分熟悉的,有些是君子城的富商,有些则是在朝为官的官员。
暗看得直摇头,想当初战争打响的时候,有些官员几乎没有哪个敢在背后捅刀子,一个个恨不得掏心挖肺向皇室表明自己很关心战争,关心得脸都憔悴了,现在国家安定下来,开始走向辉煌,这些官员便想着怎么搜刮民脂民膏,怎么享乐,太平盛世最养贪官,这话果然不假。


大地主 009、暗与刀锋(下)
暗随后与刀锋分开行动。
风月楼的结构很分明,内部共有五座楼,妓女与小倌各占两楼,剩下一楼则是两者中的头牌才能住进去的地方。
暗此刻就在这座楼里,他要调查的人身份比较高,从之前查到的资料就显示对方是风月楼的常客,而且经常在第五座楼进出,传闻那人几乎把第五座楼里的头牌都睡遍了。
每经过一个房间,里面就会传出男男女女欢声淫语的声音,暗往里面看的时候,有男女正在大玩脱衣服,一眼看进去就是白花花的肉,差点长针眼,还有的干脆还没上床直接在地上做起来,春宫图的现场。
第五座楼共三层,只有一二楼是办事的地方,暗干脆上二楼,这时,脚步声从对面传来,眨个眼就到了转角,衣裳的角已经看到,暗迅速的推开最近一道门闪进去。
屋内正做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完全没有发觉有人闯进来了,啪啪的声音不断从屏风后传出来。
暗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发现是两个男人,不禁撇了下嘴,玩得真是激烈呢!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正当他想离开的时候,一个尖叫声响起,“啊……”仿佛高潮了一样。
紧接着,另一个人便骂了一句‘小妖精’。
正是这个声音让暗止住了离开的步伐,因为这个声音正是他的目标人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还以为要再找一段时间,没想到人就在这里。
正当他想走过去再确认一下的时候,身后突然多了一道气息,同时有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肩膀,吓了他一跳,想也不想便出手,身后之人挡住他的攻击,还没开口,一只椅子就被他们碰倒了,‘啪’地一声惊醒了里面的两个人。
“是谁?”
暗抬起头就看到了首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脸庞,心虚的移开视线。
刀锋松开他的手,二话不说就移到里面,将被惊吓到正准备下床的两个人打昏,两人赤身裸体的倒在了一块。
暗跑进来,恰巧看到刀锋轻易的扯下床帐覆在两人身上,虽然床帐略透明,但是至少能起点作用,不至于看了恶心,被压在下面的小倌至少还是个美少年,而他们的目标却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此人姓左名余,官拜从二品,乃是天寿帝继位后崛起的官员,三年前被钦点为太子少傅,因确有几分本事,加之太子日后定然会继承皇位,很多人都想巴结他,此人便日渐嚣张,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几乎无恶不作。
不过此人平时很小心,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而且门生众多,所以天寿帝一直找不到机会治他罪。
傅无天知道傅元帆正是需要人手之际,很多事情也不能被人知道,于是将那块被他丢弃了多年的黑色令牌给了他。
令牌可以驱使一部分黑金暗卫,但是权限越不过傅无天,只要他一句话,令牌就会失效。
对天寿帝来说这就足够了,他早就听说堂哥手里有一支很厉害的暗卫,一直垂涎得很。
暗会跑到风月楼调查左余少傅便是天寿帝的命令。
“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还跑到风月楼鬼混,也不怕染上病。”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会被污染了,“首领,这个老家伙要怎么处理?”
刀锋说道:“我已经将消息传递出去,过不少一刻钟就会到了。”
暗一愣,“这是打算将风月楼一并端了?”
风月楼能开到现在都没有出问题可见其背景不小,他们能轻松的潜进来也是因为他们是黑金暗卫,若是普通的护卫早就被风月楼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人发现了。
一旦被抓住,对方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为了保住风月楼只能要了你的小命,天寿帝之前便是将此重任委派给卓海棠,但是他派去的人不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就是失去了联系,线索皆显示与风月楼有关。
“在王爷眼皮底下猖獗,这一刻迟早都会来。”刀锋不以为意,风月楼能存活到现在恐怕还要感谢王爷的‘仁慈’。
一刻钟后,大批禁卫军将风月楼包围起来,领头人正是骆古月,藏在暗处中的人想要通知其他人,刚起身,一道黑影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两眼一抹黑就倒地不起了。
黑影便是暗。
暗心里还在想着这些人真弱,下一秒就碰到硬茬了,没敲到对方的后颈,反而被躲了过去,借着月光,他看到一个半张脸狰狞得难以入眼的男人,眼睛像毒蛇般落在他身上,动作十分灵活倒挂在树上。
能躲过他的偷袭显然是个高手,暗想不到能在这种场所遇到,心中不惊反喜,颇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这时,耳边突然响起首领大喊‘小心’的声音,接着身后便有一道速度极快的陌生气息袭来。
未等他反应,刀锋便先一步将他拽开了,像个小娘们一样被一只手臂圈在怀里,刀锋手中的利刃同时刺进偷袭者的身体里,利刃光滑的表面映衬出偷袭者难以置信的表情。
刚照面就被解决了一个,树上倒挂的男子霎时瞪大眼睛,迅速的衡量了一下,心知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男人施展轻功转身跑了。
暗来不及气恼,挣开刀锋便追了上去,敢在他面前比轻功,真是找死。
两人一逃一追,距离迅速的缩短,很快就在三楼的走廊上被暗追上了,后退的路也被刀锋堵住,男人脸色十分难看。
片刻后,一具尸体从三楼摔下去。
许是恰巧有人跑出来,下面响起一阵尖叫声。
这时,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因他们不能暴露在人前,刀锋立刻拽着暗暂时进入一间房躲避。
房间的主人似乎是一名小倌,因为桌子上整齐的摆着一套男人的衣服,分内室和外室,里面很安静,显然没人。
暗扯开刀锋的手一屁股坐在桌子边上,将匕首放在桌边,端起桌上的茶壶,壶壁还是热的,里面的茶水似乎刚砌不久,倒出来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他也不客气的饮了一杯茶。
虽然他不懂喝茶,但是却喝得出来这是好茶,头牌小倌就是不一样,连茶叶都是上等的。
刀锋知道他准备闹别扭,目光一转说道:“风月楼的茶你也敢喝,不怕被下药吗?”
“嘁,我怎么可能那么倒霉刚好遇上这种事,安心啦!”暗不以为意,又喝了两杯,抹了下嘴才把杯子扣回去。
刀锋见状便不再说什么,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正是离开的好机会,转头对暗道:“走吧。”
暗拿起匕首,刚要站起来,下腹突然涌起一股热流,热流化为燥热感袭向全身,脸色骤然大变。
卧槽,不会真那么倒霉吧?
发现身后没有动静,刀锋转身就看到烛火下暗那张仿佛被烤得半熟的脸庞,红通通的,古怪的表情以及粗喘起来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中了那种药一样,不禁愕然。
暗知道瞒不过刀锋,哭丧着脸:“首领,你什么时候变成乌鸦嘴了?”
刀锋走到他身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暗夹紧双腿,这药的效果来得太快,显然不是普通的春药,没一会他就感觉身上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爬过,特别是后面,痒得他差点就忍不住了,身体蜷缩起来。
“首领,你快帮我找找有没有解药。”
刀锋低哑声道:“这药应该是风月楼特意用来调教人的,效果很大,不可能有解药。”
暗崩溃,“那我怎么办?”
刀锋敛着黑眸:“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了。”
暗脸色一变,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刀锋,踉跄着脚步跑进内室,同时扔下一句警告般的话。
“不准进来。”
刀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仔细一看,他的表情却露出一抹诡笑,气定神闲的拉开张椅子坐下,听着里面慢慢传出一个压抑的呻吟声。
两刻钟后,暗气极败坏的声音传出来。
“你给我进来!!”
刀锋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风月楼的春药若是能靠自己解决就不会拿出来了,药效越是强劲,需求就越大,所以这个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听话。
迎接他的是一幕香艳至极的画面。
……
禁卫军已经差不多将风月楼的人都控制起来,不过还不能保证有漏网之鱼,似听到什么声响,骆古月顺着楼梯来到第五座楼的三楼,声音更加清晰了,几乎可以说是咆哮。
“卧槽,你轻点啊!”
“刚刚还让我用力一点,现在又要我轻点,到底是轻点还是重点,要是说不清楚我们可以慢慢测试,总有一种适合你。”
“……靠!”
骆古月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害得他都有点想那个口是心非的皇帝了,想到这,他立刻转身下楼,还是尽快结束好了,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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