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从韩国回来之后,孙乘风就过的很不痛快,那蠢蛋儿子大半个月硬是一单生意都没接,反而天天泡在电脑前乐不思蜀,美其名曰惊吓后遗症。徐娘半老的小凤也闹起了幺蛾子,叫着嚷着非要整容,结果丰胸拉皮隆鼻一套下来就花了十来万,虽然比自己这套高档“护理”便宜,却也让孙大师荷包大瘪,心痛如绞。不过这些败家子儿们都还是其次,最让他坐立不安的,就是自家手下爱将翘班这档子了!
明明有大单到手,一直见钱眼开、从不放过任何赚钱机会的魏阳魏大助理,竟然放鸽子不上工了!这尼玛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小子真准备拉出去单干?!这两年界水斋接的大部分单子可都是由他经手,更别提之前跟那个张小天师搞得几次大买卖,如果魏阳真要甩手走人,界水斋也就别想在晋省混下去了,架子摆太高简直是把自己放火上烤,想想就心里发虚。然而再怎么忐忑不安,孙乘风也不敢来硬的蹬鼻子上脸,因此这天他都摆着张晚娘脸,像是谁都欠他五百万似的死样子,白瞎了那花大价钱开的眼角和光鉴可照的陶瓷新牙了。
不过再怎么纠结,上门的单子也不能推掉,因此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孙大师还是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行头,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前去赴会。
这其实是个由省内最大开发集团水瑞荣光的董事长凌淼组织的酒会,看看这奇葩的名字,就不难猜这位董事长五行缺水,而且有很相信风水一说的长辈在。上行下效,凌董本人也是个风水爱好者,凭着自己的财大气粗硬是在省内风水圈打出了一个财神名号,只是钱多未必人傻,这位凌总可跟那些没上过学的老粗们不一样,讲究的是“坐而论道”、“立竿见影”,属于那种见不着“功效”绝对不上钩的老狐狸。
对于这种高级别的冤大头,孙神棍原本压根就没资格染指,然而建筑集团的常老总跟凌董十分相熟,极力推荐了界水斋过去,这还要托魏阳在朝阳小区布那个风水局的福,据说常老总后来事业颇为顺风顺水,更觉得界水斋深不可测,一来二去,也就给了孙乘风这老东西可乘之机。
就算不能拿下单子,好歹能混个脸熟,抱着这么个小心思,孙乘风准时来到了会场,然而真正到了地方,他才发觉自己想得太过天真,酒会是不假,但是这漫山遍野的同行是怎么回事?光是他打过交道的神棍就有四个之多,还有天德文化那帮狗东西,哗啦啦也来了一群,难不成这位凌董是开风水界座谈会的?
要知道风水圈子怎么也是个高端的“文化圈”,那些旧社会的仙儿们都被冠以“大师”称谓,再粗俗的老板也不敢像招投标一样请一堆人挑来捡去,这么搞下来,名声都要臭了,还有谁肯为他批卦算命?可是这货偏偏就敢这么干,这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吧?
然而再怎么别扭,来都已经来了,也不可能扭头就走,孙乘风打点精神两手一背,就跟一个得道高人一样在场子里转悠了起来,酒会算是半自助的,除了酒水还有不少点心、冷食,看着一碟碟三文鱼、鹅肝、鱼子酱之类的好东西,他干咽了不少口水,却也不敢大咧咧拿来吃,反而矜持的端了一杯清茶,装模作样喝了起来。
茶过三旬,肚里都开始叽里咕噜闹饥荒时,前方终于传来一阵骚动,凌董出现在会场正中,这人年龄也不小了,怕有五十上下,虽然身材已经发福,却依旧一副西装革履的洋味儿派头,只不过打扮时髦,他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太多咄咄逼人的味道,反而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道:“让大家久等了,这次鄙人请晋省各位大师前来,并不是想要哗众取宠,而是前一段得了个东西,想要找人验看一下。”
说完,他也不废话,冲身边站着的助理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推进来了一个盖着红布的小车,在大厅正中放妥,小心翼翼的揭开了幕布。只见里面摆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则是一块黑色的石块,只有拳头大小,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看起来像是块黑曜石,不过如果真是黑曜石,凌董也不会拿出来抽风。既然弄这么大阵仗,显然个稀罕物才对。
然而鉴宝恐怕只是引子,这东西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凌董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巴巴找来这么多人,闹这么场鉴宝大会。一想到这里,人老成精的孙乘风就打了退堂鼓,九成九尖盘的事情,他这个神棍还是不要凑趣了。显然这么想的不止一个,在场一大半“大师”眼神都开始游移,看起来是想趁机溜号了,孙乘风一捻颔下飘然长须,已经迈开步伐,不动声色的往侧门开溜,谁料没走出几步,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他:“咦,这不是界水斋的孙大师吗?怎么只你一个人来了?”
擦,常总居然也来了!孙乘风心底暗骂,却立刻停住了脚,一副神态自然的表情答道:“小魏和小张还有工作要忙,我这个老骨头就来凑个热闹。”
“哪里的话,孙大师你太谦虚了!”常总压根没有察觉这老神棍外厉内荏的本来面貌,连忙做了个请的动作,“这次我可是跟凌董力荐界水斋来着,所谓名师出高徒,既然两位小大师都有那样的本事,孙大师您的本领自然可想而知,还请千万别推辞!”
台子撑的太高,孙神棍现在是下都下不来,硬撑着淡淡一笑:“术业有专攻,这种鉴别的事情我也吃不太准,不要耽误了凌董的大事。”
“先来看看,看看再说!”常总那肯听他推脱,热情洋溢的带着人往内场走去。
这些可是骑虎难下了,常总说大不大也是个人物,孙乘风哪敢现在落他面子,立刻摆足了架势,施施然跟着对方往会场内圈走去。现在这边也围了一圈人,同样是玩腥盘的,谨慎些的自然早早就准备开溜,然则胆儿肥的也很是不少,骗子嘛,总是不怕事大,天花乱坠张口就来,因此也有人凑过来开始试探,想要在凌董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凌董显然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估计也十分清楚一些神棍的手腕花招,面带笑容的站在一旁,看起来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实则表情纹丝不变,根本看不出他对谁的说法更有兴趣一点,只是偶尔会扭头跟身边站着的一位身材瘦小的老者说些什么。
这时,孙乘风才发现站在凌董身边的竟然是天德文化的创始人李大师,这家伙既然已经请了姓郭的,又何必闹这些幺蛾子呢?
还没等他腹诽完,一旁的常总就已经笑着跟凌董打了个招呼:“三水,看我请谁来了!”
凌董立刻露出了笑脸,伸手迎了上来:“这就是界水斋的孙大师对吧?久仰大名啊!老常经常在我耳边提你们界水斋的大名,实在是久仰大名啊。”
孙乘风矜持轻轻一握手,露出对着镜子练了无数小时的风轻云淡牌笑容:“凌董客气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哈哈,太谦虚了。”凌董笑着扭头冲身后的郭宏图介绍道,“郭大师,这位就是界水斋的孙大师……”
还没等他说完,郭宏图已经摆了摆手:“凌董,这位孙先生我认识,也见识过界水斋的能耐,既然有他们在,也就无需我多事了。”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愣了一下,常总顿时露出了尴尬神色,他这才想起当初白峦大师跟界水斋结下的梁子,没想到打了小的,老的居然也出来撑腰。孙神棍更是冷汗狂冒,他是知道魏阳跟姓郭的这伙人有过啥纠葛,可是那时有张小天师撑腰啊,现在自己孤家寡人,还碰上了这样的情况,对方估计是要下狠手拆台子了吧!
然而背上都快湿透了,孙乘风脸上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一笑:“郭大师过誉了,小辈们只是偶尔碰了运气,上不得台面。”
一个是干瘪瘦弱的老头,一个是仙风道骨的大师,两人这卖相一对比,旁边那些人心里就有些偏向了,郭宏图显然也清楚这些,更是仔细查过界水斋的老底,知道他们新加入的那位小张大师才是关键所在,不由冷笑一声,伸手冲桌上那块黑石头一比:“说什么都是虚的,孙先生不妨先看看这东西,也省得凌董浪费时间。”
这话一竿子就把老神棍支到了在场所有风水师的对立面,不少目光就已经飘了过来,孙乘风心中暗道不好,然而现在躲都没法躲了,因此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故作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甄别本来就不是我的专长,不过既然凌董开口了,我只好勉为其难试上一试,只是有些准备还要去做,如果凌董不介意的话,能否找一间安静点的房间,等我净过手之后稍稍测试一下?”
这话根本就不是答郭宏图的,郭大师目光顿时一黯,凌董却立刻点头:“那就麻烦孙大师了。”
刚刚在场根本就没说话靠谱的人,连郭大师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靠他显然没有十足把握,既然有这人敢跟郭大师对阵,想来本事也不会差,不愧是大集团掌舵人,凌董这决断来的可十足干脆。
“那就烦劳几位稍等片刻了。”孙乘风冲凌董和常总微微一笑,又轻轻瞥了郭宏图一眼,才在助理的引领下向着外面的洗手间走去。
对待这种大师,当然不可能随便找个公共洗手间凑合,那人也十分有眼色,专门带着孙乘风到了一个vip客房,请大师做准备工作,孙乘风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走进了房间,把门一关,一溜烟的钻进了厕所,从兜里摸出电话就播起号来。
一直想了两通,那边才有人接起电话,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传来:“孙叔,大清早的,干嘛呢?”
“祖宗嗳!”孙乘风声音里都快带上哭腔了,“这都快十点了,你怎么还没起床!出大事了,我被天德姓郭的狗东西堵在死路上了,看在咱界水斋的名头上,你要拉兄弟我一把啊!”
这尼玛已经语无伦次了,对面沉默了几秒,轻咳一声:“孙叔,不至于吧,出什么事了?”
“水瑞的凌董你知道吧?这货寻摸来了个石头,黑色,拳头大小,长得跟黑曜石、煤精差不离,办了大会来请人鉴宝,我忒么怎么可能知道那是啥玩意!结果就被姓郭的架在了梁子上……卧槽,你到底怎么得罪那姓郭的了?为了白峦那小子,至于吗?!”
“咳,也不全是因为白峦……”电话里传来一声嘀咕,随即就说道,“你等等,我让齐哥你跟说一下。”
电话显然被换了个手,不一会儿,传来另一道声音:“黑色的石头有几种,长鬯容纳魂,魇木控魂,还有一种叫阳魓的神物,比较难得,阴阳不侵。”
“这么多种?!”孙神魂不由咋舌,“那我忒么怎么区分啊?”
魏阳在旁边轻笑一声:“孙叔你糊涂了?带罗盘了没,用罗盘试试呗,长鬯肯定会有反应,魇木不太好讲,但是阳魓绝对没法引动磁针,再加上旁敲侧击,您老还搞不定这群门外汉?”
这么一笑,顿时把老神棍的魂儿给笑回来了,对啊,咱不懂尖功夫,腥盘还不是手到擒来?他立刻挺起了腰板:“对对,还有这招!不愧是阿阳,是说你啥时候……”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呵呵一声:“孙叔您别慌,下午我们就去界水斋,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也不等孙乘风回答,直接就挂了电话。
听着那边传来的嘟嘟忙音,老神棍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连忙收起手机,拧开了水龙头洗起手来,洗完了也不擦干,反而从兜里掏出一张丝帕子,拎着走到了门边,打开门后,边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边对那个助理说道:“我已经好了,烦劳带路。”
对方显然也被他高人的气场震慑,赶紧带着人往休息室走去。这边,装完了逼,孙乘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不对啊,魏阳那小子怎么能跟张小天师一起打电话呢?他不是在赖床吗……
边胡思乱想,他边跟在对方背后,走进了休息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嘤,今天事情比较多,更新晚了,也没来得及校对,等明天再来搞吧,争取明天也能粗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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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扔下电话,魏阳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看来咱们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了,甭管鉴定出来的是什么,都不是那老东西能够处理了的……”
可惜他这个小别胜新婚,感觉还没尝够滋味呢,就要被人从蜜月里拉出来了。
张修齐没有答话,只是把手放在他光裸的背上,把人揽到了怀中,不知是不是得了亲密综合症,回来这两天,小天师几乎都要粘在他身上了,似乎一刻不抓住人就不安心一样,然而不得不说,这也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那只带着硬茧的温热手掌在腰窝处揉按,缓解了某种尴尬的酸痛,也挑起了让人心热的火花,介于**和抚慰之间,魏阳舒服的呻吟了一声,把脑袋枕在了对方肩头。
“其实咱们也该出去接些生意,有钱的话可以再买套房子,给乌龟老爷单独安排一间,这样半夜就不用跟做贼一样了。而且知道咱们住这里的人太多,也不是个事……”魏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像只被顺了毛的大猫一样,就差呼噜噜叫了。
张修齐却停了一下手,认真说到:“我有钱,很多钱。”
“噗,黑卡吗?我都好奇很久了,那玩意真是正版的美国黑卡?国内银行能用吗?”魏阳立刻嗤笑出声。
张修齐声音里也带上了点笑意:“能用,卡也不止一张。”
魏阳也不由好奇了起来:“这都是怎么来的,龙虎山上的基业?还是三僚村那边的……”
“我母亲留下的,还有舅舅给我的,父亲倒是不接生意,也没留下什么。”张修齐声音微微低沉了一下,像是在追忆什么,“舅舅说过,三僚的术法不能轻用,用就必须换取巨利,对于达官贵人更是如此,否则会让一些人生出轻忽之心,给彼此带来祸患。所以三僚的风水师一直都很有钱,龙虎山可能更甚。”
魏阳沉默了片刻,轻笑一声:“但是你想成为你父亲那种天师,不接生意的那种?”
话是反问,却带着点笃定味道,魏阳是个相人术的准大师,也足够了解自己的恋人。
“嗯。”张修齐轻轻嗯了一声,“我小时候一直都跟在父亲身边游历,穷人没钱,他为的也不是钱。”
一个堪称古典,有着侠义之风的龙虎山天师,就像传奇故事里出现的那种。虽然前不久才见过张怀言的躯壳,但是那毕竟不是活人,真正的张天师是个什么样子,魏阳早已记忆模糊,然而能让齐哥的母亲倾心,能让曾先生为之舍却半省,应该也有他独特的魅力。他家齐哥,就非常的仰慕父亲。
轻笑一声,魏阳用脑袋蹭了蹭张修齐的脖颈:“好,我们没事就上网查查,看哪里有妖怪,就去斩妖除魔。至于平时嘛,就让我来赚钱好啦,咱们也不能光花舅舅的钱,这次换我来养你!”
霸气毕露的说完,魏阳突然一顿,犹豫的又补充了一句话:“哎,对了,齐哥你对腥盘没意见吧……”
张修齐笑出了声,真正的,连胸腔都发出共鸣的好听笑声:“没意见。天师道源自五斗米道,是天下腥盘的祖宗。只不过在龙虎山里,腥盘尖盘被称作了外法和内法,外法全都是起蘸、诵经、讲玄之类的东西,是专门演给人看的。”
听到这话,魏阳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也渐渐高兴了起来,这意思再明白不过,齐哥并不介意自己再接界水斋的任务,他的确有钱,也有不同的理念,但是依旧愿意融入自己的生活。
一股热流涌上了心头,魏阳咧开嘴十分没形象的傻笑起来,伸手捞过小天师的脑壳,用力的啃了上去:“孙老头一定会乐疯的……”
然而此时此刻,孙乘风却十分的不开心。
走进房间后,他才发现会客室里根本就没几个人,除了凌董和水瑞的工作人员外,就只剩下郭宏图那老东西,就连常老总都回避不见了。这安排不可谓不周全,既避免了可能会造成的尴尬,也让孙乘风彻底处在对方的监控下,想耍什么花招可能都不好耍了。
暗自吞了口唾沫,孙乘风面色肃然的走了上去,冲凌董点了点头:“让您久等了,我们开始吧。”
一句话,就把郭宏图的嘲讽堵在了嘴里,郭大师当然知道这老神棍肚子里没啥真材实料,甚至也猜到了刚才他尿遁时是去做准备工作,或是求援去了,然而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二话不说就要上手,他也算见过世面的人,这次也探不出这黑石头的根底,别说是野路子出身的孙乘风了。
然而就算拆台,也要等对方使出花招才行,郭宏图不动声色的看着孙乘风走近了小桌旁,只见那老东西屁|股撅得老高,低头围着小桌转了一圈,也没伸手上去摸一下,不由冷笑一声:“怎么,孙先生只凭眼力就能分辨这东西吗?”
孙乘风心里咚咚直打鼓,恨不得两颗眼珠子都粘在那块黑石头上,围着小桌转了两圈,不断的观察石头的表皮,还有里面的横切面,才确定这玩意确实不是木头化石,此刻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郭宏图这句冷嘲热讽,立刻直起身轻蔑一笑:“鄙人可没那个胆量,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敢摸,难道郭先生不知道长鬯、魇木、鬼阴木都是黑色的吗?那可都是大阴大煞之物。”
这手现学现卖立刻把郭宏图噎了个半死,旁边凌董却皱起了眉头,赶紧问道:“这东西难道还不能随便摸?孙大师看出是哪种了吗?”
“看不出。”眼瞅煞了郭某人的威风,孙乘风那颗老心肝终于落回了肚里,缓缓一捻雪白的长须,悠然答道,“不过倒是可以测试一下,能不能请凌董让人拉上房间的窗帘?”
这要求显然出乎了凌董的预料,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让人照办,郭宏图则铁青着脸盯着孙乘风的举动,看他到底能闹出什么幺蛾子。被人这么紧紧逼视,孙神棍也不惊慌,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风水罗盘。这是只标准的手盘,只有巴掌大,外盘是一圈伏羲图,内盘则只有窄窄三圈,是他早年从鬼市里花2万块淘来的东西,真假是不清楚,但是造型绝对上档次,一看就是个古物。
不过面前两位都是懂行的,孙神棍也不敢胡吹,只是单手托着罗盘,凑近了那块黑色石头。
郭宏图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这年头真正会用罗盘测凶吉的风水师已经很少了,更别提是对着这么小一块石头,而且之前凌董也提交了检测,似乎这玩意里还带着点磁性,万一弄出个沉阵、搪针,不是让这老东西捡了漏吗?
想到这里,他立刻脸色一沉:“孙先生,这样的把戏没什么意思吧?石头里本来就有磁力,难不成你还要解释成盘面变化吗?”
然而听到这话,孙乘风两眼却瞪的老大,这石头里有磁力?可是他手里的罗盘磁针根本就没动弹啊,根本没有任何受磁力吸引的迹象,难道这就是阿阳说的“阴阳隔绝”?
心底顿时有了底气,他冷哼了一声,把罗盘举在了凌董面前,目光却直直看向郭宏图:“难道郭先生连罗盘测看都不懂?凌董,请您看看这盘相。”
怎么说凌淼也是个风水爱好者,一眼就看出罗盘指针纹丝不动,可是之前他的确测出这东西是有磁性的啊,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凌董神色不对,郭宏图立刻走上前来,看到罗盘天池里的景象也不由一惊,然而他反应奇快,立刻说道:“这罗盘怕是做过手脚吧?”
孙乘风此刻早就有恃毋恐,冷哼一声:“难道郭先生非但不懂行,连个罗盘都没带吗?如果不信我这盘子,自己拿出盘子测测看啊!”
郭宏图一点都没料到这个,此时难免也有些乱了手脚,但是看到孙神棍趾高气昂的模样,他还是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个罗盘,然而左试右试,结果跟孙乘风的一模一样,这下他看那石头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难道是凌董在检测报告上做了什么假?
心神大乱之下,这位郭大师当然没有掩饰表情,可是孙乘风和凌淼是什么人,那可都是人精级别的,立刻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这下连凌董脸色都不太好看了,感情拿出个罗盘一试就清楚明白的事情,这姓郭的根本就没有想到,还要置疑他这个雇主的,哪有半点专业人士的样子!
孙乘风却乐得一笑:“觉得有问题,把你的盘子拆了,磁针拔了往上一贴,不就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磁性了。”
郭宏图面色一僵,让风水师拆罗盘已经是打脸的行径了,可是他现在的确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凌董却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根钢笔,递给了郭宏图,冷冷说道:“郭大师,你要真不信,拿这钢笔试试,看看石头里是不是有磁性!”
这下郭宏图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咳了一声:“也许不是罗盘的问题,只是测这么个东西,干嘛要拉上窗帘,也许是这里有点问题……”
呵呵,拉窗帘只是临时起意为了装逼,但是眼瞅人已经掉坑里了,孙乘风立刻大方的一摆手:“你拉开啊,有光也是一样的。我是怕这东西是其他邪物,才用了遮光法,现在看来,有没有光线都没区别了。不过郭先生都这样说了,怕是到此时还没搞清楚这块石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吧?”
这一问实在是诛心了,郭大师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依旧没能说出半句话。在心底为自己怒点了个赞,花了好大功夫才克制住嘴角的弧度,孙乘风气定神闲的看向凌董,淡淡问道:“凌董,方便在郭‘大师’面前说这个吗?”
那“大师”两字的尾音十分欠揍,然而凌董哪还能顾得上这个啊,立刻歉意的冲郭宏图笑了笑:“郭大师,这也是术业有专攻,这次纯粹是误会,还请您多多见谅。”
这是又要赶人了!郭宏图那只枯瘦的手抖了几秒,咬牙说道:“我天德技不如人,以后见到界水斋一定退避三舍!”
在凌董面前说这话,已经是输到家了,不过也算敢作敢当,孙乘风呵呵一笑:“郭先生,承让了。”
两句话下来,郭宏图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留下了,罗盘往怀里一揣,大步就走了出去。凌淼却根本没有在意这个丧家之犬,已经恭恭敬敬的向孙乘风请示道:“孙大师,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次实在是失敬了,还请大师教我,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打了个大胜仗,孙乘风这老东西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装模作样一捋胡须,高深莫测的说道:“隔阴阳者,阳魓也,是一种天下难得的神物!我还正想问问凌董,您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个……”凌董犹豫了片刻,终究一咬牙,“实不相瞒,这次我们是凑巧发现了一大块这种石头,才惹出了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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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当魏阳和张修齐一起走进界水斋大门时,孙乘风觍着一张老脸就凑了上来,搓着手冲两人谄媚道:“呵呵呵呵,阿阳,小张天师,这次可真亏了你们,别提事情有多顺利了,郭宏图那老狗,嘿嘿,看他那副德行,我真是少活两岁都够本啊!这次天德是彻底不敢得罪咱们了,不过咱们不能学他们,要走精品路线啊!”
“打住!”看着那老家伙见牙不见眼的猥琐模样,魏阳笑着一摆手,“孙叔,咱先不提这个,水瑞集团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咳!”孙乘风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别说,我觉得这次可是个大单子,那块石头好像还真是你们说的那什么阳魓,也是凌淼那边倒霉,最近他们家不是包了个外地的旅游建设工程嘛,在山沟沟里发现了这么块万一,据说有半人高,还以为是什么矿藏想取回来,谁知道刚开始施工,就出了乱子……”
他还没说完,面前两人同时变了脸色,魏阳立刻追问道:“半人高?他们发现了半人高的阳魓?是在四川还是在重庆!”
孙乘风一呆:“你怎么猜到的,是巫山县附近的一个风景开发区,据说要跟神农架打通旅游通道,结果就碰上了这么个邪门事情。”
魏阳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苦笑着叹了口气:“可算踏破铁鞋无觅处了,孙叔,你详细给我们说说情况吧。”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今天也很粗长吧!继续撒糖糖,孙大师你要撑住别被闪瞎丫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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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番外一孙大师的奇妙冒险3
事情说来并不复杂,水瑞集团在巫山县附近承揽了旅游项目,准备借大旅游概念做些名堂,恰逢那片山区连接小三峡,又跟神农架接壤,他们花了一番功夫才拿下开发权,准备把相对原始的山林建成一个生态旅游区。
勘察进行的相当顺利,然而实际修路的时候,问题就出来了,在途经一片林区时,总是会发生仪器故障,所有电子设备都会受到不同程度影响,有人就怀疑是哪里出现了磁场干扰,又深入探索了一番,才在更深的山林中发现了那块黑色的大石头,得到消息凌淼本人都赶过去了,不过由于山路还没有挖通,大型机械无法入场,最后也就没有声张,仅仅采了石样准备拿回去鉴定。
谁知只是拿下了那么一小块石头,施工地当天就出了问题,所有在场人员不约而同出现了某程度的精神障碍,或是见鬼或是发疯,还有几个伐木工直接就躺下了,相反只有经手这块黑石头的几个人没有出现问题,不过在离开山区后这些状况又都相继消失,凌淼心里就毛了,怀疑是不是这石头有什么问题,可是又实在是舍不得放弃,最终才想出来了这么个办法,看有没有人能够鉴别出这石头的来历,并且解决现在面对的难题。
孙乘风啧了一声:“姓凌的也够狡猾,连天德那边都没有透底,估计就是怕自己不小心拿到了什么宝贝,让人有机可乘吧。老夫一语道破玄机,那家伙立刻就怂了,乖乖把来龙去脉都说出来了。”
听完这番话,魏阳和张修齐对视一眼,立刻就猜出了大概。那阳魓所在处肯定就是当年孙云鹤施法的天坑,为了召回故友的残魂,他险些破除了当年道门结下的封印,只可惜最后功败垂成。自此之后,他就这么消失在了世人眼中。
然而现在想来,虽然没有在那张灵窍图上留下记录,但是孙云鹤应该是在天坑附近布置了些什么,就像当初在岘山设的大阵一样,可能是为了防备天坑再次被人发现,也可能是恢复了当年被自己破坏掉的禁制,总之那边的山林里出现了一个新的防御阵法,关键就在于阵心的阳魓巨石。所以当水瑞集团那些人贸然在阳魓上动手脚,立刻就触发了阵法,而那些拿过阳魓石块的则因为石头阴阳不侵的特性,不会受到阵法影响,才出现了这么诡异的状况。
这事情实在出乎意料,却不能不管,魏阳立刻问道:“那你是怎么跟凌董说的?答应去了吗?”
“这个……”孙神棍尴尬的笑了笑,“凌董他开价不低,我觉得似乎不大危险,阿阳你看……”
这老东西。魏阳差点被气乐了,不过答应下来倒也还好,阳魓下面压着的毕竟是个邪性的天坑,万一被那些不知好歹的外行人给破坏了,还不晓得要闹出多大的乱子呢。想了想,魏阳冲张修齐问道:“齐哥,看来咱们还是要走一趟吧,那边放着不管总不是办法。”
张修齐在外人面前还是那副冰山表情,此刻更是多出了几分肃然,点头说道:“要尽快才行。”
看这俩人一唱一和,孙乘风顿时有些腿肚子转筋,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他们表情都这么严肃,难不成事情很危险?
孙大师向来惜命,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干笑着说道:“阿阳啊,是不是我又给你闯祸了?要是太危险,这钱咱们不赚也行,哈哈哈,还是安全第一嘛……”
跟这老家伙认识这么久,魏阳哪还能不清楚他抱着什么心思,轻笑一声,出言安慰道:“孙叔,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阳魓石下镇着厉害的邪物,如果让水瑞集团那些人把石头运走了,问题才真不可收拾。咱们只要打消那帮人的念头,好好把石头保护在原地就行。”
魏阳说得轻松,孙乘风却也不傻,这几个亿的投资,难道说放弃就放弃?想要说服凌淼,恐怕也不容易吧?
眼瞅着老神棍不肯接茬,魏阳嘿嘿一笑:“孙叔,咱们这次的确是个尖盘,但是并不能直接走尖盘的路子,而是要把尖盘变腥,所以非得您出马才行。这可是条大鱼,也不会有太大危险,真不要参上一脚吗?反正有我跟齐哥在嘛,还怕什么。”
看看魏阳那张轻松的笑脸,又想了想凌董支票上的数字,孙乘风一咬牙,一拍大腿:“干了!只要是腥盘,咱就不怕!不过,咳,阿阳啊,这个,张小天师毕竟不是咱界水斋的人,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
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是孙乘风那双眼睛都快冒出绿光了,就跟个狼外婆似得直勾勾瞅着魏阳。明白这老东西想问的是什么,魏阳呵呵一笑:“忘跟孙叔您说了,今后齐哥也会帮我接些单子,不过我俩不一定时时都能在,可能也会出门转转,到时候孙叔您也别见怪啊。”
“不怪!不怪!”孙乘风大喜过望,这是要挂职的意思吗?那感情好啊!反正风水生意本就是开张吃三年,现在界水斋的名头已经打开了,有了这么两尊大能,再搭上水瑞集团的路子,还怕生意不上门吗?至于普通的腥盘,他怎么也算是个老江湖了,多少还是能对付过来的,这就是不怕没有瓷器活,就怕没有金刚钻。只要一个风水公司有了真正会尖活的先生,一辈子吃穿也就不用愁了。
“那孙叔,原先说的股份制还要搞吗?”魏阳挑了挑眉毛,意有所指。
孙乘风肝儿一痛,但是也算得上果断,立刻答道:“当然要搞!哈哈哈,这界水斋能有今天,靠得绝对是阿阳你的功劳嘛,要不回头界水斋的利润咱们四三三分成,当然你们独自接的单不算进店里的大帐,咳,阿阳你也知道,我这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也不容易啊。”
这的确算是十分优厚的分成方式了,也就是说只要是界水斋接得单子,哪怕孙乘风独自出马,他们也能拿到合计六成的分润,相反如果只由他和齐哥出马的尖盘,孙乘风则一分不要。就算是挂职也没有更赚的了,这地方待着还算舒心,孙家爷俩也很好相处,绝对可以走品牌路线发展的。
魏阳当即一笑:“没问题,等回头拟个章程出来吧。”
有了这句答复,孙乘风心里悬着的石头咣当就落了地,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两边都没了问题,当然就要处理水瑞集团这个单子,孙乘风立刻把对方给的资料都搬了过来,让两人看看详情,又亲自端茶倒水,殷切的要命。
看了看凌淼那边拿出来的受伤人员诊断单,张修齐点了点头:“是茅山的手法,不过并不致命,应该可以破去。只是破去之后,阳魓就无险可依了。”
魏阳摸了摸下巴:“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未必只有道法才能解决问题,这个就交给我来吧,正好还有水瑞那群冤大头在,倒不是不能另辟蹊径。”
说着,他嘿嘿一笑,凑到张修齐耳边低语起来。一旁戳着的孙乘风也没凑上去偷听,反而眼珠子滴溜溜在两人身上打转,这才几个月不见,这俩啥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看看那坐姿,简直都要挤到一个沙发座位上了,咬耳朵咬得也贼近了点,还有早上那个电话……灵光一闪,孙乘风突然联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偷偷在两人身上扫了几遭,心底“哎呦卧槽”一声,这不是,那个什么吧……
魏阳跟张修齐说了一会儿,又起身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刚刚挂上电话,就见孙神棍臊眉耷眼的凑了过来,小声说道:“呵呵,阿阳啊,你看我也不是那种老古板,有啥事情不好直说呢?你跟咱这位小天师,是不是‘这个’了?”
说着,他十分猥琐的碰了碰两根大拇指,一副“甭瞒了,我都懂”的贱样子。魏阳本来就没打算瞒什么,眉峰一挑,笑了笑:“这不是一直没机会嘛,孙叔你不会见怪吧?”
“嘿嘿嘿,这种好事我怎么会怪!”孙乘风立刻咧开嘴角,又压低了点声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偷师哪有这样好,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别让咱们小天师见外啊。只是人家那位舅舅,你可要小心了,那不是个一般人呢,咱先迂回行事,该瞒就瞒着点,这要是被棒打了鸳鸯可就……”
这老东西操的心还不少啊,魏阳噗嗤一声:“甭担心,曾先生早就知道了,我们这也是过了明路的。”
孙乘风这下可受了不小的惊吓,下巴张的都快脱臼了,不过他反应也够快的,立刻表情一变,语重心长的说道:“那可要好好过日子!看住了人!男人嘛,还是要收住心才行的,你看我家小凤就是个好手,我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要不回头你跟她学两招去?”
卧槽这都什么跟什么,魏阳嘴角一抽:“您老就别操这心了,我们好着呢。”
这声音可有些大了,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张修齐抬起了头,往这边看来,魏阳回了他一个笑容,转身往回走去。谁料孙乘风还不死心,竟然腆着脸又凑到了张修齐身边,满脸堆起了那种“娘家人”才会有的和蔼笑容:“修齐啊,我家阿阳聪明又勤奋,人又实在的不行,你可不能辜负人家啊。对了,将来如果去国外举办婚礼啥的,别忘了叫上我,孙叔我一定给你们包个大大的红包!”
这忒么连国外结婚都懂,魏阳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然而张修齐却冲孙乘风点了点头:“好。”
那表情说不出的认真,也不知是在答“不辜负”那部分,还是在答“结婚”那部分。魏阳突然就觉得孙乘风没那么烦人了,笑呵呵往张修齐身边一坐,自然而然把手搭在了对方腿上:“孙叔你也坐,我们已经商量出个大致章程了,还要跟你详细探讨一下才行。”
他的神态自如的要命,孙乘风却忍不住牙槽一酸,说事就说事,看你这大腿摸的,不怕人看是吧?不过牙酸归牙酸,事关“钱途”,他还是乖乖坐了下来,甭提有多专心致志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精神有些不好,更新的短小了点,不过很早吧?xd明天继续粗长=w=
孙大师这个案子快结束啦,嘿嘿嘿,下来再换别人出场~
艾玛,被地雷刷屏啦,谢谢大家滴投喂,抱住亲亲亲>3<
第143章
隔天,凌淼亲自登门拜访孙乘风,作为一个身家亿万的巨富,这姿态称得上礼贤下士了,然而他的诚意却没有换来孙大师的热情。一改昨日的自信满满,这次孙乘风眉头紧锁,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开门见山说道:“凌董,昨天是我有些托大了,这块石头怕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凌淼听到这话眉头就是一皱,毕竟在风水圈子里浸淫的时间不短,见过的神棍更是数不胜数,他还是相当了解这些人抬价的手法,一上来就这么说,难不成是想涨价?虽然心底有些不爽,凌淼还是立刻答道:“孙大师,这次既然委托您,价钱方面都好商量的,还请您不要推脱……”
孙乘风干脆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淡淡说道:“凌董误会了,我孙某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小人,只是这次的事情确实难办,您现在应该也知道阳魓的作用了,这么块稀世珍宝就这么被摆在山里,难道就不让人奇怪吗?”
凌淼心里咯噔一下,昨天孙乘风的确说了这黑石头是难得的宝贝,后来人走之后,他还亲自试了试,发现石头的确有磁力,甚至对指南针也会产生影响,但是任何货真价实的风水罗盘放在旁边都不会产生反应,这就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了。这样的天材地宝用来做法器应该会有奇效,然而这么难得的宝贝,怎么可能有人舍得摆在深山老林里呢?
他的反应也不算慢,沉吟了一下便问道:“难不成是有人把阳魓放在山里的吗?”
“不错。”孙乘风面色凝沉的点了点头,“那块石头很可能跟道门秘辛有些关系,相传川渝曾经出过大乱,有一位道门前辈把祸端封印在了一块阳魓之下,并且设下禁制,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贸然闯入山林,破坏了这个阵法。”
“所以我们犯了忌讳,那块阳魓不能移开吗?”凌淼的脸色已经变的非常难看,追问了一句。
“不能。甚至很可能因为你取下了一小块石头,已经惹出了一些麻烦。”孙乘风那张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那可是曾经惹出南宋末年川渝生灵涂炭的东西,而且自宋元之后,四川也频出**,想来也跟那东西有些牵连,对世人尚且如此,如果你擅自妄动,后果可想而知。”
凌淼脸都白了,这番话到底是不是诈钱的手段他不清楚,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犹豫了半天,他才开口道:“这事,你怎么证明呢?”
“如果石下压的真有东西,用探测仪器一探不就清楚了。凌董如果不信,自然可以去探测一下。”孙乘风答的十分肯定。
“可是现在人员都没法入场……”凌淼突然反应过来,“那孙大师您有办法让我们的人重新进去吗?”
孙乘风过了良久才幽幽答道:“没有十足把握。”
“有个七八分也行啊。”凌淼立刻拍板,“那个阳魓下压的是什么还不好说,但是我们的工地还是要开工的,总不能这么僵持下去,一天就是好几万的损失,水瑞赔不起啊!”
孙乘风却微微一皱眉:“这才是我要跟凌董说的事情,如果那石头下真有祸端,开发项目还是不做为好。您也知道,有了开发就会有游客,万一哪天一不小心再有人误闯进去,惹出什么差池,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凌淼这时显然已经乱了分寸,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孙大师,这可是十几个亿才拿下的项目,怎么可能说停就停,您就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吗?”
孙乘风沉默不语,并没有答话。然而他不说话,凌淼反而更焦急了,想了想又说道:“要不孙大师还是先到那边看看情况,如果真有问题,能够解决什么都好说,阳魓我也不要了,只要能保下现在的项目,多少钱孙大师都可以尽管来提。”
“我说过,这不是钱的问题。”孙乘风再次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我也已经答应了凌董,就先去看看吧,如果实在太难办,还请凌董另请高明。”
有了这句话,凌淼终于冷静了下来,立刻点头:“好,我这就安排飞机,一切都拜托孙大师您了。”
不敢耽搁,凌淼转身就走。等把人送出了界水斋,再次回道会客室时,孙乘风就跟没骨头了一样,“呱唧”一下滚倒在了沙发座上,魏阳和张修齐也从旁边的内间里走了出来,见到两人,孙神棍立刻蹭的坐了起来,两眼放光问道:“阿阳,我看那姓凌的是信了啊!”
“有孙叔出马,这种级别的还不手到擒来?”魏阳笑着落座。
被人一夸,那老东西脸上的仙风道骨立刻没了影子,猥琐的一捻那把染过的白胡子,嘿嘿笑道:“那是自然啦,哈哈哈,不过阿阳你这法螺吹的也太响了点吧?到地方如果闹不出那么大动静怎么办?”
魏阳笑了笑:“有齐哥在,动静要多少就有多少,这点孙叔你可以放心,但是到时候还要你配合我们才行,千万不能先把自己吓到了。”
孙乘风立刻一拍胸脯:“放马来吧,我可是年年都全身体检,心脏功能好着呢!”旋即他脸色又是一变,谄媚的笑道:“不过大晚上进山,也有些瘆的慌,阿阳你们能不能给几个保护符啥的,我带着也好安心。”
这货怕不怕没人知道,但是现在讨东西肯定不是因为害怕,魏阳却笑了笑,直接从腕子上摘了一串铜钱手链递了过去:“这是真家伙,比市面上的五帝钱强太多了,您老收好,别弄丢了。”
“不会不会。”孙乘风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赶紧把手链带上,美滋滋的往沙发上一靠,“阿阳你放心好了,这次绝对不给你掉链子!”
魏阳微笑着点了点头,也放下了心来。其实他那句“尖变腥”是真话,也是假话,而要骗过的人不止是凌淼这个大老板,更是老神棍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如果把事情的危险性和盘托出,给多少钱孙乘风都不会去的,那想阻止水瑞的项目可就难了。唯有让孙乘风觉得是在演戏,又让凌大老板信以为真,这事情才能顺利办成。
这就是骗人的精髓所在了,假作真时真亦假,不清楚其中虚实,又有谁能明白事情原委呢?
一旁,看到魏阳脸上浮起的淡淡笑容,张修齐唇边也露出了点微笑,手臂轻抬,摸了摸对方的后背,他永远不可能这么布局,更不可能设置什么让人上套的腥盘,但是他不讨厌魏阳这么做,相反,还挺喜欢看到他这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看着突然又开始你侬我侬的两人,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老神棍立刻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神马都没看到。
隔天上午,三人就一同乘坐飞机前往重庆,下了飞机之后又转乘汽车,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来到了巫山县外的施工工地。前一天凌淼已经提前回了工地,这时带着两个亲信迎了上来,一见面就颇为郑重的冲孙乘风介绍道:“孙大师,这就是我们水瑞集团的于总和岳工,都是集团核心成员,不会走漏任何风声的。”
孙乘风看了两人一眼,淡然的点了点头,伸手一指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人说道:“魏助理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张先生则和鄙人祖上有些渊源,也是个道法高手。两人都是我的得力干将,也是界水斋下一辈的中流砥柱,这次也要靠他们来压阵脚才行。”
这介绍可够郑重了,凌淼刚才还好奇这两个身穿居士服的年轻人是什么来路,此刻立即反应过来,开口问道:“这就是给建筑集团那边除祟的两位小大师吧?我听老常说过这事,大为惊奇啊。有你们三位过来,我可就放心了!”
孙乘风一摆手:“无需客套,我们先看看现场的情况吧。”
这也正是凌淼目前最需要的,二话不说,他带着三位大师向不远处的工地走去。毕竟是修山路,此刻山林之中只是勉强开出了一条道路,大概只比单车道宽那么一点,地面坑凹不平,显然是车辙压出的痕迹,估计再过些时候就要铺上青砖长石,做成林间小径了。不过此刻这里只是一片狼藉,还有些刚刚砍倒的树木没有清理,就那么乱七八糟的堆着,还有各式各样的建筑材料,跟台风过境差不离了。
往前走了大约一公里,一道长长的布带就拦在了众人面前,凌淼解释道:“前面就是出事的地方了,石头的所在地还要更靠里,然而从这边开始,工人们就陆续出状况,我们也不敢让人往里闯,直接封了起来。”
孙乘风欣然道:“处理的还不错,先让我看看这边的阵法是否凶险。”
说着,他就从魏阳手中接过三杆黄色的小旗,旗子上还画着红色的线条,看起来典雅神秘,孙乘风接过旗子之后,快步走到了那根红线前,把旗子插入了地面的泥土中,说来也怪,山林里明明没什么风,可是那旗子插进土中后,软软的旗面竟然刷的一下全都平展了开来,一动不动,就像被钉在了半空中。
孙乘风的肩膀一颤,盯着旗子看了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大碍,小张,你来开路吧。”
说着他慢慢退回了魏阳身边,双手一背,张修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快步走了上去。
看着一把扯开布带,向林中走去的小天师,孙乘风快要转筋的大腿才算缓过了劲儿,那旗子他早就小心摸过了,根本就没有机关,忒么怎么自己就飘起来了!这林子里的东西到底还能不能好啊?
然而在他背后,魏阳已经低声说道:“孙大师,水瑞集团的几位要不要跟去呢?”
他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是身边几个人还是能够听到,孙乘风立刻回过了神,冲凌淼问道:“凌董,你们的意思呢?”
凌淼犹豫了片刻,一咬牙说道:“如果不麻烦的话,我们也去看看吧,总是涨点见识。”
这意思还是不放心,害怕他们做手脚,想要亲眼看看。如果放在以往,孙乘风估计还要暗骂这群货们多事,增加单子难度,但是现在他巴不得有人跟自己同命相怜呢,立刻点头说道:“也好,我们开路吧。小魏,留心身边。”
魏阳当然知道这老东西是个什么意思,立刻答道:“大师放心。”
有了这么句保证,孙乘风终于也不敢再拖了,从怀里掏出自己那个宝贝罗盘,单手托着,迈步往里走去。毕竟是带着累赘的,这一行人走得也不够快,走了六七百米,才看到前面已经站定的张修齐,只见他已经站在了道边的一棵树下,七枚色泽暗沉的铜钱插在地上,一张符纸拿在手中,看到几人来了,他冷冷说道:“孙先生,这边是茅山障目阵,我先破了。”
孙乘风悄悄咽了口唾沫,沉声答道:“动手吧!”
随着这句话,张修齐手中夹着的黄符飞了出去,速度不快不慢,就像一片枯叶划过空中,以一个诡异弧度落在了铜钱阵之中。只听“啪”的一声,空中传来一声轻响,几人只觉得面前的空气似乎泛起一阵涟漪,就像撕开了一层伪装,等再定睛的时候,凌淼等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刚才还空空如也的林地上,多出了几个三寸高的小石偶,身材四肢都栩栩如生,偏偏没有五官,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林中,在西斜的阳光下显得十分阴森。
一股尿意油然而生,凌淼吞了口唾沫,颤巍巍问道:“这,这是什么玩意?刚,刚刚不还没有,大师……”
孙乘风早就吓木了,哪还顾得上回答,站在他旁边的魏阳抢先说道:“凌董,这个应该就是之前让众人失去意识,出现异状的阵局,是个五偶阵,针对不同体质的人进行攻击,或是使人失去意识,或是让人精神错乱,造成跟邪物冲身相似的征兆,不过由于攻击力不大,只要不踏入他们所在的范围就不会出现问题。”
说着,魏阳伸手一顶孙乘风的腰眼:“孙大师,这个阵法也让师兄来吧,您还是养精蓄锐,等到关键时候再上就好。”
孙乘风“嗯”了一声,尾音有点飘忽,但是除了魏阳之外,谁都没有注意到,张修齐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随侯剑,两步走到石偶正中,刀刃一转,哚的一声插入了泥土中。说来也怪,剑尖入土之时,刚刚还悄无声息的石偶同时发出桀桀怪响,几缕黑烟从石块中冒出,张修齐不退不让,反而指尖一弹,一根长长镇钉划破烟雾,直直钉在了石像背后的大树上,只听咔咔两声,石像同时从中裂开,几团事物从中滚落出来。
可能是时间太久,仔细看去只能分辨出是几只小兽和一条蛇的遗躯,已经干巴巴皱成了一团,魏阳立刻反应了过来,这阵法应该是跟五仙有关,刚刚什么五偶阵只是他信口胡说的,真正起作用的恐怕就是里面的动物尸体。
然而张修齐却看都不看这些东西,把剑一抽,继续向山林里走去。
木了好一会儿,孙乘风才张了张嘴,但是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只好又闭上了嘴,同手同脚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凌淼的三观彻底被洗了一遍,除了最开始那两个阵法之外,还有一堆“错阳阵”、“劫龙阵”、“惊魂阵”之类的东西,每一个阵法被破的时候,都会出现一种或几种让人瞠目结舌的异状,他可以确定,这片山林已经被严密封锁好几天了,根本不可能有人提前做准备,更不可能出现这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状况,所以越往里走,他的心情就越是忐忑,开始对那石头下的祸端深信不疑。
而凌董这些普通人越来越惴惴不安,孙乘风却慢慢找回了状态,实在也是张小天师在前面开道,魏阳在后面解说,配合的天衣无缝,基本就没他什么事,这人本来胆子就不小,又特别爱装逼,现在没了生命威胁,也就再次抖了起来,一副高人派头,连话都不怎么说了,只要摆出胜券在握的德行,就能引来那群蠢货崇拜的目光。这种狐假虎威的滋味的确挺美的,不一会儿就让这老东西飘飘然起来。
然而再怎么若无其事,这种“冒险”也是有尽头的,一个小时后,几人终于来到了那片空地,只见一块半人高的黑色巨石矗立在林间,周遭草木不生,树木相反有些枯萎,落日余晖即将散尽,在昏黄光线照耀下,那石块愈发显得黝黑暗沉,似乎连身边的光线都要一并吞没。
现在凌淼可找不到当初见宝贝的心态了,反而哆嗦着上前问道:“大师,您看,阳魓就在前面,能解决掉吗?”
孙乘风偷眼看了看还在凝神注视巨石的张修齐,没有马上回答,反而小心翼翼的绕着石块走了一圈,边走还边看手里的罗盘,当余光看到张修齐收回视线,冲他点头时,老神棍顿时心神大定,用力吸了一口气,走回凌董身边:“依旧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恐怕还要拜托凌董做些准备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太长了,没能写完,明天再添一章好啦……
呵呵,反正昨天是4月1日_(:3ゝ∠)_
逃走
144
“只要我能够做到,大师您尽管吩咐!”终于盼到孙乘风出手,凌淼可谓喜出望外,立刻应道。他身后站着的两位亲信也慌不迭的点头,显然是被今天的经历吓到了,只恨不得赶紧把这块大石头搬走搞定。
眼见几人如此配合,孙乘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石头是肯定不能挪开的,下面压着的东西太凶,擅自动弹没人能保证不出问题。但是不挪开,却可以深埋一些,只要把这块显眼的巨石埋进土里,再在上面压一块造型普通的泰山石,就能很好的隔绝人们的视线,一般人也就不可能触到阳魓了。”
“就这么简单?”凌淼等人都是一副愕然表情,显然不敢相信如此邪性的东西这么轻松就能解决。
孙乘风却一板脸,冷哼一声:“如果真那么简单,当年那些道门高人为何不亲手去做?当然是因为其中有重重风险!在深埋的过程中,不能让阳魓挪开分毫,直接就要楔入下面的空洞之中,还要防止里面的阴煞之气外泄,一个不好,就是个全灭局面。”
凌淼有些一头雾水,实在是想不出怎么能在深埋的过程中不移开石头,他身后站着的岳工却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师,这是不是要用一些土木工程啊?比如一些爆破手法……”
“没错!”孙乘风立刻赞道,“岳工说的不错,正是要用到定向爆破,先把大石周遭的土层挖开一圈,然后炸掉石头下方的封土,这样就能让阳魓直接落入坑中,然后尽快掩埋,放上泰山石,做好收尾工作。而我们则要在周遭布下阵法,让爆炸式产生的阴煞之气不至于冲出,坏了大家的性命。”
说完,他又补充了句:“当然,你们的道路修缮还是要稍稍改变方向,尽量远离此处,我们也会在附近补上另一些阵法,确保游客们不会闯入这片山林。如此一来,就万事大吉了。”
听完这番话,凌淼皱起眉头,犹豫了片刻才对孙乘风说道:“孙大师,我要先跟于总和岳工商量一下,看看计划可行不可行,还请您稍等片刻。”
说完,他歉意的冲孙乘风笑了笑,就把两个心腹拉到一边埋头商量了起来。孙乘风也不看他,背着手溜达了两步,走到了魏阳身边,悄声说道:“阿阳,我这套话说的不赖吧?”
魏阳笑了笑,也悄声答道:“好顶赞,影帝级别。”
孙乘风立刻咧开了嘴角,不过因为客人还在身后,他也不敢笑的太猥琐,脸上的表情扭曲了好半天才恢复那副高人扮相,嘿嘿低笑一声:“不过你这一手也够有创意的,我看全套演下来,姓凌的不栽不行,你说咱们不多要钱,是不是有点亏了?”
“这年头,光要钱有什么用。”魏阳嗤笑一声,“你就不会往股票啊,分红啊之类上打打主意吗?这生态旅游区要是赚钱了,他们还不得巴巴求着咱们来做风险监控啊,一来二去,可不就成长久进项了?”
孙神棍两眼顿时放出光彩,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魏阳的手臂,要不是还有外人在,他肯定已经大笑三声,宣泄那股子“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阳”的激动情绪了,好不容易按耐住心头翻滚的钱潮,他运了口气,又气定神闲的转过身,向着凌淼那边看去。
可能是探讨的差不多了,凌淼注意到孙大师的目光,立刻走了回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大师,我跟岳工他们商量了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加上施工和爆破点布置,估计不到一天就能弄好,您看什么时候动手好呢?”
“一天就能做完吗?”孙乘风故作姿态的皱了皱眉,“这可是关乎许多人性命的事情,你们可要好好准备才行。”
“这个不用担心。”旁边站着的岳工赶紧解释道,“我们集团旗下的精确爆破技术相当过硬,重点保护建筑的施工修复都做过,只要算清楚土层的荷载和下方爆破点,绝不会出纰漏的。”
听到这话,孙乘风才点了点头,一捻长须说道:“这样的话,就把施法的时间安排在明天傍晚吧,阴阳交泰,更适合动工施法。你们的勘测要在九点之前结束,山林里阴气太重,还是不宜久待。今晚就由小魏和小张两人留守在这边,顺便布置阵法,等明早阳气旺盛之时你们就可以开始挖掘了,这样双重保险,以免出现问题。”
“那就太好了!”凌董用力一击掌,“我这就安排人进场勘察,孙大师,现在出去吧?”
没有孙大师在场,这几个人怎么敢独自走山路,然而孙乘风实在也不太敢,轻咳了一声,他对魏阳说道:“小魏,你也来吧,跟凌董的手下交接一下,回头带他们进山。”
魏阳当然知道这老神棍是个什么意思,并没有拒绝,只是安抚式的冲张修齐笑了笑,就带着几人向山外走去。不愧是大集团老板,出了山后,凌淼立马恢复了总裁范儿,干脆利落的安排了勘探人员进山,又点选了一批信得过的工人,准备明天早上开土动工。孙神棍当然早早就回去休息了,魏阳则再次带着人和设备进山。
看着那群摆弄着机器探来测去的技术人员,张修齐轻声说道:“没人能想到这个。”
阳魓是一种十分沉重的矿石,这么大的石块,就算是扛鼎力士也不可能搬起,更别提它还坚若精钢、阴阳不侵,就连普通道术都对他束手无策,在古代有限的人力物力条件下,恐怕也唯有道门那些老前辈或是孙云鹤这种惊才绝艳的天才,才能征服这枚天外造物。
然而一千年前不知折损了多少性命才能达成的事情,一千年前后却变成了几把铁锹,两捆爆破炸|药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任何一个道门中人都无法想出的办法,一个很可能有用的法子。
魏阳笑了笑:“说白了我还是普通人嘛,跟你们的思路当然不一样,科学才是第一生产力,同样是改天换日,这玩意的力量丝毫不逊于道法,恐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看着不远处那片已经修出了雏形的风景区,张修齐皱起了眉头:“不过明天开阵的时候依旧会有风险,如果没能阻挡地穴里溢出的阴气,后患恐怕无穷。”
“那齐哥你有把握阻挡阴气吗?”魏阳笑着反问道。
“八成把握。”张修齐实话实说。
“八成足够了,不够的话,我再分你两成。”说着,魏阳悄悄凑到了小天师耳边,在他耳根处啃了一口。从他垂下的腕子上,一条手链露了出来。粗犷的皮绳,金属质的骷髅头,还有三节白森森的指骨,看起来叛逆的有些俗套,绝不会让人多看一眼。
然而张修齐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上面,用手轻轻在他腕上一抹:“不用,八成足够了。”
魏阳笑了,悄悄探过头,在幽暗的树荫下偷了一个吻。他站着的地方,曾经有个男人悲痛成狂、青丝染白,而现在,他正抓着自己的恋人,毫不费力的撬开对方的牙关。这不是个适合偷情的时候,甚至可能惹人瞩目,破坏这次计划,但是魏阳总觉得有些无法自控,他需要另一些确认的手段,确认自己不会失去那人。
扣在他脑后的手指微微收紧,连带探入的舌头也更加用力,掠夺着彼此口腔中的津液和空气。一个不算很长,却着实很深的吻。
当嘴唇分开后,张修齐伸出手揉了揉魏阳的发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能解决这个。”
魏阳笑了,用同样的声调回应:“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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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切筹备就绪,围绕着黑色巨石,多出了个两米深的环形大坑,把石块周遭的泥土都刨了个干净,只剩下石头下方一圈柱形土层作为依托,在坑底,还有几个已经安置好的雷|管,就等时机到了启动引|爆。在这个工程之外,则是三圈密密麻麻的法器,内圈是七层符箓,中间是九支杏黄小旗,最外层则是三十六枚铜钱布成的大阵,把那块巨石层层包裹其中。
一边是极度现代化的土木工程,一边则是古典到不能再古典的阵法符箓,两者就这么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虽然忐忑的要命,但是凌淼还是咬牙跟了过来,这么个布阵法是人都会好奇啊,他是决定拼上半条命都要一睹这次孙大师施法的现场了。
而凌总的意外到来,却让孙乘风心里窝憋的要死,如果姓凌的不来,他还能想办法偷懒,现在金主到了,怎么都要挽袖子上场才行。幸好这些提前都有做过彩排的,心里哼哼唧唧,脸上却端庄肃穆,孙乘风从魏阳手中接过三支短香,恭恭敬敬的插在了面前的泥土中,随后又拿过一柄桃木剑,用拇指尖锐的指甲一刺指腹,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他面色不改,指尖一弹,把血珠弹在了桃木剑上,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孙大师盘膝往地上一坐,闭目凝神。
微风呜咽,天光昏沉,一身素白的老者盘膝坐在诡异的大阵前,面前三缕线香青烟袅袅,一切都显得神秘莫测,让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正在这时,孙乘风猛然睁开了双眼,手中木剑一挑,大喝一声:“动手!”
随着这声怒吼,旁边的岳工手上一抖,按下了爆|炸按钮,根本没有延迟,闷响从土坑中传来,肉眼可见的,巨石下方的土层被炸开了,那块几十吨重的黑色顽石却没马上落下,而是在半空停了一瞬。
只是这么一瞬,尘土都还没荡起,一声尖利的嚎叫就从地底传来,那恐怖的声音撕裂了暮色,像是有什么怪物要从石下挣扎窜出,内圈的符箓全数燃烧了起来,金黄的火焰只是一息就彻底湮灭,随后,中层的杏黄旗杆一阵哆嗦,咔咔齐声断裂,杆头的小旗还没落在地面,最外层的铜钱就已经全数立了起来,如同陀螺一样旋转不休。
这突变来的迅如风雷,转眼间就把大阵破坏的七七八八,众人面上全都失了颜色,任谁都能看出如果铜钱被弹飞会是个什么下场,阵外孙乘风已经彻底吓傻了,桃木剑一歪,直直戳在了地上,而这时,张修齐也已经拔出了随侯剑,哚的一声插入泥土之中。
只是这么一下,那摇摇欲坠的铜钱立刻停了下来,空气中传来一阵涟漪,像是慢镜头终于开始快进,阳魓轰隆一声砸向坑底!
尖啸戛然而止,魏阳大喊一声:“成了!快把封土填起来!”
说着他一马当先跑了出去,轮起铁锹开始坑内填土,这时周遭的工人也都反应了过来,七手八脚往坑里填土,只是两三分钟光景,那个刚刚挖出的大坑再次被掩埋了起来,与此同时,被掩埋的还有那块黝黑的阳魓巨石。
等土全部埋好之后,凌淼不放心的又让小型压路机上去滚了一圈,确定土地被封实之后,他才哆嗦着扭头看向还坐在原地的孙乘风。这时孙大师面如金纸,嘴唇发白,一副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模样,凌淼吓了一跳,立刻凑上前去焦急问道:“孙大师!你没事吧?!”
孙乘风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没事,只是护阵消耗太大,多亏了小张先生鼎力相助……”
站在他身边的魏阳不由嘴角一挑,把那抹隐晦的笑意压了下去,这老东西哪里有什么消耗,分明是吓傻了,这会儿站都站不起来了吧。不过魏阳这时可不会拆台,立刻恭敬的走过去,搀起了老神棍的胳膊:“师父,要不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下,剩下摆放泰山石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好,好……”孙乘风哪里会推脱,打蛇顺棍的往旁边的树下一歪,装作闭目养神,实则收魂压惊去了。
魏阳则笑着对凌淼说道:“凌董,把你们准备的那块泰山石运来吧,直接放在这个位置就好,以后应该就不会出现问题了。”
凌淼是真彻底吓怂了,连连点头:“没错没错,那东西太可怕了,真不能让它出来!我们的线路也要大修!一定要绕开这片山林……”
要的就是这句话,魏阳立刻点头,顺便看了周遭那些工人一样,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还有一件事,这次毕竟也是逆天改命,有伤天合,所以还请凌董一定要牢牢保密,任何人泄露了此事,如果出现问题,都会遭到天谴,实在是不能不小心。”
这话绝对是危言耸听,但是在场所有人都跟鹌鹑一样,乖的不像话,简直能把几位大师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心肝里。凌淼也迭声称是,赶紧指挥人运泰山石过来。
直到这时,张修齐才走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早就沾满尘土,手上还有一点红红血痕,显然是刚才用了精血故阵,魏阳皱了皱眉,仔细扫过对方面孔,发现没有任何异样,就又放松了下来,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泰山石上,飞快抓起那根染血的手指在口中嘬了一下,一点残血被舌尖卷去。
张修齐的眉峰一挑,已经把手指抽了出来:“有灰。”
“所以才要消毒嘛。”魏阳冲他眨了眨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张冰块脸上闪过一抹浅淡笑容,就像亘古不化的冰湖消融一般,泛出潋滟波光。魏阳只觉得心头一热,强制自己挪开了视线,以免立刻做出什么破坏严肃气氛的举动。张修齐则把目光挪向了那片已经被砮实的地面,谁又能想到,这下面还埋藏着一个玄门奇迹呢?
他们确实做到了,也许并不能守得永远,却保证在有生之年不再出现任何问题。这算不算是他们携手并肩的第一单呢?轻轻摩挲了一下已经风干的手指,张修齐放松了绷紧的肩背,又朝魏阳站着的地方挪了一步,并肩而立。
另一侧,孙乘风终于缓过了神,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幽怨的瞪了魏阳一眼,就神情一整,缓步向着冤大头走去。这尼玛实在也太冒险了,老子以后不玩了!不过这次么,哼哼哼,分红我来了!
风轻云淡的走到了凌淼身边,孙大师开口说道:“凌董,虽然解决了问题,但是依旧没法一劳永逸,还要时时关注才行啊……”
在对方又敬重又畏惧的眼神中,老神棍开始神侃起来。
番外1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