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情话
奥斯卡子爵大人最近有些神神秘秘。
他总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拒绝任何人进去服侍。
这是很反常的举动,自从我们在一起后,他就再也没有要求独处过,只要我离开他的视线太久,他就拼命按仆人室的铃铛,直到我过去为止。
可是最近,他经常独处一整天,并没有在处理公务,书桌上总是空空如也,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相反晚上的时候,他精神力十足,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
而且……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新花样,手段也陡然高超了不少……
要知道,作为一位至今为止只有过我一个情人的绅士,奥斯卡对这种事虽然热情,但也相对保守。
姿势很传统,戏弄不过分,花样很单调。
而这天晚上,我被他摆弄的差点崩溃。
这已经是连续三个晚上换新花样了。
他看上去兴致勃勃,似乎一两次根本无法满足这种新鲜感。
亲亲蹭蹭半天后,他正准备开始下一波。
“大人……大人……”我急忙阻止他:“我不行了,今晚就结束吧。”
“不。”他在我胸前磨蹭着脑袋,然后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我。
接着,他又换了一个花样。
我终于被他折腾的完全崩溃了。
完事后,我几乎是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卧室,并不是指身体太疲惫,所以失魂落魄,而是一种被人剥开了外皮,使劲羞辱了一顿,所以情绪分外低落的状况。
第二天,我看到了神清气爽的子爵大人。
他坐在餐桌前,悠然的享受着香气扑鼻的早餐,眉心舒展着,一脸愉悦。
与他这几天的好心情相比,我的心几乎要被压榨成一条缝了。
简直有点恐惧夜晚的到来。
用过早餐后,奥斯卡去了书房,他又要求独处。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一位客人不期而至。
他是奥斯卡聘请的一位律师,专门负责纺织厂的相关问题。
似乎是遇到了一点急事,他匆忙而来,并要求马上见一下奥斯卡。
我把客人引入大厅,然后疾步向二楼书房走去。由于事情紧急,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先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进去。
“大人,律师先生有急事找您……”
伴随着我的话音落下,奥斯卡大人‘啪’的盖住了桌上的什么东西。
“咳咳……我马上就去,你先招待他。”他神色尴尬的说。
“是的,大人。”我奇怪的看着他,然后退了出去。
关上房门后,我不由得好奇他在干什么,居然为此把我赶出了房门,而且还让我去招待客人,这借口也太假了,庄园有管家大人呢,哪里轮得到我出面。
不久后,奥斯卡下楼和律师先生讨论起了公务。
原来是棉花产地遭遇虫害,棉花减产,律师来商讨更改棉花供应商的问题。
“美洲大陆的殖民地还在打仗,但也不妨碍我们跟他们做生意。”
“不过名声上面可能不太好听……”
趁着这时候,我悄悄退出了小客厅,然后来到了子爵大人的书房。
作为子爵大人的贴身男仆,我可以随意出入他的书房,打扫房间,整理书籍和文件就是我的日常工作。
如果子爵大人要在这里藏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很难瞒过我的眼睛。可我在书房里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除非……
我看了眼上锁的柜子,他把东西藏在了这里面。
是重要到连我都要避过的东西吗?还需要上锁……
我稍微有点失落,其实他不用这么小心,如果是他不希望我看到的东西,那么我一定不会乱看。
奥斯卡和律师一直商讨到中午,他们还共用了午餐。
送走律师后,他又回了书房,然后用蹩脚的借口把我赶了出去。
“我要安静的看会儿书,你在这里总是惹我分心,去外面休息会儿吧。”他搂住我,然后磨磨蹭蹭的小声说:“今天晚上,我……我很期待……”
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我,真的是挺期待的样子。不过我满心想的都是,他有什么事在隐瞒我。
晚上,他又玩上了新花样,缓慢而粘腻的折腾。
我无助的抱着他的后背,感受着他低落在我身上冰凉的汗水,然后溃不成军。
结束后,他气喘吁吁的趴在我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
“你今晚的反应真可爱,喜欢我这样弄你吗?喜欢我这样弄你,还是那样弄你……”他沙哑着声音在我耳边低语。
霎时,我的半边脸都烧红了,他居然说起了荤话。
要知道奥斯卡是位绅士,就算骂人,也最多用‘混蛋’这种程度的词,你很难想象他会说出下流的荤话。
这种绝不可能出自绅士之口的词。
从小在三教九流的人群里长大,我并不在意这些低俗的话语,何况他刚才的调侃充其量只是流气,还算不上荤话。不过……就是有点别扭……男爵平日里已经算是相当正经的人了,即使说情话也只会说高雅的,像诗歌那样绵绵的调子,怎么突然之间这样?莫非是心血来潮?
我脸红的反应让他满意了,他又在我耳边嘀咕了两句荤话,然后兴致来了,激动的折腾起来。
好在从这天起,奥斯卡不再一个人霸占书房,不让仆人进去伺候了,我渐渐的忘记了他背着我藏东西这件事。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律师先生又来了。
奥斯卡和美洲的商人签订了新的买卖协议,需要签署大笔资金转账的支票,因为是紧急约见客人,所以他打开柜子取出银行的印章,就把钥匙扔给我,然后匆忙去会客了。
我望了望柜子,里面的东西我都见过,没有什么奇特的,除了多出来的几本书……
我翻开其中一本,随意扫了扫,然后就愣住了。
这是几本不太正经的书,还配有非常露骨的插图。这些插图都是国外风情,有东亚人,还有波斯人……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男男插图,不少姿势还挺熟悉的,这几天子爵大人也没间断的在我身上实验呢。不过现在看来,他挑选的姿势还是属于比较保守的类型呢……
最后,我还发现了一本小说,简直是令人震惊的作品。
要知道黄色小说并不稀奇,在书商那里,这样的小说各式各样,可主角是两个男人的黄色小说就太稀有了,居然还能印刷成书,难道不怕法律严惩吗?
我读了一会儿,然后发现有几句荤话也很熟悉,我说他从哪里学来了下九流的*方式,源头就在这里嘛。
我合上书,然后锁住柜子。
之后,我站在柜子前,沉默了半天。
这就是子爵大人背着我偷偷摸摸藏起来的东西吗?
他还真是……稍微有点可爱呢。
这天晚上我们躺上床,亲昵了一会儿后,我犹豫着开口说:“大人,您很棒。”
“什么很棒?”他没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眼神柔软的像一汪春水。
因为刚刚缠绵过,所以他的声音非常低沉沙哑,头靠在我颈间磨磨蹭蹭的,柔软发丝扫过我的耳垂,有些发痒。
我贴上去吻了吻他,看着他黑亮的眼睛说:“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吗?”
然后我摸了摸他,他‘嘶’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都红了,表情也变了,我们又缠在了一起。
“喜欢吗?喜欢吗?”他喘息着说。
“喜欢,您让我快乐极了。”我在他耳边低语。
“你这个……小混蛋,我要收拾你。”他喘息的更厉害了。
然后我趴在他耳朵上,轻轻说了几句话。
他忽然整张脸都红了,热度还在蔓延,直到耳根也红的发亮。
“你……你哪儿学来的这些下流话?”他慌乱又羞涩的抓紧我,动作粗鲁而用力。
我又说了几句。
他脸红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垂着眼睛,简直羞涩到不敢看我,低声道:“我真的让你这么舒服吗……”
我继续在他耳边说,说他让我何处舒服的如何如何。作为没什么教养的下等人,我知道的词汇比那本黄色小说里多多了,说起荤话也没有任何障碍。
果然,奥斯卡嘴角翘的弧度越来越大,像撒娇一样,拱在我胸前扭动了几下。
这天晚上,他兴奋地让我一夜没睡。
不过第二天,他的羞涩却没有退去,看来我那些过于直白的情话对他打击不小。以至于我们在书房独处的时候,他义正言辞的教育了我。
“作为你的爱人,我很高兴自己能让你满意。我使你如此快乐,以至于你不顾羞耻向我倾诉,倾诉……你快乐的程度,但是爱情不应当沾染那些下流的色彩,所以我要教你学习更高尚的爱情诗歌,今后你难以抑制心中的幸福和快乐时,可以正确表达你的想法,而不至于如此……如此……当然你要是更喜欢你的方式,也可以偶尔说一些,我可以宽容你偶尔不得体的表述,因为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难以抑制欢喜之情,才会如此。”
于是,他脸红红的教我说了一天咬文嚼字的情话。
可是晚上的时候。
“你那晚怎么说的?再说说……是不是这样最舒服……”
第72章 朱迪斯夫人
朱迪斯夫人最近有些烦恼,她的两个妹妹又被奥斯卡堂亲赶走了,无处可去的两个姑娘只好又来投奔她。
作为一位年轻美貌的男爵夫人,朱迪斯从不觉得亲人有多么重要,即使丈夫和女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在她心目中,华丽的衣裙,昂贵的珠宝,美妙的歌舞就是一切。
专心享受富贵就行了,想太多都是自寻烦恼。
所以她只在乎丈夫弗拉尔森男爵每月给她多少钱,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在意。
即使当初她父亲破产,带着妹妹来投奔她,她也只是觉得麻烦而已,每月只拿出一丁点钱来接济他们。
“是那个该死的驼背!是他算计了我们!害死了你们的母亲!”总是喝的醉醺醺的父亲一天到晚发酒疯,他大声咒骂奥斯卡堂亲,把一切都说成是他的阴谋。而且他还总算计着要报复回去,要通过那个把柄,把奥斯卡送上断头台。
朱迪斯觉得这很烦,虽然她也憎恨奥斯卡,但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父亲和两个妹妹像寄生虫一样赖在她身边,每月花她不少钱呢,她真想狠狠心把他们都赶走。
好在没过多久,父亲就死了。
他过去一天到晚喝酒,现在没钱了,依然戒不掉酒瘾,她不给他钱买酒,他就破口大骂,后来她干脆不见他。他四处弄酒,结果有一次喝了刷地板用的水,那里面掺了酒,可是也掺了养护木头的桐油,他就这么死了,死的简单干净,没有任何遗言。
可是两个妹妹却谨记了父亲生前念念不忘的事情,向奥斯卡报复,夺回属于她们的一切。
真可笑,父亲都死了,就算是奥斯卡也被弄死,她们三个女儿也继承不到布鲁斯家族的任何东西。
所以朱迪斯劝她们不要异想天开,最重要的是朱迪斯的生活很美满,她不希望发生什么事情连累到她。
可是凯瑟琳一天到晚在她耳边嘀咕。
这个姑娘跟没脑子的玛格丽特可不一样,她从小就拥有所有贵族女人该有的一切品质。
谨慎、机灵、沉稳,善于演戏。
当她决心要做什么事的时候,她可以耐下心来,像结网的蜘蛛一样,一点点操纵手里的丝线,直到把猎物咬到口中。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但任何时候你都不可以连累到我,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朱迪斯跟凯瑟琳说了一句大实话。
“姐姐你放心吧,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都是他欺人太甚。何况如果我不为自己打算,将来我还剩下什么呢?”凯瑟琳叹了口气说。
是的,这两个妹妹除了子爵女儿的头衔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朱迪斯明白凯瑟琳想要搏一把的心情,这也是她唯一能抓在手里的机会。
于是,她恳求丈夫跟奥斯卡堂亲谈一谈。
自己的丈夫弗拉尔森男爵是个很迂腐的男人,可另一方面,他又因为这种无所谓的忠厚很受人尊敬。朱迪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奥斯卡堂亲决定接走两个妹妹,并且愿意在她们出嫁时,每人提供五百磅的嫁妆。
朱迪斯简直要高呼一声‘好极了’,不管她们有什么打算,她总算是摆脱她们了,她们再也花不到她一分钱了。
谁知高兴了没几天,这两个姑娘就被灰头土脸的送了回来。
来送她们的仆人说,奥斯卡子爵没有改变当初的承诺,两个姑娘出嫁时,他依然为她们提供嫁妆,但除此之外,他不希望二人再出现在他面前。
朱迪斯夫人大发雷霆,她质问凯瑟琳和玛格丽特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会被人家赶出来?
“你这个蠢货!我就不该让你跟我一起,现在一切都没了,你怎么还不去死!”凯瑟琳却一进屋就跟玛格丽特扭打了起来。
两个贵族姑娘像市井泼妇一样大打出手,互相撕扯头发,抓破皮肤。
好不容易把二人分开,朱迪斯才知道原来她们联合庄园的一个男仆人企图再偷盗那样东西,结果被奥斯卡发现了。
据说那是叔父的一枚勋章。
可这枚勋章却不是瑛国国王奖励给他的,而是珐国革|命党的信物。
叔父是个很野性的男人,年轻的时候就周游列国,还在军队服役。他参加了上次和珐国的战争,并因此获得了男爵的爵位。
但可笑的是,在珐国期间他认识了许多反抗珐国政府的革|命党,甚至还包庇他们来瑛国躲藏,父亲就是在那时候知道了叔父的事情。
那些革|命党不但在珐国国内企图推翻王朝统治,甚至还在瑛国惹了不少麻烦,已经成了国家头号政治要犯。可叔父不但不跟他们撇清关系,反而更加倾向于推翻君主,推翻贵族,建立共和国。
天啊,他可是国王册封的男爵,却在私下拥护底层叛党,真是匪夷所思,简直疯了。
幸好,这个疯子早早死在了一次海难中。
但是父亲却牢牢记住了他弟弟年轻时珍藏的那枚勋章。
也许在十几年前还不算什么,可现在那个组织的人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不但在珐国处处闹革|命,连瑛国各处闹事也有他们的踪迹。只要牵扯到,就是送上断头台的命。
在事发之前,朱迪斯也曾幻想过可以通过这枚勋章要了奥斯卡的命,但是现在,奥斯卡知道了两个妹妹的意图,他不反过来杀她们灭口就不错了。
朱迪斯忧心忡忡,吃不下饭,看不下戏,连新买的裙子也不能让她展颜。
得想尽办法跟她们撇清关系才行!
朱迪斯夫人下定了决心,她对丈夫说,要赶快举行一个舞会,然后把两个妹妹嫁出去,就算是多花点钱也无所谓。
然后朱迪斯对两个妹妹下了最后的通牒。
“看在死去的父母份上,我会花大钱给你们办舞会,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以后我不可能再在你们身上花一个铜子了。你们最好抓紧机会,马上找到男人嫁出去,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们是打算嫁给富商,还是嫁给中产阶层的医生或者牧师?”
迎娶富商的女儿和嫁给富商当妻子是截然不同的选择。
他们布鲁斯家也曾经为了钱,迎娶富商之女,虽然名声不好听,可这改变不了他们贵族的身份,他们还是富有且高高在上的贵族。
但嫁给商人当妻子就完全是跌落了神坛,他们连中产阶级也不算,只是下层泥腿子,再也没有资格迈入上流社会半步。
可是嫁给中产阶级则意味着,不但身份跌了,而且还没有钱。
至于嫁给贵族……别傻了……做梦也不可能。
所以没过多久,两个妹妹都做出了决定,她们决定嫁给富商。
当无法保持高贵的身份时,至少还有足够的钱让她们维持体面。两个姑娘都是离不开钱的人,在没人认识的地方,她们还可以充当一下阔太太。
舞会举办的很顺利。
凯瑟琳和玛格丽特都是美人,虽然她们没有嫁妆,可是她们还拥有子爵女儿的头衔,富商们也趋之若鹜。
可惜这些商人无不粗鄙,很多人连学都没上过,不要说教养礼仪,连最基本的得体都做不到,许多人年纪不小了,而且还结过婚。但其中有两个非常显眼的年轻人,他们相貌英俊,而且家财万贯,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显然读过书。
他们对凯瑟琳和玛格丽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书籍、鲜花、情诗,不要命的送。
很快两个姑娘都沦陷了,玛格丽特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求婚,凯瑟琳稍微犹豫了下,但是在连续收到昂贵的珠宝礼物后也点了头。
毕竟是年轻姑娘,对英俊富有的年轻小伙子没什么抵抗力。
半个月后,他们结婚了。
分别坐上丈夫华丽的马车,然后前往奢华的庄园,她们将成为那里的女主人,无数仆人正在等候她们去指点江山。
朱迪斯夫人大大松了口气,她甚至心情愉悦到带着女儿德洛丽丝出门看了几场戏。
可是几天后,女儿德洛丽丝好奇的问她:“妈妈,姨妈们怎么没写信回来呢?”
“是啊,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想想是谁花大钱把她们嫁出去的……”朱迪斯夫人抱怨道,可心里却微微有些不安。
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朱迪斯夫人只好派仆人去打听。
打听回来的消息却是,两位小姐都发疯了,被丈夫送去了精神病院安养。
什么!这是什么鬼结果!
朱迪斯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哪个男人会把自己刚娶的娇妻送去精神病院,而且两个都一样!
即使再不可能,朱迪斯夫人也知道其中有蹊跷了。
她想派人去精神病院接两个妹妹出来,然后再找她们的丈夫算账,可是丈夫弗拉尔森男爵却警告了她。
“他们已经结婚了,是真正的夫妻,她们的丈夫对她们全权所有。他们说自己的妻子疯了,那她们就是疯了,你只是她们的姐姐,你不可能盖过他们丈夫的法律地位,把她们接出来。何况他们都是商人,根本不在乎名声。”
“这太可笑了!她们不可能发疯……”
“你也知道她们不可能发疯,有哪个男人会把新婚妻子送去那种地方,他们甚至还没有继承人,这意味着只要她们活一天,他们就是已婚男子。”
“那么他们是故意的,为什么?我们甚至不认识,哪里来的仇怨?”朱迪斯夫人愤恨的说。
“我去打听了,他们并非真的那么富有。”弗拉尔森男爵说。
“那么他们是骗子?可是他们的庄园和产业都有名有姓。”
“他们不是骗子,庄园和产业都是真的,但距离破产也没多远了。”
朱迪斯夫人颓然的坐下,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奥斯卡堂亲那总是不苟言笑的面容。
她没有证据这是他授意做的,可怀疑的种子却在瞬间就蔓延的铺天盖地,甚至让她的脊背都感到发冷。
朱迪斯夫人再也没有去打探过两个妹妹的事情,她把她们忘在了脑后。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她自己更重要了,她有锦衣玉食,有奴仆环绕,有可爱的女儿,有老实忠厚的丈夫,聚餐和舞会是日常,音乐与戏剧是消遣,她是高高在上的男爵夫人,有钱有势,她要让这种生活永远维持下去。
至于可能影响到这一结果的隐患,她要统统远离。
要怪就怪她们自己吧,谁让她们自找麻烦,那么被人报复了也无可厚非,别指望她会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救她们。
朱迪斯夫人让女仆取来她新买的裙子和珠宝。
穿戴体面,拿上一把小小的蕾丝手扇,镜子中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美艳极了,男爵夫人今晚又要参加舞会了,她可爱的小皮鞋踩着大理地板,清脆的像金币落地时的声响。
啊,美丽的夜晚来了,又是崭新的一天。
第73章 误会
奥斯卡的后背受伤了。
被我抓的。
但这不怪我……因为我不是故意的……
那天清晨,我帮他穿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伤痕,我问他需不需要上药,他却笑眯眯的看着我,意味深长。
在秋日的午后,有时候奥斯卡会沐浴,然后睡个午觉。
这时候,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伺候他沐浴,比利也依然是他的贴身男仆。
可是这天,比利忽然用奇怪的眼神看我,而且一举一动都非常僵硬。
他端着热水瓶往子爵浴缸里倒水时,还差点因为失神,而倾倒太多热水。
等比利离开后,我发现了事情的原委,他一定是注意到了奥斯卡背上的抓伤。
这……实在是让人羞愤欲死的事情……
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泡澡的子爵大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尴尬的气氛,他双手抓在浴缸边缘处,闭着眼睛,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热气散发出来,朦朦胧胧的水雾似乎都映成了水面上玫瑰花瓣的红色,香气扑鼻。
奥斯卡睁开眼睛,用手撩拨水面上漂浮着的花瓣,犹犹豫豫的说:“你不帮我洗澡吗?”
在某一次我帮他洗澡时被他拉进浴缸后,这似乎成了某种情趣,我也不介意在他感兴趣时,让他高兴。
不过不是在我被人发现私密事情的当下。
两个男人做这种事,在别人眼中一定很猎奇吧,比利是贴身男仆,虽然嘴巴很严实,可是……天知道我该怎么面对别人尴尬的目光。
我闷闷的在浴缸边缘上坐下来,抓住子爵大人不老实的手,然后俯下|身子吻了吻他。
他被我吻动情了,搂着我的腰,抬头仰望我,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
我们磨蹭了一会儿后,我推开他说:“以后不要让比利伺候你洗澡穿衣这些私事了。”
他愣了愣,眯起眼睛笑了,热气腾腾的水雾中他的眸子亮晶晶的。
“为什么?”他愉快的问。
因为……我们的私事都在人家眼皮子低下了,我头疼的想。
奥斯卡忽然叹了口气,拨动着水花说:“恐怕不行,比利做我的贴身仆人已经很多年了,如果我拒绝他的服侍,他就不再是贴身男仆,这对忠心耿耿的他不公平。”
“并非将他降为高级男仆,他还是贴身男仆,只是我不希望他伺候你洗澡什么的。”我皱着眉头说。
奥斯卡忽然闷笑了两声,他的胸膛轻轻颤抖,然后说:“我考虑一下吧。”
然后他伸手去解我的腰带,却被我推开了。
“怎么了?”他不依不饶的缠上来。
“水很快就冷了,我得等着跟您加热水,大人。”
“我不介意跟你一起洗冷水澡,何况我们一块洗澡,我一点也不会让你冷。”他笑着说。
我想的却是,得小心点了,我不希望奥斯卡被人说三道四。
奥斯卡还在跟我的衣服奋战着,看他心急火燎解扣子的样子,我心里不由的叹气,别这么拼命了大人,衣服都快被你撕破了。
他太心急了,把衣服脱了一半的我拽进了浴缸,或者说他故意这样的,他似乎挺喜欢我穿着一层单衣坐在水里的样子。
等做完后,浴缸外面都没法看了,地面上发了大水,我的衣服湿成一坨,丢在地上,浴缸里的水也全冷了。
我们匆忙擦了擦身体,然后又躺上了床。
这样懒洋洋的秋日午后,我们可以在床上赖一个下午。
傍晚的时候,我们睡醒了,可惜我的衣服还*的丢在浴缸外,只好光溜溜的找了奥斯卡的一身衣服先换上,然后偷偷溜回卧室。
谁知我刚走进仆人的居所,就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比利。
也许别人不认识奥斯卡的衣服,但比利绝对认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那副表情真是……难以形容。
我尴尬极了,什么也没说,满脸通红的冲回了房间。
过了几天,我发现奥斯卡还是继续让比利伺候他更衣和洗澡。
于是我又跟他提起了这件事。
“可是少了比利会很不方便。”他眯着眼睛看我。
“只是更衣和洗澡而已,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说。
他笑的越来越过分了,搂住我磨蹭了一会儿,然后我听他小声嘟囔道:“真拿你没办法,吃醋吃成这样,这么不希望别人接触到我的身体吗?”
我:“……”
原来他以为我在吃醋。
就当吃醋吧,于是我坚决的说:“是的,所以不能让他继续伺候你这些私事了,这些只能我一个人做。”
他搂着我又亲又揉,在我耳边恨恨的说:“你这个小心眼的小东西,我满足了你,你可怎么回报我呢?”
“你想要什么回报,我就怎么回报。”我说。
“你真是……脸皮这么厚……”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红成了一片。
比利终于不再伺候洗澡穿衣了,我大大松了口气。
可惜这事还没完。
这几天,由于我回报了子爵大人想要的回报,他有点兴致太高了,眼神经常跟着我转,特别是在书房里的时候。
可书房里伺候的不止我一个人。
于是就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子爵大人眼神迷离的盯着我,也不知道思绪飘去了哪儿。
比利的眼神在我和奥斯卡之间转来转去,然后他苦恼的又是叹气,又是垂头。
我在这尴尬的气氛里,觉得气都要喘不动了。
不行!还得再把比利赶出书房才行。
可是当我对奥斯卡提出要求的时候。
奥斯卡看我的眼神简直就是傲慢中还带着傲慢的,那种拿你没有办法,你太让人头疼了的表情。
“别这样,亲爱的,你都快把人家挤得没地方了,他可是从小就照顾我呢,把他赶出去他会伤心的。”
“不……不是赶出去……”
“别这么小心眼,我还是跟你独处的时间最多,除了你,其他男人我看都不看,所以别嫉妒了,他只是在书房里伺候而已。”
我知道,如果跟他说,自己只是不希望太尴尬,奥斯卡一定不会让比利离开书房的,他是那种‘脸皮很厚’的贵族男人,觉得贴身仆人照顾主人私事很正常。我猜就算是比利看到我们两人滚在床上,奥斯卡的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他才不会在乎我天天面对同事时,羞耻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受呢。
所以,就当我小心眼好了。
“奥斯卡,你就答应我吧,我求你了。”我低声恳求道。
“真是个小傻瓜。”奥斯卡从刚才就一直面带笑容,这饱含深意的笑容越来越扭曲,最后他抿着嘴巴闷笑起来,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过了半天,他终于控制住了这种愉快的心情,咳嗽了一声说:“好吧,我就迁就你这次任性,以后只有你一个人贴身伺候我,现在满意了吗?”
“是的,我很满意,以后也不要让别人再进来伺候了。”
他高傲的瞥了我一眼,简直是不屑再搭理我了。
比利被升职为副管家了,他似乎比我还松了口气。
只有子爵大人,有一天晚上,我们捂在被窝里。
他一边把我折腾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边用甜腻腻的声音跟我低声说:“就这么想要一个人霸占我吗?小狭促鬼……”
然后他很激烈的动作起来,一边做,一边连续重复着:“我爱你,我爱你……”
我躺在床上,气喘嘘嘘的望着天花板。
似乎,误会颇深。
不过他自己想的挺甜蜜的,所以还是继续让他误会下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不是想看子爵大人的心理吗?
如下:
面无表情的奥斯卡:哎呀,一想到爱人这么爱我,就幸福的不得了,他爱我爱到只想一个人霸占我呢,开心死了,滚来滚去,滚来滚去,但是绝对不能被人发现我这么高兴。
众(尔康手):奥斯卡大人,表,表说出这种让人不想抱你的话啊!!
第74章 奥斯卡的情趣
作为莫蒙庄园的主人,奥斯卡也要拥有一幅威风凛凛的画像,像历代子爵一样,把画像挂在家里的墙壁上。
为此,他特意请来了一位有名的画师,听说这位画师给不少王室画过肖像,成果都颇令人满意。
上肖像画时的穿着不能随意,虽然当今的男人们不再流行穿那些紧身裤和花衣服了,可是如果要正装作画,人们却古老的仿佛回到了一个世纪以前。
早在一个月前,奥斯卡就召来裁缝量制了新衣,今天衣服刚送来,两套衣服装在一个体面的大盒子里,还包着缎带,像小姐们收到的礼盒那样鲜艳。
“大人,这身正装是我们店里的老裁缝做的,如今很少有人能有这种精细的手艺了,您看,这外套上的花纹可都是一点点绣出来的呢。”脸上抹着粉的裁缝职员谄媚的说。
奥斯卡大体看了看,就点头了。
男仆把裁缝送走后,奥斯卡对我说:“陪我去卧室试试衣服。”
可是把外套拿起来后,我就傻了眼,配套的裤子居然是紧身裤。
这也太古板了点,现今穿这样的衣服出门,绝对会被人耻笑。可是贵族们一旦要上正式的画像,总是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更郑重,还有什么比和墙上的祖宗们相仿的着装更正式呢?
穿好衣服,带上假发,最后握紧腰上的佩剑,子爵大人已经完全能体面的上像了。
我正要把剩下的那套衣服收起来,奥斯卡却说:“等一下,这套衣服是给你的。”
“给我?”我奇怪的问:“给我干什么?”
“等画完了我的单人像,我会命画师画一幅我们的双人像。”奥斯卡整理着领结说。
“可是……这合适吗……”我有些犹豫,画师也会奇怪的吧,而且画出来后可怎么处理呢?被人看到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合适。”奥斯卡理所当然的说:“我也要有自己的家庭画像。”
我忽然记起来,自己似乎从没见过奥斯卡的画像。
在很多贵族家里都有这样的习惯,那就是全体家庭成员画一副家庭画,家庭画富有生活情趣,有时候还会带着小猫、小狗,与主人关系密切的管家和仆人也会在画像上占据一席之地。
“我从没画过画像,总是没有时间。”奥斯卡解释道。
但是我知道,也许从他小时候起,就没人给他画过画像。
好吧,让我和他留在同一张画里,这张画可以保存很久很久,即使我们老了,也依然能凭借画像想起我们年轻时的模样。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感动,和我在一起,对奥斯卡而言就是家庭吗?
“好了,快换下衣服让我看看。”奥斯卡急切的说。
我只好换上了这套古典气息浓厚的衣服。
只不过,换好后气氛就有点古怪。
奥斯卡一直盯着我下面看。
这视线太过堂而皇之,我都窘迫的想用手捂住了。
我也真的捂住了。
见我捂住了,奥斯卡咳嗽了一声,视线看向别处,不过还是偶尔偷瞄一下。
他说:“别这么紧张,大方一点,画师来了你可不能总捂着那里,会被耻笑的,要像我一样昂首挺胸才行。”
我很想回他一句,画师才不会像你一样就知道盯着我这里看呢。
他又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站在我身后不动了。
我转过头,发现了他视线诡异的去处以及通红的脸颊,不由得又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后面。
谁知他愣愣的走过来,手也摸上来,边摸边说:“你穿这样真好看……”
我被他摸的发毛,于是想换下来,他阻止我说:“别脱,穿着吧。”
他摸来摸去,看上去满意极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让我穿着这个上了床。
我其实挺不理解子爵大人的情趣,都能直接摸到了,干嘛还要隔着一层呢。
不过他特别兴奋就是了。
后来这条裤子湿了两块,由于痕迹太明显,画师来了,我也没能穿着这条裤子上画像。
可是我洗干净后,奥斯卡却拒绝让我穿出去。
“这么私密的东西还是不要穿出去了。”他认真的说:“你穿条普通的裤子就行了,免得被人占便宜。”
我真想朝他吼一声,画师才不会像你一样,对着男人的下半身感兴趣呢。
于是,等画师完成了奥斯卡的单人肖像画后,就开始画我和他的双人像了。
奥斯卡坐在一张沙发上,而我端着盘子站在沙发旁,角落的小桌上,一捧白色的玫瑰鲜艳的开着,而画画之前,他还亲手为我别上了他送给我的金色胸针。
画完之后,这幅画被他藏在柜子里。
他本来打算把这幅画和他的肖像一起挂在庄园的墙壁上,但是我觉得这很不合适,毕竟连爱丽丝夫人都没能登上庄园主人的画像,可以想象挂上这幅画后会有多少好奇的目光。
我们不需要太显眼,平静的生活对我们而言更加重要。
不过这件事情的后续却让人哭笑不得。
我收到了子爵大人送的,崭新的白色紧身裤。
在卧室的时候,他偶尔会让我穿一穿。
这条紧身裤他是从百货商店买的,我还记得那天的情景。
百货商店是个新兴的名词,在王都,一个聪明的商人开了一家大店铺,这家店铺什么东西都卖。
家具、服装、首饰、蕾丝、阳伞……应有尽有。
而且很多东西都是成套的,比如一套衣服,会有大大小小好几个号码,全都做的一模一样。样式很漂亮,价格也挺便宜的,很受一些比较拮据的女士们欢迎。
虽然许多体面的人家不喜欢这种店,他们认为不是量身制作的东西都不够高档,但是奥斯卡显然觉得这个商人的想法非常好,他还亲自去那家商店观摩了,似乎也有意投资。
他就是在这家店里看到那条紧身裤。
在女装专柜……
为了赢得奥斯卡的投资,店主是在晚上招待我们的,只招待奥斯卡一个客人,他可以随意参观,所以即使参观女装专柜也没有关系。
专柜里卖的东西有点令人脸红。
各式各样的束胸,吊带袜,衬裙,还有来自法国的睡衣……
于是奥斯卡大人就像忽然陷入了一个神奇的地方,眼睛盯着那条紧身裤移不开眼睛了。
店主非常了解的笑了笑,每一位先生来到这里都是这种表现,这里不但是女人的天堂,更是男人的天堂,光是看着这些可爱的东西,先生们就该兴奋的不能自抑了,想想自己心仪的女人穿上自己送的性感衣物,然后亲手帮她们脱下来,这该有多么美妙啊。
“大人,这种裤子是来自法国的新款,听说是女扮男装正在流行,您喜欢的话,可以送到您的府上。”店主善解人意的说。
奥斯卡点了点头,又把眼睛转向了挂在一旁的一条睡衣,那是一件透明薄纱做的睡衣。
不等子爵大人做出更丢人现眼的事来,我急忙咳嗽了一声。
奥斯卡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奥斯卡又看了看那条睡衣,露出了有点不舍的神色,在我极力的咳嗽声中,他才总算是没有开口买下那件睡衣。
后来我们谁也没有讨论当晚发生的事情,哪怕是在我收到紧身裤之后。
可是我太小看子爵大人的决心了。
半个月后,我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发现了装着透明睡衣的盒子,他最终还是把这件东西弄来了。某些时候,遇到了特别想实现的事情,羞涩什么的,会被他直接丢在太平洋里。
当天晚上,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我脱下外衣,里面啥也没穿。
他亮晶晶眼睛明显黯淡了,特别失望的看着我,那可怜劲,都让我产生了点负罪感,甚至想着要不然再回去穿过来。
不过,还是难以理解子爵大人的情趣,我都脱的光溜溜的了,难道还不如穿上那件奇怪的衣服吸引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点错发出来了,本来想放存稿箱的,先凑活看吧,这是后天的,所以后天没有。
第75章 奥斯卡的情趣(二)
奥斯卡扑上来,不高兴的磨蹭了半天,然后红着脸小声问我:“你怎么不穿?”
“穿什么?”我明知故问。
他似乎是不好意思,但是又很别扭,于是就不肯回答,还轻轻咬了我肩膀一口。
原来他这么期待啊,我一个翻身把他压倒,主动让他爽了一次。
但事后他还是很期待的看着我,趴在我耳边,声音沙哑的说:“那你明天穿上,让我看看。”
紧身裤就算了,那件透明的睡衣……我无奈的看着奥斯卡,想想就觉得太下流无耻了。
为了安抚他,我下床捡起了一条蕾丝领结系在眼睛上,然后回到被窝里。
“别想那个了,这样好不好?你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伏在他身边说。
我本来以为他会很兴奋的扑过来,谁知道他呆滞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以为他还想让我主动,于是我就凑上去亲了亲他,由于带着眼罩,直接亲到了他的额头上。我正要顺着他的脸颊寻找他的嘴唇,他却推了推我,然后帮我解开了眼罩。
昏黄的烛光下,奥斯卡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有些难过,他把我搂在怀里,叹了口气说:“我们睡吧。”
然后他吹灭了蜡烛。
这是怎么回事?
居然这么失望,连带上眼罩玩,他都高兴不起来。他不是挺喜欢眼罩的吗?经常一个人带上这玩意在房间里等我,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小暗号,他一戴上这个,就意味着他想让我吻他。
第二天,他似乎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高兴的跟我说:“外面下雨了,今天不会有客人来访,我教你读书吧。”
我们的教学工作一直持续着,最近他在教我法语,我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毕竟是一门语言,非常枯燥,可是奥斯卡似乎想听我用法文说些甜言蜜语。
他正拿着书本正经八百的讲课。
我却有点走神了。
想起昨晚上他那股失望劲,我心想补偿补偿他。
我借口离开了一会儿,其实我回卧室取来了那件睡衣。
我锁上书房的房门,然后笑着对奥斯卡抖了抖那件衣服:“好了,我们玩玩吧。”
我飞快的脱下衣服,换上了这件。
这个效果真是……很不错,连我自己都有感觉了。
我走到书桌前,往桌上一坐,把手放在关键部位,逗着他说:“要不要在这张桌子上?”
奥斯卡的表情颇为古怪,他眼睛亮亮的,明显也很想要,可是他却搂住我亲了亲说:“穿上衣服,我们回卧室。”
我愣了一下,还回什么卧室,在这里不好吗?
我还记得我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和他在这间书房里昏天黑地的样子。那时候他才刚刚享受到鱼水之情,所以迷恋的要命,公务、客人统统推到了一边,每次在书房单独相处他就激动的不得了,这张书桌我不知躺过多少回了,怎么现在不喜欢了?还是觉得这太放|荡,所以他不好意思了?
看到我疑惑的神情,他迟疑了一会儿,抱住我说:“你……你还愿意和我这样做吗?”
“为什么不愿意?你不喜欢?”我问。
他看了我一会儿,露出了难过的表情,默默地说:“我……我在这里对你做过那种事后,你就生病了,后来还走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忽然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他当时在生我的气,于是给我蒙上眼罩,强迫我在这张桌上做的事。
难怪他昨晚看我带上眼罩后就怪怪的,在书房也一直老老实实的,原来他一直想着那件事吗……
真是个傻瓜。
“是我不好……”我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说:“原谅我好吗?”
他磨蹭着我的脸颊,声音闷闷的说:“才不是,是我不好……”
我又捡起领结蒙住双眼,然后望着他说:“可以爱我吗?就在这里,我喜欢这儿……”
“欧文……”
“你没有伤害到我,永远都不会,所以忘了吧,让我们有个新的回忆。”我主动吻住了他。
然后,我们在这个书房纠缠了一个上午。
不同于上一次不好的回忆,我们的缠绵非常缓慢柔和,同样又是充满爱和激情的。
不过事后,那件睡衣被撕坏了。
子爵大人的情趣依然让人难以理解,他让我敞怀挂着那件睡衣,但就是不许脱下来。
而且他很快又搞到了第二件,第三件。
我很奇怪他是怎么好意思去买这种东西的,难道他就不脸红吗?
当我问他的时候,他回答了一个我宁可永远都不知道的答案。
“我吩咐比利去买的,他的眼光不错,颜色很漂亮。”他嘀咕道:“他告诉我,那里有了新款,是几根绳子的式样,我已经让他下次买来看看了。”
我:“……”
果然,应该直接把比利赶到另一个国家去。
可惜自从他不再介意在书房亲热后,这个地点又变成了亲亲我我的主要战场。
奥斯卡子爵大人一边极其羞涩,一边探索心强盛的在这里实验着各种姿势和地点。
我一般不太介意跟他胡闹,可是当事情泛滥之后,就有点叫人头疼了。
奥斯卡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拒绝会见客人了。
他每天很早就起床,出外骑一会儿马,回来用过早餐后,就带着我去书房,胡闹到中午,然后出来用个午餐,下午也是一样,只有晚上可以睡个清闲觉。
奥斯卡说白天看的清楚,所以把胡闹的时间由晚上改在了白天。
只是……胡闹过头了,希尔顿管家大人找上了门。
当然他不会找上子爵大人,他只会来找我。
那天的尴尬就别提了。
我当时正在皮具室擦马靴,管家大人走进来,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希尔顿管家是位非常威严的先生,虽然平时很少说话,但仆人们都怕他,没人敢在他面前不规矩。
见他走进来了,我急忙站直身体,等他发话。
可是老先生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问道:“埃里克先生,您知道子爵大人已经有多久没干正事了吗?村里的皮特先生来了三次,想要跟他请示秋收的事情,可是来了三次都没见到人。”
我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不光脸烧起来了,简直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希尔顿管家才不会给我留情面,老先生走过来,用白手套擦了擦我正在摆弄的皮具,点点头说:“活干的不错,但你是贴身男仆,贴身男仆的职责不仅是能擦干净东西,重要的是让自己的主人随时体体面面的见人。你要工作勤奋,手脚麻利,并且绝不给主人带来坏的影响,这些埃里克先生您都做到了吗?”
“我……我……”不要说回话,我整个人都窘迫的哆嗦了起来。
“埃里克先生我在问你话,请你好好回答,请问你今后能让子爵大人体体面面会客吗?”希尔顿管家严肃的质问道。
“是的,先生,一定,一定。”我迅速的说。
“这样最好。”希尔顿管家背着双手说:“我希望下次皮特先生来的时候,能顺利见到子爵大人,并且今后每个客人造访的时候,我都不需再要编造各种借口,把辛苦过来的客人都遣走。”
说完后,他点点头说:“继续工作吧。”
然后他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小隔间。
我……萧瑟的拿着皮油和刷子,恨不能哭出来。
第二天,奥斯卡又想在书房解我领结的时候,我生气的拍开了他的手。
“我觉得这个地方让我产生了很痛苦的回忆,所以今后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做这种事了。”说完,我气呼呼的走出了书房。
但愿我今后都不会再对这个总是得寸进尺的家伙心软了。
第76章 安妮
安妮怀孕了。
女仆为她端来新鲜的肉汤和面包,然后挽起她红色的长发,梳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曾经安妮也做过这样的工作,她在一座漂亮的庄园里为仆,服侍那里的主人,而现在她自己变成了女主人。她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女仆,很快她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安妮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成为夫人的一天,她只是一个农夫的女儿,有五个兄弟姐妹。父亲和母亲都善良,也非常勤劳,所以他们一家虽然勉强温饱,却也顽固的守候在土地上,所有的孩子都健康长大了。
安妮七岁那年,她的姐姐艾丽嫁给了同村的农夫,不到一年就怀孕了,此后她接二连三的生孩子,不过几年功夫,记忆里那个美丽的年轻姑娘就苍老的像她们的母亲一样了。
姐姐的丈夫是个胆小懦弱的男人,他没什么本事,而养活几个孩子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他们的生活越来越拮据。
贫困的生活会带来苦闷,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安妮在姐姐脸上看到了伤痕,没用的男人只会殴打自己的妻子出气。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上帝造出了女人,却只把女人定义为男人的附庸。
后来姐姐一家实在过不下去了,孩子们死的死,送的送,也不知道能活几年。她的丈夫染上了酒瘾,姐姐经常遍体鳞伤。父亲看不下去了,要求那男人放了姐姐,他最初不肯,父亲找人把他打了一顿,他这才点了头,但他要钱。
安妮始终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
在市场上,姐姐的脖子上拴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端被姐夫抓着,然后他把绳子交给了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父亲为姐姐新找的丈夫,他是个铁匠,年纪有些大了,还有两个孩子。
男人接过绳子后,姐姐就成了他的妻子。
没有教堂,没有牧师,只有市场上的一根绳子,姐姐像一头牛一样被丈夫贩卖了。
这就是穷人唯一的离婚方式。
因为男人和女人结婚后,按照上帝的旨意,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离,而离婚是连贵族们中间都绝无仅有的事,每发生一次,甚至会上报纸的头条。
安妮那时候想,自己将来会跟什么样的男人结婚呢?
很快这个问题有了答案,她十四岁那年和村里的土地最多的牛倌家的儿子相恋了。
他叫安德烈,是个漂亮的小伙子,很沉默,爱画画。
他对她说:“你真美,就像神话里的美神,你们都有一头美丽的红发。”
说这话的时候,他迷恋的抚摸着她的红色头发,然后轻轻凑上来,他们有了第一个吻。
他给她画画,他所有的画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他对她迷恋的忘乎所以。
安妮知道,这就是爱情,这种感情很奇妙,当她辛苦的忙碌一天后,只要想到他,疲惫就消失了,心底里仿佛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即使再苦再累都无所谓了,只要有他在,一切就是美好的。
而当他提出要娶她的时候,他的家里人反对了。
他的父母花大钱送他去艺术学校读书,为的是他能出人头地,而不是娶个穷农夫的女儿。
安妮的父母也反对,她的父亲对她说:“不要像你姐姐那样,你得找个踏踏实实的男人,能让你和你将来的孩子填饱肚子。”
于是安妮和他私奔了。
他是个沉默的人,而他对她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因为这句话,安妮觉得一切都值了,无论今后发生什么,她都永远跟着他。
甚至到后来,安德烈也把自己埋在酒瓶里,整日醉生梦死时,安妮也没有后悔。
她可以当女仆养活他,支撑他继续画画。
但是那段日子,她无数次想起小时候看到的情景,她的姐姐变成了她,她的脖子上栓了一根绳子,安德烈把绳子的一端交给了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
在莫蒙庄园里,安妮的生活很平静。
她是个下级女仆,而女仆不可以出门,她长时间都见不到安德烈,只是在每月固定的日子里给他寄钱。
在这里,她认识了一个叫欧文的年轻小伙子。
他很英俊,简直是她所见过的男人中最英俊的一个,女仆们都喜欢私下谈论他。听说他很勤快,也很上进,每月的工资从不乱花,总是给家里的母亲和弟妹……
真是个好男人啊,就像父亲说的,他一定是那种踏踏实实的男人,能让他将来的妻子和孩子都填饱肚子。
庄园主人破产了,仆人们被遣散,安妮失去了工作。
回家后,安妮却发现安德烈的画里出现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跟她一样,有一头漂亮的红头发。
那一刻,心碎的心情无以复加。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当做自己根本什么都没发现,而是对他提议道:“我们结婚吧。”
她本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呆滞了一会儿后,点了头。
他们在小教堂里举行了婚礼,没有客人,没有鲜花,甚至连食物都没有,可是她变成了他的妻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议结婚,也许是习惯,也许是因为付出了太多,如果放弃就一无所有了。
之后,安妮去了纺织工厂。
她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赚了钱给安德烈买颜料,他却越来越糟蹋,简直酒不离身,每天都到那条肮脏的巷子,整夜整夜不回家。
家里再也没有一幅画是她了,全都是那个女人。
既然他已经不爱她了,为什么还要跟她结婚呢?安妮不明白,难道是为了钱?那他为什么不回家呢?回到家里,甩开她,他的父母不会不管他,可他还是跟她结婚了,跟她绑在了这条永远也不能分离的柱子上。
纺织厂的工作很累,安妮觉得自己生命的阳光正在渐渐变淡,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安妮……”欧文微笑着向她走来:“是你吗?”
她热烈的跟他拥抱,他们聊天说笑,像在庄园里的日子,安妮快活极了,她已经有好久不像这样快活了。
她主动帮他安排住处,教他工厂里的事情,她觉得自己笑声太大了,可她控制不住。
可是这天晚上安德烈在家里,他站在家门口阴沉的叫她。
“下了班还在外面鬼混,你他妈的还知道回家吗?”
回到家后,他打了她一巴掌,这是他第一次打她,不知道为什么,安妮想到了自己的姐姐。
她很绝望,觉得自己要跟姐姐一样了。
安德烈不再回家了,他们还欠了银行的钱,因为安德烈买了昂贵的画纸和颜料。他们找上门来要钱,安妮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必须找到安德烈,可是她不能在深夜去那条巷子,她只好去找欧文,欧文已经当了加百列先生的管家,他二话不说就帮她了。
可是他找不回安德烈,安德烈在那个妓|女那里,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欧文没有抛下她,欧文想出了法子,他们打扮成制衣店的店员,到富户去推销蕾丝。
他们一天就赚到了三先令,这将近她一个月的工资。
安妮很想哭,因为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的肩膀看上去如此结实,如果她愿意,她就可以靠上去。
可是不行,她已经结婚了。
她不会允许安德烈把她像牛一样卖给另一个男人,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羞辱自己,她也不允许梦中面目模糊牵着另一端的男人变成欧文。
她不是一头牛,没有任何人可以这样牵她,说她固执也好,她虽然贫穷,但也有自己的尊严……
“我是安德烈的妻子,这辈子都是,我爱他,所以不会再爱上其他男人……”她这样对他说了。
“不,你误会了,我有喜欢的人。”面前的男人不好意思的说:“我……爱上了一个身份很高贵的人。”
安妮握着欧文给他看的黄金胸针,有一点失落。
“她爱你吗?”
“是的,她爱我……可惜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我做错了很多事,她也许已经不再爱我了……”他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的神情有些悲伤。
安妮想,不管那个送他黄金胸针的女人是谁,她都不该让他这么难过,因为他是个好男人。
“别难过欧文,爱情是最说不清的东西,我们都一样……”
第77章 安妮(二)
后来欧文原来的主人奥斯卡男爵来了。
他警告安妮不可以继续跟欧文做蕾丝生意,但是却提出帮她解决银行的欠款,还说会买安德烈的画。
欧文跟着奥斯卡男爵一块离开了,他们走的很急,欧文甚至没来得及跟她道别。
不久后,真的有人来买走了安德烈的画。
他们的生活转好了。
艺术行当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要么就一幅画都卖不出去,可是只要有评论家写一两篇赞扬的文章,马上就热的供不应求。
很多人慕名而来,他们花大价钱买走安德烈的画。
安德烈的称呼一下子变成了先生,他始终不知道是奥斯卡大人帮了他,他只是很高兴自己终于被赏识了。他买了房子,雇了女仆,给她买来了漂亮的裙子和珠宝。
随着这一切的改变,安德烈好像又回去了十几岁的时候。
他又开始说爱她,说她美丽,他又再次把她画在画纸上。
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后,他高兴的一夜没睡,连夜找了许多名字,甚至连他们将来上的学校都找好了,他说他要攒钱,把儿子送去皇家艺术学院,还要给女儿积攒嫁妆,让她将来能嫁给一位绅士。
可是安妮并未有多么高兴。
她不止一次想起欧文,不可抑制的想,如果她嫁给欧文,那么他们将来的孩子就是仆人,可是仆人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踏踏实实,像他的父亲那样就好了。
有一天,女仆来禀告她。
“夫人,外面有个下|贱的女人,怎么赶都赶不走,她还大声嚷嚷,说是先生的情妇,要不要去找治安官来……”
“不用了,我去见见她。”安妮说。
安妮在门口见到了那个女人,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安妮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她出现在安德烈的画里无数次。
安德烈把那些画卖出了天价,有谁知道画里的女人是这个妓|女呢?
每个人都以为,安德烈画里的模特是他的妻子,一个正经的好女人,工作攒钱支持自己的丈夫画画。
有钱人不会把妓|女的画像挂在自己家里的墙壁上。
但是这个妓|女长得和自己真像啊,她们都有一头浓密的红发,安妮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面镜子,只是她比这个妓|女幸运无数倍。
那个女人虽然嚷嚷着要见她,可是见到她后却沉默了。
最后,她问:“安德烈呢?我要见他。”
“他去艺术学院了,要在那里指导学生,你可以进来坐坐。”安妮说。
女仆惊呼了一声:“夫人,您怎么能让这种女人进来,绝对不行!绝对不行!被人知道名声就完了!”
“只要你闭嘴就没人知道。”安妮说,然后她把女人请进了客厅,给她端来了食物和茶。
“我不需要这些贵人们的玩意,给我杯酒就行了。”她坐没坐相的倚在沙发上,但是很明显,她有些紧张,非常不自然。
安妮本来以为,她们会大打出手,就像工厂里那些女人似的,若谁睡了谁的丈夫,女人们会互相撕扯着头发,像发疯的野狗一样撕咬。
但是没有,安妮觉得没什么,就算安德烈继续跟这个女人在一块也无所谓。
她好像已经不在乎安德烈跟谁在一起,又去过哪里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他开始酗酒,第一次打她,还是让她一个人面对银行的逼债?她不记得了……
“你真是个幸运的女人。”那女人忽然笑了,她自嘲的笑着,越笑越大声,甚至笑出了眼泪。
她乱糟糟的头发板结着,泪水把她脸上的妆都弄坏了,一道黑,一道白……
“他爱我,你知道吗!他爱我!”她大吼着:“他画我,他的每一幅画都是我,他画过你吗?他画过你吗?”
安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问她:“你为什么找到这里来?安德烈不再见你了吗?”
女人呆滞了半响,冷笑道:“是啊,你高兴了,但你觉得自己是胜利者吗?”
“我告诉你他是怎么艹我的,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像蛇一样缠在一起,他爱我爱的要死!他还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这该死的婚姻,他早就不爱你了,他心里只有我,是你害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是你!”
安妮看着眼前疯狂的女人,心中头一次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想法。
如果真的能够摆脱这样的婚姻,她会比安德烈跑的还快。
她可以去当女仆,可以去当女工,她不在乎辛苦工作,可惜……
现在就算她想被像牛一样牵着卖掉也不可能了。
这时,房间的门忽然敞开了,安德烈回来了。
他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瞪着那女人:“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安德烈……”女人惊慌的看着他。
“滚出去!”他冷冷的说。
“安德烈别这么对我,我爱你……”她流着泪说。
“我从没爱过你,请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找你当模特,而且每次都付了钱,除此之外,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女人还想说什么,安德烈却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推出了门口。
“她没有胡说什么吧,不要听她的,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过。”安德烈低着头解释道。
“你放心吧,我不在乎她说了什么。”安妮说,这是真心话。
“安妮,对不起,我过去做了很多混账事,你能原谅我吗?我只是做什么都失败,没有办法给你好日子,只能让你吃苦,所以害怕面对你。那个女人……我只是把她当成了你。”
“你还爱我吗?”安德烈忽然问。
爱,安妮张张嘴,刚要像以往那样回答他。
这是没有第二个答案的回答,他们是夫妻,在上帝的见证下芥蒂婚姻,永远相亲相爱,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离。
“我们都要有孩子了,别再说那些蠢话。”安妮说,她终究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安德烈明显十分失落,他对她越来越好,买一切昂贵的东西来让她高兴,安妮也想重新爱上他,可是年轻时那种冲动的感情似乎都消失殆尽了。
不久,安妮听说那个妓|女死了,她浑身溃烂,死于爱情病。
那是种很可怕的传染病,凡是跟她有染的男人一个也逃避掉。
安德烈好好的,他没有被传染,也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跟那个女人没有发生过什么,他只是花钱雇佣她当模特。
但是这个消息也没有让安妮感到高兴。
这个大房子,房子里的仆人,漂亮的衣服,昂贵的食物,也许在很多人眼中,这令人极为羡慕,很多女人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但不是安妮。
她抚摸着肚子,她的孩子即将出生了。
她是贵妇人了,她的父亲母亲都以她为傲,认为她有眼光,嫁给了一个有前途的好男人。
其他妇人称赞她,因为她省吃俭用,辛苦劳作,帮助丈夫出人头地。
她必须安静的接受这一切,体体面面的,像所有正经女人那样生活下去。
只是在梦里,她偶尔还会想起那一幕,她变成了被绳子牵着的牛,永远被拴住了。
安妮觉的,这样的日子很煎熬。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贵夫人们的闲聊。
“那位夫人跟自己的丈夫闹离婚,就因为丈夫在外面有了情妇。”
“现在她可怜着呢,她的儿子和女儿被丈夫带走了,不允许她见他们。他丈夫抢走孩子只是为了让她难受,他把孩子们丢在亲戚家,他和情妇住在一起。”
“知道吗?那夫人自己写书养活自己,可是她丈夫把她告上了法庭,要把她写书的报酬收走。你知道,女人不允许有财产,即使她自己赚的钱也是属于丈夫的……”
安妮听了后,忽然释怀了。
是啊,能怎么办呢?连贵族女人都免不了,何况是她……女人都是牛,都被拴住了。
也许有一天这样的世界能改变,但她是瞧不见了。
第78章 管家
作为一位管家,希尔顿自认还算合格。
从他爷爷那辈起,他们家族就从事着管家的行业,他的父亲、兄弟甚至堂亲都是管家。
他接受算数、拉丁文的学科教育,然后继承了父亲的职务,跟随上一位男爵大人,继而又服侍小少爷。
布鲁斯家族的恩恩怨怨不需要仆人插嘴,希尔顿深知这个道理。
主人永远只是雇主,不应该在他们身上放太多感情。
但一辈子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的希尔顿总是难以放下那个孩子。
他是男爵大人唯一的儿子奥斯卡,一个安静又敏感的小孩子,很聪明也很善良,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读书,他那么幼小,那么无害,不应该有人狠心到去伤害他。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残酷的人,像是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不但糟践自己,还糟践别人。也许从糟践别人身上获得快感,就是这些人还坚持活着的全部动力了。
少爷在寒冬雪天被男爵夫人的情夫赶出了大门,等到希尔顿发现时,小孩子已经冻得发高烧了。那情夫喝醉了酒,摇摇晃晃指着他们大笑,那冷酷的笑声希尔顿至今都清晰的记得。
小少爷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总算是能下床了,可是他脊背很弱,就此落下了残疾。
外表的残疾对一个人的影响是终身的,人们并不需要花时间去理解一个人,单纯的外表就意味着一切。
这个世界对待与众不同的人总是比想象中的还要严苛。
但他的小少爷不是轻易被命运打倒的人,他安静的长大,在蛰伏中丰满羽翼,等到他的手臂足够结实的时候,他强力的回击了每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他再度回归了他的位置,尊贵而富有的奥斯卡男爵大人,他让人们敬畏,再也不敢因为他的外貌鄙夷他。
德尔曼庄园的生活很平静,平静的像一个老人,只有跟男爵有公务往来的人会在偶尔拜访,再就是永远都不消停的爱丽丝夫人,她只有在缺钱的时候才会想起她的儿子。
这样平静的生活很好,只是偶尔,希尔顿会忽然想起,他的小少爷跟他不一样,他已经很老了,没有几年就会走入坟墓,而他的少爷才二十岁出头,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有一天他会离开小少爷,到那时候还有谁能留在他身边呢?
希尔顿从那时候起就很积极的在少爷耳边提起结婚的话题。
他会不经意的说起某位贵族绅士家中漂亮的女儿,或者提一提邻居家里刚诞生的小继承人。
少爷很聪明,他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从来不明说。直到某一次他又提起这个话题时,少爷对他说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
他说,不希望让自己将来的妻子不幸。
希尔顿一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少爷又怎么会让他将来的妻子不幸呢。
直到几年后,他把那个漂亮的男仆人带回家时,希尔顿才忽然想通了这一切,过去不明白的地方也都清晰了。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年轻男仆,有着金色的卷发,碧蓝的眼睛,挺拔的身躯,俊美的像摆在艺术馆里的雕塑。他一来就引的女仆人们躁动不安,他甚至命女管家训斥了女仆们好几次。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是从小照顾奥斯卡长大的希尔顿一眼就看出来了,少爷喜欢那个男仆人,他的眼睛总是跟着他转。
简直像他几岁时,期待母亲来探望他时的眼神一样。
那黑亮的眼睛带着期待的光亮,那样的光亮早在很多年前他对爱丽丝夫人失望的时候就暗淡了,而现在这种光亮又回来了。
他静静的期待着,等待着,眼中的炙热一目了然。
希尔顿非常焦急,他应该劝诫他的,结婚生子才是正途,他不应该走入那些崎岖的道路,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很艰难的事情。何况,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叫欧文的小子打的什么主意,这世上外表人模人样,内在像野兽一样邪恶的人不知凡几。如果他只是在利用男爵呢?用他那年轻美好的面孔欺骗少爷单纯的内心,借以获得权势和金钱,甚至是让少爷身败名裂。
少爷和他越走越近,希尔顿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许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他在少爷眼中看到那样鲜活的光芒。
如果他真的能让少爷幸福,也许这一切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在内心深处,希尔顿希望他照顾长大的孩子能够真心快乐,而不是像这座城堡一样,还未有过春天,就已经步入腐朽。
可惜……那个男仆并不让人省心,他似乎一直耍弄着男爵的感情,希尔顿一次次听到男爵房间传出忧郁的琴声。
在某一次他又惹少爷大发雷霆后,希尔顿决定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希尔顿要让欧文知道,没有男爵大人的重视,他根本什么都不是,想要仗着男爵大人的喜爱就自以为是,那根本是做梦。
他吩咐低级男仆欺负他,什么脏活累活都推给他,他命厨房拖延他的伙食,把他排挤出城堡。
然后在一位英俊的律师先生来拜访的时候,他当面训斥了欧文。
“不要自以为抓住了男爵的弱点,你就可以利用他,不管你是要钱,还是要别的东西。如果让我知道你怀了不可告人的心思,而危害到男爵,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年轻小伙子像是被重重的踢了一脚,脸色当场苍白的像纸一样。
希尔顿有些犹豫,也许自己说的太重了,但是至少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他今后应该会谨守本分,不会再仗着少爷的喜爱让少爷难受了。
谁知道他因为这个走了,在节日里,连夜冒雨走了。
当希尔顿捡起那小子留在男爵窗外的灯时,他忽然后悔了,也许这个小子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卑鄙,他对少爷也是有感情的,他也没有耍弄少爷。
少爷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他,希尔顿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他动用了一切能找的关系。
希尔顿明白,少爷已经爱上了那个人。
那就是少爷一直在等的人,他也许不能给少爷家庭,不能给他继承人,但他能让他快乐。有一天自己离开了少爷,他将会是那个一直陪伴在少爷身边的人。
希尔顿想,他不该用自己的臆想去影响别人的人生,如果少爷就此失去了他的爱人,那么他今后该怎么面对少爷呢。
好在,少爷把那人找了回来。
他有些狼狈,始终低着头,似乎很不好意思面对这里的人。
不过少爷总算是露出笑容了。
希尔顿觉得只要少爷高兴就行了,其他总有解决办法。
不过事情在少爷头一次找他要欧文房间的钥匙时,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希尔顿还记得那天的事情。
平时沉稳内敛的少爷突然把他叫去了书房,左顾右盼,迟疑犹豫后,红着脸问他要男仆人居所的钥匙。
他只是愣了一愣的时间里,他家少爷就热的耳根都红了。
磕磕绊绊的解释说:“我觉得……我可以拿一下备份钥匙,免得……免得有时候用到……”
“哦,当然,大人。”希尔顿利索的解下了一大串钥匙。
在少爷急忙要接过来的时候,希尔顿又收回手,取下了其中一把递给他。
“我想这一把就足够了。”他说:“其他钥匙您也用不到。”
看着少爷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希尔顿忽然觉得很有趣。不过作为一位严肃认真的管家,他从不轻易在主人面前表露情绪,所以他竭力忍住了笑容。
偶尔取笑一下严肃的少爷很有趣,但是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节制。
希尔顿也有过年轻的时候,他知道小伙子们陷入热恋是什么样,更知道年轻人冲动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可是大半夜隔壁传来暧昧的声响,难耐的呻|吟和床头碰在墙壁上的声音,到半夜三两点钟还不停息就太过分了。
他家的少爷一直都是谨慎保守的绅士,如果不是那个没教养又多事的漂亮小子整天勾引,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有失体面的荒唐事。
他们得庆幸隔壁住的是他这个老头子,而不是其他人,否则早就被人发现了。
为了提醒一下他们,希尔顿不得不在第二天一早堵住欧文,不需要言语暗示,男仆人都很机灵,只要多看他一眼,这个小伙子就明白了,当场脸红的像新酿的酒一样,羞愧的跑到比兔子还快。
从这天起,希尔顿再也没在夜晚听到过隔壁传来奇怪的声音。他终于可以不必心惊胆战,去睡个好觉了,要知道他一直担心其他仆人夜里醒来,发现这件事。
他之前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小伙子们还不管不顾,他就要不顾他们的脸面,当面斥责他们了。幸好他们还残留了些理智,而不至于真的头脑发热到什么都忘了。
少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你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快活的力量,仿佛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他们住的城堡不再沉默如坟墓,它因为这里主人的幸福,焕发出春光一样的温暖。
只是偶尔还有不得体的事情发生,还需要他这个管家看着他们。
所以,希尔顿觉得,自己距离退休还要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