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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怪] [VIP]禄星 BY 石头羊 (点击:1834次)

[VIP]禄星 BY 石头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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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禄星 BY 石头羊

文案
凶星,即传说中引发战争,带来灾祸的天煞孤星。
作为三大凶星之首,干惯了挑架,撕X的社会不稳定因素贪狼星在他牢狱生涯的第三千个年头被再就业岗位调动到了禄星。
路运行主:禄星公,快递业已经蝉联三百六十行第三百二十八名至少十五年了!辛苦送快递还要挨差评!宝宝委屈!
顾绣行主:禄星公,三百六十行第二百五十一行的刺绣业已经至少四十年没有新鲜血液了!再这么下去,迟早药丸啊!
官宦行主:禄星公,这是今天您要负责亲手砸掉的六千五百七十二只人间失职人员的饭碗!请注意查收!
贪狼星:Excuse me????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上下九流传承,士农工商业。”
西皮:孤星×凶星

注意:
神婆作者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三十年,鸡汤情怀党,金手指和猛犸象的腿一样粗请大家见谅,努力日更。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京墨,郑常山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放一下胎死腹中的文案2:
凶星,即传说中引发战争,带来灾祸的天煞孤星。
作为三大凶星之首,干惯了挑架,撕X的社会不稳定因素贪狼星在他牢狱生涯的第三千个年头被再就业岗位调动到了禄星。
路运行主:禄星公,快递业已经蝉联三百六十行第三百二十八名至少十五年了!辛苦送快递还要挨差评!宝宝委屈!
顾绣行主:禄星公,三百六十行第二百五十一行的刺绣业已经至少四十年没有新鲜血液了!再这么下去,迟早药丸啊!
官宦行主:禄星公,这是今天您要负责亲手砸掉的六千五百七十二只人间失职人员的饭碗!请注意查收!
贪狼星:Excus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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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开张,敲锣打鼓欢迎各位~
求收藏~求评论~求收藏~求评论~
本文从风格来说可能比较接近不科学,作者弘扬传统文化三十年,温馨甜蜜双箭头不虐么么哒~
不过像贪狼星这么加群是会被T的哦哈哈哈~
谢谢大漠姑娘的潜水炸弹和小Y姑娘的地雷嘿嘿!么么哒!
三十三重天之上,云烟缭绕,神鹤长鸣。
西王母的紫金宫下玉琼石柱若隐若现,乌纱金衣长胡须的老星君正乘着朵飘忽的彩云缓缓地向那终日暗无天日的玄铁死牢靠近。
玄铁死牢,是这整个三界放眼过去都无人敢靠近的极凶之地,传言那里三千年前便囚禁了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凶星,自那之后便成了真正的禁地。
有关这颗凶星的由来,在过去的千年间曾有无数乱世枭雄,谋逆贼子自称过自己便是他的化身,而因为这颗凶星曾搅得天上人间战火频繁,尸骨遍地,所以按他的罪孽需得在这里呆上万年才能勉强抵消。
可如今三千年都过去了,天上的星斗移了又移,黄道十二宫的众位星君们也渐渐的因神魂逝去而陨落,这不得不让曾经只是个小仙童而现今已经身为神界高级人力资源管理的老仙君亲自来到了这死牢之中,而他今日来的目的也正是来看看这位曾经的魔星是否已经真的改过自新,得以重登星位。
“贪狼主人,你可听得见?”
捋着胡子的老星官站在云端上望着底下黑沉沉的浓雾,那是个由石洞和铁锁铸成的巨大牢笼,周围则满是毒虫和瘴气,这样恶劣的环境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端的折磨,无论是神魔,这漫长的囚禁都已经足够可怕。
传说中的凶星贪狼此刻就在洞穴的最深处背对着老星官,千年前他的声名曾威震三界,无数邪魔心甘情愿的追随在其左右,为他所用,而光从那模糊狼狈的背影看去,老星官只依稀能看见一个被铁锁缠住脖子的黑衣男人在黑暗中缓缓地拧过头来,先是将暗沉沉的灰白色瞳仁诡异地转动了几下,接着低沉枯朽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你有没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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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看阿,祿星爸爸真是太直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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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送外卖     
恰逢周一工作日,y市陈氏大楼内上班的员工们结束了一上午的工作都准备找外卖电话出来瞭解决午餐,谁知道还没等轮休时间开始,顶楼的张助理就下来说今天中午的这顿饭陈先生请客,点外卖一律公司买单。
    陈氏论规模还是很可观的,顶楼装潢高级的员工餐厅一般只供给工作一年以上的员工,但如部分实习员工也能领到每天的餐费补贴。
    陈氏自公司创办以来在员工福利方面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像今天这样请全公司上下一起吃外卖的举动怎么听上去都不像是他们那位平时待人相当冷淡,几乎看不见人的老板做出来的事。
    可这事今天还就这样不可思议发生了,而等懵逼的员工们开始若有所思地拿着张助理留下来外卖单子挨个传看时,其中有一位坐在自己办公隔间里的女员工忽然小声地咦了一声。
    “嗯,怎么了你。”
    坐她对面的女同事听到她的动静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闻言的女员工先是鬼鬼祟祟地往边上看了几眼,接着压低着声音对这位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开口道, “这不就是咱们俩前两天经常点的那家呀,你不是还说卤肉饭不错的嘛。”
    “哦,对对对,味道是还不错,不过有点小贵啊,陈先生人真不错,说随便点呢嘿嘿,幸好我今天中午没自己带饭过来……”
    心大的吃货女同事摆明了没有这位女员工想的那么多,只想着这估计是公司看夏天天气热,免得让大家出去吃饭太麻烦的福利,而闻言瞬间有些不甘心的女员工在将自己的脑袋凑近些她后,接着一脸八卦地看了她一眼道,    “你这记性怎么回事,你忘记咱们俩好几次去拿外卖的时候看到的事了吗!那个送外卖的小哥,就长的挺酷,长头发,眼睛还不好的那个,然后林秘书亲自下楼来接他,一边走还一边在电梯里和那个外卖小哥说了很久的话……”
    “哦哦哦——”
    一听她这么一说也立马想了起来,女同事眼睛瞪直了和面前的女员工对视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外卖单,许久才压低声音带着点迟疑地问道,    “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陈先生其实自己特别想吃这家外卖,但是不好意思经常点,就让大家跟着他一起吃,这样他也能顺理成章的吃了?”
    女员工:“………………………………”
    被自己同事这神奇又可怕的逻辑能力给彻底打败了,崩溃地把脑袋嗑在办公桌上使劲撞了两下的女员工到这里也懒得和继续进行这种二的要死的对话了,随手给自己点了份海南鸡饭又翻了白眼有气无力地道, “我可总算明白你为什么相亲老不成了……你还是多吃点饭补补吧……”
    “诶,你什么意思……哦,你吃海南鸡饭啊,那我也要吃……”
    一转眼就把这事给忘了,吃货女同事这粗线条的女人把一心想找个八卦对象的女员工的心都给伤透了,只在点玩外卖之后就偷偷地用公司的电脑上了网。
    而等小心地避开公司的防火墙后,面无表情的女员工就这样小心谨慎地点开了一个论坛地址。
    标题:【直播贴】我老板已经连续一个月点了同一家外卖了,除了我没人发现他其实是为了见那个每天过来送外卖的小哥,今天他居然病情严重到请我们全公司人吃外卖了,理性讨论,这位外卖小哥成为我老板娘还需要多久?
    0楼:情况如标题。
    1楼:哇,这么土豪我也是服气的,不过楼主你知道的太多了,赶紧偷偷告诉外卖小哥他要嫁豪门啦!
    2楼:暗戳戳问,外卖小哥长得帅吗?不过楼主都叫老板了,土豪肯定有四五十了吧……心疼外卖小哥,年纪轻轻和中年土老板_(:3)∠)_……
    3楼:额,我是楼主,我老板挺年轻的啊,人也很不错……算了不能多说,总之外卖小哥长的很高很帅!长头发特别时髦一点都不非主流,身材气质很特别,不像送外卖的像黑/道扛把子!从他手里接过卤肉饭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从谢逊手里接屠龙刀的感觉哈哈哈!我老板也很不错!个人魅力盖过长江黄河!!我们全公司上下的男的加起来都没我老板高贵迷人!
    4楼:我去,这简直是小说的情节啊……目测楼主是绿的……这个世道哪那么多小言小说里年轻又帅气的企业老板啊……还黑/道一样的外卖小哥我的妈笑死人了……
    5楼:路人一枚,不过楼上也不要这么武断,经常看新闻联播的话,我省有个挺出名的红/色企业家今年不到四十长相也不错的,三天两头和大领导一块在新闻上出现,不过为了人身安全,我就不随口胡说了,万一被查水表就不好了【。】
    6楼:看到五楼后背一凉…………不了个是吧……楼主你在c氏上班啊?
    7楼:我是楼主,请不扒马,不然要蹲局子就是大家一起了我真的没有开玩笑qaq
    8楼:咳咳咳大家冷静点,匿名论坛注意八卦情绪哦,其实相比起神秘的老板我对少林扫地僧一般存在的外卖小哥更感兴趣啊,楼主能继续说说他吗?
    9楼:+1,完全无法想像这样形象气质的人会送外卖,我遇到的外卖小哥为啥没有这种类型的……
    10楼:楼主心里也很奇怪啦其实……不过外卖小哥他的一只眼睛是瞎的,灰蒙蒙的一看上去是受过很严重的伤,我是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只能出来做这种辛苦的工作吧,我有偷偷看到过他手写的外卖单子哦,字好漂亮的,和我爸那种上了年纪的人写的书法一样……
    11楼:天qaq有点心疼,一定吃过好多苦吧,现在送外卖的工作压力特别大啊,外面天气那么热,有些人还特别没礼貌……
    12楼:求楼主老板赶紧把小哥收了吧qaq有老公了就不用出来送外卖了哇
金小状!
    13楼:2333大家不要急!我觉得真的快了快了!我老板每次都让自己秘书亲自下楼来接小哥上楼呢~你们说就取个外卖用得着送外卖的上楼嘛!每次目送小哥拎着手里的外卖笑眯眯地坐电梯上顶楼我真的好激动啊,然而并没有人理解我为什么手舞足蹈……
    14楼:嘤嘤!好萌!老板别吃午饭了直接吃外卖小哥吧!【喂
    楼层间的讨论到这里彻底走向了18x的不河蟹之路,趁着中午时间摸过来发帖的女员工到这里也觉得自己的八卦*得到满足,干脆就关闭了网页停止了继续摸鱼的行为。
    可就在她拍拍手刚准备收拾一下办公桌上乱七八糟的杂物的时候,公司的前台却通知大家点的外卖都到了,而这次送到办公室来的却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外卖小哥,反而是另外几个面孔相对陌生的男人。
    “哇,看上去真不错……诶,你的你的。”
    吃货女同事随手把造型别致的简易餐盒递给了她,接过还带着热度的餐盒的女员工见状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等她走到外面若有所思地准备去洗手间清洗一下自己自带的餐具时,走到转弯处的她忽然就看见因为午餐时间所以没什么人的电梯门口站着个特别眼熟的高瘦影子。
    视线所及,面容深刻略显阴沉的男人懒散地歪着头,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t恤制服,手里还拎着一份外卖。
    可能是夏天天气热,所以他把头发都给扎了起来,完全露出了瞳孔深处透着点类似于蛇类的光,而就在躲在一边的女员工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时,男人面前的电梯门却忽然打开了,紧接着就缓步走出来一个差点没把女员工吓死了的人。
    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上去很斯文,一身正装西装衬得气质俊逸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只是他现在这幅态度随和的样子怎么都和平时在公司里给人的印象有点出入。
    而就在女员工神色诡异地盯着他们俩看个不停时,她忽然就看见自家一贯高贵冷艳的陈先生从外卖小哥的手里主动接过了外卖,又由着瞬间忽然神经兮兮笑起来的小哥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在没人的电梯口尖亲了亲他的嘴唇。
    外卖小哥:“我亲自给你送的啊,记得给五星好评。”
    陈先生:“你这种行为叫刷/单,深究起来涉嫌犯法。”
    外卖小哥:“诶,我老公有钱支持我的个人工作怎么就犯法了。”
    陈先生:“……知道了,我回头让他们都给你好评……一起上去吧。”
    明显被这句老公取悦到了,拎着他压根就不喜欢吃的外卖的陈先生勾着嘴角就和比牛皮糖还黏糊的外卖小哥一起走进了电梯,而等满脸通红的女员工彷佛虚脱一般靠在墙壁上,她忍不住蹲在地上发了会儿呆,许久才显得有点小开心地偷偷笑了起来。
    ……

    “话说,林桥呢。”
    上了楼之后就靠坐在陈京墨的办公椅上懒散地眯着眼睛,用手指转着只钢笔玩的郑常山坐在陈京墨的边上撑着头看着他吃午饭,见一口一口的特别斯文地吃着就觉得自己的胃口也貌似好了起来。
    而陈京墨见他怪里怪气地盯着自己的餐盒看,只撇了眼他随手夹了一筷子炒牛河递到了他的嘴边,接着便眼看着郑常山和神经病一样地张嘴吃了又用舌头舔了舔那双他用过的筷子。
    “他上午请假,可能下午回来,你找他有事?”
    都在一块那么久了对他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事作风也习惯了,陈京墨要是还能被他这么简简单单就撩到也别做人家老公了,而郑常山见状却口气平淡地勾了勾嘴角道,
    “哦,没事,我就问问,要是他马上回来撞见我们俩在一块那多尴尬。”
    “………………”
    听到他这么说有些不太妙的预感,陈京墨疑惑地心想我和你两口子那么多年了就算一起吃顿午饭他撞见又有什么好尴尬的,可紧接着他便亲眼目睹着郑常山先是站起来去办公室自带的浴室里刷了个牙,回来后又像是没骨头的蛇一样的直接蜿蜒着跪俯在他的腿间将他的裤链用舌头和牙齿拉扯了下来。
    陈京墨:“……你下午不用上班么。”
    郑常山:“这个月针对外卖行业的人间职业实践报告快完成了,这个饭碗砸了就砸了吧,正好换个工作环境。”
    陈京墨:“………………”
    一言不发,耳朵通红的陈京墨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将视线往办公室门口看了眼确定林桥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后,他也就抬手地解开了自己的领口钮子,又往后的稍稍调整了下坐姿。
    而瞬间就笑了起来的郑常山跪在他的办公桌底下倒是玩的乐在其中,从一边的办公桌抽屉底下把还没拆的润/滑/剂给拿了递给陈京墨,又俯下身用湿漉漉的舌头尖舔了舔他的黑色内裤。
    “之前睡过送外卖的吗,陈先生?”
    闻言的陈京墨露出了点无语的表情,眼见他跪在自己的腿间用舌头和嘴不断地吞吐脸色倒是有些薄红。
    而呼吸略显不稳地将润滑剂拆开后,他神色淡淡地将郑常山之前一直在把玩着的那只钢笔涂抹上润滑剂,又沿着郑常山带着汗的的腰线一路滑落进牛仔裤里最终顺利地将那只湿湿滑滑的钢笔送进了他的尾椎下方。
    一触到软肉就震动了起来,冰冷的钢笔在郑常山的身体里以一种规律的频率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经,爽的背脊都酥麻下来的郑常山倒是一点都没怠慢自家陈先生,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又以一种更下流更深入的方式继续开始取悦自家陈先生了。
    “……常山。”
    低垂着眼睛轻轻地喊着心爱之人的名字,用手指慢吞吞地揉弄着男人长发的陈京墨语调温柔,带着点含蓄的表达情感的方式却实在有些可爱。
    而被他摸的身上的敏感带都张开了,郑常山眯着眼睛稍稍吐出来点,接着用湿润嘴唇整个包住陈京墨又吞的更得寸进尺了些。
    这举动可有点过火,不自觉皱起眉的陈京墨拍了拍他的脸颊想让他不用这样,可是这种精神和*上的双重刺激还是让他的神情都有些艰难晦涩了下来,而就在两人都相当投入的时候,一阵连续的敲门声却忽然从外头传来,紧接着林桥略带着疑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陈先生?我现在能进去吗?有个文件要急着给您。”
    陈京墨:“……………………”

    跪在办公桌底下的郑常山忍不住小声地笑了起来,脸色复杂的陈京墨没好气地捏了把他衣服底下细腻的皮肉引得郑常山笑的更厉害了,而就在稍微地坐直了些又把郑常山给完全遮挡在办公桌底下后,陈京墨这才面无表情地淡淡道,  “嗯,你进来吧。”
    推开门进来的林桥看上去神色匆忙,只不过当看到只有陈京墨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后他还是愣了一下。
    因为这几天郑常山没事就来公司陪他吃午饭,所以今天就没看见他林桥也怪不习惯的,而当下就把手里的文件放到陈京墨的桌上,林桥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随口问了一句道,
    “您先看一下吧,辽广这些人办事可每一个靠谱的……话说常山他今天没过来吗?”
    眼神复杂的陈京墨一时间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好,要是让林桥知道郑常山现在正跪在他的办公桌底下给他咬,他们俩这两张脸也没处搁了。
    而这般想着,即使很想马上把郑常山这家伙给拖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顿,陈京墨还是通红着耳朵先把文件给看完又签好字,许久才慢吞吞地低着头一字一句地道,
    “嗯……没来,你先……出去吧。”
    “哦,行,陈先生您忙,我走了。”
    拿了文件就直接走人了,当走出办公室后林桥还是显得有些疑惑,因为他总觉得今天陈京墨看上去哪里怪怪的。
    而一等林桥走了,平时是个斯文人的陈京墨就忍无可忍把笑的快憋不住的郑常山给抱着压在了办公桌下的地毯上,粗暴地拉扯开他的牛仔裤又顺着他已经被那只钢笔彻底润滑好的地方送了进去。
    “记得给好评啊……恩……陈先生……恩……”
    “……闭嘴。”
    ……
    【美团外卖客户点评区】
    沉默:
    五星好评,菜的味道好评,外卖小哥的味道……也好评。
    店家回覆:么么哒(づ ̄3 ̄)づ

從今天開始做模特

恰逢祿星司年度工作總結,最近鄭常山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又換了個工作,雖然他這工作崗位從來沒有穩定過,但是這麼個變動法還是搞得老鄭和蔣芸都忍不住有些上心了。
    「你最近又怎麼了,怎麼看你都早出晚歸的?」
    一家人此刻正坐在一塊吃晚飯,老鄭自然是坐在最中間,兩邊則分別是鄭常山陳京墨坐一邊,蔣芸和鄭小山坐一邊。
    晚飯是週末的時候老鄭和陳京墨一起去郊區釣魚的時候釣的河鮮,養在廚房吐了兩天污濁今天燉了一大鍋奶白色的豆腐魚湯又炒了一盤子蒜泥花蛤,鄭小山特別喜歡吃河鮮,所以一桌就屬他最開心,還嘴甜的猛誇蔣芸手藝特別好。
    而此刻聽見鄭書記都主動開口問話了,原本正坐在陳京墨身邊安靜喝湯的鄭常山抬眼笑了笑,接著勾著嘴角一臉無所謂地道,「就換了個工作,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也不知道成天在瞎忙活什麼……」
    皺著眉一臉不高興地瞪著鄭常山,這一年多因為鄭常山老是換工作的事他已經在家裡教訓過他好幾回了。
    畢竟按老鄭的想法,以鄭常山這個能力去什麼地方那都是綽綽有餘的,誰知道這小子就是三天兩頭的丟工作,把老鄭都給弄得有些鬱悶了。
    「你要是實在不行,就回政府裡工作,這次換了個什麼啊?之前也沒聽你提,這次你倒是和我,你媽還有你弟弟,你對象都說說呢……」
    老鄭這麼一追問,一直沒參與討論的陳京墨就略顯遲疑地看了鄭常山一眼,這一桌上也就他稍微清楚點鄭常山天天在外頭究竟幹嘛,但是這次他也沒來得及問鄭常山又跑到那個行當去做實地考察了。
    而聽見這話,蔣芸,鄭小山也都顯得特別好奇地時間盯著鄭常山看,似乎也想知道他最近跑去幹嘛了,這一時間如鄭常山這樣的老油條都覺得有點壓力挺大的了。
    鄭常山:「我說,你們能……別這麼盯著我麼。」
    鄭駿:「盯著你怎麼了,只要不是非法的有什麼不好和家裡人說的!」
    鄭小山:「嗯,哥,你可要老實交代啊,不許騙人。」
    蔣芸:「是呀,常山,一家人還藏著掖著幹什麼,京墨你肯定也想知道的對吧對吧?」
    陳京墨:「嗯,想。」
    鄭常山:「………………………………」
    永遠在這個家都是食物鏈底層的鄭常山先生聞言扯了扯嘴角,歪過頭無奈地看了眼自家陳先生,卻看見陳京墨低頭勾著嘴也略顯玩味的看著他。
    而頓感生活不易的鄭常山往椅子背上一靠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接著眯起眼睛一臉懶散地慢吞吞開口道,「前兩天出門有個人碰見我就給了我張名片,說是模特公司的,想讓我幫忙拍一個廣告,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就隨口答應下來了,這幾天就在忙這個,恩,都滿意了嗎。」
    「這……這是要做模特?要做明星了啊?誒,也是,我們家常山個子這麼高,比電視上的有些小夥子要精神多了,哎呀真好……」
    一聽這話就特別興奮地瞪大了眼睛,蔣芸和鄭小山倒是心都挺大的,幾乎瞬間就接受了鄭常山莫名其妙就跑去做模特的這個詭異的設定,而反觀老鄭和陳京墨,倒是如出一轍的有點臉色不太好了。
    「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好好的跑去做什麼模什麼特!這……這簡直……荒唐!」
    都快被自己這神經病一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兒子給氣死了,政圈少有下一代會跑到什麼娛樂圈去玩鬧的,有也是一群沒什麼大出息整天沉溺於女色男色的小兔崽子,結果自己兒子倒好,直接就自己去當什麼模特了,真是把他弄得說不出一句好話來評價這件事。
    而相比較老鄭簡單粗暴的怒火,陳京墨的不高興則來的更隱晦些,因為一直到鄭常山好不容易把自家老爹給安撫完又回了他們自己房間,已經換上睡衣坐在床邊的陳先生這才皺著眉一本正經地問了他一句。
    陳京墨:「是穿著衣服的那種還是脫了衣服的那種。」
    鄭常山:「?什麼?」
    陳京墨:「我問你,是穿著衣服的那種模特還是脫了衣服的那種模特。」
    鄭常山:「……脫了衣服的那叫人體模特吧,陳先生。」
    陳京墨:「這兩個有什麼區別嗎?」
    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年輕土豪,本省出了名的鑽石王老五,因為早早地被某人套牢了加上不善於應付這類交際,質樸又遲鈍的陳先生居然連所謂雜誌模特和人體模特的概念都分不清。
    而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自家陳先生,剛洗過澡的鄭常山把束著的頭髮都放下來又撩開垂落在臉頰上的額發,先是低頭親了親他抿著的嘴角又壓低聲音道,「要不你明天有空來視察下工作吧,看看總能放心了吧。」
    「………………」
    聽他這麼主動地邀請自己去,陳京墨心裡的不悅也稍微消散了一些,只是當兩人洗過澡又一塊坐在床上看了會兒老電影,等關燈後身邊的鄭常山似乎睡著了,表情複雜的陳先生還是忍不住把手機拿過來又調到光線最低躲在被窩裡偷偷開始給他的林橋秘書發微信了。
    【我33歲的已婚老闆陳京墨】:
    林橋,你睡了嗎。
    【林橋】:
    誒,陳先生?怎麼了?你怎麼還沒睡啊?
    【我33歲的已婚老闆陳京墨】:
    我睡不著。
    【林橋】:
    那個,您睡不著不該找您家的鄭常山麼…………找我幹什麼……
    【我33歲的已婚老闆陳京墨】:
    就是因為他我才……算了,總之你明天有空去幫我查查這個模特公司怎麼回事,是不是正規的,有沒有偷稅漏稅。
    【林橋】:
    哦,這樣就對了嘛……行,我明早給您弄好了放您桌上,您趕緊睡吧,睡不著直接把鄭常山搖醒哄哄您就行了,別一個人胡思亂想了哦。
    【我33歲的已婚老闆陳京墨】:
    走開。
    陳京墨和林橋之間不友好的對話到這裡就算結束了,第二天一早起來鄭常山如往常一樣一起起床,居然發現一向作息規律的陳京墨還在睡覺。
    而也沒故意去弄醒他打擾他休息,獨自出門晨練過後的鄭常山換了身簡單的衣服連早飯都沒吃就準備出門,而當蔣芸當問起他為什麼不吃早飯時,本來就是為了完成今年影視行業行業相關信息普查的祿星公只帶著點耐心的笑容開口解釋道,「我的體重按標準來說有點偏重了,那個攝影師建議我這幾天不要吃太油膩的東西,不讓今天上鏡不合適。」
    「這麼苛刻啊,看來挺辛苦的啊……你要是覺得有興趣就繼續,不合適還是別做了,人總是要好好吃飯的。」
    「嗯,我知道,媽,等陳先生醒了您幫我和他說一下,我下午等他過來。」
    「說起來啊常山,你怎麼還管京墨叫他陳先生啊……你們倆這都好幾年了吧,不覺得生分嗎……」
    站在廚房裡有些奇怪地看著鄭常山笑,蔣芸覺得這兩孩子也挺有意思的,從談戀愛到現在好像一直都是陳先生陳先生的叫,而聞言鄭常山只略顯促狹地挑了挑眉,接著一臉壞笑地開口道,「他喜歡我這麼叫他,我也改不了口了,等他老了我估計就改口管叫他老陳先生,陳老先生吧。」
    「你這孩子……」
    聽他這麼說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蔣芸硬是逼著他喝了點沒加糖的黃豆漿才放他走了,再等陳京墨醒過來的時候,老鄭和鄭小山都已經去上班上學了,而從蔣芸口中得知鄭常山轉達給自己的話,正在吃早點的陳京墨也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陳京墨:「嗯,我下午去看看他。」
    蔣芸:「那你要記得到時候多拍幾張常山的照片給我看看呀,京墨。」
    陳京墨:「……我們不是天天都能看見他嗎。」
    蔣芸:「哎呀你這個孩子真是……我們平時看見的能和這種一樣嗎?唉,你還是太老實呀……記得多拍點……」
    蔣芸的搖頭嘆息陳先生一點都沒聽懂,他之前大多的疑慮主要是因為他對模特整個行業的印印象有點模糊,倒沒有過多的想到其他的東西。
    而就在他上午去了趟公司又讓林橋幫忙安排了和那個著名模特公司的負責人的見面後,幾乎沒什麼困難的,陳京墨就用一筆數額並不算大的投資得到了下午能直接進入攝影棚觀看過程的機會。
    「陳先生,麻煩您親自走一趟了,這次這位是我們公司的一位新人模特,年紀不算輕了,但是身材氣質挺不錯的,您要是有興趣認識,我們也可以幫您安排見面……」
    面無表情地撇了眼身邊笑的一臉下流的經紀人,今天一個人過來陳先生無語地心想我和他見面還用得著你介紹就理都不理地走了進去。
    等他皺著眉進了那打著較為昏暗的燈光的攝影棚後,一位略有些年紀的外籍攝影師正在進行拍攝,一邊的打光師之類的都大氣都不敢出。
    而陳京墨一抬頭便恰好看見一身黑色秋款高定西裝的英俊男人正似笑非笑地仰靠在一張酒紅色的皮質沙發椅上,一條斑斕粗壯的緬甸蟒正纏繞在他的掌心。
    這危險又可怖的一幕任誰來做都有會有點不自然,但鄭常山就能做到好像是在家裡沙發上逗貓一樣態度懶散且親暱,此刻他消瘦蒼白的手指抵著微微挑起的眉梢,黑色長發經過精心呵護的樣子顯得異常精緻華麗。
    然而他的唇角是蒼白的,他的唇舌是鮮紅的,蛇吐著信子像是遇到了同類一般試圖去親吻他,男人也像是滿足寵物一般地任由著蟒蛇在自己的手掌上緩慢蠕動,更甚至他牛皮鞋尖落下的地方都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變態感和侵略感。
    「非常好,謝謝你鄭,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結束了一組拍攝的攝影師有著一口流利的中國話,放下攝影機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有點興奮,稍微坐起來些的鄭常山笑了笑沒說什麼,任由著化妝師和專業道具師上來幫自己將手上的蟒蛇取下來。
    然而或許是太將鄭常山當做自己的同類了,其他人類稍一靠近那條蟒蛇居然就有些煩躁地扭動了一下,而當下危險眯起眼睛的鄭常山剛要捏住這不安分的小傢伙給他一點教訓,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將那條恐怖的蟒蛇從他的身上用力地扯了下來,又隨手扔進了一邊的玻璃箱子裡。
    「額,這是哪位?」
    攝影師擺明了沒搞懂陳京墨是從哪裡跑出來的,一邊的經紀公司老闆走上來和他小聲地交代了一句,攝影師立馬就瞭然地點了點頭。
    然而看著這位據說地位顯赫的先生一點不避諱地當著所有人的面就開始自來熟地往沙發上一坐試圖潛/規/則那位氣質特別的模特,攝影師還是有些無奈了。
    陳 京墨是不知道自己和他太太的之前正常溝通已經被人理解成猴急的土豪潛規則了,他只是幫鄭常山把那蛇抓了丟回去又若有所思地坐到他身邊,接著眼看著平時在家 裡動不動就穿著運動拖鞋大褲衩和個退休老大爺一樣出門買菜的鄭常山此刻像只花孔雀一樣半靠在沙發上衝他笑,耳朵不知道怎麼就紅了。
    鄭常山:「怎麼樣。」
    陳京墨:「嗯。」
    鄭常山:「嗯是什麼意思啊。」
    陳京墨:「我把這身衣服買了吧,以後你別在家穿成那樣了。」
    鄭常山:「233333333333333333」
    知道自家陳先生一直對他的外在有很直白的欣賞,有點想笑的鄭常山點點頭有點開口想逗逗他,但是他們倆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呢,一邊的服裝師就讓他先換了一身衣服。
    而等他站起來和陳京墨打好招呼徑直走了之後,坐在休息區稍微等待了他一會兒陳京墨再抬頭就看見一個穿著身駝色秋季風衣和黑色馬靴,將一頭長發鬆散地豎起,鼻子上還帶著副圓片眼鏡的鄭常山。
    這打扮看上去可真有些衣冠禽獸的涼薄味道,陳京墨和他對視了一眼,鄭常山也皮笑肉不笑地衝他眨了眨眼睛,眼睛閃了閃的陳先生心裡頓時有些意動,只覺得鄭常山穿成這樣更有種難以言說的矛盾魅力,看上去相當賞心悅目。
    然而這裡畢竟不是他家,雖然鄭常山是他的個人財產,可是總不好現在就耽誤他工作。
    而就在陳京墨默默地在心裡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該給鄭常山多買點適合他的衣服之,不能讓他繼續這麼邋遢地繼續像個退休老頭一樣時,他已經忍不住偷偷用手機拍了兩張鄭常山拍攝中的照片,又暗戳戳地發到了自己的朋友圈裡。
    【沉默】:
    (心)(心)
    【圖片】【圖片】
    天邊一朵云(媽):哎呀真好看!京墨你再多拍幾張呀!媽想看!
    駿馬(爸):……居然看上去還不錯(汗)
    林中小橋:贊,不愧是我家老闆娘(大拇指)
    耍禾谷:哎喲!!廉貞君這不是祿星嗎!!帥!不愧是我最敬愛的上級!祿星歐巴薩拉黑!
    看到自家評論區的一片讚美之聲,一本正經的陳先生就和那種曬娃狂魔一樣又連著發了十幾條條朋友圈才勉強過癮。
    等對此一無所知的鄭常山結束一整天的工作換回自己的衣服和他出來準備回家吃晚飯時,他一拿起自己手機就看到三百六十行的工作群已經炸了。
    而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他側過頭笑著看了眼身旁的陳京墨剛要說話,面無表情的陳先生只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又顯得很特別認真地開口來了一句。
    陳京墨:「先別回家了,我們去趟商場。」
    鄭常山:「啊?」
    ……
    當晚,鄭常山先生就在自家陳先生的要求下將當季所有新款男裝在自家臥室裡挨個穿了一個遍。
    儘管每套都看上去很不錯的樣子,但是最終在鄭常山穿著一套黑色西褲和領口設計的相當露骨的酒紅色襯衫出現在陳先生面前時,他們倆還是因為雙方在這種有些情/迷意動的情況下被迫停止了這種小女孩才愛玩的幼稚換裝遊戲。
    而當彼此的高/潮到來,渾身上下一股糜爛之氣的鄭常山敞著酒紅色的襯衫躺在陳京墨的身下動了動腰,他先是曖昧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接著笑著吻了吻陳京墨啞聲開口道,「怎麼不把我現在這個樣子拍下來嗎?你不是一下午都在偷拍我嗎?」
    聞言的陳京墨挑挑眉看了他一眼,一時間並不想表態,然而鄭常山已經自覺地將床頭櫃上的手機拿過來,先是調轉鏡頭對著渾身赤/裸的自己,接著遞到陳京墨的手上一臉下流地笑著道,「來吧,只給你看,我可就是你一個人的模特啊……我的陳先生。」

從今天開始發傳單

十一國慶節來臨的那一週,按照國家統一的節假日安排,幾乎全年無休的林橋秘書也得到了一個說長說短不短的小長假。
    平時他工作忙,雖然總有心想陪陪妻子女兒,但是總抽不出太多時間,他妻子張巧這麼多年來也沒和他多計較這些,女兒果果也是乖巧懂事得很,從來不衝他抱怨,搞得林橋自己反而羞愧的很。
    所以趁著這次難得小長假,林橋就打算讓一家人出去在臨市的蕩山森林公園玩幾天,而離開家前這一家三口還特意去商城買些出門要用的遠足裝備之類的免得路上準備不周。
    「爸爸,我們買頂帳篷好嗎?到時候我和你還有媽媽一起在森林裡睡帳篷好不好,我特別想睡帳篷,夏小敏家上次出去玩也一家人睡帳篷了……」
    走在父母中間嘰嘰喳喳的,林橋的女兒林果今年都已經念二年級了,卻還是個子小臉圓圓的長得像只小蘋果,此刻林橋和他妻子牽著她的手走在人潮湧動市中心商業區,聞言當即挑了挑又若有所思地緩緩開口道,「行啊,這主意不錯,那咱們到時候可要買個大點帳篷,一到晚上咱們把帳篷頂拉開就能看星星……」
    「哇,看星星,那我們現在趕緊去買吧,別先去吃飯了,等買完再吃飯好不好……」
    「買什麼買,一個好點帳篷快四五千呢,你爸爸掙錢還要還車貸房貸,以後還要給你讀書……還有你,你就成天慣著你丫頭,這會兒林子裡蚊子那麼多,大晚上睡什麼帳篷,做什麼怪……」
    瞪著眼睛地看了眼這對整天異想天開的父女,張巧五官柔和,容貌秀氣,因為是南方水鄉出生,個子非常嬌小,但是平時在這家裡卻是實打實地說話最算得上用處的。
    所以此刻她一開口就把林橋和林果都弄得眼巴巴地看著她不說話了,而見狀的張巧只氣的各給了他們腦袋來了一下,接著把手上的小皮包拎了拎又板著臉道,「錢和卡都在我這兒呢,看你爸爸也沒用,這事我說了算,我們先去找地方吃午飯,待會兒再出來買東西,不聽話下次哪兒都不帶你去了聽見沒有。」
    「知道了,媽媽。」
    林果聞言耷拉下腦袋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林橋無奈地揉了揉自己女兒的腦袋,卻也不敢和自己凶巴巴的老婆抗議什麼,而瞬間感同身受地和自己爸爸沮喪地對視了一眼,這對一直很慫的父女只能灰溜溜地跟在張巧女士的身後徑直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商業區。
    因為恰逢節日前後,各大商場都在搞節日促銷活動,商場門口站著各類發放傳單的年輕人,從電商到美妝,搞得遍地都是掉落的廢棄傳單。
    加上今天天氣熱,日頭很大,很多人心情不好也不想理會這些堵著人塞傳單,就算是接過來也是立馬隨手丟掉,而年紀還小的林果大老遠地看見這一幕只有些疑惑地盯著地上被踩得都是腳印的傳單和那些蹲在地上滿頭大汗的撿起傳單的年輕人,許久才小聲開口道,「爸爸,為什麼他們拿了又要丟掉啊……」
    見狀的林橋下意識地抬起頭,知道自己女兒到底還小他也覺得該適當教育一番,所以林秘書思索了片刻後只輕輕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笑著道,「他們那樣做不好,你以後要是看見了就隨手接了人家的,那些哥哥姐姐們也是在做自己工作,早點發完傳單也可以早點回家吃飯是吧。」
    「嗯,你爸說的對,可不許像那樣把傳單亂扔在地上啊,要尊重人家知道嗎。」
    旁邊的張巧低下頭認真對女兒補充了一句,林橋這兩口子從小對林果的教育就很正面,夫妻倆和善的為人處世都直觀地體現在了女兒身上,聽到父母這麼說林果也當即聽話地表示自己聽清楚了。
    而 這麼一番話之後,一家三口就準備進商場再去四樓訂好的餐廳吃飯,結果還沒走進去呢,林橋就覺得面前有個影子很突兀地一冒出來,等他明顯一愣又停下腳步一 看,便見一個穿著身黑乎乎,毛茸茸套頭玩偶服,個子還特別高的人拿著打傳單擋在自己面前,又沖他動作詭異地慢吞吞遞了一張。
    「爸爸,是灰太狼,灰太狼給你發傳單呢哈哈!」
    林果平時在家裡經常看動畫片,喜羊羊和灰太狼這種路人皆知的少兒影視作品自然也是挺喜歡的,這附近的這家電商應該是看中了孩子們喜歡和這些穿著玩偶的工作人員互動才特意找了人穿著這個在這兒發傳單以博取人眼球。
    而這般想著,皺著眉的林秘書也想通了,只隨手從這個行為詭異的『灰太狼』手上拿過三張傳單說了聲謝謝後,他就打算繞過這人繼續往裡面走了。
    可是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呢,這個總有哪裡顯得怪怪的『灰太狼』居然又一蹦一蹦地跟了上來,接著又一語不發地擋在了林橋一家三口的面前。
    「這位先生……你要幹嘛。」
    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表情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林橋平時脾氣就不太好,加上今天帶著女兒老婆出門難免防範些,肯定是對這種行為非常可疑的怪人沒什麼好臉色。
    而就在他想著要不要叫商場保安過來管管這事時,遠遠的他就看見一隻同樣毛茸茸的,白花花的『喜羊羊』一蹦一蹦地跑了過來。
    等到了他們面前後,『喜羊羊』先是從玩偶頭套的兩個窟窿眼裡和他們一家三口沉默地對視了一眼,接著維持著一種明顯尷尬又僵硬的姿勢硬是把這只有病的『灰太狼』給拉著尾巴拖走了。
    「這兩人幹嘛的……這怎麼回事?」
    張巧一直到那頭羊和那隻狼跑遠了都沒回過神來,林橋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特別不放心地把林果的手一牽就和張巧趕緊上樓去了。
    一直等他們人影不見了,剛剛消失的『喜羊羊』和『灰太狼』才從邊上鬼鬼祟祟地走出來,而隨手將腦袋上的灰太狼玩偶頭套取下來後,頭髮都有些汗濕的鄭常山當即就坐在商場門口的台階上就放聲大笑了起來。
    「……別笑了,丟不丟人。」
    淡定的聲音帶著點無奈,同樣也取下頭套的陳京墨看上去也滿頭都是汗,也不知道是被鄭常山給氣的還是熱的,而隨手從玩偶服底下的兜裡掏了包紙巾出來,鄭常山抽了張給自家陳先生擦了擦額頭,接著氣息略有些不穩的眯著眼睛笑著道,「累不累啊。」
    「還好,發完這些咱們再去吃午飯吧。」
    皺著眉地這般答了一句,平時日理萬機的陳先生大周末的不在自己的私人馬場私人高爾夫球場玩高雅跑到商場門口來發傳單怎麼看都是被自家神經病給弄出來的。
    而聞言也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鄭常山特別幼稚地拿自己手上的灰太狼頭套故意嚇唬了一下陳先生,見陳京墨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他也歪著頭撲哧一笑,接著若有所思地地來了一句。
    鄭常山:「都怪王亮那小子今天請假,不然也不用你在這兒和我一塊發傳單了。」
    陳京墨:「你不想和我一塊發傳單?」
    鄭常山:「沒,怎麼可能,和我老公一塊掃大街收破爛我都開心。」
    陳京墨:「嗯。」
    一直特別好哄的陳先生顯得很受用地順了把自家變態的頭髮,兩個人一塊坐在商城角落滾燙台階上喝了口水又聊了幾句才站起來繼續發傳單了。
    可是正如林橋一家人之前看到的那樣,很多人本身並不想接這些無用的傳單,拿到了也大多是隨手扔了,掉在地上的肯定需要撿起來繼續發,這種重複循環的工作有時候無異於是一種非常消耗體力的事情,幹這種行當的也大多是真的缺乏勞動力的中年人和一些勤工儉學的學生。
    而像鄭常山現在從事的這種則更要心酸艱難些,站在大太陽底下穿著厚重悶熱的玩偶服發上一天也就只有扣去二十元中介費的一百二十塊錢。
    「十年前,我給人洗一晚上的盤子,最後也只有三十塊……錢都是來之不易的。」
    方才休息的時候,拿著一瓶水喝了一口這般淡淡地來了一句,本身也是從底層走到今天這種地位的陳京墨倒是並不覺得怎麼辛苦,畢竟今天原本他就是來陪鄭常山。
    只是他話語間多少有著些對過去那段日子的感慨,而這般想著,套著灰太狼頭套的鄭常山故意用腰抽風一般地頂了頂身旁這只安分老實的喜羊羊,又隔著頭套衝他低低地來了一句。
    鄭常山:「咱們下班之後把這頭套帶回家吧,我還沒和羊上過床呢。」
    陳京墨:「……………………」
    幸好腦袋上套著玩偶頭套,不然就陳先生被他頂的臉都紅了的樣子,還真有些小尷尬,而被他不害臊的嘴臉弄得都有些不想說話了,發傳單也發的比某人認真嚴肅的陳先生拿著傳單就徑直走到路口邊上繼續去發也不理他了。
    見自己陳先生明顯不好意思走了,站在原地的鄭常山神經病一樣的笑了笑就繼續去騷擾那些來來往往對他躲閃不及的路人了,只是半個小時後,一個剃著青皮瓜頭,面相兇狠的中年男人卻從路口過了個馬路快步走了過來。
    因為帶著頭套視力並不清晰,站在路口的陳京墨就下意識地遞過去了一張傳單,那停下腳步的男人見狀臉皮抽搐了一下,在狠狠地瞪了陳京墨一眼後直接就瞪著眼睛破口大罵了起來。
    「去你媽的!發什麼狗屁傳單!滾遠點!滾!」
    這叫罵聲讓周圍人都愣住了,看中年男人氣勢洶洶的樣子其他人也不管多管閒事,而看著面前這個帶著頭套一動也不敢動的小子明顯是怕了自己了,那凶神惡煞的中年男人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接著一把奪過陳京墨手上的傳單就朝著他那張玩偶的臉上砸了過去。
    「下回看清楚點!別他媽和狗一樣擋著別人的路!知不知道啊傻逼活該一輩子發傳單臥槽——」
    話沒說完,惡狠狠的一腳就從光頭的背後踹了過來,躲閃不及的光頭整個人飛撲了出去臉朝地摔在了地上,哎喲哎喲地痛的根本爬不起來。
    而就在他嘴裡不乾不淨地嚷嚷著想要爬起來給那個敢踹自己的兔崽子點好看時,一隻腳就踩在他的背脊上,先是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接著一隻看面相就比他還兇狠的『灰太狼』就抬手給了他兩個差點沒把他牙都打下來的嘴巴。
    「你他媽……你他媽……是誰……」
    嘴都被打出血來了,本身就是個散打高手的光頭一臉懵逼地被這只灰太狼虐的媽都不認識了,最終還是不甘心地抽搐著問了一句。
    而隔著『灰太狼』的頭套就陰嗖嗖的笑了起來,鄭常山殺氣很重地回頭看了眼正蹲在地上撿傳單的陳京墨確定他沒什麼事,半天才神經兮兮地轉過頭來了一句。
    鄭常山:「看不出來嗎,我是灰太狼啊。」
    光頭:「你他媽放屁!你就一發傳單的垃圾!你給我等著!看老子不找兄弟弄死你!啊!」
    嘴裡一往外面冒髒話,鄭常山就直接一嘴巴抽了上去,他下手本來就狠毒的很,即使隔著玩偶服也能把這光頭打出暈船地震的感覺。
    等被打的都快直接哭出來了,終於意識到雙方實力懸殊的光頭只能結結巴巴地開始求饒道歉,而隨手放開他又把自己腦袋上的頭套摘下來,已經快一年多沒和人動手,活得幾乎和一個文明人一樣的貪狼星君這才衝他就使了個威脅的眼神。
    鄭常山:「快去和我家喜羊羊道歉。」
    光頭:「嗚……喜羊羊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了……」
    鄭常山:「你是不是想死啊。」
    光頭:「我去道歉,我去道歉,嗚嗚嗚……」
    抱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就跑到陳京墨面前去了,剛剛那事來的突然,陳京墨雖然被嚇了一跳倒是也沒被怎麼著。
    而取下自己的頭套露出真實面容面無表情地這麼看了眼這個光頭一眼,若有所思的陳京墨剛想說些什麼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那原本認錯態度還算良好的光頭就忽然神色一變沖陳京墨把腳抬了起來。
    這次還沒等鄭常山出手,看著是個斯文人的陳京墨就先是面無表情閃身躲過光頭的一腳,直接手上起勁把他兩隻手反鎖著壓在背後,又一腳踹上他的膝蓋讓這不老實的光頭直接跪在了自己面前,等看了眼在邊上明顯一臉幸災樂禍的鄭常山後,臉色不悅的陳先生皺著眉開口道,「不要以為我不還手就是打不過你,那只是因為你足夠卑鄙。」
    這句話一說出來跪在地上光頭的臉都紅了,完全目睹了這一出鬧劇的路人們上一會見紛紛鼓起掌來,許多小孩甚至都在那兒和自己的爸爸媽媽大喊著喜羊羊和灰太狼把光頭強打敗了的話。
    而正當陳京墨和鄭常山在商城保安的協助下準備把這個先動手傷人的男人帶到保衛科去批評教育一番時,一個顯得相當難以置信,甚至於有些顫抖的聲音就在人群中炸雷般響了起來。
    林橋:「陳先生!!你在這兒幹什麼!!你為什麼要穿著這樣!!這是怎麼回事啊!!鄭常山!你又帶著陳先生出來幹什麼了啊!!啊啊!(╯‵□′)╯︵┴─┴」
    陳京墨:「…………………………」
    鄭常山:「…………………………」
    ……
    商城二樓的兒童牛排餐廳,依舊穿著身玩偶服的陳京墨和鄭常山正坐在林橋一家三口的對面。
    因為彼此之間都很熟悉,去年還一起吃過年夜飯,所以張巧打從看見他們倆穿成這樣在路邊就一直有些憋不住笑,而相比較妻子低頭樂個不停的態度,擰著眉毛的林秘 書是連肺都快氣炸了,也不管自己女兒正黏黏糊糊地坐在鄭常山和陳京墨中間和他們說話,直接就氣哼哼地開口質問道,「鄭常山,你怎麼回事!這種地方是陳先生應該來的嗎!剛剛在門口攔著我的也是你吧?你腦子有病啊?啊!」
    「爸爸!不許你罵山山叔叔!不然陳先生要打你的!」
    還沒等陳京墨開口說話呢,林橋的小公主林果果就開始凶自己爸爸了,她一直特別喜歡鄭常山,其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她覺得他家山山叔叔是他見過的男孩子裡面長得最帥的應該好好保護起來。
    而頓時臉都僵了的林橋一臉怨念地看了眼幾年如一日腦殘神經質的鄭常山,還沒等他再開口說些什麼,他老婆張巧也在邊上促狹地撇了他一眼。
    「人家常山和陳先生自己鬧著玩的,你這麼跳腳幹嘛,知道的以為你是陳先生的秘書,不知道的以為你是陳先生的媽呢,看你這惡婆婆的樣兒……常山,你別和他計較啊。」
    林橋:「…………………………」
    挺 想委屈地說一句你們都欺負我,林秘書將求救的視線調轉到陳京墨身上,看神情就相當不甘心,而見狀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邊上撐著腦袋笑的鄭常山,被自己秘書一家 碰了個正著的陳先生沉默了一會兒,許久才明顯有點護短地故意低頭看了眼地上的旅行洗漱用具,有些不太自然地主動調轉話題道,「……你們一家要出去玩嗎?」
    「對!爸爸答應我了好久了,這次可算是能和我還有媽媽一起出去玩了,陳先生你要和山山叔叔一起來嗎?我們一起睡帳篷,哦,不對,我們家還沒帳篷……」
    不顧自己爸爸面如死灰的模樣就特別熱情地開了口,陳京墨挺喜歡林果這小丫頭的,所以聞言他只是慢慢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頂,接著顯得相當有耐心地開口道,「我和他不去,你們去吧。」
    「啊……為什麼啊……」
    摀住自己的臉就失望嘆了口氣,林果被陳京墨拒絕了只覺得比剛剛沒買到想買的帳篷還要難過,而見狀捏了捏這個小姑娘的臉頰,似笑非笑的鄭常山倒是直截了當的問了一句。
    「你想買帳篷嗎?那山山叔叔給你買吧。」
    「誒,鄭常山,你別……」
    一聽這話林橋皺著眉就瞪了他一眼,顯然是不想拿陳京墨和鄭常山掏錢的東西,畢竟工作上面的酬勞是一回事,私人方面他並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得到太多她這個年齡不該得到的貴重餽贈,而聞言的鄭常山只若有所思地看了臉色不太好的林橋,半響才望著眼睛發光的林果笑著開了口。
    鄭常山:「你知道我和陳先生今天為什麼在這兒發傳單嗎?」
    林果:「啊?為什麼呀山山叔叔?」
    鄭常山:「因為我和陳先生也想買個帳篷,但是我爸爸不肯給我們買,說家裡沒有錢,不能浪費。」
    陳京墨:「……………………」
    林果:「誒!我媽媽也是這麼說的!所以……所以你們今天才出來發傳單的嗎,陳先生?」
    陳京墨:「……………………」
    一邊林橋和張巧似乎都已經猜到了鄭常山要幹什麼了,一時間表情倒是都有些難以言說的情緒,只不過用他這個辦法來滿足女兒的願望倒也挺好,畢竟誰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失望,而鄭常山見狀只慢吞吞地點點頭,接著歪著頭指了指自己手邊的那個玩具頭套道,「你要是想買帳篷,就和我們一起發傳單吧,等到晚上下班的時候就有工資了,你就可以買帳篷了,怎麼樣?」
    「好!爸爸!我下午和陳先生他們一起發傳單好不好?然後我自己掙錢買帳篷,可以嗎?」
    自己女兒的眼神實在是太打動人了,林橋和張巧一時間都說不出否定的話,只能各自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等他們在牛排館又一起吃了頓午飯,林果果然興致高昂地跟著陳京墨還有鄭常山去商城門口發傳單去了。
    因為林果長得實在可愛,很多人看見這個小姑娘就不忍拒絕,而不到一個半小時,那些鄭常山和陳京墨發了一上午都沒發完的傳單就全部送了出去。
    「這帳篷今天我自己付錢,現在沒女兒以後也不可能有女兒的不准和我搶啊……」
    站在付款處瞪了身邊的鄭常山一眼,林橋和張巧都知道鄭常山今天是好意,所以並不會說對他的做法有什麼意見,只是作為送給自己女兒的一份遲來的禮物,林橋還是想親自來買單。
    而聽見他這麼說,眼睛泛著灰的鄭常山只低頭笑著遞了根煙給他,接著抬頭望了眼正在外頭和張巧說話的陳京墨一眼。
    鄭常山:「你是個好父親,也是個好丈夫。」
    林橋:「嗤,這還用你來和我說麼……」
    鄭常山:「我這不是想趁機教個學費嗎,你總得給我個學習的機會啊。」
    「你們倆好好的,就比什麼都好。」
    頭也不抬地摁著刷卡器摁鍵,今年已經快三十六歲的林秘書默默地背誦了一下心裡由老婆和女兒生日組成的密碼,接著抬頭叼著煙看了眼外面的陳京墨的背影,許久才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況且你有什麼好和我學習的,你自己不是做的挺好的嗎。「 聽到他這麼說鄭常山眯著眼睛側過頭看了林橋一眼,林橋沒說話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出去了,等這天他們兩家人分開,林橋和妻子坐在出租車上抱著已經熟睡的女兒時,他妻子張巧才忽然對他笑了笑。
    「他們倆這樣也挺不錯的。」
    「是啊……」
    點點頭嘆了口氣,林橋的眼神也不自覺溫柔了些,許久這個一直以來都目睹了那兩人是如何走到今天的男人才笑著翹起嘴角道,「至少看上去陳先生是真的很幸福,這就夠了。」
从今天开始做老师(1)
    “我说郑班长,昨天放学的时候校花又给你递情书了是吧……”
    坐在自己的位置正低头认真地做着题目,身前的课桌忽然被人给撞了一下,略微皱起眉头的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长相倒是清俊精神的很,而此刻闻言他先是把笔放下眯着眼睛抬起头,接着皱着眉看着面前这几个嬉皮笑脸的男孩淡淡道,“麻烦叫我的大名,郑荣山,还有,我和你们很熟吗。”
    这语调一看就不太友好,那几个原本就是想找茬的少年见状有些火大地板起脸,半天还是带头的那个个子挺高,长得很高很瘦的男孩拍了下面前的课桌,接着瞪着眼睛一脸嘲讽地道,“装什么装!不就是成绩好点吗!你要是再敢拿她给你的东西!我就让你好看!”

    男孩这一嗓子教室里大半的人都忍不住转过头来了,幸好那话题的女主角不在这个班,否则气氛还真有些尴尬。
    而平时在班里就一直以霸王自居的牟峰同学刚要继续发表一番校花萧倩倩是他的郑荣山这样的穷鬼臭小子是不可能有空子钻的幼稚言论时,环着手靠在椅子背上的郑荣山就懒洋洋地随手取下眼镜,接着促狭看着他笑了起来。
    “她给不给我东西是她的自由,你现在来找我发脾气是什么意思?知道的以为你喜欢萧倩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牟峰:“…………………………”
    这种厚颜无耻的话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是说不出口的,但也亏了郑荣山同学家里的某位家长打小就随便又不走心的家庭教育,所以就凭一个傻乎乎的牟峰估计落到吃人不吐骨头的郑荣山同学手里也只能被他奚落地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了。
    而在全班人的哄堂大笑声中尴尬又僵硬地跑回自己最后一排的位置坐着肚子生闷气后,郑荣山眼看着牟峰这家伙可算是不来打扰自己做事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还没他找到最后一道大题的做法呢,隔壁班的班长就在门口叫了他一声。
    “郑荣山,你们班主任找你过去呢,你去一下吧。”
    一听到这话就瞬间愣住了,刚刚还在人前表现地机灵狡诈又早熟的郑荣山同学瞬间就神色郁闷地放下自己手里的笔,接着一脸视死如归地站起来就往楼下的班主任办公室去了。
    “诶,班长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那个刚来一两天的班主任挺喜欢找他的啊……”
    “谁知道呢,我看班长一副耗子见了猫一样的表情啊哈哈……”
    装作趴在桌上睡觉其实躲抽屉里玩游戏机的牟峰皱着眉听着前排两个女生在嘀嘀咕咕的,不自觉就竖起了耳朵。
    他对郑荣山的一切事情都比较关注,毕竟他都单方面追校花那么久了,要不是郑荣山这个装逼的家伙一直挡在他前面做绊脚石,哪里会到现在还没修成正果。
    他父亲是y市都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亨,母亲则是前市/委/书/记/的独生女儿,论条件怎么着也比成天上下学都只能骑个二手女式自行车的郑荣山好。
    而且他还听别人说郑荣山这么刻苦读书完全就是冲着学校的奖学金的,因为整个高中他家里就准备只给他教了半年学费,其余的都要靠他自己在学校的各种竞赛成绩和勤工俭学来获取。
    再加上郑荣山长得不难看,相反书卷气十足,个子又高貌似还擅长书法国画,这不活脱脱就是……电视剧里男主角的设定吗?!
    这般在心里想着,脸色惨白的牟晓峰顿时就觉得自己游戏机都快玩不下去了,因为原本他只是在想着在心里默默比较一下自己和郑荣山从而找到优越感的,可是这么仔细一比较,怎么看他都是个智障又没用的反派男二号……
    牟峰:“不是吧!!!我真的什么都不如他吗!!我不相信!!qaq”
    ……
    此刻牟峰同学复杂又纠结的内心郑荣山同学是完全不清楚了,因为沿着学校的走廊一路走到尽头又推开班主任办公室后,他一眼就看见了里头正坐着办公桌前的那个眼熟的简直让他背后发毛的男人。
    而心里顿时苦逼的难以形容,郑荣山先是抽了抽嘴角把门关上,又认命地坐下开始帮这位新来的班主任批起作业来。
    “郑二少,听说刚刚在班里和同学吵架了?”
    鼻子上架着副镜片很单薄的细框眼镜,一身亚麻色西装带着白色衬衣的英俊男人嘴角带笑,明显是打趣地问了一句。
    作为一个刚上班没两天的新班主任郑常山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班里的小孩们见上面,唯一能沟通的也只有面前这位越长大就越不爱搭理自己的小山同学了。
    “郑大少,我知道错了,可我这不都主动帮你来批作业了吗……”
    一听他这么说,郑荣山同学就保持着和他亲大哥如出一辙却到底嫩了些的笑容冲他翻了个白眼,郑常山见状勾着嘴角就转了转手指上的钢笔,接着歪着头若有所思冲他道, “那个牟峰的爹妈好像和陈先生认识,你也别把人家欺负太狠了,给个教训就行了。”
    “知道了……整天念念叨叨的,你到底是来做老师的还是来做居委会大妈的,哎哟——”
    话没说完就挨了他大哥黑心的一记,郑荣山还叫郑小山的时候就不是郑常山这个大坏蛋的对手,眼下都长大了还是只能在他的*下可怜巴巴地夹着尾巴做人,而玩弟弟玩的不亦乐乎的郑大变态在随手将办公桌抽屉里的一打通知书拿出来递给他后又冲他笑了笑。
    郑常山:“拿回班里发了去,顺便通知一下,后天开个家长会。”
    郑荣山:“……书记和夫人这几天去九寨沟玩了啊,到时候我找谁来开啊?京墨哥啊?额,哥你不会本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郑常山:“哟,智商还可以,不愧是咱们老郑家的啊。”
    郑荣山:“你简直太猥/琐/太变/态了,难怪你不准我告诉京墨哥你最近来我们学校上班了……你到底要干嘛……”
    郑常山:“→_→”
    用一个不言而喻的表情就回答了郑荣山的问题,哪怕自家大哥脸长得再人模狗样,在别人眼里再邪魅狷狂不可一世,但是也算是打小看着他是如何狗皮膏药一样死皮赖脸地缠着自家京墨哥身边的郑荣山就是能一眼看穿他的那些乌七八糟又作又雷的内心。
    然而再给他两辈子他也没办法打倒郑常山这个妖孽拯救他家京墨哥于水火,这般想着,郑荣山同学只能把他已经批好的那些作业给放到一边,再将那些通知单捧起来拿好这才径直回班里去了。
    等晚上回到家,因为蒋芸和老郑出门参加退休老干部家属团的旅行去了,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
    晚饭是郑常山做的,陈京墨在厨房给他们打下手的时候,做完了作业的郑荣山就在客厅里看重播的围棋比赛。
    打从读初中的时候来到这个家庭后,郑荣山就像是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一样,虽然他到如今也没有调整过来管郑骏和蒋芸亲口叫一声爸妈,但是老郑两个老人也不会强求他。
    在吃穿生活方面,他的一切都是按照郑家的小儿子的标准来的,老郑亲自教他的书法和国画,蒋芸更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只要郑荣山有任何想要的,这个家庭的每一个人都会尽全力满足他,更甚至一向对小辈都很严格的老郑还亲口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荣山,你大哥他心不在这儿,我也没办法强求他,你和他不一样,你很聪明也很理智,往后你要是愿意,无论是和我一样走政途还是走传统学术,我都会在后头撑着你,只有一点,务必做到为人端正,问心无愧,这就是我对我家里的孩子唯一的要求,听见了没有。”
    老郑做了一辈子领导,说话的派头就是很不一样,郑荣山私心里将老爷子的言行视作自己的人生目标,更不愿让老郑苦心经营的一切真就这么结束了。
    加上他对郑常山和陈京墨都有很深的感情,只希望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的一辈子好好在一起,所以虽然现在还在读书,郑荣山却是家里唯一一个一切都听老郑安排并愿意积极配合的。
    这般想着,郑荣山还是少年人的面容上就闪过些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思绪,而在转过头定定地看了眼厨房里正在小声说话的两个男人后,他故意扯着嗓子来了一句。
    “哥,饭做好了没有啊,我都饿死了。”
    “马上好了,再等等。”
    穿着身家居服的陈京墨听见他的声音缓步走了出来,他这几天刚从外头出差回来,面颊上都明显有些瘦了,只是也许是某人实在太护着自家陈先生,十年如一日的干净清俊还是充斥在他的身上,让这个本该快不惑之年的男人身上依旧没有什么年龄感。
    而见状郑荣山也略显无奈地在心里笑了笑,转头想起来自家大哥交代给自己的事情,他先是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通知单,又径直递给坐在他面前的陈京墨略带着些恳求的语气道, “京墨哥,你后天有空吗?能帮我去学校参加个家长会吗,老郑这几天不在家,我哥又说他有事……”
    随手接过那张通知单就低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陈京墨放下自己手里的茶杯认真地浏览了一下,接着淡淡地点点头道,“嗯,到时候我去吧。”
    “京墨哥你太好了,比我哥好多了,他就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哎哟——”
    话没说完,他就被端着盘桂花鲈鱼从沙发边走过的郑常山先生又下了一次黑手,原本痛的在沙发上叫唤个不停的郑荣山被自家京墨哥温柔地拍了拍脑袋就立马活蹦乱跳地来餐桌边吃饭了。
    到晚上的时候,独自回房休息的郑荣山洗过澡之后便准备再看一会儿书就睡觉,可是他刚从浴室出来又换好衣服时,却听到楼下传来了郑常山带着笑意的声音。
    “二少,你同学找你,快下来接电话。”
    听到这话就皱起了眉头,郑荣山换好睡衣也下楼到了客厅,等坐到正在看电视的郑常山和陈京墨面前的沙发又略显疑惑地说了一句喂后,郑荣山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带着些迷糊和可怜地冲他大声嚷嚷道, “都怪你……都是你!!郑荣山!!萧倩倩这次彻底拒绝我了!!你满意了吗!啊!”
    郑荣山:“……你有病啊,关我什么事。”
    面无表情地抽了抽嘴角,不用猜也知道是牟峰那大傻子在找你自己麻烦的郑荣山有点想干脆挂断电话,只是待听到电话里传出来的明显不太正常的粗重呼吸声后,表情一直挺冷漠的郑荣山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郑荣山:“你喝酒了?”
    牟峰:“关……关你什么事啊……你算老几啊……”
    郑荣山:“把你爸妈电话给我。”
    牟峰:“你……要干嘛……”
    郑荣山:“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把你赶紧接回家打断腿,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牟峰:“………………”
从今天开始做老师(2)
    牟峰在喝醉酒打电话给郑荣山之前,刚刚经历了对他而言相当糟糕的一天。
    他和很多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家人对他的学习和生活不太上心,所以他自己就想方设法地给父母找麻烦希望能让爹妈对自己重视点。
    然而牟峰的父母偏偏从他出生之后就一直处于半分居状态,这么多年过去了,牟峰都没几次一起见过他们俩,更别说能和他们一块吃个饭,出去玩之类的。
    今天放学之前,郑荣山从班主任办公室那儿出来就带来了后天要开家长会的消息,牟峰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永远不可能有家长为他出席的家长会,自然是连带着对郑荣山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然而一切却刚刚只是个开始,半小时后当他被萧倩倩在校门口彻底拒绝并果断给出一句你一辈子都别想比得上郑荣山后,本身脾气就不太好的牟峰彻底气疯了。
    一起玩的几个朋友怎么劝他好像都没什么用处,书包里还揣着张家长会通知书的牟峰在外头给他爹妈各自打了个电话,却一个人都没有接他的,万般恼火堵在心头,脾气不好的牟峰干脆什么都不管就开着自家车库的那辆摩托车出去一个人喝了点酒。
    而等他从酒吧摇晃着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涨红,面容狠戾的英俊少年靠在路边的电线杆子上已经醉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郑荣山……王八蛋……王八蛋!”
    对于张荣山的羡慕嫉妒恨完全盖过了对萧倩倩不识货的郁闷,牟峰晕晕乎乎地从兜里掏了手机出来,又强做镇定地照着班级联系册上的电话号码往郑荣山家里打了过去。
    等了大概四五秒钟,那头也很快的接了,接着一个莫名透着股阴冷可怖意味的男人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喂,找哪位。”
    原本憋着一肚子国骂结果一听到这气势骇人的声音就熄了火,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小孩的牟峰结结巴巴地抖抖嘴唇,半天才特别不自在地放低声音道, “你……你好,我想找一下郑荣山……”
    “哦……二少,你同学找你,快来接电话。”
    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拖长调子轻轻地笑了起来,醉醺醺的牟峰被这人笑的毛骨悚然的,大半夜的就感觉身体四周围阴风都吹起来了,和闹鬼似的。
    不过所幸的是,他真正要找的郑荣山很快就过来接电话了,而一听到那平淡的声音,牟峰浑身上下就和被打了鸡血似的梗着脖子就大喊了起来。
    “都怪你……都是你!!郑荣山!!萧倩倩这次彻底拒绝我了!!你满意了吗!啊!”
    “……你有病啊,管我什么事。”
    又是这种事不关己的冷淡态度,牟峰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想像面容清冷,戴着副细框眼镜和只四眼田鸡一样的郑荣山是以怎样嘲讽的神情和自己说话的。
    这让他莫名的有点受伤,只觉得自己无论是在自己父母,在萧倩倩还是在郑荣山眼里都是这么没出息又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而就当他觉得眼眶都有些泛酸时,牟峰却忽然听到郑荣山慢悠悠地冲他来了一句。
    郑荣山:“你喝酒了?”
    牟峰:“关……关你什么事啊……你算老几啊……”
    郑荣山:“把你爸妈电话给我。”
    牟峰:“你……要干嘛……”
    郑荣山:“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把你赶紧接回家打断腿,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牟峰:“………………”
    刚刚那一丁点的紧张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骂骂咧咧地把电话给随手挂了,牟峰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把前一秒还觉得郑荣山人不错的自己,接着也没去找自己停在附近的机车,直接就揉了揉散乱的头发又往酒吧楼上的一间位置隐蔽的刺青店去了。
    他自从念了高中之后就有这个有些古怪地习惯,每当心情特别烦躁的时候就想在身上留个刺青,这种东西当然平时是不能在学校里露出来的,否则准会被家长老师们骂的半死,所以牟峰都把刺青刺在了不太容易让人看到的地方。
    像他的肩膀上就有朵兰花,他母亲的名字里有个兰,所以牟峰就在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刺了这个,而在他的后颈还有一只很精致的蝴蝶刺青,这是他自己喜欢的图案,也是用来遮挡他小时候被他爸殴打才留下来的一处疤痕的。
    今天他的心情又不太好了,进店后他带着明显的醉意,连路都走不稳,却还是和年纪有些大的刺青师傅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等在里边拉着纱帘的隔间懒洋洋地趴下后刺青师傅看着他一脸低气压的样子,便用带着点g省口音的普通话略带好奇的问了句。
    “怎么了靓仔,谁招惹你了……话说今天要刺个什么?”
    沾着枕头就有些犯困的牟峰懒散地抬了抬眼皮,他此刻脑子已经有些不太清楚了,硬撑着才勉强听清楚刺青师傅在说些什么,因为彼此都是老熟人了,所以他也挺放心他的手艺,只意识不太清楚地随口念念叨叨道, “谁惹我了,呵,该死的郑荣山……郑……荣山……你……你随便来吧,刺在后腰上就行了……”
    这话说完,把自己的运动t恤稍稍拉开了一些的牟峰就彻底睡着了过去,刺青师傅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太灵光,只用粗糙的手掌像是长辈一样温柔拍了拍闭着眼睛睡着了的少年人的脑袋,接着若有所思地皱着眉重复道, “刺个荣山?是个人名啊,让我来看看……荣山,荣山……峰仔,哪个荣,哪个山啊?”
    “……光荣的……荣……山峦的山……恩……”
    明明睡着了还是持之以恒地回答了刺青师傅的问题,要是牟峰知道自己这一句多嘴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他一定会在这一刻就立即跳起来抽自己几个嘴巴。
    可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后悔药卖,于是乎当睡了三小时酒醒过来的牟峰面色惨白地拉扯下自己的牛仔裤照了照镜子,他便看到自己的腰肢下方,臀部上方正以一种让人浮想联翩的方式烙着两个漂亮的靛青色小字。
    荣,山。
    牟峰:“……………………………………”
    “好看吗,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吧。”
    一脸自豪表情的刺青师傅完全无视了面前的牟峰同学绝望的表情,被气的脸都绿了的牟峰抓着自己的头发崩溃蹲在地上沉默了半天,许久才声音哆嗦着缓缓开了口。
    牟峰:“……这个要多久才能洗掉……”
    刺青师傅:“诶?洗掉?做咩洗掉?”
    牟峰:“求您了……您就直接告诉我吧……别问那么多了……”
    刺青师傅:“哦,两个月吧,你要是和这个荣山拍拖失败了再找我洗吧,算你八折哦。”
    牟峰:“…………………………”
    ……
    郑荣山自从那天晚上牟峰打电话冲自己发酒疯后,明显感觉到这人有些不太对劲。
    像之前他们虽然是一个班的,却关系相当冷淡,除了牟峰自己上赶着找虐凑到他面前的机会,其余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沟通。
    郑荣山私心里对未来有明确的规划和安排,对于一切外在莫名其妙的干扰都兴趣不大,更不用说是牟峰这种明显上不了大雅之堂的的小混混。
    “班长,你有没有觉得牟峰这几天看见你都躲哈哈,你怎么他了?把他弄得和个害羞的大姑娘似的?”
    一块去自己大哥办公室交作业时关系还算可以的语文课代表嬉皮笑脸地和他来了一句,郑荣山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接着站在走廊里一脸无所谓地淡淡道, “谁有空把他怎么了,我和他又不熟。”

    纯粹只是叙述事实一般的开口,郑荣山见面前的语文课代表先是一愣又看向自己身后,眉头便不自觉皱了起来,而紧接着语文课代表这一直挺能来事的孩子就贼兮兮地压低着声音道, “牟峰同学在你身后两米处正瞪着咱俩呢,估计是听见你说和他不熟生气了……咋办,我可打不过他啊,他不是篮球校队的么。”
    “…………”
    听到这话径直转过头去看了眼,果然几步开外穿着身密不透风的校服的牟峰正表情诡异地看着自己,两人眼神相触的瞬间,牟峰很不自然的愣了一下又赶紧把自己的衣服给紧张又使劲往下拉了拉。
    而眼神压根就没有停留地将头迅速转了回来,眯着眼睛的郑荣山不动声色地撇了眼身边的语文课代表,又若有所思地压低声音道, “我发现你的语文表达能力果然不错,他可不就和个害羞的大姑娘似的么,连我自己都怀疑我真的对他做过什么了。”
    这话说完,郑荣山直接也没搭理猛地大笑起来的语文课代表和身后还盯着他看的牟峰就去了走廊最深处的办公室。
    等推门走进去又熟练地往自家大哥面前的办公桌坐下开始批改作业后,正在翻看着学生名册的郑常山也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
    “心情不错?”
    看着自家二少嘴角上翘不自觉带着点弧度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郑常山也莫名来了兴趣,多少年都没见他这幅情绪外露的可爱样子了,一时间看上去倒还有些稀奇。
    而闻言的郑荣山明显不打算回答,只和他不自然地对视了一眼又强行掩饰着咳嗽了一声。
    郑荣山:“咳,没什么。”
    郑常山:“早恋我会及时通知你家长的啊。”
    郑荣山:“……你想太多了。”
    皱着眉头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郑常山见自家弟弟还是挺清醒的样子也笑着不说话了,待他将手上学生手册翻过一页看到其中一个名字时,明显在想着什么事的郑常山挑挑眉又看了眼郑荣山道, “你觉得牟峰这人怎么样。”
    “还行吧,反正无论如何他的家里都会帮他铺平一条一片光明的路的,就算不努力成天惹是生非招惹女孩他也能一辈子吃穿不愁,更甚至比别人过得幸福顺利。”
    头也不抬地这般随口评价了一句,郑荣山对牟峰的偏见由来已久,此刻和郑常山说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话,而感觉到他特别不喜欢这孩子的奇怪态度,面容深刻的郑常山将落在办公桌上消瘦的手指动了动,又慢悠悠冲他开口道, “评价一个人别那么武断,在能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之前,至少先要给自己留点余地,你以后要跟着老郑身边做事,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这么简单地就去因为个人喜恶讨厌一个人,更甚至随便的表现在脸上,只会给自己轻易地树敌,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不起,哥。”
    被郑常山这一番话就弄得背脊骨都凉了大半,郑荣山到底还年岁不大,但所幸脑子灵活也拎得清楚情况,立刻就态度良好的认错了。
    郑常山闻言点点头没说话,就这么略带着点审视看着他,而低头认真想了一会儿郑荣山许久才用一种相对客观的态度缓缓开口道, “我 和他真的不熟……他体育和美术还不错吧,但以他的家世来说不可能让他去念体校或者艺校,如果他的成绩能趁着最后半年提上来,我觉得军校会是个好的选择,毕 竟他身体素质不错,家里也挺有背景……不过他父母对他的确不太上心,前两年家长会根本都没来过,这次这回不是又没来吗。”
    “嗯,那我有空找他聊聊。”
    听郑荣山这般说着,郑常山也简短地回了他一句,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有拉扯牟峰一把的意思,而顿时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一直以为他来学校做老师只是纯粹脑抽的郑荣山一脸震惊地问道,“你……你还真是来认真做班主任的啊,哥。”
    “我不是来做老师的难道是来做居委会大妈的吗?”
    记仇的郑常山先生又开始犯病欺负自家弟弟了,被他堵得没话说的郑荣山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能乖乖的求饶。
    而就在他们两兄弟气氛轻松地正说着话时,郑常山的电话忽然响了,等郑荣山眼看着他接起电话又轻轻地回了一句喂,几乎是瞬间郑荣山就猜出来这一定是自家京墨哥打过来的了。
    “嗯,晚上你先回家做饭吧……行,知道了……当然想你啊,午饭吃了什么……我和小山同学在办公室里聊天呢……”
    无视自家弟弟怨念的眼神就背过身开始和自家陈先生煲电话粥了,前几天特意开了个家长会把自己陈先生骗过来的郑大变态这几天一直心情不错,毕竟那天开完家长会之后,他家学生家长陈先生把他这个班主任摁在讲桌上的那番举动现在想想还是挺有意思的。
    “你无不无聊。”
    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余人存在的教室内,开过家长会的学生和家长们已经提前离开了。
    以郑荣山同学成绩优异所以需要家长留下来聊两句的故意理由把自家陈先生强行留在这儿和自己呆在一块后,刚刚还人模狗样地站在讲台上和家长们认真沟通地郑某人立刻露出了平时脸皮很厚的嘴脸,直接就缠着自家还坐在课桌前的陈先生又腻腻歪歪地接了会儿吻。
    搂着他的陈京墨的脸色有些无奈又有些笑意,倒是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干出这种荒唐事来,而衬衫都被随意拉扯开来,服帖的西裤被粗暴地扯到下面,模样打扮的相当具有教书育人风范的郑常山故意阴阳怪气地看着他又压着声音道,“陈老师,教教我吧,我好多东西都不会。”
    “不会什么。”
    完全都能猜到他下面会说出什么样的那些话,平时一本正经的陈先生表情更纵容了,只能一边揉弄着他束着的长发一边配合著自家神经病往下胡说八道。
    郑常山:“不会接吻,也不会上床,很多重点都不会啊。”
    陈京墨:“你这样还怎么考大学,恩?”
    郑常山:“那陈老师愿意帮我吗。”
    陈京墨:“随便交点补习费吧,老师也不容易。“ 这补习费一交在办公室做作业顺便等他们俩一起回家的郑荣山同学就等了两个小时,看这俩都三十好几了还成天腻腻歪歪的当大哥的这么成天这么变着法的刺激他,都十八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过的郑荣山心中的无语也可想而知。
    于是此刻看见他们又开始老夫老夫交流感情了,郑荣山也不留下来碍眼了,和他哥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自个儿回班里去了,可是恰好他经过走廊外面的时候,他忽然就看见边上男厕所里传来了几声闷闷的拳头声。
    “牟峰……你小子一天到晚牛气什么?还真以为谁都把你当个少爷吗?”
    “滚!”
    放着免入维修牌的男厕所门口没有其他任何人,眼神若有所思的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和一群人争吵,靠在墙上就这么听着的郑荣山表情倒是真挺冷漠的。
    毕竟学校本来就不允许打架生事,他要是随便掺和惹了麻烦对学业也没有帮助,再加上对象是牟峰那家伙,他更是连逞英雄的兴趣都没有了。
    只不过想到自己大哥刚刚说的话,郑荣山一向在利益方面有自己考虑的心里就有了一番计较,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能让牟峰欠他个人情这可比看他倒霉爽快多了。
    而这般想着,天生冷心薄情的郑二少径直把男厕所门给随手推开,先是反手把门扣上,又眯着眼睛冷淡地看了眼正围着牟峰拳打脚踢的三四个学生和已经靠在墙上鼻青脸肿却还是死死拉着自己外套的牟峰。
    “郑荣山,你来上厕所吗?这厕所不好上,你去别的地方吧。”
    笑容略带威胁地问了一句,带头打人的这小子并不是他们班的,却对学校这位赫赫有名的准状元还算熟悉,不过见他手无缚鸡之力,成天只知道死读书的样子,他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就走,还有把他留下。”
    眼神冷淡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和地上表情错愕的牟峰对视了一眼,注意到他脸色惨白的别过脑袋的样子,皱着眉的郑荣山心里的疑惑更浓了,而听到他这么说,那几个打人的孩子先是一愣接着哄堂大笑了起来。
    “哟,知道的以为您是咱们学校成绩第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拳王转世呢,怎么着,我们就不走,你要多管闲事总得啊——”
    话 没说完就被一脚踢得猛地撞在了墙上,郑荣山下手之狠毒地把其他男孩都给吓住了,怪叫了几声就虚张声势地一起用上去想对付他,可结果却是个个都被打的只能蜷 在地上抱着肚子,而打小就是被自家大哥一拳一脚给虐到大的郑荣山在略显不耐烦地示意这几个学生赶紧走人后,当听到厕所门猛地被关上后才缓步走到跌坐在地上 的牟峰脚边看了他一眼。
    郑荣山:“你怎么样,要去医务室吗。”
    牟峰:“……不去。”
    郑荣山:“随便你,能起来吗。”
    牟峰:“………………”
    郑荣山:“所以呢,就连声谢谢都没有?”
    牟峰:“………………”
    郑荣山这咄咄逼人的态度把本来就心情糟糕的牟峰弄得都有点想死了,他是真没想到那几个隔壁班的王八蛋会因为输了球就找自己麻烦,毕竟球打得好也不是他的错啊。
    现在他居然就这样被郑荣山这个仇家帮了,谁会想到这个电视剧男主角不仅会读书还会打架了……
    草,果然是男主角!
    这般愤愤不平的想着,心里愈发不爽的牟峰出于下意识地用手拉扯了下自己的衣服,可他没好气地刚想撑着墙壁站起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直盯着他怪异动作的郑荣山却忽然伸出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扶了他一把,又把他拉的很严实的外套拉链给顺手拉下来了。
    牟峰:“你干嘛!!!(╯‵□′)╯︵┴─┴”
    “你得传染病了吗,为什么一看见我就拉自己衣服。”
    原本只是出于好奇,但看他这幅急的都快上吊的样子郑荣山心里也有点玩味的情绪闪过,反正都是两男的,随便看看也没事,只是等他不顾受着伤的牟峰活蹦乱跳地抵抗又把他两只手摁着撩开他的t恤后,郑荣山嘴角懒散的笑意却诡异地凝固了。
    牟峰:“……………………………………”
    郑荣山:“…………………………………”
    牟峰:“……你听我……解释……一下…”
    郑荣山:“你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吗?你征求过我的姓名权吗就把我的名字随便刻在你屁股上?”
    牟峰:“………………………………………”
从今天开始做老师(3)
    被郑荣山这么快发现自己后腰上那刺青的这件事,牟峰自己也完全没有想到。
    他只觉得他这么多年还算原本可以的运气都在最近几天都用完了,郑荣山这个王八蛋就是西天如来,他就是那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都痒痒都不能挠的齐天大圣。
    而此刻西天如来把这位苦命的齐天大圣摁在墙上明显心情也挺复杂的,毕竟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一个并不熟悉的同性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的名字留在身体的隐秘位置,本身就是一件挺让人微妙的事。
    “我发誓……这是个事故,你等我两个月好吗,两个月一到我马上去把他洗了成不成……”
    见 郑荣山还皱着眉也不是说话盯着他的后腰看,动弹不得的牟峰都感觉自己快被他看的想死了,关键他也不能暴露自己在背后老说他坏话这种小家子气的事,只能就这 么欲盖弥彰地想努力遮掩过去,而他的这种既羞耻又激动的态度,让摁着他两只手和他靠在一块的郑荣山的眼神更玩味了。
    “两个月?所以我还要被你继续意淫两个月是吗,牟峰同学?”
    知道这事肯定不是这样却还是故意挑牟峰最害怕的那种说了,郑荣山扯了扯嘴角将自己冰凉的手指落在牟峰牛仔裤边缘的细腻皮肤上,在察觉到牟峰瞬间僵硬了身体一副动都不敢动的样子,他拿指腹慢吞吞地磨蹭了下那两个靛青色小字又语气特别冷淡地评价道,“一摸就红,很敏感啊。”
    “……滚!”
    脖子后面都开始泛起异样的红,牟峰平时喜欢运动,个子又高,结实健康的少年身体自然是视觉观感就相当好的,加上他天生皮肤敏感,对痛痒反应都很大,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格外迷恋刺青带来的麻痺神经的奇特感觉。
    所以此刻只是被郑荣山这么稍带些戏弄意味的一碰,他后腰那块的皮肤就像是烧起了一把火似的把他整个人都弄得酥麻了起来。
    可就在他咬着牙努力挣扎着要给郑荣山这动手动脚的王八蛋一点好看时,因为两个人的一番撕扯他的t恤被拉扯着露出了后颈,紧接着他背脊上方的那只黑色的蝴蝶刺青也跟着露了出来。
    匍匐在人脊椎之上的黑色蝴蝶,因为少年人剧烈的抵抗仿佛是忽然拥有了生命,斑斓的翅膀充满了未知的神秘与诱惑,转瞬间甚至能嗅到隐秘的花蜜香味。
    而不经意撇到一眼的郑荣山明显一愣,下意识地就松开了自己的手,瞬间得到自由的牟峰把衣服给拉上了又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半天才瞪着眼睛靠在墙上大吼了起来,“郑荣山,你有完没完啊!就你脸大名字叫荣山是吧?地球上那么多人了,我是因为王荣山,许荣山,朱荣山刺的还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啊。”
    被他这话弄得淡淡的笑了起来,郑荣山往后退了一步离他稍微远点,果不其然被吓得半死的牟峰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见状的郑荣山原本就只是想刺激刺激这个成天没事找事的家伙,此刻看他这幅样子倒是真的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出格了,而略微收敛起脸上轻佻的神情,他冷冷地看着脸色涨红,满脸愤怒的牟峰出言警告道,“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才弄成这样,总之最近你最好把自己的衣服穿严实点,也不要这么鬼鬼祟祟地引起别人的注意,虽然这个地球上有很多荣山,但是等别人看见了就不会这么想了,我拒绝不清不楚地和你以这样的方式产生任何关系,听懂了没有。”
    “……恩。”
    总觉得这件事到底是自己理亏的牟峰尴尬地点了点头,看他这么听话的样子郑荣山也面无表情地径直走了。
    等他的脚步声渐渐地远了,表情紧张的牟峰才站起来松了口气,而气的原地踹了一脚墙后,就差没郁闷地蹲墙角的牟峰许久才有些迟钝又迟疑地想到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他都在刻意地追求刺青带来的身体的痛感,因为刺青之后会有很多天的愈合时间,那段时间他原本就体质特殊的皮肤会更加的敏感,但是伴随而来的又有一种微妙的,让他特别着迷的快/感。
    可是刚刚郑荣山碰他的时候,明明他后腰上的刺青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却又一次出现了,而且来的更激烈更放肆,刚刚差点就让他没骨气地软了腿直接跪在了郑荣山面前。
    “有没有搞错,太噁心了吧……”
    一脸嫌恶地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腰,自己碰果然没有郑荣山碰的那种感觉,只把牟峰给郁闷的够呛。
    而天生就不善于思考这种复杂问题的牟峰也没有多想,只把这件事给死死压在心底,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从厕所里走出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回自己班上了。
    ……
    周三的时候,陪蒋芸老师去九寨沟玩了一周的老郑书记也终于回家了。
    这次旅游是蒋老师他们大学方面组织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特别关怀下这些为学校贡献多年的退休老教师们。
    老郑是少数几个跟过去的老头,和一群三五成群的老太太们坐在一块一路上玩的尴尬可想而知,所以一回来还没好好休息他就当着孩子们的面开始把一肚子抱怨讲起来了。
    “她 一路上都不理我,就和那些王老师邓老师热络地说自家儿子孙子的事,到了九寨沟之后,我都没和她来得及合影呢,就尽帮那些老头老太太拍照了!敢情把我骗过去 就是做相机的啊?我就没有自己的工作啊?还有那个老年痴呆的孙老师,居然说我和新闻联播上的那个总是臭着脸开大会的郑骏长的像……我就是郑骏,他想怎么着 啊!”
    坐在餐桌边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原本好好吃饭的郑荣山被自家老郑这气鼓鼓的样子逗得汤都快喝不成了,想安慰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而被他念叨得都无奈了的蒋芸在把最后一个特意给郑荣山做的菜特意放到他面前后,这才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在孩子们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不是后来都帮你在五彩池旁边拍了好多照片了吗,怎么还不高兴?孙老师不是老年痴呆,只是眼神不太好,而且他不是也夸了你政绩不错,为人正派了吗……”
    “书记肯定想听老太太夸他,不想听老头夸他。”
    勾着嘴角的郑常山特别坏心眼就来了一句,蒋芸眯起眼睛疑惑地看了眼老郑,恼羞成怒的老郑立刻就生气地瞪了眼自家大儿子又结结巴巴地辩解了起来。
    郑骏:“胡……胡说八道!你现在这是在编排你爹吗,郑常山!亏我记得还在路上给你买纪念品了你个没良心的!”
    郑常山:“这草帽批发市场十五块一个,你给全家人都带了一个还找了托运公司寄回来到底花了多少钱?而且陈先生的这顶最难看,您当时买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郑骏:“……………………”
    低头吃饭的陈京墨闻言抽了抽嘴角,想起老郑给他买的那点颇具有夏威夷风格的花边大草帽他也挺无奈的,可是又不能随便乱说伤了老郑的心。
    而被自家倒霉大儿子挤兑的无言以对的老郑气呼呼地干脆不理郑常山了,径直把筷子一方就看向自家小儿子又大声问道,“荣山,你客观地评价一下,我买的帽子好看吗?”
    “嗯?帽子……好看啊,民族风,很别致,您别听我哥胡说,就他自己那个品位。”
    作为这个家里最听老郑话的人,郑荣山这小子想也没想就果断选择站在了对抗郑常山的对立面,瞬间就被哄到的老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看小儿子最近个子长高了越发有精气神的样子只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你这周末有时间吗?跟我去市政府一趟。”
    “嗯,有的。”
    闻言的郑荣山挺干脆地就应下了,家里人都清楚老郑现在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培养郑荣山身上,自然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而坐在郑荣山对面的陈京墨在抬手给吃的一向很少的他添了一筷菜后也淡淡地看着他道,“青墅那边的那个马场我前几天让林桥过到你名下了,以后你有什么私人聚会要应付也有个去处,你自己也有驾照,到时候开你哥的车过去就可以了,那边的人反正都认识你,有空去熟悉一下吧。”
    “别了,他开车技术太烂了,还是老实的骑自行车吧,那辆女式自行车还是妈以前用来买菜的呢,给他算客气了。”
    特别讨厌地又冒出来欺负弟弟了,郑荣山隔着单薄的眼镜片无语地看了眼自家神经病大哥,百分百确定他并不是不想把他车库里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车借给自己,而是脑子有问题就想看着他天天骑女士自行车上下学被学校里的人围观笑话的样子。
    隔天早上,比他做班主任的哥还要早起两个小时的郑二少在晨练回来之后。又一次骑着他那辆被蒋芸淘汰下来的女士自行车去上学了。
    快到学校的时候他大老远地就看到个流里流气地背著书包,书包上还特别幼稚地挂了一堆小恐龙毛绒玩具的高瘦背影。
    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平时一本正经的郑二少今天就真脑残了一回,骑着车从这人身边飞快地经过的时候忽然就不轻不重地拽了下他书包上晃荡个不停的小恐龙。
    “卧槽!谁啊!有病吗!”
    被吓得就往马路边下意识一躲,牟峰原本还以为是哪个认识的朋友在和自己闹着玩,等一看见骑着车慢悠悠过去的郑荣山后,他直接就气绿了脸,几步追上去又在他旁边一边小跑一边大骂。
    牟峰:“你干嘛!神经病啊!”
    郑荣山:“要顺便载你一段吗,小恐龙?”
    牟峰:“……什么小恐龙……卧槽!我包上的东西呢!那是霸王龙!霸王龙!你眼睛有问题啊!”
    着急辩解自己为什么会在书包上挂毛绒玩具的牟峰同学脸都气红了,可是这虚张声势的样子也没什么说服力。
    而随手拿了他包上那只毛绒小恐龙的郑荣山同学转过头冲一直跟着自己自行车飞快小跑的大傻子笑了笑,接着眯着眼睛淡淡开口道,“挺可爱的,我拿走了,你有空再去买一个吧,就当做你私自侵犯我姓名权的赔偿吧,再见。”
    牟峰:“………………………………”
    面如死灰地目送着郑荣山骑着他那辆娘炮的要死粉红色女士自行车渐渐远去,牟峰同学一时间是真的无言以对了。
    他不禁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虚伪可恶又装逼的人?
    这人难道就是来天生克自己的吗?
    自己又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所以才会被上天这样惩罚的吗?
    可惜牟峰同学关于自己和郑二少之间的命运三重拷问是真的没有人能来替他解答了,而就当牟峰如往常那样浑水摸鱼地应付完一上午无聊的课后,他这郁闷的心情可算是好了一些。
    他们一中每周四下午都有班级之间的篮球练习赛,牟峰是校队的种子选手,在自己班里自然也是打头阵的。
    牟峰其他方面没啥特长,但在体育和美术方面天生还算有点天赋,每次站在场上被大伙盯着轻松进球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其实也是能做好一件事的,那种随之而来的自豪感觉也特别棒。
    今天这场比赛是他们一班和六班之间的,牟峰放平时也不会这么鸡血,但偏偏六班那几个就是那天故意在厕所找自己麻烦的,他自然不可能这么善罢甘休,怎么着也要给这几个影像的孙子好看。
    说到这里,不得不也要表扬一下牟峰这个小同学的一个优点,虽然他平时说话做事看着不像个好学生,但是倒也从来也不用暴力去压人,像前段时间针对郑荣山的那件事也就只是在班级范围内伤害力为0的单方面跳脚,每次被郑荣山反过来戏弄不说,还把他搞得最近都不太顺利。
    而 此刻在正经的篮球赛场上,里头谨慎地穿着身黑色t恤又在外面加了身篮球队服的牟峰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赛场对面六班的那几个獐头鼠目的东西,先是戴好自己的护 腕冷冷一哼,刚要和身边的队友小声交代些什么,却猛地看到下边的看台一堆人里正突兀地坐着个表情犯困,他意想不到的人。
    牟峰:“郑荣山怎么来了!!!搞什么!!!(╯‵□′)╯︵┴─┴”
    关于郑二少为什么会来呢,其实他也真心不想来。
    毕竟他对一切能达到优秀成绩之后的体育运动都没有太大的兴趣,相比起像个野人一样的挥洒汗水瞎闹腾,他宁可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看会儿书。
    像平时这种班级赛,他都人都找不到,但他做班主任的大哥偏说他作为班长不来看同班同学的比赛是班级凝聚力不够的体现。
    所以尽管心里烦的不行,郑荣山还是特别敷衍地把全班同学都叫来给练习赛的这几个孩子加油了。
    此刻坐在观看台下面,从来没看过这类比赛的郑荣山眼神都有些涣散,撑着脑袋一副懒散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意来睡觉的。
    而坐在他边上的语文课代表倒是一直挺激动的,扯着嗓子和六班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兔崽子对吼了一阵后,又情绪特别高昂地冲面无表情郑荣山来了一句。
    语文课代表:“班长,咱们班篮球实力还是很可以的!待会儿你好好看!真的特别精彩!”
    郑荣山:“嗯==”
    语文课代表:“嗯是什么意思?哎哟!你别这么没精打采的啊!稍微精神一点!小伙子怎么能不爱看篮球呢!我要不是自己身体素质不行我也想下场来两场好吗!卧槽!!!牟峰好帅!!!一上来就进球了!!牟峰——加油——牟峰——嗷嗷嗷嗷——你是最棒的——”
    郑荣山:“……………………………………”
    看到平时和个白脸书生一样的语文课代表跟一群小女生一样地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耳朵都被他弄疼了的郑荣山心里无语地想着这闹腾的要死的比赛到底有什么好看却还是慢吞吞地把眼神转了过来。
    而伴着阵略显燥热的风,郑荣山恰好就对上了刚刚进球的牟峰抬头挑衅地看了对方主力队员的那一眼。
    那眼神带着些凶,透着股狠,那一瞬间,神采风扬,光彩夺目,让坐在一边观众席原本兴趣缺缺的郑荣山一下子就愣住了。
    真好看。
    少年的心里传来了这样突兀的声音,心脏伴着一阵奇异的跳动,这心情简直前所未有,而当郑荣山低下头皱起眉又再一次想去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时,他准确地听到自己的心里又发出了一声抑制不住地赞叹。
    ——真好看,他看上去可真好看。
从今天开始做老师(4)
    牟峰上场后不到十五分钟就连续进了三个球,论出风头整个球场上也真没什么人能比过他了。
    底下一群小同学们激动的欢呼声在他听来简直爽的无以复加,面对那几个只敢背后出阴招的小人更是没一点好脸色,一个接一个的进球简直把六班所有上场队员的脸都打肿了。
    “牟峰那个垃圾……你待会儿从边上看准机会踹他们那边人的小腿,别留情。”
    两个靠在一块窃窃私语的六班学生咬着牙对视了一眼,阴狠的眼神看来是又打算出什么损招了,一班这边的几个学生正沉浸在火热的气氛之中和牟峰打闹个不停,一时间也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而就在下半场开始的时候,两个块头很大的小子一挡在自己和同班队友面前的时候,牟峰立刻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小科,待会儿离他们远点。”
    和 拿着球的队友低声交代了一句,那和竹竿一般瘦削的男孩点点头就想把手里的球给运出去,可是他刚迈出两步,六班那个十五号就和头发了疯的熊似的扑了过来,直 接一脚就恶狠狠地朝着那个叫小科的男孩的小腿踹了过来,而边上的牟峰见状也面色一沉,拿自己的身子硬是去挡了那个十五号的动作,又用自己的小腿挨了那一 下。
    “草。”
    憋着嗓子小声地骂了一句,三四个小伙子挤在一块强求压根没人注意到牟峰刚刚遭了这种暗算,就连他的几个队员也因为视线被挡住而没有注意到,而那个确确实实一脚踹到他小腿的对方十五号倒是压低着声音顺势露出了略显狰狞的笑容。
    “疼吗?”
    “疼你祖宗。”
    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厌恶的眼神,牟峰压根连理都没理这个噁心人的家伙,稍微忍住小腿的不适就想继续准备完成比赛。
    而等他原地不自在地蹦了两下又面不改色地站到篮板下后,在裁判的一声口哨之后他先是像一头凌厉的小豹子似的率先抢到球,接着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直接几个漂亮的动作闪人,把那个十五号像猫戏弄耗子似的玩了一圈才直接上篮又进了一个球。
    “废物才在篮球场上动脚,有本事就用你的双手赢我啊。”
    同样压低着声音挑衅地回了一句,看到那十五号涨红着脸神情恼怒地站在原地,笑着走开又准备把篮球服撩起来擦擦汗的牟峰在对上场下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的郑荣山时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而尽量自然地把自己的衣服给拉好后,他小跑着迎上自己的队友和他们挨个击掌后又抽空聊了几句。
    “牟峰,你刚刚没事吧,六班那个十五号鬼鬼祟祟和你说什么了啊?”
    “没事没事,他能和我说什么,就嘴贱几句呗。”
    笑的特别坦然地随口回了一句,牟峰这人打小就这样,心里其实特别想让别人关心关心他,有时候又不想表现的那么弱势让别人同情,这样矛盾的心理让他很多时候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没办法和别人说,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受着。
    而就在比赛结束,各个班级看热闹的大伙都散了后,他一个人坐在已经没有人的更衣室里终于是呲牙咧嘴地摸了摸自己的后小腿,半天才无语地骂了自己一句。
    刚刚要是趁小科他们还在问问伤药在那里就好了,他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回去,后边半边肌肉都痛的要死,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最郁闷的还是居然真的每一个人注意到他腿受伤的事……
    草,还是怪他自己矫情,活该。
    耿直的牟峰同学这般想着就想把身上汗湿的衣服换了再在这儿冲个澡回家,可是小腿太疼了他又真的站不起来,而就在他纠结地想着自己这样到底该怎么办时,更衣室的门先是被轻轻地扣了两下又径直推了开来,接著有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也在门口顺势响了起来。
    “喂。”
    “……你你你你干嘛?”
    特别紧张地就把小腿赶紧给缩了起来,牟峰一看见郑荣山这妖怪就觉得后背发毛,连后腰上某个地方都烫起来了,而压根不知道他乱七八糟心理想法的郑荣山倒是慢吞吞地背著书包走了进来,先是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眼他的小腿,又从外套兜里拿了个小巧的喷雾瓶随手丢给了他。
    “那种小人何必和他讲风度,你又不是打不过他。”
    少年淡淡的声音没什么太特别的情绪,却让牟峰一下子惊了,他拿着郑荣山扔给他的喷雾半天没回过神来,等脑子稍微清醒点之后,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大吼大叫。
    “你……你都看见了!!!(╯‵□′)╯︵┴─┴!”
    “嗯。”
    见这家伙一副智商不足五十的样子,皱着眉的郑荣山也懒得和他解释太多,他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心里除了一点迟疑更多的就是烦躁。
    然而亲眼看到他被那个人踢了还是一副心大的不行的样子他又有点不是滋味,只能一边自我厌恶地去医务室帮他拿了擦伤喷雾,顺道去自己大哥办公室给六班那几个孩子的月考试卷各找了几个可有可无的错处多扣了三十分,接着才准确地找到了牟峰的存在。
    “诶,这东西怎么用来着?”
    坐在自己面前的大傻子连个喷雾都不会拆,皱紧着眉头的郑荣山对他的智商简直绝望了,却还是难得耐心地把塞子转了转又瓶子拿过来摇了几下才蹲下来把他脚踝给握住了。
    而当下就整个人愣住的牟峰直直地盯着他神情平淡的面颊,一直到他的心都快从胸腔蹦出来了,小腿连接大腿关节的地方都开始泛粉时他才特别僵硬地抿了抿嘴唇。
    很舒服,真的很舒服,只要郑荣山一碰他,他就觉得浑身酥麻,欲罢不能。
    明知道这种想法连他自己特别病态噁心,可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产生了这样怪异的想法,他希望郑荣山能继续摸摸他,不仅是小腿和脚踝,还有脖子,还有手,背脊甚至是……总之什么地方都可以。
    “你为什么追萧倩倩。”
    “嗯?什么?”
    听到郑荣山忽然和自己说话,正在胡思乱想的牟峰抬起眼睛一脸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而把喷雾扣上盖子又轻轻地放到牟峰的手边,自顾自在一边的洗手台清洗了一下的郑荣山缓缓走回他面前擦拭着手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道,“你没那么喜欢她吧,那之前为什么穷追不舍的。
    “…………”
    其实挺不想回答这个难堪的问题的,但是因为今天也算是欠了他人情了牟峰好像也没办法那么针对他了,而挺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后,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郑荣山一脸复杂地动了动嘴唇。
    牟峰:“……我告诉你,你别和别人说啊……”
    郑荣山:“嗯。”
    牟峰:“……我有次放学回家书包拉链没拉,她走在后面就提醒了我一句……我走了一路了都没人告诉我,就她注意到了这点还特意告诉我了,所以就……就挺开心的。”
    郑荣山:“……你是有多缺爱==”
    牟峰:“这不是缺爱好吗!!我就……我就是觉得……”
    结结巴巴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牟峰被郑荣山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这心理确实挺缺爱的,毕竟这点小事别人压根都不会放在心上,也就他会因为这种事跑去莫名其妙地追求人家而且还搞得这么尴尬。
    而这几天已经基本想明白了自己压根和那姑娘没戏的牟峰也心大地想把这事给揭过去了,等他稍微活络了下小腿感觉到痛感没那么强烈想干脆站起来时,站他边上压根没走的意思的郑荣山也从旁边用手轻轻扶了他一把。
    郑荣山:“要洗澡吗。”
    牟峰:“……你……你干嘛?还打算继续助人为乐啊?”
    郑荣山:“我真走了你估计又得坐在这儿郁闷地想着为什么没人来关心你了,你确定想我走?”
    牟峰:“……………………”
    洞悉人性的人有时候就是那么讨厌,牟峰总算是亲自领教到了,而特别自然地把他扶到洗澡间又看着他艰难地把衣服都脱了之后,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后腰上的那两个靛青色的小字,心思深沉的郑荣山不自觉地就抿了抿嘴唇。
    名字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就好像天生带着领地意识一样,只要你写在什么地方,就好像已经确定了某件东西的归属权。
    他本就是那种控制欲旺盛的人,因为性格问题更是什么事都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在此之前他都没有意识到他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个刺青而产生一种畸形扭曲透了的占有欲,可是头一次太匆忙没来得及细看,再次看到这种感觉就尤为强烈了起来。
    “我走了。”
    郑荣山隔着浴室门冲他淡淡地说了一句,里头正在洗澡的牟峰随口恩了一声摆明了是不想和他说太多,等郑荣山走出去的脚步声都远了,头发湿漉漉的牟峰才靠在冰凉的浴室的墙壁上特别烦躁地叹了口气。
    要是郑荣山是个女孩就好了……虽然嘴是坏了点,可是能这么关心他又能满足他怪异的需求的好像活这么大也就这一个。
    其实男的也无所谓……呸,可他哪儿看的上自己呢,看他那清高样就算是仙女放到他面前他也摆明了看不上啊。
    可要是自己能主动点呢……哪怕低三下四地求求他……草,自己怎么又这么没骨气了!
    被内心特殊的欲/念折磨得都快神经病了,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对郑荣山有某方面绮念的牟峰就连爱慕都来的简单直白,但奈何对象的手段实在太高深莫测,他实在有点难以开口。
    这样纠结的情感问题对于牟峰同学来说显然又有些难以应付了,这天晚上他在学校门口打了车回家之后又躺下睡了,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他居然还破天荒做了梦。
    梦里他看见了郑荣山,地点是下午放学之后的那个更衣室。
    更衣室阳台上落下夕阳很暖和,洒在他身上的水却冷的刺骨,面无表情的郑荣山和他一块躲在浴室的墙壁上,他细腻的手指则在他的身上像是蛇一样的蜿蜒游走,把他整个人都弄得畏寒一般的轻微颤抖了起来。
    “舒服吗。”
    “嗯……求求你……再碰碰我……这里……求求你……”
    爽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牟峰这辈子都没见过自己贱成这样的可怕样子,可是精神上的莫大满足却让他恨不得对郑荣山整个人顶礼膜拜,哪怕是奉上自己的一切都在所不惜。
    一种陌生的感情渴望就这样在漆黑的晚上破土发芽,而一直到从这个病态的梦中甦醒过来,筋疲力尽地穿着身小恐龙睡衣躺在自己床上的牟峰才面色惨白地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确定了。
    他喜欢上郑荣山了,不是对那些他短暂有过好感的女孩们的那种喜欢,从灵魂到身体每一寸地方都渴望郑荣山烙上归属于他的痕迹。
    这种感觉其实由来已久,只是他一直忽视了才一直到最近才显露出端倪,他羡慕他的成熟果断,爱慕他的优秀冷静,哪怕是郑荣山的头发丝他都觉得透着股沉着淡定的劲儿。
    那么接下来呢,他又该做什么呢。
    牟峰百分百确定哪怕之后郑荣山用再冷淡的语气拒绝嘲讽自己,他都不会放弃,他对自己的了解相当透彻,这一次的决心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强烈。
    他觉得自己可以赌一赌,至少能赢得郑荣山的心本身就是一件对于他而言难度高的吓人却又相当值得的一件事。
    可偏偏此刻,牟峰就是觉得……他比这辈子的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坚定和自信。
    ……
    “这东西是女孩送的吗?”
    面前的郑常山忽然开口和自己说话,正在低头登记成绩的郑荣山顺势抬起了头,见他哥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包上的那个毛绒小恐龙,他表情特别淡定地回了一句。
    郑荣山:“不是。”

    郑常山:“哦,那就是男孩送的。”
    郑荣山:“………………”
    郑常山:“我开玩笑的啊,你这表情怎么回事。”
    郑荣山:“你再这样,我不给你改试卷了啊。”
    郑常山:“老是这样开不起开玩笑,我这不是锻炼锻炼你么……我这几天去蒋晓娟家帮她补习功课没时间啊,她妈三期癌症了,估计是救不回来了,她为了这个现在不想读书了,我总得和她好好聊聊,不然可惜了。”
    戴着副眼镜的郑常山若有所思地地说着,看这架势还是挺像个关心学生的班主任的,这段时间的确也算是亲眼看着他认认真真对待班里的学生的郑荣山闻言也没说什么,看样子是接受他这个理由了。
    而瞬间就知道自家弟弟又被自己心软了的郑大变态也怪里怪气地扯了扯嘴角,接着又看了眼那个小恐龙毛绒玩具笑了笑道,“你从小就喜欢这种东西,咱们在杨川市家里的那棵树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们全班种的都是洋槐,就我那棵长大了居然是棵苹果树……”
    声音略显无奈地应付着郑常山,郑荣山就是故意不想提自己某段时间特别喜欢某种特别幼稚的动物的丑事,而他蔫坏蔫坏的大哥就是故意要揭他短一般地特别恶劣地看着他道,“对呀,还有个名字叫霸王龙呢,真可爱啊。”
    郑荣山:“…………你好烦。”
    见自家弟弟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自己,恶趣味得到满足的郑常山也不往下说了,但转念一想,他又带着些试探意味地冲他慢吞吞地来了一句。
    “你都很久没和陆浩然那个孩子联系了吧。”
    “………………”
    本来这几天就不甚恶劣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落到了低谷,要不是郑常山是他大哥,以郑荣山的脾气就真的要翻脸了,而面无表情站起来又看了自家大哥一眼,他把桌上的东西都稍微收拾了一下才冷冷地道,“没什么好联系的。”
    这话说完,郑荣山就拿起包干脆地转身走了,神情复杂的郑常山也没拦他就看着他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停了下来,而打开门和外头正准备进来的某人对视了一眼后,郑荣山的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些。
    “诶,你也在这儿啊。”
    一脸傻乐地冲他笑了笑,牟峰没想到自己来班主任办公室都会撞见郑荣山,心里一时间还挺开心,而连眼神都懒得给他,本身这几天就在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而刻意回避他的郑荣山直接就冷着脸绕过他走了。
    “别理他,他不是在和你生气。”
    注意到牟峰瞬间有些疑惑的表情,坐在办公桌前的郑常山冲他懒散地招了招手,这段时间也明显感觉到郑荣山对自己越发冷淡的牟峰没怎么当回事地笑了笑,又快步走进办公室里拖了张凳子在郑常山面前坐下了。
    “郑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哦,没什么,随便聊聊……你最近成绩上升了啊。”
    “诶,对,就想忽然努力点……以前太不上心了,不太好。”
    牟峰这诚恳又认真地态度看着就挺讨人喜欢的,郑常山抬眼看了看也觉得他这高瘦又精神的样子也蛮顺眼,便将一贯看着就怪吓人的态度难得放的正常了些。
    “嗯,挺好的,还有小半年,路都是自己的,别人也帮不了你太多。”
    总觉得自己这班主任说话的样子不像教育学生反而像黑/社/会大哥训小弟,牟峰和他接触不多,但是对这位看着就气势阴森骇人的郑老师还是挺敬畏的。
    再加上他自从半个月前就已经从班里其他人那里知道了郑荣山和他的真实关系,所以此刻见了自己心上人的亲哥哥,他这心里也十分复杂,没忍住还是偷偷地问了一句。
    “郑老师,刚刚郑荣山怎么了……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嗯?”
    灰白色的眼睛不自觉地转了转,郑常山没想到这平时看着和自家小山同学关系不好的孩子居然会问自己这个,而只以为他是在单纯的好奇,他笑容玩味地看着这眼神干净的孩子随口回道,“他从小到大最好的好朋友不搭理他,他郁闷死了,别人一提就发火,他要是当初和那孩子没掰,现在也不是这样的脾气,小时候真的特别好玩啊,又机灵又可爱,小猴子一样。”
    “不是吧……”
    特别难想像一个机灵可爱和小猴子一样的郑荣山究竟是怎么样的,牟峰脸上直白又可爱的表情也把难得亲大哥上身的郑常山老师给取悦到了,而阴阳怪气地扯了扯嘴角后,表情诡异的郑常山盯着牟峰一脸若有所思地道,“他什么方面都挺好的,就是脾气比较奇怪,我原本以为你们俩应该会处的不错,毕竟他从小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我……我算是什么类型啊。”
    被郑常山的话弄得就是一惊,牟峰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却因为表情太傻所以也没有引起郑常山的怀疑。
    “霸王龙型的吧,他从小就喜欢霸王龙,你可以在他面前多晃悠多晃悠,说不定你们俩就真成好哥们了。”
    牟峰:“……………………………”
    ……
    牟峰从郑常山那儿出来的时候牛仔裤口袋里还多了两颗牛奶糖,郑老师的办公桌上自打来学校上班就放着一个糖罐子,来他办公室和他聊天的学生们走的时候都能拿两颗。
    听语文课代表说,郑老师有和他透露过这个粉红色的糖罐子是他对象也就是郑荣山家嫂子送的,虽然郑常山并没有提为什么自己对象会给他买个这么突兀的糖罐子摆在手边,可是想像力丰富的语文课代表还是自己就脑补了八百字小作文出来。
    “我觉得这想法简直是太浪漫了,这就是想把自己的爱人一辈子泡在糖罐子里的意思啊,咱们一个班上的人这么时不时的过去,你们见那罐子里的糖有变少的迹像吗?啧啧啧,太浪漫了,咱们班主任,班长他亲大嫂一定是个蕙质兰心,清纯可爱的大姐姐,真想亲眼见见……”
    脑子里这般想着,站在走廊上的牟峰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羡慕,郑荣山的家人们听上去都透着股温暖,和他那个连个鬼都没有的家一点都不一样。
    只不过再一想到最近郑荣山对自己冷的吓人的态度牟峰的心里也有点沮丧,而就在他缓步走过楼道栏杆边上的时候,他一低头刚好就看到郑常山一个人站在楼下的树荫处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班长。”
    一下子来了精神就扯着嗓子喊了他一下,完全没被吓到的郑荣山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却没有说话,趴在栏杆上牟峰见状咧嘴一笑,把兜里的两颗糖掏出来就拿了一颗朝他扔了过去。
    而恰好就接住的郑荣山略微皱起眉,便眼见楼上的牟峰又冲他绽开了那种特别热烈刺眼,让他挪不开眼的笑脸。
    “请你吃糖,别不开心了。”
从今天开始做老师(5)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郑荣山因为被他大哥恶意挑起的回忆而心情很是糟糕了几天,牟峰见他每天一脸低气压的样子更不敢和他说什么了,只能从教室的最后一排偶尔盯着他看一会儿,心里莫名地就有些跟着着急。
    他挺希望赶紧找个办法让郑荣山心情好点的,可是郑荣山这人又特别不好哄,他一时间真是有点束手无策。
    而自我调整了几天之后情绪又恢复如常的郑荣山倒是不知道牟峰是怎么为他着急的,只是有天早上来学校的时候他不经意地就注意到后排牟峰的位置居然是空着的。
    “他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皱着眉不自觉地问了一句,现在这种时候居然也会请假不来学校郑荣山是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而听见他的话,坐在一边的语文课代表十分热心地笑着回答他道,“哦,牟峰今天请假了,听说这几天家里有点事。”
    “………………”
    闻言不自觉的皱起眉,郑荣山下意识地想问一句是什么事严不严重需要多久,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因为陆浩然和自己的事情而心情糟糕的这几天,这辈子难得聪明细致了一回的牟峰同学已经打听好一切又抽空跑到杨川市去了。
    下午四五点,一身校服的陆浩然背著书包慢慢从学校走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放学人最多的时候。
    他今年已经高三了,一切都在紧张的备考之中,这些年他长高了,面容却依旧显得清秀柔和,一看就是那种脾气很好的少年。
    可是当缓步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学校门口那个反带着顶帽子,穿着灰色运动卫衣,靠在电线杆子边上的小子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神情略显烦躁地就朝着马路的另一边边快步走了。
    “诶,你别跑啊,喂,陆浩然,你稍微搭理我一下好吗,我请你喝饮料好不好啊。”
    撇见他一看见自己就跑的慌张背影,都在门口等了他半天的牟峰就一边小跑着跟在他身边一边笑着地试图和他说话,而这几天被这个烦的要死的家伙弄得都头大了,陆浩然把脚步一停又看着他道,“你够了没有,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不认识你说的郑荣山。”
    板着脸就看向身边的牟峰,已经被他骚扰了两天的陆浩然就算是脾气再好也有些吃不消。
    而牟峰见他可算是愿意和自己好好交流了,只将放在包里的两罐冰可乐拿出来给了他一罐,接着也没去看陆浩然略显郁闷的眼神就带着点痞味笑了笑道,“你别这样啊,不做朋友了也不能装作不认识啊,你们怎么了啊,不是一起长大的吗?他那个人虽然有时候说话挺讨厌的,但是也算是个不错的人吧。”
    “…………”
    “我都问过他哥了,他哥说当时是你单方面不肯接他电话,知道郑荣山要来杨川市找你还打电话让他再也不要来找你的,他可真心把你当成自己的好朋友啊,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在意这件事吧……”
    “…………”
    因为牟峰的话而沉默了下来,陆浩然自己心情也不算好,一时间倒也没再说话,而知道这事肯定有隐情的牟峰在把自己的可乐喝完都开始无聊地捏着瓶子玩时,总算回过神来的陆浩然先是看了他一眼,接着把自己手里的冰可乐也随手递给牟峰,又略显无奈地开口来了一句,“你平时少喝点碳酸饮料,这东西会影响智商的。”
    “……你们俩果然以前是好朋友,怎么说话都这样啊。”
    咕嘟咕嘟地喝着可乐,有些孩子气的鼓着腮帮子的牟峰私心里觉得陆浩然这人应该还挺不错的,只不过可能当初郑荣山自己也是个小屁孩,才会没脑子地被好朋友的一句话给气的再也不想去见对方了。
    而因为他接连三天就差没睡到他家床板底下的穷追不舍,陆浩然定定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那双泛着黄,还不太合脚的运动鞋,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认识他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郑荣山,我只有一个好朋友,他的名字叫郑小山。”
    “哦,我知道,他改过名字,他爸给他改的是吧?”
    “嗯。”
    因为牟峰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陆浩然的心情也跟着起了点小小的涟漪,他的语气不自觉带着点怀念,看见路过的那些三两成全小学部的孩子们走过眼神也柔软了几分,而接着他才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我 上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就是那种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的人,特别真诚也特别好玩,我以为我能和他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毕竟我们俩一直一个学校一个班, 我光是看他后脑勺都快看腻了,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和我说他哥哥要带他去y市生活了,然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和他见过面……”
    “他经常 给我往家里打电话,和我说那些新家人对他特别好,我听了也很高兴,因为他以前真的过得不怎么样,现在能有人这么对他,我真的特别高兴,但是我要上课,他也 需要,他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高,和以前特别贪玩,一刻也坐不住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了,他还总是偷偷和我说怕家人对他失望,就算他的家人什么也没有要求过 他,可是他还是很紧张,怕辜负了他们对自己那么好……”
    “我听了就安慰他,我说就算做不好也没事的,可是他和我说不行,他以后要 帮他父亲接班,这样他父亲他哥哥才能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他要更争气点……那时候我就明白他真的很辛苦很累,而且他还偶尔而会和我说他被一些看不起他被收养 身份的人嘲笑欺负的事,我听了就更难受了……”

    因为陆浩然的话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酸涩了起来,牟峰压根没见过郑荣山年纪还小的时候的样子,可是光听陆浩然的描述都能想像那是一种怎样艰难而辛苦的蜕变过程,而陆浩然也眼睛泛红地冲他笑了笑,平复了下情绪才继续道,“我 特别能理解他的这种心情,我也觉得按他的性格一定会做的很好,所以那时候我爸爸因为在海关涉嫌贪污被抓起来,我妈妈逼着我让我去找他家里人帮忙的时候,我 怎么也不想开那个口,我爸爸确实贪污了,他去坐牢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妈哭成那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我绝对又不能告诉他,因为他知道了一定 会和我一样着急,甚至可能真的会去求家里人帮我……”
    “他的哥哥我见过,是个很好的人,也很明事理,小山真的帮我去求他们,估计 他哥哥也不愿意拒绝他,可这样一来,一件原本就特别不好的事情却要让我的朋友去为我承担责任,这太荒唐了……郑小山已经不是郑小山了,我也不能把他当成能 和我整天胡闹的郑小山了,我需要去承担我的家庭交给我的责任,他也需要……”
    “他讨厌我,不想再见我了,都很正常,故意去伤害他的是我,也是我先对不起自己的朋友,所以你不用再继续跟着我了,他现在有你这样一个愿意为了他跑那么远来找我的朋友已经够了。”
    陆浩然的最后一句话说完牟峰就愣了,他挺想开口安慰安慰面前的陆浩然,因为他确实看上去挺难过的,也是真心实意地在为郑荣山的开心而开心,为郑荣山的难过而难过。
    这样纯粹的友谊比他对郑荣山的那种见不光的丑陋想法要光明美好上太多了,而略显复杂地沉默了一会儿后,牟峰伸手把自己的卫衣拉上去些,接着又指着自己后脖子的那个蝴蝶刺青冲陆浩然问道,“诶,这个东西,你看见了没有?”
    “嗯?这是……刺青?你干嘛弄这个啊……”
    “哦,因为我这儿原来有个疤,是被我爸用台灯砸的,碎片扎进去留下个大口子,我觉得特别难看,就随便弄个东西挡挡。”
    眼神特别坦然地就笑了起来,陆浩然神情错愕地干站着,不明白经历过这种事的他是怎么做到能笑的这么没心没肺的,而低着头的牟峰把衣领子整理一下又特别诚恳认真地看着他道, “你 因为自己爸爸是贪污犯,所以就觉得自己不该和郑荣山做朋友了,可是我爸爸还是家/暴狂呢,我不是还照样使劲往他跟前凑吗?你刚刚什么都说的挺对的,但是你 说错了一点,他还没把我当成他的朋友呢,所以啊陆浩然,你就行行好,赶紧给我们制造个机会吧,你们俩一和解,万一他心情一好就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呢……”
    ——“嗯,要是事成了我就请你喝可乐吧,怎么样?”
    ……
    位于y市城郊的参斋轩棋社今天照例被省里的这些老领导们包了下来,一群上了年纪,却依旧地位颇高的王老,刘老们业余生活就爱带着家里小辈来这儿下两局棋。
    这明面上是这些领导们的爱好消遣,其实也有将视作接班人的儿孙们带出来接触下同辈年龄人的意思。
    此刻自打十六岁之后就每个月都和老郑来一次这里的郑荣山正安静地坐在郑骏和另一个鬓发斑白,面容慈祥的老人们中间看着他们下棋闲聊,而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大概四五桌这样正在进行的棋局。
    “听说你和蒋老师旅游去了啊?玩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往后再也不随便出去了,累死人了。”
    “哈哈你年轻时候不是身体挺好的嘛,怎么现在倒没用起来了……诶,这步走的刁钻,让我来好好琢磨琢磨……”
    看着和郑骏关系不错的这位老者是正经的京城直系,这趟是回省里来办事才特意找老郑聊聊事的,这一个茶室里约着来下棋的干部们大多都认识这老人,却也没什么人敢来打扰他和郑骏。
    而因为之前也没有见过这老者,所以郑荣山就按照礼数打过招呼之后便一直偶尔帮他和老郑添添茶连多余的话都没说,一直到老郑的一步棋把这老人给难住了,这表情纠结的老人先是摸了摸下巴又忽然看向长相格外斯文清俊的郑荣山笑了笑道,“我刚刚都忘了问了,这是家里那个小的吧?我记得名字是叫荣山……诶,荣山,你被你爸爸带过来,真的看得懂这些吗?”
    “懂点皮毛,勉强看得明白,白伯伯。”
    态度得体地笑着回了一句,老郑端着茶在旁边皱着眉撇了郑荣山一眼,接着没好气地略带责怪地开口道,“就你那点存货算什么皮毛,好好看着学着,别说话了。”
    “嗯,知道了。”
    并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被父亲呵斥之后就慌张的不行,郑荣山这孩子这沉稳淡定的样子倒是让这位地位显赫的白老有点对他产生了点兴趣。
    而当下就勾起嘴角将自己手掌心捏了半天的白子往郑荣山的面前一放,这脾气不错的小老头兴致盎然地看着面前郑荣山道,“你爸爸看不起你,你帮我别帮他了,看着这么有灵气的孩子怎么可能只懂点皮毛呢,来看看,我这下一步该怎么走?”
    “………………”
    闻言先看了郑骏一眼,见自己的父亲沉默了一下又对自己慢慢地点点头,得到老郑允许之后的郑荣山先是拿起那枚棋子观察了一下目前的棋局,许久才镇定地将自己手中的白子轻轻地落了下去。
    而这一子放置到棋盘上后,虽然没有立刻就将白老刚刚已经呈现出败局的局势打破,却也算用一个相当聪明的方法救回来了一些,这不但没有将老郑刚刚那番故意谦虚之词衬得虚伪,反而更显得这孩子脑子机灵,懂得给长辈台阶下。
    “果然懂棋,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下次让你爸爸带你来京里玩吧,以后读大学也可以来家里住,白伯伯家里有几个和你一般大的孩子,却没有你这么懂人情世故,你可以教教他们。”
    “国威国伟他们哪个不是出挑的好孩子,你就这么说话没边没际的,他差的不知道多远呢……”
    听他的话语间明显带着点暗示的意味,郑骏心里挺得意却还是略带嫌弃地皱起眉教训了一句,郑荣山闻言倒是笑着没说什么,看这态度不卑不亢的真是越看越让人觉得顺眼。
    而见状的白老心里觉得有趣,随口就说把这幅特意他带来的围棋送给郑荣山了,接着他也没管郑骏要开口推辞的样子,直接站起来又冲边上的那几位留意着这边动静的老人笑着道,“不知不觉都一下午过去了,大伙要不一块上去喝点茶,也让孩子们自己玩一会儿吧,别陪着我们这些糟老头子了。”
    几位老人们听见这话都忍不住笑了,纷纷站起来和自己带来的小辈交代清楚就和白老郑骏一块去了楼上的单独茶座。
而站在楼下的郑荣山目送着老人们离开后开始收拾着自己面前杂乱的棋盘,一直到身后几个和他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小辈们冲他打招呼他才稍微转过身来。
    “二少,刚刚那个听说特别厉害的白老是不是把这棋盘送给你了啊……”
    “二少,你这下棋的水平可真不错,我跟着我爷爷都来看了那么多回了,还是看得直瞌睡!”
    “哎哟,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再说这下棋的破事了,二少,你最近干嘛呢,下周末有时间吗?一块出去玩呗。”
    省政府的领导家的几个小辈性格还算不错,一直以来和郑荣山接触的也挺频繁,此刻和他们一块收拾着长辈们的那些棋盘,原本就是被老郑特意带来扩充交际圈的郑荣山只挺随和地点了点头,又隔着单薄的眼镜片态度随意地开口道,“嗯,你们准备玩什么,到时候叫我。”
    “要不然去骑马?我家里最近可不许我随便出去瞎玩,说让我老实点才能年底换辆车呢,二少我记得你会骑马的是吧?”
    “会,不然你们几个到时候联系我吧,青墅那边那个马场我挺熟的,下周末我们一块去。”
    “那敢情好,就这么定了啊哈哈!”
    郑荣山这没什么架子的模样确实挺让人有好感的,虽然平时不说话的样子是挺不好接近的,但是真要是接触起来却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的不舒服,  而就在这几个少年正兀自聊得挺热闹时,跟着最边上那桌那位老领导来的两个年轻人也径直站起来走过郑荣山身边。
    等停下来略显嘲讽地看了眼那几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后,这看年纪应该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眯着眼睛和面无表情的郑荣山对视了一眼,又态度挺奇怪凑到他面前压低着声音冲他笑了笑。
    “郑二少,刚刚当众出了把风头现在感觉是不是挺好的啊?可外头谁知道你不是书记亲生的儿子啊,这么冒头往后也混不到什么好前程,你就不着急嘛?”
    这人说话的时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奇怪的味道就让郑荣山闻到了,其实说起来也不算难闻,透着股甜香,但他还是一阵反胃地皱着眉稍微往后退后了一步。
    而见这身量清瘦的少年这似乎怕了自己的样子,那年轻人也略显得意地笑了起来,接着带着自己身边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也不收拾那些棋盘就径直往一边的独立休息室去了。
    “那个秦中明有病啊,成天耀武扬威什么,不就是他那个军队的大舅自己没儿子想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吗?二十二岁了还跟着他爷爷来这种地方整天想找门路真不要脸。”
    身边一个孩子低声抱怨的声音让郑荣山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想到刚刚那人看着自己那种明显不太单纯的眼神,他倒是一时间没开口说话。
    而就在他收拾完棋盘,又去休息室旁边的后厨包了点参斋轩的绿茶点心准备带回去给蒋芸,后厨师傅一见他就笑了起来,见他又孝顺地给自己母亲来拿点心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夫人最喜欢的龙井酥,已经包好了,碰碎就不好吃了啊。”
    “谢谢,我母亲她平时就喜欢这个。”
    因为后天的经历问题所以极善于在不同的人面前摆出不同的面孔,郑荣山岁数也不大,但是却已经相当适应自己的这种对常人来说有些难以想像的生活了,而抬手接过后厨师傅递给自己的点心后,他又一次看向面前的师傅微笑着问了一句道,“刚刚我父亲的外套好像放在休息室了,我想进去拿但是里头好像有人把门给锁了,您这边有备用钥匙吗?我从边上进去拿个衣服很快就出来。”
    “哦,有的有的,待会儿拿回来给我就可以了。”
    “好的,麻烦您了。”
    拎着手里的那包点心又拿了休息室钥匙的郑荣山直接就趁着走廊没人淡定地走进了刚刚秦中明和他那个同伴进去的休息室,在把另一边的暗门一扣慢吞吞地坐下来,神色莫名有些冷的郑荣山就开始在里间淡淡地听他们俩说话起来。
    “……呵,那个郑荣山确实看上去挺欠/操的,看他刚刚那副清高傲气的样子哈哈,年纪刚刚好,样子长得也很不错,等我哪天看看吧,我总会让他低三下四地求我上他的……”
    “你找个机会把他弄出来灌点酒呗,喝醉了你想干什么不行哈哈,上次那个还在读书的小妞不是也被你这么弄到床上了么……不过我对这种类型可不感兴趣,上次去家里看见的那个小子倒是不错,身材挺好的。”
    “……我家里?谁啊……哦哦,我想起来了,你还挺有眼光啊,那是我姑妈的儿子,我亲表弟,偶尔来我爷爷家坐坐,名字叫牟峰。”
    略显熟悉的名字听进耳朵里的时候,本来还觉得有些无趣地干听着的郑荣山的眼神猛地变化了一下。
    刚刚听见这两个无耻之徒在那儿对他一个劲的胡说八道的时候,他倒是一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可一下听到牟峰的名字他这心里顿时就不对劲了,而那个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已经在靠近自己的秦中明却还在里头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我 姑妈早年不听我爷爷的安排嫁了我做生意的姑父,结了婚刚生了孩子之后我那个有家暴倾向的姑父就天天在家动手打她,我姑妈刚生完孩子就这么受刺激了,和神经 病一样在家天天打孩子,听说我表弟七八岁的时候就被他妈发疯扔到过倒满开水的澡盆里过,加上我爷爷又不待见我姑妈,所以我这表弟也没什么地位,偶尔来我家 里也压根根本没什么人搭理他……”
    “哟,这小朋友还挺惨啊,那我要不趁虚而入,抚慰抚慰你这个可怜小表弟那颗受伤的心?”
    “你这软脚虾还是算了吧,那小子对外人横得很,不过你要是真喜欢的话,过几天我爷爷生日他去我家,哄着他一块出去溜点冰他不就什么都听我们的了吗……顺便和你说,最近有批纯度挺高的货,我还没用过呢便宜你呢……”
    自己猜测的东西到这里总算是浮出水面了,方才在秦中明身上闻到那股奇怪的甜香味就产生的疑问也骤然随之解开了。
    这个秦老的亲孙子秦中明果然是在吸/毒,而且不出意外还涉及一些见不得光的毒/品/交易,毕竟看他那副肾/虚走不动路的样子就能猜到私生活混乱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他那个对他寄予厚望的爷爷和大舅目前到底清不清楚这件事。
    只是有关牟峰那家伙的事却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先前郑荣山就隐约知道些他家里的情况,却一直没和地位显赫的秦老一家对上号。
    可刚刚这么一听,牟峰那家伙果然从小倒霉到大,难怪现在会表现地这么缺爱。
    而他每次一被自己触碰就表现的特别明显的皮肤敏感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幼年时期被母亲虐待才造成的皮肤饥渴症。
    “班长,请你吃糖,别不开心了。”
    三天前发生的那一幕仿佛历历在目,郑荣山想刻意回避开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被牟峰挑起的复杂心情,真实效果却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可是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冲动地就凭一时的情绪去做某件事会对他在乎的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即使他真的有些心动,那又怎么样,年少轻狂,从来不是他享受得起的。
    所幸的是,这几天牟峰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请了四天假没来学校,这才让他有了能稍微平复下自己复杂的情绪的时间。
    而这般想着,一直到晚上回家的路上,和老郑一块坐在车上的郑荣山都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今天表现的还算不错。”
    心情挺好的评价了一句,郑骏刚刚得了几个老领导们难得一致的羡慕,此刻对郑荣山也是忍不住褒奖了一句。
    而回过神来的郑荣山望着自家老郑这得意的样子,捧着手上包着点心的油纸包才勾着嘴角淡淡开口道,“那您最近能把张超借给我用用吗?我接下来有点事要做。”
    “你尽管找他吧,要做什么都可以,记得自己收拾干净尾巴。”
    “嗯。”
    父子二人在这种事上一向很有默契,郑荣山不主动说,老郑也不主动问。
    毕竟在老郑眼里对自己儿子慷慨本来就是应该的,郑荣山打小又是跟在郑常山陈京墨后头长大的,什么道理原则心机手段都是那两个小子教的,自然轮不到他来操心。
    于是这天回去之后,郑荣山一到家把点心给了蒋芸又和老郑在书房里继续聊了会儿事,等一家人吃过晚饭洗过澡之后他却很出乎意料地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号码都快四五年没打过来,郑荣山有段时间晚上睡不着觉就坐在客厅里等着,可是无论他等多久都好像永远等不来了。
    所以此刻他一看见只觉得自己是出现什么幻觉了,脸色惨白的盯着电话看了一眼却半天没说话,而几秒后他快速地回过神来,先是生怕它挂断一般将电话拿起来,张着嘴却愣是半天没说话。
    “小山,是你吗?”
    一听到这两个字郑荣山的眼眶都红了,陆浩然的嗓子已经经过变声期了,可是听在他耳朵里的感觉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永远都是那个坐在他后座成天叫着他小山小山你快写作业吧的陆浩然。
    而当下就皱起眉硬生生地嗓子里的颤抖压下去,此刻独自坐在客厅里,身影显得很孤独的郑荣山半天才缓慢地才回了句。
    “嗯。”
    这一声恩之后两个人都淡淡地笑了,心中各自都有点释然又有点难以言说的伤感,郑荣山不想去问为什么当初陆浩然在那么对自己后如今又重新联系了自己,陆浩然也不想再去提他家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们只是显得很十分陌生又很格外熟悉地交流着最近的一些各自的事情,就如同过去的那些年一样,我有什么开心的都会悄悄告诉你,我有什么难过的也会忍不住告诉你。
    一直到陆浩然有点懊恼地嘀咕自己英语作业还没写好却和他聊了这么久后,心情不错的郑荣山忽然就听他在那头笑着又来了这一句。
    “说 起来你是从哪里找到牟峰这个活宝的,我这几天都快被他缠死了,真是个烦人的家伙……不过有时候还挺可爱的……真替你高兴,能有他这样的朋友陪着你,所以你 也别不理他了,你不是一直挺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人吗,又呆又傻的大恐龙哈哈,高考之后有时间一块来杨川市找我玩吧,咱们三个一起去湖心公园划船,他可还欠着 我一瓶可乐呢。”
    陆浩然说完这话郑荣山就愣住了,一直到他们俩挂了电话之后他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才渐渐地回过神来,他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想了会儿事,可是脑子里却不自觉地开始回想着球场上的牟峰,走廊的牟峰和消失了那么多天他都没见到的牟峰。
    而许久他抬头迟疑地看了眼被蒋芸剪下来摆在茶几上作为摆设的几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试图努力抑制住心尖几乎渗透出黏腻蜜糖的脑子里也恍惚地想起了这样的一番话。
    【假如你四点要来,我在三点就会感到幸福了。】
    【时间越靠近,我就越会感到幸福。】
    【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
    【无论你什么时候出现,我都会感到幸福,但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的出现,我就无法准备好迎接你到来的心情。】
    【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从今天开始做老师(6)
    牟峰回到学校之后明显感觉到郑荣山对他的态度稍微好了点,当然这种好也只是相对于前段时间他完全不搭理自己的那种状态,现在这样也顶多就是回到了以前他们在一个班却偶尔才会说上一句话的那个时候。
    而就在牟峰以为自己可能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继续和他保持着这样的关系时,几天后一个放学的下午,当他和校队的几个学生一块在操场做固定训练的时候,很忽然就看见了正站在一边观众席上的郑荣山。
    看他面无表情背着个包盯着场上的冷漠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观看他们打篮球的,鉴于他在他们一中的名气实在太大了,所以一时间场上的的几个校队的学生连球都没心思打了,一个个面露惶恐地就一边认真练习一边窃窃私语起来。
    队友a:“呃,郑荣山来干嘛?看那架势和找人寻仇似的,吓死人了qaq”
    队友b:“不不不,看到他的脸我就觉得他是要来收我作业的qaq明明我不是他们班啊……”
    队友c:“卧槽,牟峰,他是你们班的对吧?你是不是没教作业,快去把作业给你们班长交了!!你怎么能随便不交作业呢你这人(#‵′)!!!”
    牟峰:“…………………………”
    明明没欠作业相反最近成绩进步还挺大的牟峰同学就这样苦逼地被自己坑爹的队员们一致赶下了场,务必要让他把郑荣山赶紧弄走,不要在这里影响他们这些年轻小伙子释放汗水的激情。
    而穿着身黑色的运动服小跑着走到球场边,一头是汗的牟峰看着郑荣山打量的视线透过单薄的眼镜片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心里就有点紧张起来了。
    郑荣山:“结束了?”
    牟峰:“……恩?没有啊。”
    郑荣山:“那你过来干什么。”
    牟峰:“诶,那你站在这儿又是要干什么?”
    郑荣山:“我在等你。”
    牟峰:“??????”
    看 牟峰当即就一副脑子都当机了的样子,郑荣山黑沉沉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直以来并不轻松的心底也稍微柔软了些,而兴致盎然地着欣赏了一会儿 这头小恐龙傻乎乎的表情后,郑荣山抬头看了眼场上那些还在往这边不停偷看的校队队员,又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冲他们道, “我找牟峰有事,可以让他先跟我走吗。”
    众队员:“可以的!!!班长!!!没问题!!!牟峰归你了!!!!快带他走吧!!!!!”
    牟峰:“…………………………”
    在身后队员一阵哄堂大笑声中,脸色涨红,显得很不好意思的小恐龙就只能缩着爪子和尾巴和表情相当淡定的郑荣山去了更衣室,等随手锁上更衣室的门后,郑荣山一转身便看见牟峰站在柜子那儿飞快地脱衣服准备洗澡。
    “郑荣山,你稍微等我一下啊……话说到底什么事啊,你还要特意来这儿找我……”
    嘀嘀咕咕地拖了上衣又准备把运动裤给脱了,牟峰不想太耽误郑荣山时间,所以就想直接在这儿冲个凉算了。
    而还没等只留了条内裤的他转过身来,他忽然就感觉到一只温度有点低的手落在了他的后腰上熨帖地抚摸了一下他的皮肤,又动作缓慢沿着那个刺青的字迹地摩挲了一下。
    “……郑……郑荣山?”
    声音不自觉都有些发紧,牟峰表情紧张地不敢回头,可是整个背部的皮肤却已经颤栗酥麻了起来,刚刚经历过运动后的少年身体也显得相当紧绷滚烫。
    站在他身后的郑荣山则表情平淡地望着他身上的刺青,从肩膀上的那只漂亮的兰花,到背脊上的那只蝴蝶,再到后腰上的那两个靛青色的字,越看眼神就越晦涩起来。
    “牟峰,你有皮肤饥渴症对吗。”
    这般随口问了一句,郑荣山的声音难得显的很柔和,可他的这种温柔却让牟峰一下子僵硬住了背脊。
    而有些慌张地试图去解释些什么后,牟峰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郑荣山就将他的手移了上去,又像是在呵护着什么珍贵稀有的珍宝一般沿着牟峰的背脊骨开始抚摸他。
    就 像在验证郑荣山之前的猜测一样,他的手掌经过的地方都开始泛粉泛红,呈现出一种一场畸形扭曲的美态,而牟峰低着头发着抖却怎么也说不出让郑荣山停下来的 话,他的双脚明显已经站不稳了,只能用手死死地支撑着更衣室的柜子咬着牙不让自己喉咙里的呻/吟□□声泄露出来。
    “不要忍着,看着我。”
    尽可能多的去用自己的身体触碰他,这几天去认真了解过皮肤饥渴症的郑荣山知道牟峰的身体和心灵需要的并不是性,而是尽可能多的拥抱,皮肤接触和情感给予。
    而感觉到郑荣山生怕吓到他一般地将自己发软的身体转过来又将他轻轻地抱在怀里,身形高挑其实一点不瘦弱的牟峰既焦虑又茫然地看着他,因为心房被填满而不自觉泛着红的眼睛竟显得有些可怜了。
    “你如果早点接受心理治疗,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刺青太多会造成心理依赖感,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下去。”
    一边耐心地解释着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郑荣山去做这些的时候他的声音和语气都太平静了,越发衬得牟峰的身体反应激烈而情/色。
    而几乎克制不住去用自己的手去抓住面前的郑荣山的背,牟峰头皮发麻,脸色泛红地捏紧自己的双手不断地压抑,却在下一秒就被郑荣山的手给握住了。
    “抓着我的手。”
    平静却充满了命令感,精神上已经将他视作比刺青更值得依赖的存在的牟峰顺从地点点头,汗湿的身体上滑腻而滚烫,一层层热度蒸腾上去让他的意识变得不太清楚,却还是将自己的每一根手指都紧紧地和郑荣山交缠在了一起。
    见状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郑荣山只将自己的身体压着牟峰将他抵在更衣室的柜子上,用自己暴露在衣服外面的所有皮肤尽可能地贴近着牟峰才轻轻开口安慰道,“没事的,都结束了,去洗个澡吧。”

    这话说完,郑荣山便和气息不太稳,意识都不太清楚的牟峰半搂着一起进了一边的独立浴室,等脱掉自己的外套,又轻轻地卷起衣袖后,相对于浑身几近赤/裸的牟峰,衣衫整洁,面容清俊的郑荣山和他身处于一个浴室里,气氛就有点尴尬和不自然起来。
    “那个……谢谢啊,不过还是……还是我自己来吧,待会儿别把你衣服给弄湿了。”
    已经不想去猜测郑荣山是怎么清楚自己有这个古怪毛病的了,牟峰经历了刚刚那种事情之后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面对郑荣山了。
    不过他倒不会脸大的以为郑荣山这是在表达喜欢自己的意思,毕竟他方才的那些比有些医生还专业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老中医在治病救人,普度众生……
    而果不其然在感觉到他的不自在后,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眼的郑荣山也挺淡定地就走出去了,等松了一口气地开始给自己冲澡,牟峰半靠在浴室的墙壁上就听到郑荣山在外头冲自己开口道,“谢谢你,浩然后来给我打电话了。”
    “哦哦……没事没事,其实我也是家里有事才去杨川市的,都是顺便啊,你可别想太多啊知道吗……而且你刚刚不也帮我了吗……不过你可不许和别人说啊,我这毛病儿挺烦的,吃药也没什么用……这可是我最大的罩门知道吗!”
    立刻就明白郑荣山为什么会帮自己来解决他这倒霉的问题了,牟峰只能略显郁闷地稍微鄙视了一下刚刚有一秒以为真的有机会了的自己。
    而坐在浴室外面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在里头特别欲盖弥彰地和自己解释的,正在平复着自己心头汹涌情绪的郑荣山许久才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郑荣山:“我去和谁说,和六班那些人说下回和你打球就直接挠你痒痒吗。”
    牟峰:“……诶!你这人!你直接回我一句『好的,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不就可以了吗?!”
    郑荣山:“吼什么吼,要喷火了吗。”
    牟峰:“……我又不是恐龙喷什么火。“ 郑荣山:“你不是小名叫小恐龙吗。”
    牟峰:“你小名才叫小恐龙呢!!!!(╯‵□′)╯︵┴─┴”
    特别恶劣地又开始故意逗牟峰玩了,看他张牙舞爪的和自己叫嚣的样子,郑荣山原本并不太轻松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而爱情的真谛有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当你明确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原本你觉得不能接受的缺点都变成了优点。
    这或许就是人在面对自己偏爱的事物时所注定会表现出来的包容与妥协,是比蜂蜜和糖果更让人变得内心温柔的东西。
    “等会儿有空吗,帮我个忙。”
    一块从学校出来的时候,郑荣山挺忽然地就和身边的牟峰来了一句,闻言头发还湿漉漉的牟峰略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就随口问了。
    “嗯,有空,去哪儿。”
    “我爸生日快到了,他平时喜欢老物件,你陪我去姚家桥那边看看吧,我顺便买个东西给他。”
    “可以啊……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外公生日也快到了,要不我也买个东西给他吧?姚家桥那边的东西都是真的吗?”
    被郑荣山睁眼说瞎话的一骗就直接相信了,牟峰之前虽然一直不怎么被秦家待见,因为母亲的关系更是被秦老厌恶,但是听这口气对秦老却还是挺尊敬的,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幅简单到一眼就能被看透的样子,郑荣山笑了笑又冲他淡淡地开口道,“应该还可以吧,那你和我一起去吧,我可以帮你参考一下。”
    “好,那就靠你了啊。”
    浑然不觉有哪里不对劲的牟峰就这么跟着郑荣山一块去了,到了姚家桥古玩市场那边后,郑荣山特别熟门熟路地就带着他径直进了一个店门格局很小,但是风水位非常古怪,市口也很差的小古董铺子。
    等轻轻撩开铜色门帘进去后,站在门口的郑荣山和那个年纪不大的店老板对视了一眼,那老板也笑着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圆眼镜。
    “哟,二少,您大哥他老人家最近在干嘛呢。”
    “在学校教书呢。”
    让牟峰跟着自己一块进来又随口回答了一句,郑荣山不仅知道这摸不清楚底细的古董行老板和他哥郑常山认识,而且还知道郑常山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和很多各行各业,三教九流的人关系不错,只是他哥的事从来轮不到他来插手。
    而那老板闻言也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在拿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往自己身后的那四排红木大柜子上扫了几下后他提高声音怪里怪气地喊道,“老祖宗们快醒醒,都别睡了,有客人来寻你们了。”
    “喂,这人在和谁说话呢,怎么神神叨叨的……”
    牟峰在郑荣山边上压低着声音问了一句,感觉到他对这神棍老板行为的无语郑荣山跟着笑了笑,接着往柜台边一站又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几排柜子,将自己的视线略微扫过又淡淡地指了指其中两个格子道,“那两个给我看一下。”
    “……真识货呀,二少。”
    老板闻言翘起淡红的嘴角小声地赞扬了一句,从小也是跟在老郑后头见过世面的郑荣山没理他,只将两根手指落在他的面前敲了敲暗示了自己给出的价格。
    而见状心里也有满意的古董店老板点了点头,在顺着梯子爬上去将那只摆在左边第三格的一个小扳指和右边第五格的一把折扇取下来后,这老板才把两件东西小心地放在了柜台上面。
    “你外公这个年纪应该会喜欢扇子的,你还在读书也买不了什么贵重东西,这些都是近现代加工的纪念品也不值钱就纯粹当做个心意吧,你觉得怎么样?”
    “对啊,小帅哥,我这儿的东西特别便宜,这把扇子你给二百就成了,现在买一送一,我再送你一把全球同款玩玩吧,我们这店还有淘宝店呢,你以后要记得多来光顾啊。”
    撑着脑袋特别诡异地笑着来了一句,完全不懂这些东西当中的门路的牟峰把桌上那把折扇小心展开看了看,却怎么都觉得这扇子从扇骨到扇面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而兀自将那个小白玉扳指拿出来把玩一下又装好放进兜里的郑荣山见状倒是没说话,一直到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的牟峰点点头冲他道,“行,郑荣山,你那个要多少钱啊,我也帮你付了吧,我身上正好带钱了。”
    “你自己先管好你自己吧。”
    这般说着口气嫌弃地撇了他一眼,牟峰被他呛了也没怎么样,咧着嘴笑着说了句你和我客气什么就等着老板把东西包装起来,在他们俩等待的这个时间里,郑荣山忽然和他说,你要是想谢谢我就请我喝饮料吧。
    闻言特别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又让他在这儿等着,背着包的牟峰刚一跑出去,那在柜台后面细心地打包的老板就小声地笑了起来。
    “二少,这小哥是你从哪儿骗来的,怎么这么可爱。”
    “别多管闲事……把假的那把包好点给他,真的那把就随便装在另一个盒子里吧,账我来结就行了。”
    “人家外公生日呢,你就故意买个假货让小哥送过去啊,您不是已经认出哪个是真的了么。”
    “能买到真的就不是他了,关键是心意,真的那个就送给他自己玩吧。”
    小四十万的东西就被这大少爷这么一句送给他玩了,想到那倒霉外公只能拿把二十块钱的假扇子当生日礼物这古董店老板就笑的更停不下来了。
    而等牟峰买了饮料回来又和郑荣山一块从古董店出来后,明显感觉到今天郑荣山对自己特别和蔼亲切的牟峰刚在心里偷偷地开心了一会儿,拿着罐可乐却压根没喝的郑荣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慢吞吞来了一句。
    郑荣山:“下周三是你外公生日对吗。”
    牟峰:“嗯,对,我到时候去他家把扇子拿给他,这把免费送的我就自己留着玩了。”
    郑荣山:“周四月考你复习好了吗,别去了,把东西提前送去就行了。”
    牟峰:“啊?这不太好吧?”
    郑荣山:“他们之前有特意让你去吗。”
    牟峰:“哦,那倒没有,不过主要是因为我妈……唉,算了,听你的吧,我还是在家好好看书吧,他家那天肯定特别多的人,连个好好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下意识地就觉得郑荣山说的话很有道理,牟峰不是那种气性大又喜欢自怨自艾的人,所以对于秦老一家冷淡排斥的态度他倒是一直都挺坦然的,不难过也不抱怨只将自己觉得应当做到的做了,心胸宽广的简直可以说一句潇洒。
    而这似乎……也正是他性格上最闪光最吸引人的地方。
    这般若有所思地想着,处心积虑地在这件事帮他谋划着的郑荣山也没有在开口说话,两个人又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边沿着姚家桥那条青石板桥路走过去,几个嗓门挺大的老船工恰好也在桥洞底下大声讨论著几个月后的天水娘娘河灯会。
    而听到那算是本市特色景观之一的河灯会恰好就是他们高考快结束的时候后,牟峰也站在桥上笑着转头对郑荣山心血来潮地来了一句。
    “要不到时候咱们俩也一起来看看吧,听说放河灯和天水娘娘许愿很灵验的啊,怎么样?”
    又是这种仿佛能让他看上一辈子也不厌倦的笑脸,可这一次郑荣山却不再想逃避了。
    他知道自己还年轻,可是谁又规定了年轻的人就不可以有心动,就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呢?
    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面前这个人有多值得珍惜,甚至在看破他身上所遭受过的苦难后,郑荣山都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愿意去辜负他,伤害他,拒绝他的人呢?
    而这般想着,面容清俊的少年只将被自己拿了一路化了他一手心水的冰可乐往牟峰脸上一凑,眼看着牟峰被自己冻得一激灵生气瞪起眼睛的样子才淡笑着勾起嘴角轻轻道,“好,和你一起。”
    ……
    一周后的晚上,当郑荣山在家中洗过澡却难得地没回自己房间而是呆在了客厅等着电话里后,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一场由他精心编制下去的网却已经张开了。
    秦中明和他的三个死党如往常那样进入他们平时经常去消费的一家娱乐会所内玩乐,三小时后市公安局的一次例行检查却意外地敲开了他们的包厢门,在房间里发现的令人咋舌的冰/毒和摇/头/丸数量让几位本来只是来抓嫖/娼的警官们不得不直接带走了秦中明准备进一步调查。
    可就在得到消息后心急如焚的秦老和他大舅秦铭远趁着夜色赶到公安局,准备无论如何也要用自己的面子保人出来再说时,一把年纪的秦老却只听到神志不清,面色青白,还没有从毒/品的刺激中回过神来的秦中明在审讯室内就语无伦次里地大吼着来了一句。
    “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秦海唯一的孙子!!!只要他死了!!我就是秦家当家的!!你们快放了我!!”
    站在审讯室外的秦老当时的心情总之众人已经不得而知了,只听说本来拿自己面子不停压人,硬是说自己孙子是被人陷害的老头僵硬地立在那儿半天没说话,许久也不保人了惨白着脸带着大儿子径直回家去了。
    等坐在客厅里安静地听着张超和自己一点点仔细描述着今晚的情况,从那天见过秦中明之后就一直在准备着这事的郑荣山也没什么太特别的情绪,半天才半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对自己父亲的这位亲信礼貌地道了声谢。
    “这次辛苦你了,会所那边的那个今晚陪着秦中明的女人你去善后一下吧,你教她说的那些话不准流出去,顺便和监狱那边打个招呼,让老六好好招呼招呼秦中明和跟他一块抓进去的那个人,他爷爷照现在这个情形短时间也不可能再搭理他了,你们不用担心。”
    “二少,您要怎么个招呼法?”
    “不用给秦家留后的招呼法。”
    闻言口气相当冷静地来了这么一句,电话那头的张超一听就一阵鸡皮疙瘩,深感自家二少果然是郑老和大少亲自教出来的,这么小小年纪的这心机可是够深沉毒辣的。
    而缓缓挂上和张超的电话,在客厅里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的郑荣山回想了一下今天自己这番布置的所有细节,确定除了某些不可避免的瑕疵后应该不会给牟峰带来什么问题,许久才略显轻松地轻轻叹了口气。
    “二少,要吃水果吗?有菠萝。”
    楼上在书房呆着的郑常山拉长声音慢悠悠地问了他一句,闻言的郑荣山立刻抬起头皱着眉挺不太高兴地回了一句。
    “不要,我不吃菠萝。”
    这般干脆地回答完,他也没去管他家郑老师上身的亲大哥念叨着小孩就是爱挑食就先去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等进了厨房里把垃圾给顺手装好袋后,他和正在楼上房间的看电视蒋芸说了声出门倒垃圾一会儿就回来,接着便去车库里推着自己的那辆粉红色自行车出门去了。
    骑着车离开家,一路上郑荣山的心情都有点紧张,他耳朵里塞着耳机,耳机里放的是一首很柔和却又异常忧伤的法语歌《我的名字叫做伊莲》。
    明明晚间的风并不如白天那般燥热了,可是他的心还是有一种奇异的热度在缓缓蔓延开来。
    而 一直到等他照着之前牟峰告诉过他的地址到了离刘房山不远的小区,又把自行车停在那个还亮着灯的二层小楼下面后,从小区门口的超市经过特意停下来买了一大包 的零食的的郑荣山若有所思地望了会儿那盏房间里的灯,最终还是站在小区的绿化带边上面又冲上面提高声音喊了一下。
    “牟峰。”
    他的声音不太大,喉咙里还带着隐约喘气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楼上的牟峰会不会听见。
    可是就在他喊出牟峰名字的瞬间,那扇窗户前就有个模糊的影子顿了一下,接着明显也是刚洗过澡的牟峰就打开窗户探出头又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诶,你怎么来啦?你等等啊!别动别动,我马上下来了。”
    完全没有去质疑他这种行为的不合理性,还穿着他那身小恐龙睡衣的牟峰飞快地从家里跑了出来,又小跑顺着自己后门往花坛这儿走才和郑荣山顺利回合了。
    当看到明显半夜大老远从家里跑过来的郑荣山拎着袋零食走到自己面前后,带着点痞气地站在绿化带上牟峰就忍不住乐了,直接歪着头上下打量他一圈才略显疑惑地笑着道,“你怎么了啊,我把你作业拿错了?你打电话就行啊,我给你亲自送去……话说你帮我选的那扇子真有用,就四五分钟前我大舅忽然打电话联系我了,让我周末去我外公家吃饭,把我都给吓一跳,诶,你说你来就来,还给我买零食干嘛……”
    耳朵里塞着耳机的郑荣山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他就是觉得牟峰的嘴唇一张一合,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样子笑真的挺好看的。
    而就在牟峰正奇怪他怎么都不说话时,一直沉默着也不说话的郑荣山忽然就从身前温柔且缓慢拥抱住了他,在感觉到牟峰瞬间僵硬住后他这才压低着声音认真且平静地来了一句。
    “我们在一起吧。”
    【哪怕年少轻狂总伤痛,也要纵情爱恨到白头。】
    【我愿意赌一次……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从今天开始做老师(7)
    牟峰走在郑荣山前面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他手里拎着那一大袋郑荣山给他买的零食,手却诡异地发着颤儿试了好几下都没把自己家大门给打开。
    站在他身后的郑荣山见状不知怎么就笑了起来,握着他的手腕又帮着他把钥匙稳稳地给□□了锁里。
    “郑荣山,你……你喜欢吃菠萝吗?冰箱里有菠萝。”
    一进门就蹲下来开始帮郑荣山在柜子里找拖鞋,说话舌头都有点打结的牟峰紧张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脑子里乱糟糟的,显然还没有消化在外头的时候郑荣山和他说的那些话。
    而身子半靠在门边低头看着牟峰半蹲在地上不敢看自己的样子,刚刚还在家里和哥哥耍脾气说自己不喜欢吃菠萝的郑二少立刻就一点也不心虚地点点头来了一句。
    “嗯,吃。”
    “……那你等等,我去拿,我房间在楼上,你先上去。”
    这般说着,结结巴巴的牟峰就想站起来去厨房,可还没等他转过身,一直没说话的郑荣山就抬手把他胳膊给拽住了,接着也没去管牟峰一下子涨红的耳朵,看着他就慢悠悠来了一句。
    郑荣山:“不着急,刚刚那事怎么说。”
    牟峰:“还能怎么说……”
    郑荣山:“你不会再因为拉个书包拉链的事就喜欢女孩了吧?”
    牟峰:“所有女孩都喜欢你好吧!从头到尾有我什么事啊!(#‵′)”
    郑荣山:“那你呢。”
    牟峰:“……我也……我也喜欢你……这样总行了吧。”
    放弃般地干脆承认了自己一直在心里对他的那点惦记,牟峰是觉得这种事也没什么好不敢承认的,毕竟表白这种事都已经让郑荣山来和他主动提了,他再在这儿继续端着好像真有点不是人了。
    而闻言瞬间松了一口气的郑荣山也难得露出了点少年人的外露的情绪,他一个使劲把牟峰的胳膊拉着一把拽到自己的面前,接着也不顾自家小恐龙又忐忑不安又不得不配合的模样直接就凑到他的嘴唇边亲了亲他。
    这是一个双方都没什么经验的吻,整个过程全由郑荣山紧紧地抱着牟峰他才能站稳,郑荣山的手插在牟峰的头发里时不时地温柔地揉揉他的脑袋,让牟峰觉得心口发烫的同时还有点开忍不住地思考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走了运了,这辈子头一回这么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居然也看上他了!
    郑荣山这么厉害怎么会喜欢上他呢?一定是自己运气好正好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候了吧?
    那自己一定得认认真真地对他,可不能让他很快就被自己身上的缺点给吓得反悔了,恩,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以前真的讨厌过他,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以前老偷偷骂他装逼犯……
    而此刻完全不知道牟峰正在想什么的郑荣山只侧着头温柔且细致地用舌头一点点地含住他滚烫的嘴唇加深彼此的纠缠,他冰凉的手掌从牟峰的睡衣下䙓一路伸进去,沿着牟峰结实细腻的皮肤停留在他的心脏处。
    感受着这个充满生机,光彩熠熠的年轻生命正在他的手心跳动,心口都溢满甜腻的满足感的郑荣山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接着就用自己的指腹有些露/骨地玩弄起牟峰胸前和他这个人一样敏感羞涩的突起起来。
    “郑荣山,有点……有点痒……”
    面红耳赤地贴着郑常山的耳朵有点不自在地嘀咕了一句,牟峰英俊充满少年气的脸颊上全都是情窦初开的紧张,却明显并不牴触郑荣山对自己的任何触碰。
    而听到他这么说,郑荣山只一言不发将自己的手指轻轻挪开,接着低下头先是将牟峰的睡衣衣钮给一个个给解开。
    当看见他还在因为情绪激动而不断起伏的胸膛暴露在自己的眼前后,神情平静的郑荣山眼神一暗便俯下身用自己的舌头开始沿着牟峰的脖子,锁骨一路下滑舔吻最终将刚刚已经被玩弄的发红挺立的小点含在了湿热的唇舌间。
    “啊……恩……啊!!”
    *的敏感程度本就和一般人不太一样,牟峰挺想让自己别表现地和那什么什么了一样,可是当郑荣山用这种方式对待他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栗叫嚣,那种极致的快/感让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涨红,即使四肢充满力量却也只能温顺地选择向郑荣山服从。

    而压着他一点点吻过他每一寸皮肤的郑荣山知道他特别喜欢这样,倒也没有故意去借机戏弄他。
    他 只将明显已经情动的牟峰揽在怀中轻轻抱着,在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摁到自己肩头上趴好后,郑荣山抿着嘴唇地把干燥的手掌滑进他的睡裤里面,先用手小心地拉扯下 他的内裤,接着便在牟峰压抑沙哑的喘/息/声中一点点攻城略地直到真的把他送到了每一个少年人都会注定会经历的第一次高/潮之中。
    做完这一切,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肆意妄为过的郑荣山抑制住想将怀中的牟峰一口口吞下去的欲/望无声地叹了口气,脑海中静静地回味了一会儿刚刚亲手夺去他头一次性体验的那一幕,便有些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许久他主动分开些他们的距离,从自己外衣口袋里的纸巾低下头帮牟峰处理一下大腿上不断往下滑的黏腻液体,接着戴着副细框眼镜的斯文少年随手解开自己最上面的一颗衣钮,懒散半靠在墙上看着全身上下通红,正在低头给自己系上睡衣钮子的牟峰,这才有些愉悦地扯了扯嘴角。
    郑荣山:“我走了,和家里说好出来一会儿就回去的,你早点休息吧。”
    牟峰:“啊?你这么急着走啊……那你顺便带点菠萝回去吧?”
    郑荣山:“………………”
    真心以为郑荣山喜欢吃的牟峰这般说着就执着给他去冰箱里拿那倒霉菠萝去了,刚刚自己给自己挖了坑跳的郑荣山此刻有点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却也没有去拒绝他的好意。
    等他跟着牟峰一块走进他家厨房后,光是看着这冷冷清清没有丝毫烟火气的样子,也能猜到他父母平时压根都不回家,也从来不会管他一个人在家究竟是怎么过的。
    “你大舅刚刚在电话里是怎么和你说的。”
    “哦……他也没说什么,就说我外公想见见我,让我周末过去吃饭,还问了句我喜欢吃什么。”
    “你去的时候稍微注意点,别太把他们的话当回事,随便听听就好了。”
    “嗯?什么意思?”
    “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他们?”
    并没有去看身边牟峰迟疑的眼神,郑荣山若有所思地盯着垃圾桶里的那些速食盒子就随口来了一句。
    而闻言明显愣了愣,牟峰皱着眉转过头不太明白地看了眼郑荣山,许久才把放在保鲜盒子里切好的菠萝递给郑荣山又挺疑惑地笑了笑。
    牟峰:“你干嘛把自己和他们比,你又不一样。”
    郑荣山:“哦,那我是你什么人啊。”
    牟峰:“……………………”
    郑荣山:“欺骗完纯情少男的感情,现在又不准备负责了是吧?”
    郑荣山这么故意来了一句,牟峰就有些傻眼了,他摸不准郑荣山是不是真的生自己气了,一时间倒真的和一只急的团团转的小恐龙一样快原地喷火了。
    而仔细想了半天,心跳都有些快的牟峰这才看着面前的郑荣山又有些费劲地憋出了这么一番话。
    “我…… 我小时候听过这么一个故事啊,说是有个地方的山顶上住着的一种怪物,天生都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只要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宝贝就会把这件东西小心地藏到自己 的洞里,谁要是敢和他抢他就一口吃了谁……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你在我心里就是那种闪闪发光的东西,我就是那种怪物,谁要是现在想和我抢走你,我也想 一口吃了谁……”
    “所以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吗……郑……郑荣山?”
    ……
    说是出去倒个垃圾结果就是两个多小时才回来,拿着那满满一大盒菠萝回到家的时候,郑二少脸上的神情倒是挺轻松的,等在客厅看到他哥郑常山坐在那儿后他先是脚步一顿,接着也没和他说话就准备把手上的菠萝给先放冰箱里。
    郑常山:“怎么出去那么久?”
    郑荣山:“我忽然想吃菠萝了,出去买不行么。”
    郑常山:“行,怎么不行,可是你这都出去快两个小时了,种棵菠萝出来都差不多了吧”
    郑荣山:“…………………………”
    没理会郑常山阴阳怪气的故意试探,郑荣山面无表情地把自家小恐龙给的爱心菠萝给放冰箱又径直往楼上去了,而郑常山见他明显不是回自己房间而是往老郑的书房里去,只眯着眼睛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又摇头笑了笑。
    “书记,我想和简单报备点事。”
    “嗯,进来吧。”
    和老郑打了个招呼就在书房门口停下下来,老郑都这个年纪了但是每天睡觉前都还是有处理不完的公事。
    而得到老郑的允许后把门给关上走了进来,郑荣山先是自觉地帮老郑把面前的一些材料整理了一下这才慢慢坐了下来。
    “什么事?”
    低着头带着幅老花眼镜的郑骏这般说着头也没抬,他只以为郑荣山是来和聊聊今天他那番布置的用意和后续事情的,完全没去往别的地方想。
    结果等了一会儿,疑惑的他刚要抬头问问怎么回事时,他就听到这个打从三四年前就没让他操过一点心的孩子用一种缓慢的声音淡淡冲他道,“我刚和一个人确定关系了,是个男的。”
    书房里的台灯似乎都因为诡异的气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老郑心里一阵情绪翻涌半天却是低下头出了会儿神,在确定表情平静的郑荣山并没有和自己开玩笑后,他把眉头怪异地皱了皱,半天才将眼镜取下来又面无表情地也不说话就等着郑荣山自己继续说下去。
    “时 间上面并没有多久,但是我还是觉得该把我现在的想法和您说清楚。首先,在此之前我的确是准备将我的婚姻问题也作为未来事业的一个筹码的,因为我并不排斥任 何对我和您产生利益的东西,您也和我提过白老家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但是在我意识到我的性取向可能存在问题后,我就知道我该和您亲自说明,无论是对其他 任何一个女孩还是我自己,再考虑政治婚姻都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情……”
    “荣山,所以你现在是来告诉我,你为了自己一时的冲动,就准备把我对你的所有期望都抛在脑后了吗?”
    来这个家都那么多年了,他这还是头一次挺老郑用这么冷漠阴沉的口气和自己说话,郑荣山始终平静无波的脸上稍微起了些许的波澜,却还是低垂着下视线维持着坚定且镇定地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你就不用通知我了,如果你只是短暂地想要有个无足轻重的消遣,我不会随便干涉你的,我对你一直对你很放心。至于你究竟喜欢什么人,这并不重要,你现在还年轻,等过了几年难保不会遇到其他的心动对象,像你这个年纪最容易被冲动迷惑了情绪,过去了就好了。”
    冷着声音保持着平稳的口气,老郑低着头摆明了是不想将这段气氛恶劣的对话进行下去了。
    毕竟这要是放在郑常山那个畜生十八岁的时候敢和他这样直截了当地摊牌,他恐怕早就气的直接上去动手了。
    可是他对郑荣山到底有着点老人对小儿子的那种偏袒,说严厉也到底不忍心严厉不到哪里去,扔几句话出去吓唬吓唬就得了。
    而感觉到一把年纪的老郑对自己的这种让人心酸的容忍,尽管心里有着止不住的愧疚和歉意,出门前就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的郑荣山还是皱着眉再一次开口道,“我现在和您这么说就是想告诉您,我还是会按照您期望的那样完成您对我的一切安排,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结婚。”
    “不 结婚!你以为你只要不结婚别人就不会知道了吗!你一旦选择从/政这个就会是你最大的弱点!多少人可以拿这点轻轻松松地把你置于死地!让你死的连骨头都不 剩!你以为往后要在官场立足下去真的光靠你自己那点小聪明就够了吗!你才多大!凭什么口气这么大说出这种话?就算是你大哥和陈京墨能像现在这样也是因为他 们——”
    “我都明白。”
    猛地开口打断了老郑控制不住情绪的厉声呵斥,面容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眼神却已经沉淀出岁月痕迹的郑荣山抬起头和自己威严的父亲对视着,放在办公桌的手指微微颤抖的同时却还是沉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您 当初会同意我大哥和京墨哥的事,不仅是因为大哥他自己主动放弃了您给他选的路,也不仅是因为您和夫人都很喜欢京墨哥,而是因为京墨哥真的很出色,有完全不 用在乎他人眼光的事业和地位,能让大哥和他安安心心地在一块永远都不会被人质疑,可是我还没有做到他们那样,甚至我需要比他们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完成 这个过程,这些我都已经认认真真考虑过了。”
    “所以我今天不是来和您说我也准备和我大哥一样放弃的,我只是想向您做一个保证,哪 怕我今后一辈子都不结婚,我也有有信心能达到您对我的所有要求,我会用接下来的时间去好好的证明这一点,绝对不会因为自己不成熟的感情问题分一点心,至于 我目前确定下来的那个人,您应该也听说过,是秦老的外孙,他女儿秦光霞唯一的儿子……”
    听郑荣山这般说着,郑骏打从刚刚就凝固住的表情也稍稍有了丝变化,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平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儿子今晚会做出那种赶尽杀绝的举动了,原来真正的根源竟然在这儿。
    而郑荣山被郑骏这么一眼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也没有说什么,只将自己心里早就计划好的事情一点点认真地交代了起来。
    “经过这次秦中明的事情之后,家里没有其他后代的秦海一定会去找自己的这个外孙,我会在这段时间帮他一点点取得他外公和大舅的信任,直到他成功取代秦中明之前的地位为止。
秦老的大儿子秦光伟早年在部队受过暗伤无法结婚生子,一旦真心想要培养这个外甥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将年龄刚好的他送到军队里去,精心打磨成一个真正的军人再送回来……”
    “在 这个过程中,我都不会再主动去见他,一直到我们都有足够的阅历能够承担起自己责任之后,我再和他一起亲自就这段感情向您征求意见。等到我和他到了我大哥他 们那个年纪的时候,我会像你们对我一样挑一个合适的孩子,把你们当初给我的一切都一点点教给他,永远不会让您对我的心血白费……”
    大概是没想到郑荣山一个孩子真的会为了这件事考虑这么长远,老郑沉默地看着他神情疲惫却又目光坚定的样子,心里说不复杂肯定假的。
    毕竟打从一开始就是他在过分的要求这个可怜的孩子,他要是当初不被郑常山带来他们郑家,不做他郑骏的小儿子,现在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不管男的女的都不需要劳心伤神地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当初好好的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家伙就被自己这么多年的刻板教育给活活折腾成这幅心机深沉,少年老成的模样,听到他对自己刚刚的那番情真意切的承诺和恳求,老郑纵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意却也说不出口一句大声责骂他的话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们俩到底都只是二十岁都不到的小年轻,另外一个他没见过面的臭小子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就能白白讨到一个大便宜,老郑这颗心疼自家儿子的老玻璃心就有些不痛快起来了。
    “你在这儿和我说这些话,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一定清楚?你现在为他一声不吭地做那么多,那他今后要是反悔了,你自己又该怎么办?”
    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故意挑拨了一句,老郑此刻的言辞虽然不善,但是已经没有刚刚那副明显要掀桌子发火动手打孩子的样子了。
    而知道自己至少已经软化了老郑心里三成反对情绪的郑荣山见状也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在将自己握的太紧以至于有些发白充血的手掌稍微松开些,他这才转动了下僵硬的手腕又带着点老郑家人才懂的深意低声开口道,“我已经想好了,我和他一旦开始,就不会让他有反悔的余地了,无论他今后功成名就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乎我,他都注定是我的人了,往后他要是敢反悔,我会让他清楚后果的……”
    “不过这种事,他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一切交给时间,无论多久我都等着他。”
    ……
    之后的这段时间,牟峰自我感觉倒是各方面都挺顺利的,周末的时候他去他外公家吃饭了,之前一直对他连话都不说几句的老头主动给他夹了菜,还盯着他问了一下他最近的成绩。
    听牟峰说了月考的几次成绩后明显面露欣慰,见他一副面容端正,眼神干净的样子更是叮嘱他最近多来家里坐坐,他大舅更是旁敲侧击了几次关于他大学志愿的事,而清楚地记得上次郑荣山交代过自己什么的牟峰也只是挺简单地回了句我还没想好呢就随便敷衍了过去。
    对于他外公和他大舅的这种态度上的奇怪改变,牟峰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从老房子的后门口出来透透气的时候,他挺凑巧的就听两个帮佣阿姨说他二表哥秦中明居然因为吸/毒被抓进关着了。
    一知道这个事情之后,牟峰要是还不清楚他外公和他大舅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就真的是傻子了。
    而之后他大舅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坐在副驾驶若有所思的牟峰便听到他大舅秦光伟态度挺热络地冲他开口道,“小峰,刚刚吃饭都忘了问你,你看上去各方面身体素质不错,有没有想过去当兵?”
    “当兵?”
    这个问题来的实在太突然了,本来就在看着窗口发呆的牟峰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注意到秦光伟殷切的看向自己眼神后,他没由来地就有些出神。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他老是喜欢跑到他外公家里来的原因了,其实就是因为时常能见到这位有着一身笔挺军装,胸前还有一枚漂亮奖章的大舅。
    尽管这位当时因为公伤而修养在家的大舅对他并不热情,时不时地还冷着脸不搭理他。
    可是自打牟峰听说过他是为了保护边境和平才受的重伤,他就整天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的偷偷去看这位闷在屋子里不出来的大舅,有一次还特别傻地专门跑去和他大舅说了一番的话。
    “小 峰,你还记得吗?我当时还躺在床上动不了呢,有天周末过来玩的你就跑到我屋里来了,我当时情绪不好,谁都不想看见,也不理睬你,你就像个小不倒翁一样摇摇 晃晃地趴在我的床尾,一边举着手里的假玩具枪一边和我说,大舅,我也有枪了,峰峰给你打坏人,不让他们欺负你……”
    今年都已经四十出头的秦国伟一边开着车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晦涩的眼神里有点惆怅也有点愧疚,这么多年他听从他父亲的话一门心思地培养二弟家的那个白眼狼,却把牟峰这么个同样也需要他关心的孩子抛在一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
    可如今仔细回想起来,陪伴着他从那段几乎精神崩溃的岁月里走出来的既不是当时对他责骂个不停的父亲,也不是干脆就和他离婚远走国外的妻子,而就只是这么个像小太阳一样永远只敢趴在他床尾都不敢走到他身边来的小外甥。
    “记得,我那时候太吵了,好几次都打扰到您休息了……”
    闻言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了口,牟峰并不是不清楚秦国伟当初有多讨厌自己,但是他倒也不会主动提起那些让彼此都尴尬的事情。
    毕竟在他的心里,抛开秦家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排斥和冷淡,秦国伟本身的确是个成就相当高,对国家做出过出色贡献,值得他去好好尊敬的优秀军人,光是这一点,他就不会去对他有太多的个人偏见。
    “您在我心里一直是很厉害的人,我小学的时候还在作文里专门写过这件事呢,那是我头一次被老师表扬,说我有个特别厉害的大舅,让大家都一起学习我大舅,说起来我那时候最大的理想可就是当兵做军人呢……”
    回忆起过去的发生那些事情,嘴角不自觉带着笑的牟峰就声音开朗开了口,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说话的时候就是给人一种很实在的感觉。
    即使明知道他在努力且笨拙地哄自己开心,他身旁的中年男人还是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阵暖意。
    这般想着,年纪大了心里也越发喜欢孩子的秦国伟在沉默地看了眼牟峰后,心底却是实打实地动了点想将他认认真真地培养成自己接班人的心思了。
    “你 既然以前就有这方面想法,现在也应该好好想想……刚刚我和你说的认真考虑一下吧,你要是愿意去部队,大舅无论如何都会在后头帮着你把路给铺平……或许你现 在可能有别的打算,但也不用立刻拒绝我……我觉得以你的性格非常适合去部队,过几天我带你去个龙州军区那边走走,你亲眼看过那边的环境之后再回答我……这 样可以吗,小峰?”
    ……
    秦国伟那天的话牟峰听进了耳朵里却没有去仔细想,因为他总觉得这种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总是有坏处的,就比如说他一旦去当兵就必须要面对地和郑荣山长时间分开的问题。
    虽然说他的确是对那种梦想中的军旅生活很向往,内心也有一股少年意气想去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实现个人价值。
    可是一想到郑荣山这边刚和自己确定关系呢,他就这样跑了让郑荣山留在y市等他个七八年的挺不负责任的,所以目前在心里到底是将他家郑荣山放在首要位置的牟峰果断就决定着下次再见到秦国伟,一定把这事给赶紧推辞掉,绝对绝对不能丢下郑荣山一个人。
    牟峰的这种想法郑荣山倒是都一清二楚,事实上打从他开始往秦家频繁走动后,郑荣山就一直在一点点地试图将牟峰在秦家地位尽快给巩固下来。
    他们俩自从秦中明出事那天晚上之后就算彻底坦白了,虽然白天在班里忙着备考复习还是没什么机会说上话,但是每当放学的时候,他都会在篮球场边上默默等着牟峰结束训练两个人再一块回去。
    等到了没什么人会看见他们的小路上后,牟峰会坐到他那辆奇怪的女式自行车后面抱着他,郑荣山载着他往前走的时候,这家伙往往会累的忍不住用一头是汗的脑门轻轻蹭他的腰。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怎么和他袒露过自己内心的郑荣山就会有一种十分荒诞的想法,他希望自己和牟峰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个彼此都不用想太多的下午。
    即使注定是要分离,也请老天爷将一分一秒都尽可能地拆开,让他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多呆上哪怕一秒也好。
    ——因为他真的,真的很不舍得他。
    ……
    快到五月底的时候,心中默默等待着一切到来的郑荣山还在有一个周末的下午把牟峰特意带回了自己在刘房山的那个家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吃了个晚饭。
    对于牟峰和郑荣山之间的真实关系,整张餐桌上除了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紧张的牟峰自己,其他人心里全都清清楚楚的。
    郑常山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这一点连郑荣山也不太清楚,但他却总是隐约觉得他家神经病大哥在他和牟峰的这件事情上表现的很奇怪,一副冷不丁就给他找点麻烦的诡异样子,看上去就相当的可疑。
    在这一点上,陈京墨和蒋芸倒是都表现的挺淡然的,陈京墨和牟峰在吃饭的间隙小声聊了几句,听说牟峰挺喜欢维米尔的作品后,还去书房专门拿了本自己上次去荷兰出差时买的画册。
    而蒋芸之前还一直挺怕自家斯文的小儿子被学校什么不懂事的小混混之类的给骗了的,等亲眼看见牟峰之后立刻就知道究竟是谁骗了谁了,连带着也对牟峰这孩子关心了一点。
    “荣山大了之后就不怎么太爱说话,但是心地还是很好的,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不要随便吵架,有什么事都好好说啊……”
    说着说着,心里已经开始畅想家里再添一口人的蒋老师不自觉地就用对自家未来儿媳妇的口气开始和牟峰小声说话了,除了牟峰自己,家里其他人一时间都表情诡异,反应最大的就是到现在都还没彻底同意这件事的老郑。
    而猛地咳嗽了一声又使劲瞪了眼自己家这位随便就开始胡说八道的蒋老师后,郑骏挺不高兴的撇了眼跟着大伙一块正看着自己的牟峰又冷冷地开口问了句。
    郑骏:“饭菜感觉还可以吗。”
    牟峰:“哦,很好吃,谢谢您,伯父您也多吃点。”
    郑骏:“这是我自己家,我吃不吃还用你和我假客气么。”
    牟峰:“…………………………”
    郑荣山:“您差不多可以了。”

    低着头淡淡地来了一句,给牟峰小心挑好鱼刺又把整块鱼肉夹到他碗里的郑荣山没去看老郑瞪着自己的眼神,略带着点安抚意味地就冲一脸不安的牟峰笑了笑。
    “我爸他平时比较幽默,你不用在意。”
    郑骏:“………………………………”
    幽默的老郑在大儿子十分不给面子的大笑声生气的摔碗走人了,看那怒气冲冲的背影应该是回自己书房去呆着,再也不想看见他们这些讨厌的人了。
    而等他都走了,把他老爹都给成功嘲笑跑了的郑常山这才收住笑,先是看了眼尴尬的不得了的牟峰,又冲他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嘴角。
    郑常山:“牟峰,恭喜你啊。”
    牟峰:“郑老师,您什么意思……”
    郑常山:“没什么意思,只是一看见你的脸我就觉得特别有福气,出门赶快去买张彩票吧,说不定就中了个五百万呢”
    牟峰:“…………………………”
    “你给我好好吃饭,不要说话。”
    这次没等郑荣山主动开口,边上的陈京墨就皱着眉看了眼自家没事找事的神经病,闻言立刻狗腿地闭上嘴的郑常山嬉皮笑脸地看了眼自家陈先生,冲他先是讨好地笑了笑,接下来就真的再也没去故意骚扰牟峰和郑荣山。
    看着他们俩这透着点古怪的互动,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不对的牟峰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复杂的问题,原本说带他来家里玩半天的郑荣山就被他哥给叫到楼上说话去了。
    而等让他在花园里稍微等自己一会儿的郑荣山离开之后,牟峰独自站在郑家小洋楼底下的木芙蓉花丛里,他倒是难得认真地开始想起事来了。
    之前他一直以为郑荣山家只是那种条件很普通的家庭,毕竟看他哥哥郑常山在学校教书,衣着清贫的样子和郑荣山平时的一些生活习惯怎么看都难以想像他们一家会住在刘房山这种本市官僚阶层才会住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光看这房子外面偌大的花园和那个锁着的大车库就知道郑荣山家绝对不是那种普通人家,那本陈京墨随手送给他的画册他也隐约知道价格,所以刚刚才会表现的那么不自在,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和郑荣山之间的差距其实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
    而面对这种一般人可能就会觉得自卑的不得了,不安的不得了,这个恋爱可能谈不下去的情况,牟峰同学在认真思考了大半天后,才在郑家养着一池子大白鹅的人工池塘边特别羡慕嫉妒恨地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郑荣山他果然就是个装逼犯……”
    郑二少要是知道自家小恐龙在背后这么诋毁他估计真的要生气的了,而偷偷说完他坏话后的牟峰紧接着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脑子里回想起刚刚一家子热热闹闹,每个人说话都挺有意思的郑家人还是真心挺羡慕的。
    正 巧他发呆的时候,面前池子里最大的那只大白鹅忽然停下来抖抖翅膀看了看他,就在牟峰想着这只鹅盯着自己这是要干嘛时,在他们老郑家生活多年,养育无数儿女 却依旧保持了少女一般惊人活力的郑翠花女士直接一个白鹅展翅猛地扑向了牟峰,接着就嘎嘎嘎地撒了他一脑袋的池塘水。
    牟峰:“…………………………”
    蒋芸听见动静跑出来的时候,牟峰身上的衣服都被恐怖分鹅一般的翠花女士给弄湿的差不多了,老太太见状又想笑又有点生气,板着脸骂了翠花几句又赶紧把她赶回池子里,又拉着牟峰进屋让他去楼上的浴室里先拿套郑荣山的衣服换了别着凉再说。
    牟峰闻言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答应了,扯着自己湿透的上衣上楼刚想敲敲郑荣山的门时,他忽然就听到了屋子里头郑常山和郑荣山两兄弟低声说话的声音。
    “……你还准备瞒着他多久?”
    “两个月不到,到时候再和他说。”
    “我真心劝你一句啊,做人千万不要太自负,这种事故意瞒着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这是你哥我血的经验,泪的教训,一直到现在,我都还在为我曾经因为自负伤害过陈先生而时不时的后悔……”
    “…… 不这样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当兵才是他最好的出路,秦国伟现在很看重他,已经几次在公开场合提起过他的名字了,他去部队不出五年就可以平步青云,往后回到y 市再也没有人可以轻视他,欺负他,他就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秦国伟最看重的外甥,这些东西相比起我对他的作用来说,实在大太多了。”
    “那你有问问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吗?”
    两兄弟的对话到这里结束了,郑荣山并没有回答他哥哥的问题,或许连他自己都回答不了,而站在门口的牟峰神情茫然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却隐约明白了这段时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他想像的那么简单的。
    只是他倒也不会立刻就情绪激动地冲进去马上追问他们在说些什么之类的,所以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又转身回楼下和蒋芸说了声自己没找到是哪个房间,接着表现出自己听明白之后才重新走了上来。
    等看到从房间走出来的郑荣山一脸无语地问自己衣服怎么了,他此刻明明心里难受复杂的要命,却还是装作特别没心没肺地冲他大声抱怨道,“你笑什么笑,都怪……都怪你们家的那只鹅!”
    “……我待会儿就下去帮你收拾她,快进来把衣服换了。”
    轻轻地拉住牟峰的手就把他拖进了自己房间,郑荣山笑着靠在书桌边上看着他听话地把自己湿透了的衣服给脱了,又准备换上自己给他拿的上衣,接着打量了一眼他后腰上的那两个靛青色的小字,忽然就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
    “不是说两个月就会洗掉的吗,怎么还在。”
    听到他这么问明显僵硬着了脊背,牟峰背对着郑荣山不自觉摸了摸后腰上的那两个字,明明没有一丝笑意的脸上浮现了些许的茫然,半天还是低下头地慢慢回了他一句。
    “……不洗了,这一辈子我都不想洗掉了。”
    ……
    当全国统一高考结束的三四天后,y市一年一度的天水娘娘河灯会也如期到来了。
    周边城市的不少游客们都特意赶在这个时候过来看这场盛大的河灯会,而在初夏的时候就已经约定好会一起过来的郑荣山和牟峰如今也终于能卸下高考的压力,完全放松地沉浸在眼前美轮美奂的河灯美景里了。
    “诶,你想下去放一个吗?”
    此刻一块倚靠在桥头看着桥洞底下的那些男那女女们在嬉闹着放河灯,牟峰前几天据说是怕天气热就忽然剪短了自己的头发,如今露出额头的模样看着就格外的精神,也将他本就出色的五官衬得越发深刻英俊了。
    而听到他这么问自己,今晚一直显得很沉默的郑荣山先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河上漂着的一盏盏美丽的河灯,许久才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嗯,写一个好了。”
    听到他这么回答自己,牟峰兴冲冲地点了点头又小跑着去青石桥下的小摊子径直给他去买河灯了,而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的郑荣山表情却渐渐就淡了下来,许久才露出了点无奈的笑容。
    “听 说咱们这儿在古时候就是一条不知名的大河,河上游有户人家个漂亮的姑娘,乳名叫天水,有一年地上妖邪作祟,天水带着咱们这儿的所有村民去反抗妖邪,却最终 自己死在了生她养她的河水中,她死后妖邪最终被赶走,所以我们这儿的人都管她叫天水娘娘,听说只要到天水娘娘生日的时候,你把自己的心愿写在河灯上,再由 青石桥上游的河水放下就可以把自己的心愿送到天水娘娘的手里,无论是多难实现的心愿,全都可以实现……”
    桥东底下的船工们兴致勃勃地和每一个游客们说着这些老掉牙的故事,牟峰给郑荣山买了一盏莲花河灯又问摊主特意借了只笔说是准备写点心愿,只是当郑荣山拿到他送的河灯后怎么也不愿意给好奇的牟峰看看他写的到底是什么。
    而一直等独自走到青石桥下面的上游把自己的那盏品色莲花河灯放到河水中去,眼看着自己的心愿渐渐地飘到他自己都快看不见的地方时,郑荣山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地收回视线又抬头看了眼正在桥上望着自己的牟峰。
    “你快上来啊——”
    身后尽是一望无边的夜色,牟峰此刻的神情有些模糊,视力并不太好的郑荣山其实看不太真切,但他却总觉得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苦涩。
    可是今晚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最后期限,他必须要为他们彼此都留下一个能够独立创造自己未来的机会,再继续拖下去那他就再也找不到别的机会了,所以这般想着,他也没耽误太久,径直从桥洞里走上去和等着他的牟峰回合,两个人又沿着姚家桥走了很长的路。
    期间牟峰还是和平时一样和他谈笑,他说话的声音郑荣山也很喜欢,是那种你只要愿意仔细听就会明白这个人的心有多开朗的那种清亮。
    一直到他以为自己还是可以和牟峰像往常那样各自带着满心的愉悦分别,接着再静静期待着下一次见面时,猛地停下脚步的郑荣山就听到自己在用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口气冲面前的牟峰轻轻地道,“其实今天找你出来,是想和你正式说一件事的,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我家里不可能接受我和你这样的关系,我也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之前的事就当我对不住你,当时是我冲动了,我们以后还是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恩。”
    没有任何的疑问,也没有质疑的话语,瞬间收敛起脸上所有笑意的牟峰沉默了很久很久,一直到郑荣山的心脏都跟着这可怕的寂静而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面前的牟峰这才脸色有些泛白的笑了起来,又点点头显得认真地回答了他一遍。
    “没关系,都听你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郑荣山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原本想好了很多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有说服力的说辞,现在却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哑巴。
    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罪恶滔天的事,也深切地体会到了他大哥口中提到的那种恨不得杀死自己的后悔,可他打从当初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而这般想着,郑荣山迅速冷下脸也不再去看身后牟峰的神情,接着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等郑荣山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了,被他独自留在姚家桥河边的牟峰才缓缓地动了动身体,他僵硬的肩膀已经快没知觉了,但却完全比不上心里的那种失落和刺痛感。
    明明之前的一个月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也按照郑荣山所期待的那样答应了他大舅给他的安排,并剪掉了头发洗去了刺青只留了后腰上常山两个字认真做好了去部队的准备。
    可是当亲耳听到郑荣山和自己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还是一下子懵了,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会来的那么快,郑荣山也真的……说到做到了。
    而许久之后,就在牟峰以为自己就要在这儿站到天亮后,他的脚步忽然动了动,接着眼眶泛红的牟峰也不顾来往行人的拥挤,硬是迎着桥上那些熙熙攘攘的游客们就一路跑到了他们最开始经过的桥洞底下,又用视线焦急地寻找着郑荣山刚刚放下去的那只河灯。
    河里美丽却又相似的河灯一眼看过去成百上千,牟峰压根认不出来郑荣山放下去的究竟是哪一只,可是他还是想努力找出来,哪怕看上一眼郑荣山许的到底是什么心愿,看看自己在离开之前有没有机会替他实现。
    凭着自己刚刚那一丁点的印象,他就这样一路顺着青石桥的上游慢慢往下走,觉得哪个河灯看着眼熟就让附近的船工帮自己捞上来看看,发现不是再给人小心的放回去。
    而就这样艰难且执着地整整找了两个多小时后,当在下游一个小浅滩终于把那只郑荣山写的河灯找上来的时候,着急的就差没亲自下水把那河灯捞上来的牟峰一看清楚上面几行熟悉的字迹,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慢慢地红了。
    【天水娘娘,我和牟峰说的话都是骗他的,请保佑他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还有,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哪怕一辈子……我都愿意等他。】
    ………
    那 天晚上从河灯会上独自回来之后,郑荣山就几天也没有出门,虽然他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吃饭看书在家帮老郑偶尔弄些工作上的材料,可是他情绪低落的样子被全家人 看在眼里,最后演变下来的结果就是郑常山蒋芸就连陈京墨都开始时不时来上一句老郑当时对二儿子和二儿媳的态度太过分,才把两个孩子弄成这样。
    老郑对此表示相当不满,只很不高兴地说你们懂什么,这件事荣山处理的很对,优柔寡断的耽误两个人后半辈子才不好,而就在四天后的一个早上,当老郑恰好带着他那顶九寨沟纪念品帽子从外头晨练回来时,他忽然就看到了站在他们家门口的牟峰。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长得快,才一段时间没见老郑明显觉得他那里不太一样了。
    也许是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而现在看上去却有点俊朗青年的痕迹了,所以尽管老郑很不想看见这个一言不合就拱了他家小儿子的笨猪,他还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又上去和明显正在发呆的牟峰打了招呼。
    老郑:“你在这儿干嘛呢。”
    牟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诶,伯父,您这帽子挺好看的。”
    老郑:“……………………”
    牟峰诚恳的要死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和全世界说他完全没有说谎他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一瞬间心花怒放的都快蹦起来的老郑强忍着情绪上的激动把脑袋上那顶正常人都觉得难看帽子扶正了些,半响才看了眼面前明显顺眼不少的牟峰直截了当地就问了他一句道,“站在这儿干嘛,找荣山为什么不进去?”
    “……不进去了,其实我明天下午就走了。”
    “去部队?体检和政审都过了?”
    “嗯,都过了。”
    “那就好好努力,千万别让相信你的人失望。”
    “嗯,我会的,也谢谢您。”
    一老一小就这么气氛友好地站在郑家大门口这么简单地聊了几句,其实心里都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也许现在两个人见面也似乎挽回不了什么了,所以牟峰也不想再让郑荣山可能已经稍微平复下来的心情为自己而再次难受了,所以他一直到准备走了的时候才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份信,又递给了板起脸一脸不高兴瞪着他的老郑。
    老郑:“臭小子,你觉得让他爸爸帮他收情书合适吗。”
    牟峰:“……伯父,你的帽子真的很好看。”
    老郑:“………………………………”
    被学坏了的小恐龙再次取悦到了的老郑送走他之后,还真的把这份信给郑荣山亲自带到了,等确认了一下他的确是明天下午走后,表现的很平静的郑荣山也没有立刻去把信打开,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才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把这封牟峰留给自己的信给拆了开来。
    只是看着看着,这段时间在家人和牟峰面前都强撑着没有暴露点一点自己的伤心的郑荣山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而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将手上的信小心又珍惜地折叠了起来,无声的动了动嘴唇。
    “笨蛋。”
    ……
    【荣山,你还好吗?】
    【那天之后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不知道你好不好,我很担心。】
    【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快走了,去龙州军区,这次之后可能就真的要很久才能见面了。】
    【恩,希望再见面的时候,我们一切都好。】
    【这段时间我都在认真反思我自己,因为在明白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我就开始觉得我对你的喜欢有点肤浅了。】
    【一开始觉的你的现实很伤人,后来才发现是我的天真太愚蠢。】
    【我觉得你真的很辛苦,在我为自己身上那点芝麻大点的事而忍不住抱怨的时候,你却在努力的活出自己的价值来,我今年十八岁,你今年十八岁,可我却真的什么都不如你。】
    【我爸妈在我很小时候就不在一块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这个人就是挺缺爱的,可惜我不优秀不聪明就是个特别普通的人,所以只要能得到别人一点点好我就会很高兴。】
    【你给我的,不是一点点的好,我明白,所以我当时听到你说的话倒是没觉得你做错了什么,反而还觉得挺羞愧的。】
    【要是我也和你一样脑子那么好用就好了,我就能让你没那么闷闷不乐,起码和我在一块的时候也不用想着那些连你都觉得特别累的事。】
    【你往天水河里放的河灯我最后还是找回来了,虽然天水娘娘可能是看不着你的愿望了,但是我全都看见了,你写下来的每一个字我也都记住了。】
    【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就当一个字都没听见,就算当时听见了,回家睡了一觉之后我也就统统忘光了,我心里始终记着的只有郑荣山对牟峰所有的好,就像你说的那样,反正你会一直等着我的。】
    【那个,这次我应该没有自作多情吧?】
    【最后,虽然我上面已经说了很多理解你做法的话了,但还是让我小小的抱怨一下吧。】
    【你那么聪明,那么认真的帮我把一辈子都规划好了,可你一定不知道吧,对我来说,这些东西都可以不要,我想要的东西其实真的很简单,就只是你的那颗心而已。】
    【不过哪怕再等上一辈子,我也不想错过你,所以我愿意等,将你视作我信仰,从今往后,都不让为我操心为我失望,一直到我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保护你。】
    【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
    “小峰啊,你已经到y市了吗?路上休息的好吗?”
    “报告中将,一切顺利,我刚刚已经到y市了。”
    电话里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一身黑色夹克衫里面是迷彩短t恤的英俊青年这般说着背着只简单越野包就从机场大步出来,从年纪上看有二十四五岁,看貌相却是深刻冷肃,眉宇间一股说不出来的凌厉正气。
    他此刻正拧着眉头一边回答着一边站在路边看着路上来往的车辆,光是看这挺拔精瘦的身板就知道一定是长期的军旅生活才训练出来的。
    而听到他这么语气严肃地和自己说话,那头的秦国伟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许久才配合著自己这当兵当的和个兵马俑似的外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道,“好的,牟峰中校,那么麻烦你没别的事的话就尽快回家吧,我和你外公都想立刻见见你……七年了,大家都很想你。”
    “……恩,我会的。”
    因为秦国伟的话神情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些许的暖意,低着头的牟峰将部队配发给自己的手机随手给放回了外套口袋里,黑色的眼睛落在面前的熟悉却又陌生的景色上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这么多年每当他想念着这里,无数次想要不顾一切回来的时候,他都会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一个人的名字,也正是那个名字才能支撑他走到今天,一直到达到秦国伟对自己的目标顺利地返回y市。
    那份年少时的感情当初究竟是如何开始的,他现在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但是如今留在他心里的只有年少轻狂过来渐渐沉淀下来,却无论如何都消散不开的牵挂和思念,而光是不自觉地想起记忆里那个人的样子,牟峰如今已经坚毅到的心里就再难平静。
    “郑荣山……”
    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莫名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傻的牟峰摇摇头笑了笑到底是往前了一步准备在路上拦辆出租车先回秦家再说,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他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而等他疑惑地打开一看,便看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到了?】
    【你是?】
    【==】
    【????】
    两 条短信过后牟峰还是没搞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他这个号码是部队那边刚刚给他换的,要说能这么快知道的人还真没几个,可就在他刚准备再发条短信过去问问时,那 个号码却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等牟峰皱着眉一接起来后,他就听到一个温柔低哑透着点莫名熟悉感的成年男人声音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抬头看马路对面。”
    这口气一看就是平时在工作岗位上习惯发号施令的,因为男人的话牟峰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隔着车水马龙的马路那头果然正站着个一身浅色长款风衣,戴着副细框眼睛,手上拿着电话的年轻男人。

    只是在一眼看清楚这张熟悉到让他愣住,却已经彻底张开的清俊面容后,嘴里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的牟峰缓缓地握紧自己手掌,好一会儿才听到电话里传来了男人带着颤抖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道,“小恐龙……我真的好想你啊。”
    ……
    【千山万水总相逢,恨不得长相守,到始终。】
    【好久不见。】

[ 本帖最后由 48932110 于 2016-8-22 23: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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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坦率的一比,萌的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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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星·彩蛋篇 BY 石头羊

禄星·彩蛋篇 BY 石头羊  
文案:  
我以我山峦的身份为荣,日夜思慕远处的险峰。  
我爱你,郑荣山爱牟峰。  
《禄星》番外彩蛋篇,西皮:郑荣山×牟峰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荣山,牟峰┃配角:┃其它:  
☆、彩蛋1  
在机场见面后,他们俩就去四门路大排档吃小馄饨去了,荣山开车载他一起去的,单位那边他还特意和他爹请了假。  
小馄饨是现包现下的,汤头是老板用大棒骨煮出来的高汤,来上一碗葱花蛋皮小馄饨,就可以拿着汤碗去找老板无限续汤。  
店里单卖的筒子骨也不错,一份十块钱,不少食客就爱点上一份再用吸管美美的嘬几口里头滑滑的髓汤。  
牟峰在北方吃了好多年饺子,心里很惦记这家的小馄饨,吃的时候舌头都烫着了,心头却又暖和又熨帖。郑荣山坐在他的对面,一点点用柔和的视线描摹着他长大了的眉眼,他很少主动开口说话,却一直听着牟峰和自己说这些年在外头的经历,认真且专注。  
“你晚上有事吗。”荣山问他。  
“哦,没事。”牟峰选择性地就把自己大舅交代的话给忘了。  
“那别回去了,今晚跟我走吧。”这般说着,郑荣山就准备招呼老板结账了。  
“去哪儿?”牟峰的脸已经开始红了。  
“你想去哪儿。”郑荣山有点玩味地笑了。  
“那还是去你家吧,你不是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了吗?还是别在外头了,对你不太好……”  
牟峰在认真地帮郑荣山考虑,尽管他觉得刚一回来就要面对这种事还挺尴尬的,但是他心里也一直惦记郑荣山,所以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反倒是郑荣山听到他这么话眯起眼睛笑了,半天凑近他又拿手拍拍他的脸道,  
“没准备带你开房,就随便走走,这一顿饭的时间对我来说远远可不够,我现在就是光听你说话都能听上一夜……”  
“当然,你想在我家床上慢慢说给我听也是可以的。”  
牟峰:“……………………”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篇在隔壁《禄星》的番外里,这里主讲八年后的生活,微博有,这里存个档。  
☆、彩蛋2  
牟峰这趟回来除了套陆军常服和一些简单的换洗衣服就什么也没带。  
郑荣山为了方便工作如今一个人从刘房山搬出来住,家里却偏偏什么东西都有。  
双人床,床上二件套,牙刷拖鞋刮胡刀,不知道的人来他家一定还以为他已经成家好几年了。  
牟峰跟着他一块回去之后也差点就误会了,结果正在给他从衣柜拿睡衣洗澡的郑二少闻言只特别淡定地背对着他来了一句。  
“早点准备,提前适应,省得有一天你真的回来了,我一激动就手忙脚乱的,顺便还能当你一直留在我身边,挺好的。”  
这话可比什么我爱你你爱我你一定得爱我打动人多了,牟中校这几年原本在军中被磨砺得都不太爱笑了,结果三两下就被自己老情人给弄回了当初那个特别好骗的傻小子模样。  
等他们俩挨个去浴室洗过澡后,今天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没处理完的郑荣山和他说了声就直接去了书房,牟峰一路上累了有点困就先睡了,睡了大概两三小时后他才隐约感觉到郑荣山躺到他边上又把床头灯给顺手关了。  
“你睡你的。”  
见身旁的他醒了,正在把细框眼镜取下来的郑荣山拿手掌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轻声来了一句。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牟峰都已经长大了,他也不再需要固定的精神寄托才能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可是郑荣山触碰他的时候他还是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想聊聊天吗。”郑荣山问他。  
“恩,聊什么。”  
“你三个月前受过伤对吗。”  
“诶,对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之前连我手机号码都知道……”  
深切感受到郑二少的神通广大,牟峰是真心觉得自己到那儿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而看着他这傻样,郑荣山淡淡地笑了笑又问了句。  
“伤口还在吗,给我看看。”  
“早不在了,都三个月了,不过后背上创面比较大,回队里植完皮居然把我给你特意留着的那个刺青给弄没了……”  
闭着眼睛的牟峰带着点困意地随口抱怨了他一句,说完才猛地意识到这种事和郑荣山说这么仔细好像不太好,而郑荣山闻言也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还是原本躺着的牟峰枕着自己胳膊侧过身,又看着他叹了口气道,  
“你别多想啊,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这种都是常有的,我这军衔除了我大舅给我走后门也该自己拿出点实实在在的成绩来,像前年那次才是真的运气不好,川南发大水我们一期的都去了,困在山里的时候我们有个战友为了救老乡自己就牺牲了,我和另外两个战友轮换着背他的尸体出来,一边淌着大水往外走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忍不住哭了,当时我就想着,要是我有命回来,一定得好好珍惜你,因为我那个战友前几天还告诉我,他以前有个喜欢的人就为了他当兵的事分了,他要是能熬出头就回去和那姑娘和好,可他到死之前都没来得及告诉那姑娘他心里还喜欢她……”  
牟峰这话没说完,郑荣山的手掌就落到了他的眼睛上,眼前的黑暗让牟峰一阵不自在,但是当郑荣山俯下身开始吻他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笑了。  
两个年轻气盛的男人带着对各自的思念与爱意慢慢地抱在了一起,牟峰觉得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很想他,郑荣山则像是在呵护着什么珍宝一般温暖的嘴唇抱着怀里的牟峰吻过他的嘴唇,喉结,小腿甚至是每一根手指。  
等牟峰颤抖着被他抱到腿上又发泄在他手心的时候,郑荣山这才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对上他的眼睛,许久声音低哑地笑了笑。  
“你在川南的那年我也在,你大舅故意瞒着你外公你失联的事,但是瞒不过我,我那天请了一周的假从杨川市坐了二十个小时的车去了龙州,靠老郑的面子以志愿者的身份进入灾区,那会儿你都在山里消失两天了,我想跟着搜救队下去但是却被军队方面驳回了,然后我就在军区医院一边帮那些灾民们做些简单的伤口处理一边等你的消息,到你和你的战友终于被找到送到医院之后我才看见了你,但是那时候你累的在担架上睡着了我没敢打扰你……“  
“那你……你当时怎么都不叫醒我啊……哪怕和我打个招呼也好啊。”  
对于郑荣山能干出这种事来牟峰简直一点都不意外,他只是觉得有点高兴有点心酸也有点说不出的遗憾,而听见他这么问自己,靠在床头的郑荣山先是沉默了一下,又略带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把你叫醒了又有什么用,你会和我走吗?本来是想着让你去混个闲散军职就回来,也让我这边好应付老郑,结果你却把我和你大舅都给糊弄了……你自己想想如果你不主动要求,这种关乎自己性命的事真的会轮到你的头上吗。”  
郑荣山这么一说,牟峰就沉默了下来,看他这样郑荣山又有点不忍了,把他的腰搂住就想缓和下彼此之间僵持的气氛,而牟峰见状倒是难得固执且坚定地握紧他的手,又皱着眉显得很认真地开口道,  
“我和军队里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只是为了混个闲散军职我当初就不会答应我大舅了,我所有的行为都是在我有明确判断力的情况下做出的,虽然危险总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发誓,我会对你负责,也会对自己负责的,荣山……”  
牟峰说这话的时候,他英俊深刻的面容像是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郑荣山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已然成熟强大的年轻灵魂,因为逐渐年长亲自接触到某些黑暗面,所以变得越发傲慢冷淡的心却并没有丝毫的不悦。  
明明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还在读书的少年人了,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他也有着自己的标准底线,但是牟峰的这种明知世间险恶却永不改心中坚持的性格还是让他不自觉地心动。  
毕竟……赤子之心,总是最为珍贵啊。  
郑荣山:“你确定是你对我负责,不是我对你负责?”  
牟峰:“喂,郑荣山,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动起手来打不过你啊……”  
郑荣山:“牟中校,我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牟峰:“什么?”  
牟峰被话题的跳跃性弄得一愣,闻言的郑荣山倒是慢吞吞都笑了,许久之后他将自家越大越帅的冒泡的牟中校压在身下又暧昧地用手落到他的腰臀之上,这才煽情地低低开口道,  
“爱上你,是责任,是义务,是我甜蜜的负担,也是我这辈子……都不愿醒过来的美梦。”  
☆、彩蛋3  
第二天郑荣山醒得早,牟峰生活习惯规律,加上昨晚休息的不错,就准备和他一块起床再回趟秦家了。  
郑荣山如今在Y市市政府工作,担任的是审计局副局长职务,标准的二代从政路线,按他的年龄和成就来说倒正是一个男人春风得意的时候。  
只是如郑副局这样的人也会得意不起来的时候,就比如说他亲爹一大早不顾他和家属还睡着觉就一个电话直接打到床头柜的座机上来了,而好死不死的就是正好睡在这头的牟峰给接的电话。  
牟峰:“您找哪位?”  
老郑:“……你昨天一回来就直接留郑荣山那儿了啊?”  
牟峰:“呃,伯父………”  
老郑:“伯什么父!把那小子给我弄醒接电话!”  
老郑嗓门那么大就是死了三天的死人都能被直接喊还魂了,皱着眉的郑荣山坐起来先把眼镜带上,接着从牟峰手里接过电话,直接漫不经心地靠在床头一边和表情复杂的牟峰腻歪一边和他爹说话。  
郑荣山:“大清早您什么事。”  
老郑:“你说呢?我特意找你还能是什么事!”  
郑荣山:“我周六要出差,真没空陪您去参加什么企业赞助的老年干部家庭登山团体赛决赛,您可以去找我大哥,反正预赛也是他陪你去的。”  
老郑:“你们一个个还是不是我儿子!我活这么大岁数了不就想圆个登山梦吗!我就难得要求你一次!你都不能陪我去吗?”  
郑荣山:“上次您硬是要我陪您参加那个老年干部家庭划船赛的时候也是这么威胁我的,后来那条船被您拿浆乱划给直接翻在河当中了,是我背着您游了二十多米游才回岸上的。”  
老郑:“………………………………”  
父子俩大早上的就这么开始半真半假吵起来了,原本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和郑荣山的关系暴露才搞的老郑口气这么恶劣的牟峰在边上听着都无语了。  
而半响他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在老郑的眼里,自己在他儿子床上过夜的这件事居然还不如周末找个人陪他登山的这件事来得重要。  
牟峰:“要不我周末陪你爸去吧,我这几天没什么事。”  
老郑:“……………………”  
郑荣山:“…………………”  
刚刚还在吵的郑家父子一下子都停了,牟峰见状倒是挺坦然的,从郑荣山手里接过电话又笑着对那头的老郑道,  
“我年纪轻,没什么经验,可能爬的有点慢,到时候您可得好好带带我啊。”  
牟中校嘴里诚恳地说着这样的话,到周六那天早上却一点不吃力地把刚爬了十米就腿软了的老郑给背在背上拿到了这次决赛的团体第一。  
拿到第一名之后老郑显得嘚瑟极了,双腿还忍不住哆哆嗦嗦的,就等不及在山底下的小超市门口坐着给家里的蒋老师发微信了。  
再等老郑一抬头,他就看到牟峰买了两瓶水和一点吃的出来从超市里走出来。  
“你先喝口水,待会儿咱们打车回去吧,荣山说您血压不好,这种山头的高度其实是有点吃力的,下次咱们可以选个合适您的……”  
牟峰把矿泉水拧开递给老郑,又蹲下来一边帮他按摩小腿一边和他笑着说话,明明已经快七年没见了,老郑却觉得他好像还是和当初没什么变化。  
而似乎也一下子明白了自己那个阴险刁钻的小儿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惦记着他,当年下得了狠心现在却有点动摇的老郑半响看着他这幅老实样子,想了想还是皱着眉冲他来了一句。  
“回来了就和他好好过,他身上虽然是有很多缺点,但是心里还是一直在乎你的,有什么事情他要是故意难为你,你就打电话给他两个大哥。”  
“恩,谢谢您,我和他挺好的。”  
“另外,要是老秦家那边敢因为这事难为你,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去亲自和那个老头说。”  
老郑一本正经的承诺让牟峰忍不住笑了,他从前一直就觉得老郑挺好玩的,眼下真正接触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老郑家的家庭氛围会这么好。  
而老郑说完感觉到自己的小腿稍微好一点了,也在牟峰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接着两个人才和一对亲父子似的一起下山去了。  
☆、彩蛋4  
“副局,接下来这事就得尽管拜托您了啊。”  
周围是一片嘈杂喧闹之声,坐在酒桌最边上一身清贵之气的郑荣山被一群同僚和企业方团团包围着,从容笑谈间时不时夹着手上的烟凑到嘴边抽两口,面前的酒杯倒是也一直没有空过。  
这类应酬在官场并不罕见,郑荣山工作都好几年了俨然也混得很熟,他家里是什么背景谁都清楚,但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得他自己的能力说话、  
而今天这场酒局原本是为了接下来的一个比较大的市政府开发项目,郑荣山在里头起的作用挺大,所以在场的这些人自然也都变着法捧着他。  
“好说,今后要麻烦各位才是……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哪天再一起聚聚,一定得把你们公司那个张栋也找来,我看他还逃不逃得掉……”  
态度随和地笑着来了一句,郑荣山这人脾气一直这样,不会太不给人面子却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和谁都表现特别热乎,像平时随手递烟敬酒之类的他都会接受,真的值钱东西却是从来不收的,这也让他在有些人眼里头越发显得深不可测起来、  
而眼看着今天这酒喝的也差不多了,耗了五个小时对接下来的项目投入大概也有些底的郑荣山这般说着把手里的烟给摁了又顺势看了看自己的表。  
“怎么,郑副局接下来有事?莫非是和有佳人相约?”  
“恩,有点事,大家继续,我就先走了,单我来买。”  
被身旁的一个熟人抓住调侃了一句却勾起嘴角没有否认,一听郑荣山今天是真的有约,这帮人也不敢像平时那样抓着郑荣山不让他走了,毕竟谁都知道他到现在可还是个没对象的,真要是耽误了人家见小情儿的事这就有点不地道了。  
有了正当理由,郑荣山这次走的特别轻松,从包间径直出来后他转头去了洗手间,接着这一晚上沾了一身烟酒味道的他便站在洗手台边上皱着眉洗了会儿手,却好半天都没把这些他并不想带回家的味道给弄掉。  
“刘东,现在在办公室吗?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先帮我送身干净的衣服过来,恩,我在阆苑。”  
想了想还是自己的秘书刘东打了个电话,之前常年一个人住的郑荣山如今也会有这种考虑到家里那位不喜欢而刻意去注意的细腻举动了。  
只是等他挂了电话后,把手擦干净的郑荣山刚要出去找个地方等着刘东开车过来,他却忽然从镜子里看到了两个体格高壮,一看就出身军旅的年轻人正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二少,秦中将有请。”  
秦中将这名号一出来,郑荣山倒是不怎么意外,牟峰都回来这么多天,除了回秦家的一次基本上都和他在一块,这在他家一呆一晚上的秦家人就算是死人也该察觉出什么地方不对了,所以当下他也收敛起刚刚在酒桌上谈事时候的那副懒散圆滑表情子,直接冷下脸就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来请我还要特意找两个当兵的?我不同意就打算直接动手了是吗?”  
“您……您言重了……是……是……”  
两个年轻人一时间都慌了,毕竟在这偌大的城里混得上头那些该认识的人还是认识的,像这郑二少就是属于不好惹也绝对别惹的,偏偏今天这事又是他们中将硬要求的,而就在气氛僵持间,把自己眼镜取下来缓缓擦拭干净的郑荣山倒是转过身来,又冲他们淡淡地来了一句。  
“走吧。”  
“好……您请。”  
再不敢有一丝怠慢地指引着郑荣山就上了五楼,一路上若有所思的郑荣山都在想着秦国伟待会儿会和自己怎么交涉,结果等他到了楼上又推门进了那大包间后,却发现不止牟峰他大舅秦国伟在,连他那个外公秦老也在。  
“郑家老二,想见见你不容易啊。”  
和老郑年纪差不了几岁的秦老头至今活得精神奕奕,满面红光,虽然郑荣山一直都在心里盘算着这老头要是没了牟峰能摊到多少好处,但是面子上的礼节他还是要做做的,结果还没等他主动和他们打招呼,阴沉着脸的秦国伟就忍无可忍地拍了下面前的桌子,接着指着郑荣山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郑荣山!你别给我装模作样!我秦国伟的外甥不是你能动得了的!这种事真捅到你父亲面前你看看自己有什么下场!你算是什么东西!”  
要说秦国伟这眼力倒是不错,毕竟郑荣山这老郑家祖传的阴险玩意儿一般和人装模作样起来,别人还真不大能看不出来,只是现在既然都撕破了脸了,本来也不怎么把这两个人当成牟峰家人的郑荣山也漫不经心地笑了。  
“您要是有时间,就尽管往我父亲那儿说去吧,我和您外甥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你情我愿,秦中将这么着急做什么?真要是弄大了,是我损失大还是您家里损失大一目了然啊……至于我是什么东西,您可以去问问您外甥,看看他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是愿意听我的还是听您二位的。”  
“我倒是见识短了,原来郑骏平时就是这么教育儿子的?”  
见郑荣山一个小辈一副狂傲嚣张的样子,旁边的秦老也是脸色不太好,但他到底要顾忌自己的面子和身份,所以半天后他才眼神冰冷地看着郑荣山开口道,  
“别以为自己年纪轻轻什么都行,人总是要给自己留点余地的,我们才是牟峰的亲人,你以为他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吗?你现在一门心思走政途,往后是怎么打算的只有你自己清楚,只有秦家才是他的依靠。”  
“……只有秦家才是他的依靠?您确定?那怎么当初秦家就从来没一个人来管管他呢?我遇到的他的时候,他可什么都没有,但凡要是有一个亲人愿意好好待他,他怎么可能会变成那样……”  
眼神嘲讽地看着秦老和秦国伟,这么多年了郑荣山都无法释怀当初这家人对牟峰所做的一切,想到那个自己一点舍不得伤害的人遭过的那些破罪他就火气直冒,眼下终于有机会对上了郑荣山自然是一点情面都不讲,难得带着点怒色就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那都是他自己该得的!别想拿什么狗屁亲情来要挟他!秦中明那个废物出狱之后跑边境去干了什么事!秦老您要是忘记了我可以帮您好好回想回想!只是一点您心里要清楚,牟峰是您唯一的外孙,往后您和秦中将要靠他的地方还多着呢,现在就别拿这种小事来难为自己了,您说对吧!”  
“混账!混账!”  
郑荣山的话音落下,气的差点晕过去的秦老就恶狠狠地把手边一只装满热茶的茶盏朝着他的脸砸了过去,郑荣山见状也不躲就这么冷笑着站着挨了一下,一瞬间额头上都被砸出了一道狰狞的血痕,脸上也全是被烫伤的痕迹。  
而被吓得当下就站起来扶住自己父亲的秦国伟被郑荣山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骂,脸上除了恼火气氛更多的则是有些说不出的心虚。  
“话我都已经说完了,您二位也教训够了,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平时注重仪容仪表,总显得风度翩翩的郑荣山活这么大头一次这么狼狈,搞得秦国伟甚至都不敢和他对视了一眼,而闭着眼睛扶着自己脸色惨白的父亲坐下后,秦国伟缓步走到郑荣山的面前看了眼他脑袋上的伤接着长叹了口气道,  
“你要是在乎他,就别毁了他。”  
“我就算是毁了我自己,我也不舍得毁了他。”  
面无表情的这般说完,唇色因为失血有些泛白的郑荣山就转身走了,等独自下了楼之后恰好来找他的秘书刘东一看见自家副局被人开瓢了脸都吓绿了,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示意这小子别咋呼,郑荣山跟着他一块回自己的座驾坐下,又接过刘东递过来的手帕慢慢地擦了擦自己头顶和眼角已经凝固起来的血浆。  
“副……副局,要帮您通知家里吗?”  
“不用了。”  
知道刘东指的是老郑和他大哥那边,郑荣山都这么大岁数了在外头被一个哆哆嗦嗦的老头打了这种事实在是不想告诉家里人了,而好半天他从前视镜里面无表情地瞄了眼自己这头破血流,面色惨白的鬼样子,有些不太高兴地抿着嘴唇地问了刘东一句道,  
“我现在这样难不难看?”  
“还成……就是有点惨……副局您还是赶紧去医院缝一针吧,别留疤了。”  
“恩。”  
刚刚就顾着发火都忘记了这茬了,等被牟峰他外公开瓢了,郑荣山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样不太好回家了,而兀自思索了半天后,他靠在车后座上一边忍着头晕目眩一边就给牟峰发了条短信。  
【靓仔,我要加班,今晚不回来了。】  
【哦,好,那需要我早上帮你送换洗衣服过去吗?】  
【不用了,办公室有,你早点睡。】  
【恩,好,你忙吧,忙不完也早点睡啊。】  
自家小恐龙听话又体贴的样子可算是治愈了一点郑副局被他残暴又变态的外公暴打的不爽,郑荣山接下来跟着秘书刘东去医院挂了个急诊,所幸的是伤口不大不用缝针,简单处理一下之后拿头发遮掩一下也没那么明显,但今晚这绷带是不能解了,所以肯定是没法回家了。  
等带着一身药水味回了自己在单位的办公室,郑荣山让刘东赶紧回家睡觉后便打算在沙发上凑活一晚上,可等他刚在办公室独立卫生间洗了澡,外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以为是刘东忘拿东西才回来的郑荣山径直走过去开门,把门一拉开就和在门口拎着宵夜的牟峰对上了眼,而多少年在军队里连脏话都不说的牟中校一看到他这明显被人打了的倒霉样子,直接就瞪着眼破口大骂了起来。  
牟峰:“卧槽!谁他妈把你打成这样的啊!怎么回事!”  
郑荣山:“…………………………”  
☆、彩蛋5  
牟峰在洗手间打电话,接他电话的应该不是秦老和他大舅,不然就凭这个火气大到屋顶都掀了的态度,那俩刚刚哆哆嗦嗦回去的半大老头估计今晚就至极送医院去。  
只是这也算郑荣山少数的几次亲眼看见牟峰发火了,不得不说,脾气很大,口气很凶,一副一巴掌能把人脑袋都打下来的恐怖样子,和平时在他面前软软塌塌,缩着爪子不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你们俩今晚和他们一块去的?行,可以的!王东明你给我听好了,殴打他人导致伤残可是犯法的!你等着我回部队怎么收拾你们!去你妈的秦老用杯子砸的!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你们就这么干看着?你们俩这败坏社会风气样还像个当兵的吗!哪里学来的东西!好,秦老和中将都睡着了不想接我电话是吧!那我明天亲自去找他们!就这样,滚!”  
一边骂人一边把电话随手给挂了,牟中校黑着脸发完火烟瘾都有些犯了,想起刚看到郑荣山那副被开瓢的倒霉样子都觉得心里堵得慌,而靠坐在黑色办公椅上看他终于走出来了,习惯性装模作样其实心里完全不是那回事的郑某人也淡淡地看了眼他,又冲他抬起右手掌招了招示意他过来。  
“你到底缝针了没有啊?要不我们再去医院看看?”  
走到他面前低下头,牟峰皱着眉一副脸色难看的样子有点烦躁,拿手就想看看郑荣山脑袋上的伤口。  
而把个子高瘦的他一把拉到自己腿上坐好,从后头抱着他身体的郑荣山凑过去地亲了亲他的后颈,看着自己烙下痕迹的地方立刻就有点红了,他这才不错地勾了勾嘴角。  
“不用了,没事。”  
“什么没事……唉,还是我的错,早知道上次就和他们直接说了,我就是当初没组织好语言……我明天一定和他们说清楚,让他们给你赔医药费……诶,郑荣山,你手干嘛……”  
本来是想正正经经地两个人聊会儿事的,牟峰有点不自在地被搂着他腰的郑荣山分开腿又坐在他的腿上摆成一个尴尬的位置,裤链也被这阴险狡诈的货给拉开了。  
等感觉到郑荣山的手慢慢伸了进去又开始熟练玩弄他的下身,向来对他的一切要求都表现的很顺从的牟峰浑身发麻地靠在他的肩上喘着气却不完全反抗他。  
“你……你每次……都这样……靠!”  
“我怎样,恩?”  
明知故问地笑着亲了亲他敏感的耳垂,打从他回来之后郑荣山还没有真正地碰过他,每次都是这种最浅层的肉体交流,这一是因为他自己工作忙没太多时间,二是因为他怕牟峰没适应好做了显得两人的关系太唐突。  
而脑子里稍微回味了一下当年的自己是怎么把这人从头到尾给一点点占有的,郑副局坐在自己平时忙碌工作的办公桌前把牟峰的裤子给随手脱了挂在他小腿上,又从边上的小抽屉里取了瓶看名字就让牟峰后背都发麻的东西出来。  
“还记得咱俩头一回是在哪里,牟中校。”  
声音平淡地这般问了一句,郑荣山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笑容深沉,沾着一手龌龊东西的三根手指却在说话间就把两腿张开的牟峰摁在自己怀里玩到呻吟个不停,而整个人痉挛一般地拿手抓在面前的办公桌上,牟峰脸色通红地闭着眼睛没搭理他。  
但郑荣山这混蛋已经得寸进尺地舌头沿着他的背脊开始舔弄亲吻,一路湿湿热热的蜿蜒下来转到他的身前,又把他的乳尖隔着衣料含在嘴里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是七年前的一个周六,五月十一号,第二次模拟考之后,你和你大舅说学校要补习没去他家吃饭,特地和我出来开房了,我们在学校后面开了个单间,房间柜子里还有现成的套子和毛片,然后我就这么睡到了咱们年轻帅气的牟中校,躺在宾馆床上的牟中校被我拿手一摸就哭了,还求我抱你的事还记得吗。”  
“记得个鬼……郑荣山……你这个……变态!”  
爱人之间有关私人话题的调侃牟峰肯定是不当真的,但是郑荣山用这么色情下流的口气和他描述少年无知的自己当初是怎么被他给破处的,这还是一件挺难为情的事。  
而想到这人平时装的一本正经,冷淡禁欲地在人前,一对上他就这么没下限不要脸,顿时觉得自己真是挺倒霉的牟峰配合着郑荣山跨坐到他身上由着他继续又从抽屉里摸了包烟出来。  
“给我也点一根。”  
靠在椅背上的郑荣山见状冲牟峰挑了挑眉,嘴里叼着烟,手上也没什么力气的牟峰也懒得再去摸打火机了,把自己抽过的这根就干脆拿给了他。  
而咬住滤嘴的郑荣山舌头尖压着深吸了一口,在感觉到自己的精神越发清醒后,他抽出一只手夹着烟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腰,接着这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男人就冲已经被他耐心润滑了许久的牟峰淡淡地来了一句。  
“放松点。”  
这话任凭是谁听在耳里都放松不下,都快六七年没有性生活的牟峰浑身上下都是汗却还是放低肩膀一点点地任由着郑荣山把他那玩意儿给送进了他的后面。  
那种身体瞬间被填满的感觉让牟峰浑身伤心都酥麻地和过了电似的,痛是肯定有点,但爽也是真的很爽,毕竟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和郑荣山上床从来都不是什么不愉快的事,说是灵魂和肉体的双重享受倒是更确切些。  
而清楚地知道他这具身体需要的是什么的郑荣山也没和他假客气,抬手握着他的腰就开始难得显得有些野蛮地干他。  
“你他妈……轻点!啊……啊……郑荣山……啊!”  
平时再怎么暴戾冷肃的面具在郑荣山的深地下都显出了原型,躺在办公桌上的牟峰下边被操的都有点麻了,嘴里开始还挺凶的他最后只能配合着他的一切要求。  
而拿自己的手指碾了下他被自己都玩肿了的小点,看着他这浑身上下全是敏感带,一点都经不起撩拨的可怜样儿,歪着头的郑荣山把他的腿给架在肩上继续埋进去重复刚刚的动作,同时拉开抽屉里拉出里面一只装着墨胆的墨水笔就拧开了笔盖。  
湿冷的笔头落在自己心口上的时候牟峰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刚刚是眼看着郑荣山把那支笔给拿出来的,可是他也没去问他打算干嘛。  
现在看到他这么做他虽然有点想骂这人有毛病,但是话到嘴边却也没吭声,而本身就有书画功底,继承了老郑一手好字的郑荣山在戏弄般在牟峰心口画了朵和他当年那个纹身图案如出一辙的兰花后,又显得相当恶劣地把花蕊的地方画在了牟中校涨红的乳尖上。  
“要开花了,花蕊真红啊。”  
听郑荣山暧昧地在自己耳朵边上来了一句,牟峰顿时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奈何他还处于被摁着操的境地实在动不了也没有这个和他计较的力气,所以只能红着脸一把夺过郑荣山手里的那支笔,又把这禽兽的衣服给往下扯开些想在他身上也胡闹着写点字。  
可笔尖落下的时候牟峰不知道怎么的就迟疑了,而握住他的手又吻了吻他的嘴唇郑荣山倒是一派温柔笑意地望着他道,“写吧,写个峰字好了,改天我也去刺个青,就在心口这个地方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着,牟峰也忍不住笑了,不管郑荣山现在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就是忽然觉得还挺开心的。  
明明现实里还有很多需要他操心的事,说不定明天之后他就要除了爱情一无所有了,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还是有些止不住的感动。  
于是在这样甜腻的气氛中,再怎么干涸的沟渠也被郑副局滋润的该填满的地方都填满了,牟中校被上到后来自尊老脸都不要了,又开始和高中那会儿一样和个没断奶的小狼狗似的抱着郑荣山的脖子低三下四地求他了。  
明明是严肃甚至有点性冷淡的办公环境,却愣是被这两人玩出偷情的香艳感觉。  
而被秦老砸了脑袋今晚却意外有了点收获的郑荣山将又一次发泄出来之后显得有点疲惫的牟峰抱在怀里接了个吻后,先是宠溺地摸了摸他汗湿的面颊,又哑着声音笑着回了他一句。  
郑荣山:“还记得当初你走的时候给我些的那个情书吗?”  
牟峰:“那不是情书……我到底要和你说多少次,那是信,特别单纯的一份信!”  
郑荣山:“哦,抱歉,是我没见过世面,我从小到大都没受到过用词这么肉麻的信。”  
牟峰:“……………………”  
被这烦人的家伙弄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牟峰只觉得自己今天一时心血来潮跑来送什么鬼夜宵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摔死了都不怪谁的,而捏着他的下巴又亲了亲他有点肿的嘴唇,郑荣山勾起嘴唇凑到他的耳朵边上又语气玩味地来了一句。  
“我其实也给你写了一封,你要看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立刻就把牟峰给吸引住了,他和这王八蛋好了这么久了别说情书了也就表白那天晚上收到过一包意义不明,据说是他没吃晚饭才买的零食。  
见他这副就瞬间来了兴趣的模样,勾着嘴角的郑荣山抬起抽屉里放着的一本厚皮本子打开抽出一张有点陈旧的纸就递给了牟峰。  
而牟中校一接过来扫了一眼就立马了,因为上面的内容其实是一首诗,而且是一首虽然很短,但是口气特别酸,特别腻,他看了一眼……其实也想再多看几眼的情诗。  
【我以我山峦的身份为荣,日夜思慕远处的险峰。】  
【远山环绕,唯独他让我长久等待。】  
【花开花落,我不知道他何时回来。】  
【但我爱他。】  
【郑荣山爱牟峰。】  
☆、彩蛋6  
第二天早上,趁着来上班的秘书刘东发现自己和堂堂郑副局一晚上都在他办公室荒唐事之前,牟峰就走了,走之前他和郑荣山一块在楼下的早点粥铺喝了碗粥,又帮他拆了纱布看了看头上的伤口,确定没什么事之后才离开。  
等路上拦了辆车又抽了根烟,到秦家的功夫刚好他外公和他大舅也在家吃早点呢,而昨天晚上能冲着郑常山大吼大叫到了牟峰面前却意外冷静的秦老先是看了眼沉着脸走进来的牟峰,许久才慢吞吞地开口问了他句。  
“吃早饭了吗?坐下吃点。”  
“不用了,刚刚吃过了。”  
皱着眉地这般回了一句,牟峰没也在餐桌边上坐下就这么站在一声不吭的秦老和秦国伟面前,等他大舅终于有点装不下去,抬头看了眼一向沉不住气今天却显得格外沉着的外甥后,秦国伟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郑家那个,还好吧?应该没大事吧?”  
秦老一听儿子这么问就瞪了秦国伟一眼,秦国伟示意自己父亲别着急又再次对沉默的牟峰开口道,  
“你外公也是为你好,这种事你还年轻,哪里有我们这些长辈看得明白呢?郑家那个老二真心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在部队里那么多年,也别老以为外头什么事都很简单……他那样性格的人,除了他自己哪里会去考虑别人?这么年纪轻轻的就爬到这个位置上,你以为栽在他手上的人还少?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现在觉得你可以给他当个消遣就哄着你,等他哪天玩腻了不想玩了你该怎么办啊,小峰……”  
秦国伟这一番话还是挺发自内心的,相比起秦老直接将牟峰完全当做今后唯一继承秦家家业的一个工具,他还是有点关心和在意这个懂事的外甥的,只是牟峰听他这么说完却什么也没回答,半天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道,  
“他什么时候玩腻了都可以,我自己乐意。”  
“……胡说八道!你是疯了吗!我秦放的外孙就被他当个不值钱的东西这么随便糟蹋!你对得起我和你大舅吗!你还想不想继续当我秦家的儿孙了!”  
秦老一看牟峰这执迷不悟的样子就来火了,也不继续板着脸摆架子直接就开始拿那点利益上的东西威胁起牟峰了,而闻言也勾着嘴角苦笑了起来,牟峰把手掌握紧难得带着点无奈地望着面前的秦老缓缓开口道,  
“您要是不想让我当了也可以,反正我十八岁之前也和现在差不多,您觉得我是我就是,您觉得我不配了,也可以随便把给我的都拿走,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该得,我自己很清楚…”  
“所以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们说一声,我和郑荣山这辈子就这么着了,你们别再去找他了,他工作挺忙的,这件事错也都是我的错,往后离开了秦家我绝对不会去怨恨任何人。”  
“我要是自己过得好一定会孝顺你们,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记得回来看看你们,毕竟你们是我的亲人,我母亲的亲人,当然我要是过的不好,也不会再找你们去哭诉认错求你们让我回来,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有一天我就这么摔死了,那也是我自己应得的……”  
这话说完,牟峰也不顾秦老被他说得脸都白了的样子直接抬手冲秦国伟和他各敬了个标准的礼后就转身走了。  
这个家原本他就很少过来,楼上那间所谓特意留给他的房间牟峰也一天都没来住过,而就在牟峰皱着眉就快要大步出秦家的时候,他大舅秦国伟却忽然从里头追了上来,接着一把就死死拉住了他。  
牟峰被他抓着肩膀表情却很坚定,他如今已经是个成年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也会有自己的考虑,而打从刚刚心里就有点不安的秦国伟看了他半天却是有些迟疑又心酸地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怪我和你外公?怪我们当初那么对你母亲?”  
“……她都走了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怪不怪的。”  
牟峰的口气很无奈,但是听起来确实没有夹杂太多的仇恨,他一直都是这种哪怕自己受再多苦都对别人没太多恶意的性格,说是一句光明磊落也不为过,而见秦国伟一把年纪头发都白了红着眼睛的样子,牟峰站直些身体望着这个对自己或多或少给予了一点帮助的至亲笑了笑道,  
“其实要是我年纪再小几岁,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我说不定就真一个心软什么都听你们的了,但没办法,郑荣山这人真是太了解我了,他早就把什么都给提前想好了……我们都等了那么多年了,熬过了那些可能会让我们轻易分开的不懂事的年纪后,我现在发现自己……真是一点离不开他了。所以我今天和你们说的这些话,真心是没有带上一点我自己的个人情绪,我只是觉得我该对那个那么认真爱我的人负责,这才对得起他为我做那么多。”  
牟峰这般说着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他这副正直坦然的样子落在本就心情复杂的秦国伟的眼里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牟峰抬手轻轻扶了把他大舅,又站在门口的花园边上一边回忆一边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您刚刚问我怪不怪你们,其实很多年前的时候我心里也是有些怪的,但后来我自己都想明白了,很多事不是一直心里记着仇就有用的,我在我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遇到郑荣山了,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要不是他,我可能……真就成了流氓或是随便什么自甘堕落的人吧……哪还有什么想去为了一个人成为更好的人的决心呢……”  
“我心里很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个人有时候是心思重了点,但对自己真心在乎的人还是很好的,做事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不过我也不敢说我现在特别了解他做的有些事,毕竟我和他都分开那么多年了……但我得理解他,因为我知道他自己过的也挺累的,他需要一个能体谅他的人……”  
“所以说,能碰上他才是我一辈子最好的运气,您要是真心还把我当外甥,就别再劝我了,哪怕让我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糊涂一次,可以吗,大舅?”  
☆、彩蛋7  
从秦家彻底走出来的时候,牟峰的心情格外的轻松。  
部队那边给他的假还有半个月,接下来他总算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和郑荣山一块放松放松了。  
只是等他发现从这边小区下去的路给一辆水泥车堵了,要从边上坐公交车才能离开后,刚刚心情还不错的牟中校立刻就无语了,而等他往站台边上一站就等着公交车来的时候,牟峰不经意地想起刚刚秦国伟和他说的话了。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那么对你妈妈啊。】  
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带着点怅然,要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到那会儿临要高考他母亲却出事了的那件事,牟峰到现在心情都挺复杂的。  
也幸好那时候是他还有郑荣山啊,大概是夏天的时候吧,那天好像是……五月六号?  
“牟峰今天怎么又没来啊,奇怪了。”  
语文课代表站在空着的课桌前疑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郑荣山从他边上走过视线落在牟峰的位置上也皱了皱眉。  
他从昨晚就开始打这个人家里的电话,但是到现在还没人接的,原本他是计划着今天放学之后去他家看看的,结果两节课之后,牟峰倒是来学校了,只是那难看的脸色一看就很不对劲。  
“你怎么了。”  
下课之后直接就走他边上低声问了一句,这个时候牟峰和郑荣山已经在一块快两个月了,但在班里的时候他们其实还是不怎么说话的,而听见郑荣山此刻问自己话了,一个人坐那儿发呆的牟峰先是抬眼看了看他,半天撇了眼班里嘈杂热闹的环境还是强忍下来哑着声音摇了摇头。  
“没事,放学和你说。”  
他这幅抗拒一切人的孤僻样子让郑荣山眉头都皱紧了,看他落在课桌上的手上有点奇怪的擦伤却什么都话不想和自己说的样子,郑荣山也不想继续逼他了。  
当时他猜想应该是牟峰又被他父母闹离婚的那事给惹到了才会显得这么消沉,结果就在下午第二节课后,郑荣山和语文课代表一块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他们却在经过行政楼一个没什么人的楼道的时候听到了牟峰在躲着给什么人打电话的声音。  
“……大舅……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就去看看她吧……她快死了……”  
声音都在发着抖的牟峰靠在墙上正在苦苦哀求着什么,语文课代表捧着作业一脸尴尬地望着脸色阴沉的郑荣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而红着眼睛转过身恰好看见了郑荣山和语文课代表,牟峰先是一愣半天才把已经挂断的电话给收起来又低下了头。  
“方月,你一个人回去吧,下节课帮我和他请个假,我们不去了。”  
面无表情地这般说着,郑荣山直接把手上的东西给了语文课代表又径直走向了牟峰,而完全没反应过来的语文课代表下意识点点头刚在心里想着班长这是要干嘛时,他就看到走过去的郑荣山已经抓着牟峰的手又把他给搂在自己怀里了。  
年纪轻还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语文课代表当时心里就一咯噔,等脑子里隐约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产生后,他也没敢说什么就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的就走了。  
而见方月人都跑了,戴着眼镜,表情平淡的郑荣山先是低头看了眼通红着眼睛靠着自己的牟峰,拉着他进了旁边一个卫生间随便找了一个隔间,又把隔间门给关上了。  
“你怎么了。”  
声音透着股疑问,郑荣山抱着牟峰拿手掌摸了摸他的头发,见牟峰在这个没有其他人的环境里总算是放松了些,连紧绷的身体都软了下来,他也稍微放心了些,结果被他抱着的牟峰沉默了半天,在用通红的眼睛看了看他又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我妈……昨天晚上在家里自杀了,脖子上的刀口太深……已经救不回来了……现在吊着一口气……在医院……想见见……我外公和大舅……”  
一边说着眼眶里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牟峰很少会有情绪这么失控难过的时候,他也不太想让别人看见,所以在很难堪地用自己的手背努力遮着自己湿漉漉的眼睛后,他仰着头用一种筋疲力尽的语气哑着声音道,  
“可是他们谁都不愿意……没人……愿意去看她,她就快死了……我爸爸……我外公他们一个都不愿意……去看看她……我一晚上在医院陪在她边上……她的喉咙都说不出话了,可是还一直让我赶紧来学校上课……不要耽误……考试……”  
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牟峰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击垮了一样,从童年时就一直折磨着他的诸多阴影都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把他整个人都快逼疯了。  
而听他这么和自己一点点的倾诉,脸色阴沉的郑荣山想要开口和他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能将彼此的距离努力地更缩小些,才能让牟峰没那么害怕。  
牟峰的母亲,就是他身上那朵兰花纹身在他心中的化身。  
他一辈子都希望他的母亲能关心他,喜欢他,不要再继续冲他莫名其妙发脾气,也不要再打他,可是最终这迟迟等来的一句关心,却是在这个疯癫了一辈子的女人临终前的病床前。  
她的父亲,她的丈夫,她的哥哥直到她死都不愿意来看她最后一眼。  
只有她的儿子和特意逃了半天课的郑荣山最后来到医院看着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又目送着她从这个充斥着折磨和苦难的人间缓步走向天堂。  
“别再去求他们……一辈子都别再求他们,听见了没有?”  
从头到尾郑荣山都只和牟峰说了这么一句话,其余的时候他只是尽可能多的陪在了牟峰身边,用牟峰目前最需要的肢体接触帮他从恶劣消极的情绪中走出来。  
只是他们到底还是要在学校注意一些,尽管语文课代表方月自打知道他们的关系后也开始明里暗里地帮着打掩护,但清楚地知道他这个病在这个时候需要的东西远要比平时多的郑荣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在某天放学的时候,对留在教室里特意等他一起回家的牟峰说了这样一句话。  
“找个时间,我们一起过夜吧。”  
说这话的时候郑荣山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牟峰沉默了半响没回答最终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到那个周六,也就是郑副局后来总拿他开玩笑的五月十一号牟峰同学第一次开房纪念日,郑荣山带着牟峰在学校后面的一个旅馆里开了一个房间,然后在牟峰呆坐在床边上的时候,他就已经自顾自地把窗帘和灯以及一切能让牟峰受到外界影响的东西给隔绝了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终于除了他和郑荣山什么人都没有了。  
牟峰眼神麻木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心情却如死寂一般的起不了丝毫的波澜。  
郑荣山走到他的边上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地对他说了句,把衣服都脱了。  
而顺从且麻木地脱去自己身上的衣裤,最终□□地躺在床上的牟峰在稍微等待了一分钟后也感觉到了一具年轻青涩,同样□□的身体抱住了他。  
他和郑荣山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彻底的皮肤接触,但是牟峰却感受到了心灵的莫大慰藉,他的痛苦和难过只能告诉郑荣山,也只想……告诉郑荣山。  
郑荣山起初并没有和他发生实质性性关系的意思,只是尽可能地去拥抱他,亲吻他,触碰他,以这样在不了解牟峰心理状况的人眼里可能有点病态畸形的方式让神经紧张的牟峰努力放松下来。  
而感觉到郑荣山和自己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又用嘴唇开始轻轻舔吻着他肩膀上的那朵兰花,把脸埋在宾馆惨白的被褥上的牟峰还是没忍住颤抖着哭了。  
“荣山……你抱抱我吧……”  
心灵上最大的缺口急需要一个人去帮自己填满,牟峰用了一辈子的勇气才低三下四地去对郑荣山说出了这样难堪龌龊的请求,而在黑暗中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一声不吭的郑荣山许久之后也温柔地回答了他一句。  
“好。”  
那一夜郑荣山用给落后同学补习功课的烂借口欺骗了家人留在了牟峰的身边,他把他的牟峰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像是疼惜着受伤的幼狼一样把这个连身体都还没有长大的男孩彻彻底底地变成了自己的私人财产。  
“妈妈,公交车来了,我们快上去吧!”  
身旁同样也在等公交车的母女对话声让牟峰从漫长的回忆中惊醒了过来,礼貌地走上去让这对母女先上去又在后面托着这小姑娘一下子跳了上去,小女孩笑着转过头大声地说了句谢谢叔叔,牟峰见状笑了,刚想跟着上公交车,却在抬头的时候看清楚了那个年轻母亲的脸。  
“牟峰?是你啊?”  
多年前的那个叫萧倩倩的女孩现在都已经做母亲了,牟峰有点意外也有点感慨,上车之后和抱着女儿的萧倩倩就聊了几句,虽然他心中已经早就没有当初那些和郑荣山争风吃醋的透支想法了,但是看见曾经的同学总归是客气几句的。  
而如今也成熟漂亮了的萧倩倩抱着自己女儿看了眼牟峰,见他已经完全当年青涩模样也忍不住开玩笑般地和他来了一句。  
“你变化真的好大啊,要不然我怎么会在那儿等车的时候都没认出你呢?唉,现在这样搞得我都有点遗憾了,早知道你现在这么帅的冒泡,我当初就不拿咱们校草郑荣山当拒绝你的借口了……”  
牟峰:“…………………………“  
多年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牟中校的心情也是挺难以形容的,只是挺多事情组死伤说是遗憾,谁又知道是不是彼此的命中注定呢?  
而那天傍晚,当他被下班后的郑荣山接到又一起回了趟刘房山,算是以全新的身份正式和他家人见了面吃了顿饭的牟峰也应了蒋芸的挽留和郑荣山一起留下来住了一晚上。  
牟峰:“我今天看到萧倩倩了,她还夸我现在变帅了!”  
郑荣山;“哦,是吗,请问她是哪位。”  
正准备换衣服去洗澡的郑荣山一脸冷淡地随口问了他一句,可把盘腿坐在床上看新闻联播,原本心里还挺得意的牟峰郁闷的够呛。  
而竭尽所能地帮他回忆了半天之后,可算是隐约想起来些当初那回事的郑荣山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牟中校一副八百年没被女生夸过的傻样子,似笑非笑地冲他勾了勾嘴角道,  
“我天天夸你帅,怎么没见你这么高兴。”  
“你这人说话的口气太假了,你每次夸我,我都在心里怀疑你是不是在讽刺我……反正你讽刺别人的时候也是这个口气……”  
一脸嫌弃地看着面前的斯文男人,牟中校对郑副局的了解还是很透彻的,自然不会因为他这种完全不走心的调侃就特别高兴还是怎么的,而把外套随手脱了只剩下件灰色衬衫转过身来,郑荣山走到床边弯下腰抓着他的手放在心口淡淡地来了一句道,  
“我走没走心你自己看看吧,心就在这儿呢,你自己问问它。”  
听他这么说牟峰明显一愣,因为他很快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好像摸到了什么有点膈的东西,而等他从郑荣山心口处的那个衬衫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男式戒指的时候,牟峰整个人都傻了。  
半天牟峰才眼看着郑荣山把戒指从他手上拿过来缓缓带到了他的手指上,以一种煽情到让牟峰脸红的口气笑着道,  
“我的心告诉我,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的,现在容我冒昧地问上一句……”  
“请问你现在愿意接受一个名叫郑荣山的男人的示爱,和他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吗,牟中校?”  
作者有话要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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