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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VIP]我五行缺你 BY 西子绪 (点击:2356次)

[VIP]我五行缺你 BY 西子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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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我五行缺你 BY 西子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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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震惊!无辜公务员重生骗子身体,竟是被男人做出这种事……
风水界里都说林逐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现在看来,他唯一算错的了,就是他和周嘉鱼的姻缘。
周嘉鱼性温,皮薄肉嫩,骨脆髓香。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重生后最担心的事,居然是不要惹某人不高兴以至于解决掉。
周嘉鱼:在重生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会是个坚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直到我变成了骗子,还遇到个算命贼准的大佬。
林逐水: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周嘉鱼:开心,我开心死了,大佬要是可以别每天思考关于我的菜单我就更开心了。
林逐水:不可以。
周嘉鱼:……

风水文,眼盲风水界大佬攻X穿骗子社会主义接班人受,巨甜,甜过初恋。

内容标签:  平步青云 重生 都市情缘
主角:周嘉鱼、林逐水


作品简评
因为一场车祸穿到江湖骗子身体里的周嘉鱼却遇上了真正的风水大手林逐水,两人经历了各种诡异的事件后逐渐互相吸引最后心意相通,周嘉鱼对林逐水的态度由惧怕变成了爱慕,林逐水也融化了心中的坚冰,然而他们的命运到底指向何方,恐怕只有结局才能看清。全文文笔流畅老练,语言诙谐幽默,剧情环环相扣引人入胜。作者用文字勾勒出了一个精彩纷呈的世界。无论是高冷不食烟火气的林逐水,还是可爱的周嘉鱼,亦或者性格各异的配角们,都充实了本文内容,让文章变得更加精彩,让读者们欲罢不能的期待每一个故事




第1章 初始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来啦_(:з」∠)_
解释一下,这本文是我另外一本书《为了和谐而奋斗》里面听说你五行缺我部分的扩写,会有一些设定相似,但剧情走向大致不同。
周嘉鱼在黑暗中醒来。他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均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微微扭动身体,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束缚起来,根本一动也不能动,脸颊被迫贴在地上,鼻腔中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他不是死了么……这里是哪儿,难不成人死之后真的有地狱?周嘉鱼的脑子有些混乱,然而还未等他找到问题的答案,面前的黑暗便被一束明亮的光驱散。
“就是他?”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就是他。”另一人回答。
周嘉鱼闻声正欲发问,却见那两人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动作粗暴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将他像拖麻袋一样直接拖出了房间。
大概是因为在黑暗中待了挺久,被拖出来后,周嘉鱼一时间有点受不了外面刺目的阳光。他闭着眼睛感到自己被拖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接着被扔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中央。
“先生。”之前响起过的声音再次出现,只是似乎在同别人说话,那人道,“人带来了。”
这会儿周嘉鱼眼睛终于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他抬起头,看清了坐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长了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薄唇挺鼻,狭长的丹凤眼微微闭着,似乎正在小憩。他的肌肤异于常人的白,仿若通透的玉石,让人在惊艳之余,却又会觉得少了几分人气儿。
“周嘉鱼?”男人淡淡的开口,他的语气很凉,也没什么情绪,叫着周嘉鱼简直像在叫着什么死物。
“咳咳,你是谁?”周嘉鱼喉咙有些疼,咳嗽几声后哑着嗓子问。
男人根本不答,他对着大厅的角落随手一指,声冷如冰:“那是什么?”
周嘉鱼扭头看去,面露愕然。
这大厅着实有些奇怪,说是客厅,又太大了一些。厅中有七根雕梁画栋的粗大木柱,柱子之上雕刻着各种图案,周嘉鱼粗略的扫了几眼,发现有的柱子上飞禽走兽应有尽有。而男人指的便是柱子顶端,周嘉鱼开始还以为他是要让自己辨认其中图案,待他定睛仔细看清楚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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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篇了,没想到会独立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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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剧情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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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番外(二)沈一穷的冒险
  林逐水的每个弟子, 在跟了他几年之后, 都会独自外出游历。
  沈暮四出去过,沈朝三和沈二白也出去过,于是就只剩下了沈一穷没有经历过那些。
  沈一穷当时走的时候,正是林家情况最糟糕的时候,周嘉鱼身死埋骨, 林逐水一头白发几乎对周围的任何事都没有兴趣。
  沈一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了林家, 他受不了家里那种沉重的让人窒息的气氛。看到小纸看到黄鼠狼, 他就会想起了周嘉鱼, 想起和周嘉鱼一起度过的那些独一无二的时光。
  记忆是最折磨人的, 离开的前一晚,沈一穷和林珏两人都大醉一场。他们也没怎么聊天,就一个劲的喝酒,黄的白的红的, 家里有的都喝了。
  都说闷酒最醉人,沈一穷也觉得如此, 他当晚几乎喝的是人事不知, 最后怎么躺回床上的都不知道。
  唯一有记忆的就是自己好像一个劲的在哭,哭的连枕头都湿掉了。
  第二天, 几个师兄给沈一穷送行,还叮嘱了一些他要注意的事,沈一穷顶着宿醉之后的憔悴面容,一副随时可能猝死的模样。
  沈暮四见了他这样子只能叹息,说以后出去了别像在家里, 至少别喝这么多的酒,不然出了事都不知道怎么出的。
  沈一穷捂着头乖乖点头。
  其他两个师兄又嘱咐了他一些要注意的东西,这些本该是林逐水这个师父做的,但此时谁都看出林逐水没了活下去的意思,若不是他还在找什么东西,恐怕早就随着周嘉鱼去了。
  沈一穷被这些叮嘱弄的挺难受的,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周嘉鱼,他想如果周嘉鱼还在,可能会给他做一顿大餐送行……只是可惜,他现在已经许久没有尝过那些饭菜的味道。
  这世界最远的距离,无非就是生死。
  “我走啦。”背着简单的行李包,和家里的人告了别,沈一穷最后摸了摸小纸和黄鼠狼,便踏上了属于自己的旅程。
  沈一穷去的第一站是东北那边,他想去看看周嘉鱼见过的最后景色。
  徐入妄则尽地主之谊接待了沈一穷。
  沈一穷到的那天晚上,两人点了一堆烧烤,几瓶白酒,就坐在路边的摊子开始边喝边聊。徐入妄说:“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一点征兆也没有。”
  沈一穷苦笑:“怎么会没有征兆,当时先生匆匆离开,留下周嘉鱼一个人,我就猜到了一些。”
  徐入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一穷慢慢的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林逐水其实一直没把这些事告诉他们,大约也是觉得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后来沈一穷还是从林珏那里了解的具体情况,只不过那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周嘉鱼偷偷跑出去的时候,我还在想着先生是不是能把他带回来。”沈一穷抹了一把脸,道,“后来他的确是回来了,只可惜人却是没了。”
  徐入妄灌了一大口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一穷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最后徐入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说:“兄弟,别说了,这次你来东北历练,我一定给你提供最好的地方。”
  沈一穷感激的看着徐入妄。
  徐入妄说:“明天等着,我带你过去!”
  沈一穷点点头。
  然而酒后讨论的结果显然最好不要太认真,当第二天沈一穷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徐入妄却是精神奕奕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说沈一穷,我们走吧。
  沈一穷完全不记得了昨天自己的豪言壮语,满脸茫然的说:“去哪儿啊。”
  徐入妄说:“去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别的地儿都没有。”
  沈一穷一脸懵逼,但还是被徐入妄拉着出了门,然后出附近的地方采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装备。
  沈一穷拿着铁锹问徐入妄说咱们买这个干吗,徐入妄说咱们昨天晚上不都说好了吗。
  沈一穷:“???”他到底和徐入妄说好什么了。
  沈一穷憋了半天,最后上车的时候实在是没憋住,说徐入妄啊,我有点不记得我们昨天说了什么了,你能给我点提示么?
  徐入妄坐在沈一穷旁边,说:“提示?提示……耗子?”
  沈一穷:“……”还不如不说呢。
  两人坐了长途汽车,又上了绿皮火车,最后到达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山林里。沈一穷是看风水的,下车之后就觉得这片山林风水不错,周围群山环绕,正呈龙腾之形。这山林正在山脉相连之处,从风水上来说是下葬的好地方。
  沈一穷头还晕着,脸色也不太好看,最惨的是他莫名其妙的还有点晕车,下车之后非常的想吐。
  徐入妄作为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此时完美的体现出了其强悍的身体素质,大手在沈一穷的后背上重重的拍了几下,差点没把沈一穷的肺给直接拍出来。
  沈一穷差点哭出声,说你别拍了,再拍我真得吐了。
  猛喝了几口水之后,沈一穷总算是缓了过来,坐在路边直喘气,环顾四周后,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抓耗子啊。”徐入妄说,“昨天不是已经说好了么。”
  沈一穷:“……能说清楚点么?”
  哪知道徐入妄还给他卖关子,说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于是在徐入妄的催促下,沈一穷只好起身继续向前。两人在山林之间跋山涉水,靠着GPS定位,就这么走了两天,就在沈一穷真的觉得自己快要不太行了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徐入妄口中所说的耗子洞。
  “盗洞??”沈一穷看到那个洞的时候就被惊到了,虽然之前有在书本上见过,可他还是第一次真的见到。
  那盗洞上的土看起来还是新的,散发着潮湿的气味,沈一穷仔细看了看,惊奇的发现旁边居然还有火药的痕迹:“卧槽,这洞真的有人下去?”
  “有啊。”徐入妄说,“这边有个行里特别有名的无名墓葬,据说规模特别大,但是又没人挖出来,所以经常有人来这里。”
  沈一穷:“那我们来这儿干嘛啊?”
  徐入妄拍拍行李:“你不是想长见识么?盗墓贼稀奇吧……”
  沈一穷对着徐入妄做出了个佩服的手势。
  不过这盗洞离应该没人了,因为一般有人的情况下,盗洞门口都会有个人守着,只有盗墓贼离开了盗洞,才会出现盗洞空荡荡的情况。
  沈一穷第一次看见这东西,倒是觉得有些意思,他支着脑袋朝着洞里看了几眼,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却是什么都没见到。
  “我们不会要进去吧?”沈一穷看见徐入妄开始整理东西,被吓了一跳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徐入妄道:“来都来了……”
  沈一穷莫名的觉得徐入妄这话很是熟悉,仔细想了想之后,却是想起了当年他和周嘉鱼被林逐水关在楼顶的那件事。记得当年林逐也是说,来都来了……
  只可惜此时物是人非。
  想到周嘉鱼后,沈一穷内心的恐惧意外的淡了许多。周嘉鱼胆子那么小的人,都敢独自出发,他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于是咬咬牙,沈一穷就跟着徐入妄一起下去了。
  洞看起来挺深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挖了多久,沈一穷身上系着绳索,顺着曲曲折折的洞穴很快到了底下。
  徐入妄在他前面,胸前开着一个小小的灯,能够勉强看清楚底下的情况。
  大约花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他们终于到达了地面,沈一穷脚一触底就感觉有点不对,他好像踩到了什么水渍。
  “这什么?”这几天这边都没有下雨,应该不会是雨水,沈一穷低下头,看到自己脚底黏上了一些奇怪的液体。
  这些液体呈现出一种黑色,十分的粘稠,沈一穷动了动自己的脚,看见这些液体被扯出几根丝。
  “不知道。”徐入妄也在研究,“可能是鸡血?”
  “血有这么粘稠?”沈一穷觉得不太对,“你说这里盗洞这么多,没人挖出什么东西,也没人出过事?”
  谁知道他一问出口,徐入妄就大咧咧的说:“出过,这一片经常出事呢。”
  沈一穷:“……”
  徐入妄还在讲:“死过好几个盗墓贼了,都还死的挺惨的。”他说着居然还高兴起来,“我当时还跟着师父过来看了看,我师父说好像是被墓里的东西搞死的。”
  沈一穷:“……所以你那么高兴干嘛?”
  徐入妄“我之前一直想来,没人陪啊,现在你过来了,不正好么。”
  沈一穷陷入了沉默,觉得就这次算是周嘉鱼也没办法安慰自己。
  徐入妄和沈一穷说了几句,就掏出手电筒准备继续往前走,结果没走两步,却是看到了更加糟糕的东西。
  他们看到了三具尸体。
  尸体身上穿着黑色的登山服,横七竖八的倒在墙角,因为墙角很黑,乍一看非常容易被忽略,也不知道徐入妄是怎么看见的。
  沈一穷:“……”他本来要骂卧槽,但是奈何他已经见过了不少尸体,刚才踩到水渍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这会儿听到徐入妄这么说,居然也没有太过惊讶,反而有一种就该如此的感觉。
  “这些就是挖出这个洞的盗墓贼啊。”徐入妄先走到尸体旁边检查了一番,他看过那些尸体的穿着和身上拿着的装备,很快就认出了尸体的身份,“他们怎么死在这儿了。”
  沈一穷道:“我哪知道。”他在墙壁上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那些痕迹有些像是爪痕,非常的深,只是却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留下的。
  徐入妄却不太紧张,点了根烟含在嘴上,扭头问沈一穷要不要。
  沈一穷没客气,要了一根给自己也点上了,他道:“看出死因了?”
  徐入妄点点头:“嗯,脖子上有伤口,像是被什么野兽袭击咬住了脖子……”他站起来,“我们出去吧。”
  沈一穷道:“看你刚才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进去呢。”
  徐入妄:“我又不傻……”哪知道他刚说出我又不傻,两人就听到一阵轰隆的雷鸣声,这声音来得突兀,如同晴空炸雷,连带着他们所在的土层也开始不断的往下掉落。
  沈一穷被迫扶住了墙壁:“什么东西?”
  徐入妄说:“不知道——”
  两人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型没有摔倒,等着震动过去了。
  然而当震动结束后,沈一穷走到洞口边上,竟是看见原本拴在洞口外面的保险社绳居然落进了洞穴里面。那保险绳是非常标准的户外运动工具,质量相当好,就算是用刀割恐怕也要割上好一会儿。
  沈一穷看见这绳子脸色就变了:“卧这绳子怎么断了!”
  徐入妄快步走上来,伸手拉住绳子往里面拖,很快就将断掉的源头拖到了两人面前。只见绳索的尽头,是十分粗糙的断口,断口上像是被什么野生动物硬生生的用锐齿咬断,沈一穷用手摸了一下,还摸到了类似口水的东西。
  “……这边还有野生动物啊。”看到这绳索这这模样,沈一穷再迟钝也觉得不对劲了,刚才那雷鸣一般的声音,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有,但是没有这样的野生动物。”徐入妄思索着,“看来我们性命堪忧啊。”
  “手机也没信号。”沈一穷研究了一会儿,觉得他和徐入妄好像是凉的差不多了,“咋办?”
  徐入妄扬扬下巴:“朝里面看看吧,万一有别的路呢。”
  沈一穷听见这句话,心里直嘀咕,心想恐怖片里面可不就是这么演的么,只是不知道他和徐入妄有没有主角的命那么好……
  徐入妄掏出手电筒,两人便朝着墓葬深处探索。
  在路过尸体的时候,沈一穷又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看了把他吓的一个哆嗦:“那东西怎么在动??”
  徐入妄开始还以为是沈一穷在开玩笑,说都这时候能宝贝你能别开玩笑了吗,结果当他往前走了两步,真的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声音从尸体的方向传来。
  那是一种在液体里缓慢移动的粘稠声音,在空荡寂静的隧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徐入妄直接把手电筒的光透射到了声源处,发现沈一穷说的居然是真的——墙角的尸体开始慢慢的动弹。
  说是动弹,倒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体而出,尸体的表面不住的抽搐,皮肤也开始变得凹凸不平。
  沈一穷和徐入妄两人对视一眼:“见过?”
  徐入妄摇摇头:“没。”
  沈一穷在这一刻,突然就想往徐入妄那反光的大脑袋上来上一巴掌,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跑来和徐入妄这王八蛋叙旧,还被带到这荒郊野岭,他现在已经有了一种自己就要交代在这儿的可怕预感——他再也不要和东北人喝酒了。
  强烈的求生欲拯救了两人,他们拔腿就跑,刚拐过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
  毫无疑问,他们刚跑开不久,那尸体就直接爆炸了。一股子让人作呕的气味顺着通道飘了过来,沈一穷本来就有些晕车,这会儿闻到这味道终于是没忍住,张口就吐了出来。
  徐入妄在旁边说你别吐了,你吐的我也想吐。
  沈一穷:“呕——”
  看着沈一穷的徐入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表情十分的精彩,最后还是没忍住,跟着沈一穷一起吐了出来。
  于是隧道里你一口我一口,两人把昨天晚上吃的晚饭全给吐出来了。
  吐完之后沈一穷扶着墙喘了会气,道:“你还好吗?”
  徐入妄擦了擦嘴,说了一句沈一穷记了一辈子的话,他说:“我感觉我又饿了……”
  沈一穷:“????”
  两人缓过来之后,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他们不知道何时进入了一条青石做成的隧道里,隧道两边摆着一些石头做成的动物雕塑,只不过这些雕塑的模样都有些特别——没有一只刻上了眼睛。
  墙壁上还有一些浮雕,看起来十分的精美,如果隧道的尽头真的是墓葬,那这墓葬的规模恐怕还真不小。
  沈一穷本来想要原路返回,但是那恶臭的气息实在是太浓,往前走两步就觉得头晕目眩,只能退回来。
  “不然继续往前走吧,既然里面的味道没那么浓,就肯定还有通气的地方。”徐入妄分析。
  沈一穷:“行吧。”
  于是两人应着头皮往前走,他们本来以为会走蛮长的一条路,谁知道没走多久就到达了尽头,而尽头是一扇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铁门。
  那铁门很高,看起来保存的非常好,上面还有一些浮雕图案,但太过抽象了,沈一穷都认不出来。只能勉强的辨认出似乎是纹着一些植物,只是具体是什么植物,却没办法仔细的分辨出来。
  “这里有什么机关么。”徐入妄对墓葬什么的不是很了解,扭头问沈一穷。
  “极有可能。”沈一穷道,“一般这种入口的位置,都会设置不少机关防止盗墓,像是什么毒烟啊,飞箭啊,砖里面夹着白磷之类都是常规手段。”他说着话,尝试性的用手轻轻在门上按了按。
  哪知道那一刻,那扇看起来有几百斤的大铁门居然朝着后面轰然落下,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溅起了阵阵灰尘。
  徐入妄惊了,看向沈一穷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惊讶:“沈一穷,可以啊,什么时候练了这么一手空手劈铁门?”
  沈一穷:“……”我不是,我没有。
  徐入妄说:“看来林逐水的徒弟果然个个不凡,这铁门得有几百斤吧。”他伸手在右边那扇门上推了推,结果铁门纹丝不动。
  沈一穷:“其实我真的没用力……”
  徐入妄:“好了,我懂,你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一穷实在是无话可说,最后感觉实在是解释不清楚,安静闭嘴让徐入妄随便说算了。
  铁门之后,又是一条通道,只是这通道比他们来时的道路宽敞了许多,旁边的墙壁上还挂着油灯样的照明设施。
  沈一穷进门之后,看了看那扇被他推开的铁门,发现铁门的里面已经空了,只剩下薄薄一层外皮挂在上面,怪不得他刚才根本没有用力,整扇铁门就直接被推开。
  “这铁门也算是文物了吧。”沈一穷有点可惜,“运出去感觉能放在博物馆里呢。”
  徐入妄说:“你素质可真好,现在还想着文物,我现在就担心我们到时候出去的时候也是被运出去的……”
  沈一穷:“……”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是被你带进来的么!
  走在隧道里面,沈一穷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从建筑风格上来分辨这到底是什么朝代的墓葬。每个朝代的墓葬都有其特殊性,比如唐朝的墓葬喜欢以隧道的形态出现,宋朝葬的比较浅,明朝则大多数都是堆土成丘。可是眼前这墓葬却搞得沈一穷一头雾水,里面空空荡荡,地面上墙壁上全部镶嵌着一种黑色的石板,这种石板似乎是特殊锻造出来的,非常的坚硬,刚才那门落在地上,都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沈一穷怕他们在隧道里迷路,拿出匕首尝试性的想要在墙壁上留下点痕迹,按理说这些隧道也有些年岁了,肯定不如一开始那么坚硬,谁知道沈一穷的匕首在上面居然只能划出浅浅的白色痕迹,甚至没办法刺入分毫。
  “质量不错啊。”沈一穷研究着,“这些古法制砖的手艺丢失了真是太可惜了。”
  徐入妄一开始还催沈一穷,后来也就由着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反正他们随时都可能凉掉那不如在凉之前快乐一点。
  隧道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大厅,正常情况下,这些大厅里应该摆放着瓷器之类的陪葬品,但是这个大厅却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真的是墓葬?”沈一穷此时已经开始怀疑起了他们进入的地方,“怎么会一点陪葬品都没有……”
  徐入妄看起来也在沉思,他想了一会儿,忽的道:“沈一穷,你听说过东北黄不唤的故事么。”
  沈一穷闻言一愣:“就是养黄鼠狼的那家人,可是……这不是只是传说么?”
  “是传说。”徐入妄道,“可是每个传说不都有其根据么……”
  沈一穷皱皱眉:“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徐入妄指了一下右边的墙壁:“你看那幅画,像不像一个黄鼠狼,顶着个人脑袋。”
  沈一穷顺着徐入妄指向的方向看过去,发现真的像徐入妄说的那般,墙壁智商立着一个站起的黄鼠狼雕塑,只不过那雕塑的头部,却是人的模样。


第109章 番外(三)沈一穷的冒险
  东北黄不唤, 是只要了解黄鼠狼的人, 都会知道的传说。
  传说东北这一片,有一家黄姓人,专门做的就是黄鼠狼的皮毛的生意。做黄鼠狼皮毛生意的人不少,可只有他家的皮毛质量最好。那皮毛一块块如绸缎一般,又柔又韧, 最顶级的皮子, 甚至比得上貂皮。
  因为这皮子的质量极好, 黄家人生意越做越大, 很快就成了东北这一片的最大的皮草商人。
  业内的人都说, 黄家人能得到这样的皮草,是因为和黄皮子做了交易,他们赚的钱,得分出一大半来给黄皮子的祖宗修建一座大墓。这大墓必须用极高的墓葬规格, 往地下送葬千樽青铜牛羊,再以千斤重的铁门封墓。
  只是后来, 黄家人赚的钱多了, 就起了别的心思。加上当时突然开始打仗,到处都乱糟糟的, 黄家人便想着将自己赚的钱变现成金条,从东北偷偷运出存起来——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和黄皮子的约定。
  而最恐怖的事,就在此时发生。
  在黄家准备连夜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和尚找上了门,说他们家要遭灾了。
  当时黄家的族长还是比较信这些, 当即将和尚请进门好言好语的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和尚指了指在场的黄家人,说了一句:“不能叫名字。”
  黄家人听得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和尚口中的不能叫名字是什么意思,那和尚却也不打算多说,冲着他们施了礼便无视了黄家人的阻拦强行离开了。
  和尚走后,黄家人却是始终没能明白他口中的含义,然而就在当晚,他们将打包好的金条放上车时,黄家家主,突然叫了一声:“黄云从。”
  黄云从是黄家家主的小儿子,当时正在扛着心里往车上走,谁知道他父亲这一声黄云从一出口,他就发出凄厉的叫声,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正欲上前,却发现黄云从的身上开始生出长长的黄色毛发,那毛发仿佛是从肉里面硬生生的挤出来,挤得黄云从浑身皮开肉绽,几乎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啊啊啊啊——”黄云从在地上翻滚惨叫,不消片刻就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均是面露骇然之色,一时间竟是无人敢上前查看情况。
  黄家家主看见自家小儿如此模样,也被吓的面无人色,急忙喊着其他人快来帮帮忙,可谁知道,被他叫住了名字的黄家人,通通全部倒地,每个人的身体都挤出那些浓密的毛发。
  家中损失了几人,黄家家主也终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是个血性的汉子,跪倒在地对着地上猛了磕几个头,说求求黄祖宗饶他们一命,他们已经知错,不会再离开这里……说完之后,便果断拔刀将自己的舌头直接割了下来。
  之后那些黄家人到底有没有死,却是没人知道,大家唯一的知道,就是他们家真的开始筹备修建黄鼠狼墓。虽然具体修建在哪儿没人知道,但确实是花了不少钱,就那上千樽精美的牛羊铜像,都得花上大本钱。
  “所以这到底是传说还是真实存在的?”沈一穷打着电筒往里面走,“听着怎么那么渗人呢。”
  “谁知道。”徐入妄说,“不过黄皮子这动物向来邪乎,我们这边遇到之后都会比较注意,打死之后还得把毛皮烧了。”
  说到黄皮子,沈一穷就想起了自己家里那个天天霸占着桌子打麻将的某只黄鼠狼,从它身上是一点诡异的气质都看不到了,仿佛已经变成了个抽着烟烫着头的社会人员,充满了世俗的味道。
  “那我们运气也是好过了头,一来就进了这墓里。”沈一穷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四处观望。
  这大厅看起来本该应该堆满了什么东西,但此时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踪影,徒留下了空空如也,从这大厅的规模上来看,如果这真的是墓葬,那么这墓的规模恐怕非常的大。
  “这里有路。”徐入妄忽的开口。
  沈一穷朝着徐入妄说的方向看过去,当真是看到了另外一条道路,他道:“你眼神不错啊,这都能看到。”
  “还行吧。”徐入妄说,“要是你没穿衣服我肯定看不到你的。”
  沈一穷:“????”徐入妄这狗日怎么说话呢,活该追不到周嘉鱼。
  大厅里面的空气并不浑浊,由此推测这附近肯定有通风口一类的东西,能找到通风口,他们应该就能从那儿出去——当然,具体情况还得找到了再说。
  他们朝着那条小道靠近的时候,沈一穷有注意到地面上有些拖拽的痕迹。这些痕迹痕迹像是有人把重物在地板上移动,他还在墙壁上看到了一些撞击进去的凹陷。这墙壁的质量他之前已经用匕首试过了,能在上面留下这样的痕迹,不知道得花多大的力气。
  “这是什么?”徐入妄却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脚步一顿。
  沈一穷把目光投到徐入妄说的位置,看到在那条小道的角落里有几个奇怪的脚印,脚印显然不是人类的,更像是某种猫科动物,再联系之前徐入妄说得话,沈一穷勉强的笑起来:“……我们还真的进黄皮子的墓里来了?”
  徐入妄很冷静的说我想抽根烟。
  沈一穷表示我也来一根。
  两人一人点了一根,都开始默默的吞吐烟雾,烟草的香气让沈一穷的稍微感觉自己冷静了点,他说:“不然我们倒回去算了?”
  徐入妄摇摇头:“我带着你走这边,还有个原因。”
  沈一穷:“什么原因?”
  徐入妄:“……你没感觉我们进来的那个洞口有东西在外面守着么。”
  沈一穷陷入了沉默,在心里骂了句卧槽。
  “不要想那么多,人生自古谁无死。”徐入妄倒是挺洒脱的,“我其实已经想过这一天。”
  沈一穷表情很是复杂,最后硬生生的从嘴里挤出一句:“那个……你、你交过女朋友吗?”
  徐入妄说:“女朋友?不存在的,我只交过十几个男朋友。”
  沈一穷听到徐入妄这话又想骂人,最后他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灭了烟道:“……我还是想活着出去。”
  他还是想谈谈恋爱,牵牵小手,和可爱的女孩子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那走吧,再往前面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惊喜呢。”徐入妄只能这么安慰沈一穷了。
  沈一穷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跟着徐入妄继续往前。
  接下来的这条小道曲曲折折,墙壁上到处都充满了一些看起来非常不妙的划痕,如果光从形状上来看,这些划痕显然是属于什么动物,可是有些划痕却出现在隧道的天花板上,让他们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动物才能才这隧道里飞檐走壁。
  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在隧道里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后,一扇被打开的石门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石门本来应该是将隧道严严实实的封了起来,此时石门却被打开了一半,后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楚景象。
  沈一穷把手电筒照进去,却是看到石门后面竟是摆放着几座石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石门之后就应该是墓室了。
  可是本该是墓室的地方为什么门户大开?而且石门上面丝毫没有任何人为破坏的痕迹。沈一穷心中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他说:“我真的要进去啊?”
  徐入妄说:“……来都来了。”
  沈一穷:“……”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见这话了,徐入妄这王八蛋真当他们是在旅游景点旅游了吗。
  都到这里了,再想倒回去好像的确是晚了点。沈一穷深吸一口,顺着裂开的门缝往里面钻。
  墓室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子灰尘的味道,徐入妄紧随其后,两人依次走进了里面。
  墓室很大,进来之后,沈一穷才利用手电的灯光看清楚了里面的全貌,这里足足有七具棺材,其分布的形状有些像北斗七星。
  沈一穷走到一具棺材边上,尝试性的推了一下,发现石棺的盖子非常沉重,肯定不是一个人能移的动的。
  就在他们两人观察的周围的情况的时候,沈一穷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响声。这响声来自他们的头顶,像是石头在墙壁上重重摩擦,在寂静的墓室里犹如平地惊雷,吓的沈一穷身上汗毛直接立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什么都没能看到。
  黑暗犹如幕布一般,遮住了他的眼睛,沈一穷手里的手电筒,朝着上方照射之后竟是发现他们头顶上没有天花板,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而他们,就站在坑底。
  然而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沈一穷的手电筒的光线居然开始闪烁起来,像是供电不足了一样。
  沈一穷张口就骂:“徐入妄——你买的手电什么质量啊,才用多久就没电了!”
  他用力在墙上砸了两下,想要让手电好起来,哪知他刚砸了一下,手电筒就很不给面子的直接熄火了。
  “徐入妄?”沈一穷这时才惊觉情况不对,如果说他的手电出了问题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徐入妄的手电光线也没了,整个墓室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徐入妄!”沈一穷一下子毛了,嘴里叫着徐入妄的名字,却感到自己的手忽的被轻轻的握住。
  “卧槽,你吓死我了。”沈一穷被握住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他说,“手电筒是什么情况,不是还带了信号烟么,你快点从包里拿出来……”就在说话的时候,沈一穷感到牵着他的手轻轻的挠了挠他的手心。
  “你这时候就别撩骚了好吧。”沈一穷惊了,“难道你一直对我有意思?周嘉鱼其实是个掩护?”他正在脑补一出狗血大戏,却是忽的察觉了什么……
  握住他的手,似乎不太像徐入妄的。
  太冰,太软,细腻的像是绸缎……沈一穷在意识到这件事后,被带着往前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住了。
  然而握着他的手还在用力,想要将他强行带向前面。
  这种时候,看不见好像反而成了一种安慰,但是有些事情,早晚都是要面对的沈一穷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他深吸一口,掏出了自己裤兜里的打火机。
  咔嚓一声,打火机被点燃,细小的火苗提供了微弱的光源,虽然范围很小,但也足以沈一穷看清楚眼前的画面。
  眼前的这张脸,沈一穷一辈子也没忘掉。
  那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薄唇挺鼻狭长的眼,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那双眸子是漂亮的金色,此时正静静的凝视着他。
  沈一穷知道这种时候很不合适,可是他的心脏却非常不配合他的狂跳了起来,鼻尖上冒出汗水,脸也开始发红,他说:“你好。”
  面前的人静静的凝视着他,并未说话。
  沈一穷说:“我不是故意吵到你的,我是在这里迷了路。”他手上打火机的火苗颤动了饿一下,他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穿着一套红色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像是喜服,但是又没有喜服那么柔美,反而带着一股子英气。
  沈一穷平时向来贫嘴,此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脑子里全是面前这张脸,被牵着的手心也开始疯狂的出汗——只不过之前是因为害怕,此时却是因为害羞。
  “不好意思,可以问下你的名字吗?”两人对视许久,沈一穷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说:“我叫沈一穷,今年十九了,未婚,身高一米七六,喜欢打篮球……”
  他这话一出,面前本来没有任何表情的人,嘴角却是微微勾了起来,那双红颜的薄唇轻启:“我叫黄猺。”他开口,却是属于男人的声音。
  沈一穷一下子就清醒了,脱口而出:“你男的啊?”
  黄猺:“……”他挑了挑眉,却是笑了起来,“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沈一穷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黄猺微微偏过头,一口就吹灭了他手里拿着的打火机。
  光线再次暗了下来,沈一穷正欲说话,直接被一束光射到了脸上,身后有声音响起:“沈一穷——你他妈的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呢,我叫了你那么久,你怎么不答话!”
  沈一穷恍然回头,看到徐入妄拿着手电筒正在骂街,他脸上生气的表情不似作假:“你这什么表情?我一直在找你呢,你他妈的把自己手电筒关了嘎哈呢?”他大约是太过生气,说话里都带上了东北口音。
  沈一穷神情恍惚,一副被魇住了的模样。
  徐入妄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沈一穷?沈黑子?”
  沈一穷听到深黑子这个称呼立马清醒了,怒道:“谁是沈黑子,徐入妄你丫的怎么说话呢?”叫黑仔就算了,黑子这称呼是能随便叫的嘛,要是叫顺口了他还要不要娶老婆了。
  “那你说句话啊。”徐入妄说,“我都以为你死了呢!”
  沈一穷伸手抹了一把脸:“到底怎么了,我感觉怪怪的……”
  “你一进墓室就跟着了魔似得往前走。”徐入妄说,“我跟都跟不上你,我还在追呢,你丫就把手电筒给关了,沈一穷,你自己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这肤色,还不开手电筒,谁能找得到你啊。”
  沈一穷:“……”你不提我的肤色我们还能当朋友。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徐入妄说,“别是看见什么脏东西被迷了心神吧。”
  沈一穷其实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脑子里还浮现着刚才那张漂亮至极的面容,他伸手抹了一下脸,说:“徐入妄,我好像恋爱了。”
  徐入妄一脸见了鬼的模样:“恋爱了?你和谁恋爱了?这里人都没有一个……”他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后退了两步,“一穷,你……你很好,但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沈一穷:“……”好巧我们他妈的想到一块去了。
  为了防止徐入妄产生点什么不该有的误会,沈一穷赶紧把他刚才看见的东西告诉了徐入妄,顺带表示他对徐入妄一点兴趣都没有,让徐入妄千万不要误会。
  徐入妄明显松了口气,说他不是不喜欢沈一穷,只是他喜欢白白嫩嫩的少年,最好脾气软一点,像周嘉鱼那样……
  沈一穷:“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黑又硬?”
  徐入妄:“你自己说的啊。”
  沈一穷啐了一口:“好巧我也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头发长的,越长越好,你看看你,走出去是不是都能吓坏两个小孩。”
  本来有些危险的气氛,硬生生的被互相伤害的两人消磨的差不多,他们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居然还真让他们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狭窄的通风口。
  通风口足以让他们趴在里面慢慢的挪出去,徐入妄能爬进去,沈一穷就肯定没问题了。
  两人一边往外爬,一边对话,徐入妄说:“我刚才找你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沈一穷:“什么事?”
  徐入妄:“那大厅里的石棺全都被打开过。”
  沈一穷爬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徐入妄扭过头,表情晦暗不明:“意思就是,要么棺材是有人进了这里,要么就是……”
  他话虽然还没说话,但沈一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轻声道:“里面的东西出来了?”
  “嗯。”徐入妄似乎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很快就结束这个话题。
  通风的地方有点长,但前方的的确确透着微光,徐入妄先先爬出去,沈一穷紧随其后。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沈一穷扭头朝着墓室里又看了一眼,却是在墓室里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静静的和他对视着,带着一种沈一穷看不懂的情绪。
  然而在沈一穷想要再仔细看的时候,那双眼睛却又不见了。
  “怎么了?”徐入妄在外面问。
  “没事。”沈一穷挠挠头,“我刚才……真的不是在做梦吧。”他还记得那张脸,也记得那个名字,如果是梦,怎么会那样的清晰细致。
  徐入妄朝着沈一穷的身后瞅了一眼,笑了:“或许你真的不是在做梦。”
  这通风的隧道虽然可以通向外面,但却是被封死的,只留下了一些孔洞。徐入妄之前还在担心他们要怎么把入口破开,没想到到了入口处直接一推就开了,他注意到入口处有些新鲜的被切割过的痕迹,显然这个出口是才被弄出来的。
  而且,他们身后的墓葬还有一个最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方,下葬的地方,都是放死人的,有谁会在墓穴里开通风口,而且通风口看起来还常年处于使用的状态。
  这些问题,似乎暂时都无法得到回答了,徐入妄走在前面,心中感叹着,世间最幸福的事,就是有惊无险,有了经验,却不用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们从墓里回来之后,好好休息了几天。
  沈一穷躺在并酒店里,感叹着江湖真是凶险,他们这趟要是交代在那儿了岂不是很丢脸。
  徐入妄什么话也没说,给他送了大一堆的东北特产,让他多吃点补补身体。
  沈一穷全部收下,表示感谢。
  他本来以为这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在准备离开的前一晚,沈一穷半夜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大约是和周嘉鱼待的太久,沈一穷听到敲门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开,但是他又很快想到有着极阴之体的周嘉鱼已经不见了,他不用再担心每晚敲门的是脏东西。
  沈一穷透过猫眼,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人。那人穿着一件红色的喜服,微笑着歪着头,叫出了他的名字:“沈一穷。”
  这三个字防御有魔力一般,让沈一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他慢慢的拉开了门,也叫出了那人的名字:“黄猺。”
  “你好。”黄猺说,“我很喜欢你,你可以嫁给我当媳妇么?”他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的诚恳,诚恳的让人仿佛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好。”沈一穷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我愿意……给你当媳妇。”
  “呵。”黄猺笑了起来,大约是太过高兴,他的瞳孔呈现出了一种只有猫科动物才会出现的竖纹,他说,“我今年七十三,你呢?”
  “我……十九。”沈一穷回答。
  “好。”黄猺说,“等我一些日子,我为你准备好聘礼,便来找你。”他低下头,轻轻吻住了沈一穷的唇,“等我。”
  沈一穷神情恍惚,看着黄猺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一穷终于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他瞪大眼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完全无法置信,脑子里冒着一个念头——七三,居然是这个意思?!


第110章 番外(四)婚礼和林珏
  周嘉鱼和林逐水结婚那天, 风水这行的很多大佬都前来祝贺。这些人周嘉鱼大多都不认识, 但还是有些熟悉的面孔,比如之前在大桥车祸事件里遇到的那个超度亡魂的慧明和尚。
  “林先生。”慧明这次前来身上穿着便服,但他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气质却还是那般的吸引人,他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逐水伸出手也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算是对他回了礼。
  林逐水那一头白发显然是在告诉周围的人他身上发生了不少事, 但慧明却没有问, 而是转头看向了周嘉鱼轻声道:“这位先生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林逐水说:“你们的确见过。”
  慧明道:“唔……”
  林逐水说:“你还记得你送出去的那串手链么。”
  慧明眼里流露出些许不可思议:“莫非?”
  林逐水点头。
  慧明眼前一亮, 正欲继续发问,却被林逐水伸手拦住了:“我都要结婚了,结婚礼物呢?”
  慧明没想到林逐水居然脸皮能这么厚,这让他想起了上次被林逐水强行要走两串檀木珠作为见面礼的事, 他咬牙切齿道:“……林逐水,我刚才路上还在想你为什么要发请帖给我, 结果居然是为了打秋风?”刚才还叫林先生呢, 这会儿却是已经气得开始叫林逐水了。
  “有没有?”林逐水一点不打算松口。
  “有也不是给你的。”慧明清秀俊朗的面容硬生生的被林逐水搞的有点狰狞,“你, 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徒弟见面礼?”
  林逐水说:“你又没带你徒弟出来,面都没见着,哪里来的见面礼?”
  慧明无话可说,只能愤愤的将礼物随手扔了过去,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说你有本事别来我寺里,不然我非让你剥下几层皮。
  周嘉鱼在旁边看了觉得这两人实在是好笑,没想到林逐水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慧明的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枚成色很好的琥珀,琥珀之中有一只非常漂亮的小虫。这小虫是周嘉鱼从未见过的品种,但从外形上看来有些像蝴蝶,翅膀上呈现出淡淡的蓝,完整的被封在琥珀里面,几乎可以说是纤毫毕现,每一处都能被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虫子?”周嘉鱼摸着琥珀询问。
  林逐水道:“这虫子叫做蓝沁,传闻只要放在枕头里面,就能梦见自己所思之人,以解相思之苦。”他看着那琥珀,开口轻叹一声。
  看来慧明也听说了关于他的事,才会送这么一块石头。
  当时为了寻找周嘉鱼,林逐水用尽了办法,也没有精力和周围的人隐瞒。这会儿他突然和周嘉鱼结婚,一些人知道了这同名同姓的名字却属于不同的人,自然在脑子里会脑补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剧情——比如什么狗血替身之类的。
  林逐水却不能同众人一一解释,因为周嘉鱼复活的这件事是不可言说的秘密,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会招来灾祸,所以在这件事上,只能委屈一下周嘉鱼了。
  这场婚礼的司仪是林珏,她穿着漂亮的旗袍,美的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光是远远看着,都仿佛能嗅出其诱人的芬芳,她冲着周嘉鱼和林逐水招手,又叮嘱了两人一些注意事项。
  周嘉鱼第一回 结婚,紧张的要命,脸上却还得故意做出冷静的表情。
  林逐水玩着头在帮周嘉鱼整理他的领结,温声道:“怎么又开始怕了。”
  周嘉鱼说:“我没怕啊。”
  林逐水道:“没怕你抖什么?”
  两人说完这段对话,周嘉鱼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想,却是想起这对话好像在他们相识之初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
  此时时隔许久,好在身边的人却是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
  林逐水帮周嘉鱼整理好了衣服,便牵起他的手开始准备婚礼的开场。
  林珏站在台上,面若春花,她说完了开幕词,便宣布新郎和新郎一起入场。听到这话,林逐水牵着周嘉鱼踏上了红毯。
  两人都穿着西服,一黑一白一高一矮,显得无比的登对。两人十指相扣,走到了红毯尽头。
  林珏说了宣誓词,又让两人交换戒指。
  林逐水握住周嘉鱼的手,慢慢的抬起,将定制好的婚戒套进了周嘉鱼的无名指。然后是周嘉鱼为林逐水戴上另外一枚。
  整个过程都非常的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甚至反而给了周嘉鱼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
  直到两人唇舌相接,这种不真实的感觉才逐渐的消散,周嘉鱼感受到了林逐水唇瓣的温度,林逐水似乎察觉了周嘉鱼的不安,这一吻带着抚慰的味道,让周嘉鱼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周嘉鱼才敢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和林逐水,真的在一起了。举行了属于他们的婚礼,戴上了属于他们的戒指,再也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周嘉鱼终于灿烂的笑了起来。
  因为他们双方的家长都已经去世,所以倒也免去了给父母敬茶的环节。周嘉鱼本来以为他们下台子之后就没什么事了,结果却没想到,林逐水一下高台,就迅速的被在场的宾客们围了起来。
  林逐水作为风水界的大佬,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还办了这么一场和男人在一起的婚礼,众人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这会儿仪式结束,林逐水终于出现在人群里,被围住也是正常的事。
  当然,敢围住林逐水的人都是风水界的老资格,就算是林逐水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
  “去吧,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去。”林逐水一下台看情况不对,就挠了挠周嘉鱼的手心,对他嘱咐道,“我这里估计还有一会儿。”
  周嘉鱼点点头,很干脆的转身走了。
  果然他刚走两步,林逐水身边就窜出来了几个人影,将他团团围住。看这些人影大多都是些须发皆白的老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动作怎么能灵敏成这样……
  周嘉鱼忙了一天,也有点饿了,婚礼是自助形式的,所以他就随便找了张桌子,随意的坐下开始吃东西,目光在婚场中逡巡。
  “哇,林先生就这么结婚了吗?”旁边有属于女孩子的细碎声音传来,周嘉鱼看了眼,却是发现他右手不远处有两个姑娘在说话。她们背对着自己,从年龄上判断,应该是某家的子女,跟着家长一起来的。
  “我听我爷爷说他已经不是极阳之体了么?”另一个姑娘道,“林先生的眼睛睁开之后可真好看……”
  周嘉鱼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口芒果,对这姑娘的审美表示赞同,他家先生的眼睛自然是最好看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个男人。”又有人道,“不过我好像听过一些传言……”
  周嘉鱼虽然在感情上有些迟钝,但是却也没有笨到会被外人挑拨离间的地步。他这么个人坐在这儿,旁边两人要是真的看不见他就奇了怪了,显然这些话就是故意在说给他听。
  周嘉鱼似笑非笑,倒是有些想要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了。
  “对,我记得林先生之前就交往过一个叫周嘉鱼的人,那人后来死了,但是闹得特别大,林先生还因为这个一夜白发……”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害怕周嘉鱼听不到,反而刻意变得更加大声,“林先生用情那么深,怎么会突然变了念头……难不成是……”
  “是想找个替身吧,唉,可怜,活人怎么和死人争。”另外一姑娘说完这话,重重的叹了两口气。
  周嘉鱼吃东西吃的美滋滋的,听他们说完没有要继续的意思,便站起来转身走向了两人:“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走进了,周嘉鱼看清她们的面容之后才觉得这两个姑娘似乎有点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他仔细想了想,很快想起来她们似乎是林家人,只是却不知道是哪一支的。
  “没什么呀。”个子稍微高一点的姑娘露出楚楚可怜之色,她小声道:“我们什么都没有说,是您听错了吧。”
  周嘉鱼完全不吃这套:“有本事说没本事承认?什么活人争不过死人,能说出这些话,别以为你们是姑娘我就会给你们面子。”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况且今天是他和林逐水的大喜之日,这两姑娘特意跑到他面前来挑事,他要是再忍下去,岂不是个忍者神龟。
  周嘉鱼生得秀气,再加上之前一直在昏睡,身材看起来有几分瘦弱,更是给了人一种他脾气很好的感觉。
  只是此时他微微仰着下巴,嘴唇抿起一条紧绷的弧线,眼神不善的模样,却让那两个动了小心思的姑娘,心里生出几分瑟缩,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要道歉。
  可是道歉的话还没出口,原本被人围着的林逐水就出现在了周嘉鱼的身后,他虽然被人围着,但却随时注意着周嘉鱼的动向,此时见到他似乎和人起了争执,立马离开了人群走到了周嘉鱼的身边。
  “怎么了?”林逐水伸手轻轻的搂住了周嘉鱼的肩膀。
  大约是他的表情太温柔,眼神中宠溺的意味太过明显,周嘉鱼清楚的看到他面前站着的两个姑娘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林逐水向来都是冷若冰霜,眼前的人又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他化成了水?
  “嗯?”见没人说话,林逐水又问了一声。
  “他们说活人争不过死人。”周嘉鱼靠在林逐水的怀里,“逐水,你说呢。”
  林逐水看到了周嘉鱼眼神里的戏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那得看活人是谁。”
  周嘉鱼道:“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林逐水说:“我喜欢周嘉鱼。”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两个姑娘都吓的面无人色,她们或许是受到什么人的指示,想要让周嘉鱼和林逐水之间留下些间隙,只是却没想到,鱼早就和水融为一体,几句话又怎么可能将他们两人分开。
  之后林逐水让保安将两位姑娘请出了婚礼现场,一起出去的还有林珀的父亲——那个对林逐水和周嘉鱼婚礼十分反对的老派风水师。
  “林逐水,你凭什么把我请出去,你凭什么——”四十多岁的男人被保安架着,表情狼狈不堪,“你这么对我,是想被逐出林家么!”
  林逐水什么话也没有说,对着保安挥了挥手,于是保安很是懂事的直接随手扯过一张餐巾,塞住了他的嘴,硬生生的将他拖出去了。
  整个过程发生的时候,林珀就站在林逐水旁边,表情尴尬的要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蠢,但是却没想到他能蠢成这样。撺掇着家里的小辈在婚礼现场去找周嘉鱼的麻烦,这种事情说出来他都觉得丢脸。所以林逐水吩咐动手的时候,林珀就默默的侧过了脸,装作自己没有听见的样子。
  除了这一点小插曲,婚礼其他方面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晚上的时候,林逐水先为周嘉鱼准备了一锅药浴。因为周嘉鱼的身体不太好,所以保养工作从来都做得很到位。家里吃的用的,都是林逐水严格挑选,三五两天的药浴更是少不了。
  然而站在浴池的门口,周嘉鱼的脚步却顿住了。
  “怎么?”林逐水询问。
  周嘉鱼迟疑道:“今天……能不洗药浴么?”
  林逐水:“为什么不洗?”他的手轻轻的按在周嘉鱼的后背上,隔着薄薄的衣物,都能感觉到周嘉鱼凸起的脊椎。
  他的鱼太瘦了,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可是离正常人的体型却还是有一段距离。因此林逐水依旧每隔三天就会给周嘉鱼准备药浴。
  “会有味道。”周嘉鱼小声道,“就今天不洗好不好。”药浴之后,身上都会留下浓浓的药味,平时还好,但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不想有任何的不圆满。
  “好。”林逐水说,“明天补上。”
  他说完这话,就把周嘉鱼直接横抱了起来,转身进了卧室。
  这是周嘉鱼重生之后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水乳交融,灵肉合一,总归是让人快乐的事。
  那天晚上周嘉鱼几乎是一夜无眠,到后面林逐水只是考虑他的身体,才停下了手。
  两人相拥在一起,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周嘉鱼眼眸半垂,轻声道:“先生,还好你找到了我。”
  “对。”林逐水亲吻着周嘉鱼的颈项,“还好我找到了你。”
  有些事,不能细细思考,若是仔细想了,反而会让人感到痛苦。将心比心,若是要让周嘉鱼负责林逐水的葬礼,看着他的身体变成灰烬,看着他被埋入了冰冷的地下,这事情几乎无异于凌迟。
  一夜白头的林逐水,不知当时是以何种决心,在大千世界里寻找着他遗失的爱人。
  好在上天垂怜,他们终是能在此时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上,周嘉鱼没能起来,他浑身都疼的厉害,身上布满了红色的痕迹。被压抑了那么久的林逐水突然爆发是很恐怖的,周嘉鱼一想到就觉得某个部位隐隐作痛。
  当然,林逐水在做完后还带着周嘉鱼去洗了个澡,上了药,不然今天他可能连床都起不了。
  好不容易在床上躺到了下午,周嘉鱼一瘸一拐的到了客厅,却发现屋子里气氛有点不对劲。
  林珏坐在沙发上抽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放了二十多个烟头,此时手里还拿了一根,上面正在冒出袅袅的烟雾。
  林珏旁边坐着小金,小金也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林珏,薄唇微张:“你准备怎么办?”
  林珏见周嘉鱼来了,赶紧站起来,道:“嘉鱼你来了,我们给你留了饭,先吃一点吧……”
  她如此生硬的想要转开话题,连周嘉鱼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林珏。”小金说话的语速一直都很慢,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你要对我负责。”
  周嘉鱼:“……???”
  林珏重重的吞了吞口水,眼神有点飘:“可是,你说我对你做了什么么,我都不记得了,你总得拿出点证据吧。”
  小金闻言,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周嘉鱼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林珏拿着烟的手直抖,完全就是一副保准的人渣被揭穿时的反应。
  小金穿的不多,很快就把上衣脱了个赶紧,露出漂亮的身体。大约因为不是人类,他的身材几乎快要用完美无瑕四个字来形容,没有一个疤痕一个瑕疵,简直快要亮瞎周嘉鱼的眼睛。
  但是就在这身体上,却布满了一些奇怪的痕迹,比如肩头上的咬痕,还有手臂上被抓过的痕迹,都在告诉大家,一些微妙的事情发生了……
  林珏痛苦的捂住脸。
  “我当时想走。”小金开始慢慢的穿衣服,“在场的人他们可以作证。”
  林珏说:“他们都喝大了,你、你……”
  小金做了个停的手势,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林珏会赖账,这会儿一点都不显得慌乱:“我还有其他的证据。”
  “什么证据?”林珏惊了,她这才发现小金似乎是有备而来,什么都备好了。
  小金说:“人会作伪证,监控不会骗人,你可以去看看昨天的录像。”
  林珏又点了个烟抽上了,她说:“那个……”
  结果她话还没出口,小金便不咸不淡的反问了一句:“林珏,你真的要赖账?”
  林珏无话可说。
  周嘉鱼没想到今天早晨一起来就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小金虽然在他们这儿住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也非常明确的表示过要追求林珏,但平时却一直都很低调,却没想到这一出手,就玩了次大的。
  在凝重的空气里,小金打电话让人把录像拿了过来。
  林珏面如死灰,如同被判了死刑的嫌疑人。
  周嘉鱼在旁边哭笑不得的看着,感觉自己在看一部狗血言情大剧。
  保安把录像带过来的时候,林逐水也来了,看见屋子里死气沉沉的气氛,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周嘉鱼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就看见林珏假哭起来,说她真的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了,她喝了接近三斤,还是白的红的混在一起喝,后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逐水对于林珏的假哭,报以了很无情的三个字:“认命吧。”
  林珏:“……”
  录像已经被插进了电脑,周嘉鱼按下了播放键。
  电脑上的画面动了起来,周嘉鱼看到林珏坐在桌子旁,撸着袖子和人喝酒,她喝的极为豪迈,脸上却有了醉意。录像是有声音的,但是声音有些嘈杂,还夹带着其他的响动。
  此时婚宴已经接近末尾,林珏却还是没有收场的意思,她把她面前的酒当做了水似得,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看的周嘉鱼心中都心疼起来。他隐约间猜到了林珏这么喝的原因……大概是和她那一场没有完成的婚礼有关。
  这么个喝法,酒量再好的人也受不了。林珏显然也快不行了,她的表情开始变得茫然,动作也越来越夸张。
  不过这会儿留在桌子上的人都差不多快要喝懵了,也没人注意到林珏的异样,而一直关注着林珏的小金,却是一直坐在旁边默默的守着,他似乎也猜到了这时候劝林珏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也没有开口劝说。
  林珏喝多了,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小金这时候才有了动作,他的脸上似乎有些无奈,慢慢的走到了林珏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回卧室去睡。
  “我不!我不!”林珏猛地抬头,“我就要在这儿睡,就要在这儿睡!”
  小金:“……会着凉。”
  林珏闻言表情停顿了片刻,就在大家以为她会听劝的时候,她竟是嘴一瘪,嚎啕大哭了起来:“我不,我不——我就要在这儿睡,你不喜欢我了,你都不惯着我——”
  看录像的众人:“……”
  默默抽烟的林珏:“……”
  小金面无表情的看向林珏:“还要继续吗?”
  林珏用视死如归的表情说:“继续!”她还在嘴硬,“我酒品很好的,最多就是哭一场,绝对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
  小金闻言冷笑一声,按下了继续。
  周嘉鱼在旁边哭笑不得,林珏这绝对是死鸭子嘴硬,小金身上的那些伤口百分之八十都是她弄出来的,不然有哪个人能吃了熊心豹子胆对一条龙动手。
  而林珏却还想垂死挣扎,抖着手再次点了一根烟,默默的继续看了下去。
  这一次,小金却是没有再给林珏留面子,直接按下了快进键,让他们看到了最关键的一幕。
 

第111章 番外(五)林珏和小金
  只见画面之中的林珏突然暴起, 一把抱住了小金。小金显然因为林珏的动作愣了片刻, 连带着动作都僵了几分。
  然后让人无话可说的场景出现了,只见林珏用手在小金的手臂上摩挲,然后发出微妙的笑声,她说:“哎呀,年轻人, 皮肤真好, 手滑溜溜的……”
  小金似乎有些无奈, 抓着她就打算将她往卧室送, 结果一路上两人拉拉扯扯, 半天都走不动路。最后小金直接毛了,把林珏横抱了起来,转身去了楼上。
  而在整个过程中,林珏简直像个变态一样, 咯咯的笑着,用脸蹭着小金的胸口, 还用手拍了拍说比我还大呢。
  众人看到这里, 默默的将眼神移到了某人身上的某个部位。
  小金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周嘉鱼清楚的看见他额头崩出了一根青筋, 林珏在旁边尴尬的笑着,说:“别和我计较嘛,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却是在小金的瞪视下越来越小,最后微不可闻。
  小金的身材刚才大家都看过了, 胸肌的确漂亮,但是说要比林珏大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也就林珏这个醉汉能不要脸的把这么流氓的一句话说出来。
  看到这里,林珏已是默默的掏出纸巾开始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她小声道:“别看了吧……”
  小金冷冷道:“你认了?”
  林珏说:“你要我认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小金:“……”
  周嘉鱼在旁边看着想笑,林珏这时候还嘴硬,彻底的激起了小金心中的愤怒,只见他手一动,画面便再次动了起来。不过转眼之间,林珏和小金已经到了卧室门口,小金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林珏眼睛瞪大,呼吸屏住,表情紧张的要命,显然,她是在害怕她和小金真的发生什么。幸运的是,两份后,黑着脸的小金从卧室门口出来了。
  看到小金出门的身影,众人均是均是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才刚松下去,便立马又被提了起来,只见本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林珏,踉踉跄跄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手抓住了小金的腰,尖叫着说别走——屋子里有鬼——
  小金的动作顿住,转身:“哪里有鬼?”
  “屋顶上,屋顶上。”视频里,林珏的表情可以用楚楚可怜来形容了,完全看不出刚才的一点疯癫,再加上她平日里向来强势的作风,对她本就有意的小金一下子就心软了,他说,“不怕,没有鬼,我陪你进去。”
  林珏重重的点了点头,拉着小金就进了屋子。
  林珏抖着手开始点不知道多少根烟,但这次却抖的实在是厉害,一直都没能点上。
  小金这次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期间屋子里传来了他的几声怒吼:“林珏——”还伴随着林珏尖锐的笑声:“小兔崽子,你往哪儿跑啊!”
  屋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哗啦啦的大雨一夜间就没有停过。周嘉鱼昨天晚上还在想这大冬天的怎么会下雨,结果今天眼前的人就给了他答案。
  直到第二天早晨,小金才从林珏的房间里出来。他出来的时候可以说是非常的狼狈了,衣服皱巴巴的,走路还踉跄了几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却皱着眉头,而半个小时后林珏也从自己的卧室里起来了,看她那神清气爽的模样,简直不像昨晚宿醉的人。
  这下子,大家彻底说不敷衍的出话来。
  林珏表情十分痛苦,说:“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办?”
  小金表情淡淡,说出的话语却惊世骇俗:“我们龙族从来都洁身自好,我还刚成年,你占了我便宜,不对我负责,那是不行的。”
  周嘉鱼:“……”神他妈的洁身自好,龙性本淫生难道只是传说么,你们连乌龟都下得去手还好意思说洁身自好。
  林珏显然想的和周嘉鱼一样,她正欲开口反驳,就见小金抬手做了个停的姿势:“说之前想清楚,污蔑我们龙族的话,虽然我不介意,但是其他龙介不介意,我就不知道了。”
  林珏瞬间蔫了,她胆子再大也不敢骂龙啊,就小金生气之后这外面天天下雨,她都受不了。
  “具体怎么负责?”林珏也知道自己是赖不掉了,最后算是认了命,道,“你说说看?”
  小金眼神从周嘉鱼和林逐水身上转了一圈,道:“和我领证。”
  林珏一下子就坐直了,眼睛瞪得溜圆:“领证?你现在连身份证都没有我怎么和你领?”
  “我有了。”小金掏出来了一个证件,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我现在不是黑户。”
  “你怎么有的……”林珏惊了,她反应反应过来,看向林逐水,“逐水,是不是你给他弄的?”
  林逐水道:“是。”
  “为什么??”林珏震惊了。
  林逐水慢慢的抿了一口面前的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任何看法,面对林珏的质疑,他给出了一个让大家无话可说的答案,他说:“因为他要交生活费,就需要打工,需要打工,就得要身份证。”
  林珏:“????”
  小金说:“对,我住在这里是交了钱的。”
  虽然这个画面是如此的严肃,但周嘉鱼还是得很努力才能不笑出声,他总感觉林逐水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所以早早的准备好了说辞。
  “我有身份证了,我们可以去领证了么?”小金说,“你说了你要对我负责的。”
  林珏一副要厥过去的模样,她颤声道:“可是我已经三十五岁了,你……”
  小金说:“没事,按照你们人类的年龄算,我也才十八。”
  林珏道:“哦哦哦,那人类男生的我们法定年龄是二十二哎。”
  小金说:“没事,我身份证上是二十二。”
  林珏:“……”
  她显然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点了根烟。
  “所以你的答案呢,林珏。”小金的表情十分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林珏听到小金的问话,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她熄了烟,深深的叹了口气,坐直身体:“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的谈一谈吧。”
  小金点头。
  林珏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她道:“小金,你是龙,我是人,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年龄上的差距?人类几十年对于你们而言不过是弹指之间,你会看着我慢慢老去,甚至是死亡。”
  这个问题非常的尖锐,以至于周嘉鱼的呼吸都微微顿了一下,但小金的表情却非常的冷静,他说:“我自然是想过。”
  林珏道:“你怎么想的。”
  小金说:“我不介意。”
  林珏伸手抹了一把脸,用几乎是苦笑的语气说:“你怎么可能会不介意。”
  小金的表情很淡,但他的眼神里透出的坚定之色却是那般的明显,他说:“我不会介意,与其选择在旁看着你接下来的几十年都孤身一人或者和其他人在一起,我更想参与进你的人生。难道人生的意义只能想到死亡?”
  林珏道:“可是——”
  小金道:“我时间很多,可以等。”他的神情声软下来,“我不介意。”
  林珏无话可说,周嘉鱼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狼狈的味道。小金本就不是人,思维方式和人也有所不同,他坚定,固执,对于所求之物,不肯说一句放弃。
  林珏的冷漠或许会让其他人觉得受伤,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这几十年间,又有多少人愿意将时间花在一件不确定的事情上呢。
  但小金却可以,林珏不愿意,他可以等,等到林珏四十岁,五十岁,甚至六十岁,滴水石穿,就算是块石头,他也能捂热了。
  “可是我会老,你却不会。”林珏道,“到时候我满头华发……”
  “我可以陪你一起老去。”小金道,“我不是人,不会执着于皮相。”他语气真诚,看向林珏的眼神里全是执拗。
  林珏似乎没法子了,她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面前的烟头,已经快要塞满烟灰缸。
  屋子里寂静无比,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最后,林珏微微张了口,她说:“好吧,那我们试试。”
  所有人都松了气,小金也弯起眼角露出笑容,周嘉鱼之前就听林逐水说过,他算出小金就是林珏最后的归宿,此时看到这一幕真的发生,也感到了安慰。
  晚上的时候,林逐水搂着周嘉鱼,把关于林珏的一些事情,详细说了出来。
  林珏和她的前任,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精灵古怪,他温柔大度,两人一起长大,一起修习风水之术,一起在俗世闯荡。
  这本该是个让人艳羡的故事,只可惜后来的发展,却让人史料未及。
  就在林珏和她的恋人订婚不久后,她的恋人突然染上不治之症,三个月间,便在病床上渐渐失去了生机。
  看着爱人逐渐失去生命,大约是最残酷的刑罚。
  林珏开始勉强笑着,后来开始沉默,最后哭着哀求,她求他不要走,不要把她一个人留在世间,说着他们之间的曾经许下的誓言,甚至开始寻找一些续命的禁术。
  但人怎么可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呢。
  林珏的恋人还是走了,走之前,他要她应下自己一件事。
  “什么事?”周嘉鱼听到这里,心里酸涩,开口发问。
  “他要她活到四十岁。”林逐水说,“他算出来了。”
  “算出来了?”周嘉鱼有些茫然,“他算出来了什么?”
  “算出来了林珏真正的因缘。”林逐水道,“他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并不是归宿。”
  林珏和她的恋人都天赋极高,虽然和自己的命理相关的东西都不容易算出,但他还是替林珏卜了一卦。
  这一卦,让他走的再无遗憾,他知道,在林珏四十之前,会有人替自己疼她爱她照顾她。虽然心有不甘,但他却是舍不得让她陪着自己共赴黄泉。
  “那个变数,就是小金?”周嘉鱼道,“先生您早就算出来了?”
  林逐水点点头,他说对,我算出来了。
  只是他只能算出这个变数的存在,不能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由何而起。却没想到无意中的一次探寻,这变数却是突然出现了。
  小金是林珏当年和青梅游历时留下的因,最后生出了林珏姻缘的果。
  因果相成,命运的安排总是如此神奇。
  “小金还有五年时间。”林逐水道,“他能做到的。”
  周嘉鱼嗯了一声,心中也暗暗祈祷,愿是如此。
  那一次事件之后,小金就搬进了林珏住的院子。他虽然说着要林珏去扯结婚证,但其实也没有勉强林珏。
  只不过那之后,林珏无论去哪里,身后都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不会说太多的话,却会默默的照顾她,帮她挡酒,驱邪,养院子里娇贵的花。
  而林珏的生活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除了身边多带了一把黑色的足以遮住两人的大伞。
  放下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不是遗忘而是覆盖,没人知道林珏什么时候心动的,等到周嘉鱼他们知道林珏和小金正式在一起的时候,是在林珏三十八岁的那天晚上。
  三十八岁的她,依旧漂亮,眉目艳丽,穿着修身的旗袍,坐在屋子中间的沙发上。岁月是那样的疼爱她,舍不得在她身上留下一点的痕迹,若不是她眼眸之中已经没了那种年少时的天真,恐怕谁都会以为她不过是个模样成熟的少女。
  小金依旧坐在林珏的身边,他垂着眸,眼睛的剥着松子,松子仁全都进了身边林珏的嘴里。
  林珏说:“我们准备结婚了。”
  屋子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蛋糕,是小金亲自去定的,蛋糕上面是一条翻糖做的金色小龙,围着一个坐在地上的姑娘,姑娘的模样和林珏几乎有七八分相似,她的手搭在金龙的后背,满目幸福的味道。
  周嘉鱼知道后,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自从他知道林珏和她青梅的四十之约后,边一直处在一种不安的状态里。虽然林逐水没有说,但其实周嘉鱼也能感觉到,连他也在担心,担心小金如果真的没能融化掉林珏这块外热内冷的冰,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大家听到林珏的话,都并不惊讶,反而心中充满了慰藉。
  “恭喜啊师伯。”沈一穷先出口恭喜,“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我还得提前给你准备礼物呢……”
  林珏抬抬眼眸:“别管我了,先管管你自己吧,什么时候把你家那位娶进来?”
  沈一穷闻言瞬间萎了,委屈巴巴的说:“我不喜欢男孩子。”
  林珏说:“你不喜欢男孩子还自我介绍的那么开心?喜欢打篮球都说出来了……还有那些聘礼,你退回去了么?”
  沈一穷蔫嗒嗒的说没有,他不收。
  众人闻言却都笑了起来,家里桃花一朵接一朵的开,林逐水也算是开了个好头,四个徒弟陆陆续续的都找到了自己的伴侣,沈一穷大约是其中波折最大的一个,谁能想到他随便下个墓都能勾搭到人家黄鼠狼的祖宗。因为这事儿家里的小黄还生了他好几天的闷气,因为沈一穷要是真的和那黄鼠狼祖宗结婚了,辈分一下子不就上去了么,小黄怕不是得叫沈一穷祖师奶奶,以后也再也不能对着他咔咔咔咔咔直骂街。
  婚礼这事儿,几乎是小金全权操办,从什么风格,到嫁衣的尺寸,他几乎都是手把手的亲自操刀。
  林珏除了量嫁衣的时候和照婚纱照的时候出去了几天,剩下的日子几乎天天和周嘉鱼窝在园子里晒太阳,日子过得美滋滋,人也圆润了不少。
  周嘉鱼本来还以为她是心宽体胖开始发福了,谁知道没过几天,林珏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发现这件事的那天,小金刚进屋子,就听到林珏哭着喊着:“皇上,臣妾肚子里已经有了龙种,您可不能抛下臣妾啊……”
  小金:“……”他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周嘉鱼,用眼神询问林珏这又是哪一出。
  周嘉鱼之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高兴,现在看到林珏这举动简直是哭笑不得,只能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师伯怀孕了。”
  小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几步走到了林珏身边,半蹲下将林珏的腰圈了起来,用脸贴在林珏的肚子上,抬头:“真的?”
  林珏笑意盈盈:“嗯”
  小金说:“多久了?”
  林珏扳着手指头:“三个月了……”
  小金闻言蹙眉:“怎么才发现。”
  林珏厚着脸皮:“我大姨妈一向都不准时……”
  小金实在是拿林珏没有法子,他握着林珏的手,认真问:“我想要这个孩子,你愿意么?”
  他问出这句话,大约也是内心有些迟疑,害怕林珏会因为某些原因,选择放弃这个孩子。
  “好。”林珏用手指轻轻的点着小金挺直的鼻梁,“我愿意。”
  小金笑了起来,这个笑容灿烂极了,像一个得到了棒棒糖的孩子,他重重的拥住了林珏,两人气氛甜蜜至极。
  周嘉鱼在旁边也挺高兴的,这屋子里又要添新丁了。
  这几年间,小纸的弟弟妹妹也有了不少,但是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还没接上媳妇儿,反而变成大哥了。
  他们这种纸人,最大可以长成等身那个大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有一条枝干的缘故,一米二的小纸再也没能长大,而是保持了现在的体型。
  周嘉鱼和林逐水不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小纸等同于他们亲生儿子。
  不过这么多年了,小纸喜欢薅人头发的习惯还是没变,它最喜欢的还是林逐水的那头黑发——这两年里从白色慢慢变回来的。
  这种奢侈的享受只有偶尔才有,小纸大部分时间只能薅薅黄鼠狼。在它知道沈一穷也找了一只黄鼠狼谈恋爱后,甚至还表示出了极大的赞成,显然是看中了黄鼠狼祖宗身上的毛发。
  而小纸的弟弟妹妹,因为小纸的带动,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周嘉鱼最近在考虑让它们收敛一下,不然在沙发上打个瞌睡,站起来都能从头发里拍出几只哼哼唧唧的小小纸人。
  婚礼就定在下个月初,此时听到林珏怀孕的消息,已然是喜上加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珏成了家里人的重点保护对象,所有孕妇忌讳的食物都不会出现在家中,烟是不能抽了,酒也基本不能喝。
  林珏生无可恋,整天说自己要抽烟喝酒,林逐水在旁边不咸不淡的说你怎么不去烫头。
  林珏:“我头已经烫了谢谢。”
  众人:“……”
  怀孕初期的反应大,小金怕林珏难受天天想着方的给她改伙食,结果林珏没吃两口,沈一穷却胖了一圈。
  林珏让他让他少吃点,别到时候胖成个熊瞎子。
  沈一穷说:“我胖成熊瞎子他说不定就看不上我了呢?”
  林珏说:“你做梦呢,你他娘的在墓里被表白的,那时候你黑的跟隐身了一样人家都看上了你,你还指望自己长胖了他就放过你?”
  沈一穷:“……”
  林珏道:“人家就不是那么肤浅的黄鼠狼,皮囊什么的,对他都是浮云——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啊,你要是真长胖了哪个姑娘能看上?”现在沈一穷还是个黑皮美少年,虽然皮肤黑,但至少气质阳光,眉目英俊,真这他娘要是胖了,那基本上下半辈子就真的只能跟看不见的黄鼠狼过一辈子了。
  小黄闻言很是赞同,在旁边咔咔咔咔直叫。
  沈一穷表情一阵扭曲,愤怒的把筷子放下,说我不吃了还不行么,你吃不下,居然也不让我吃。
  林珏高傲的仰起头:“不服你继续吃。”
  沈一穷:“我服。”
  小金在旁边没吭声,又给林珏夹了一块筷子的菜。
  林珏吃饱了,打着嗝哼唧着说自己腰酸,小金就把她抱在怀里,慢慢的帮她按摩腰和腿。
  周嘉鱼看眼里全是笑意,却被身边的按住了手背,林逐水凑到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句什么。旁人便看着周嘉鱼的耳朵尖开始溢出一点红色,最后蔓延到了脸颊乃至于颈项之上。
  “好不好。”林逐水问。
  “就……就只能玩一次啊。”周嘉鱼小声说,“我腰受不了……”
  林逐水慢慢道:“没事,到时候酸了,我也给你揉。”
  唯一在场的单身狗沈一穷愤怒的摔了碗,转身直接走了,他现在吃狗粮已经吃的快要噎死,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狗。
  不过话说回来,想脱单好像还挺容易的,沈一穷一想到那一堆堆往家里寄的聘礼,又开始发起了愁。



第112章 番外(六)他和七十三
  关于沈一穷的个人问题, 大家嘴上说着担忧, 其实成为了家中的一个常用梗了。
  比如每天早晨,沈一穷坐在门口呼吸新鲜空气,顺带吃早饭的时候,沈二白都会走到他的身后,问一句:“沈一穷, 昨晚梦到你老婆了吗?”
  沈一穷则会愤怒的反击:“你问我做什么, 说得好像你找到了似得。”
  沈二白哈哈大笑, 可是他找到过啊。
  沈一穷瞬间蔫了, 跟被晒过了头的茄子似得, 连头都垂了下来,看得人心生怜爱之意,恨不得伸手在他头上拍几下——就像对待家里被欺负的狗子一样。
  沈暮四眼神慈爱的看着沈一穷像是在看自己娶不到老婆的傻儿子,说穷儿啊, 别担心,咱们家里有地呢, 到时候爹把地卖了, 给你买个媳妇去。
  沈一穷:“……大师兄你就别来嘲讽我了。”
  本来之前沈一穷对自己谈恋爱这件事挺有信心的,其实他的女人缘也不差, 只是运气不好,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他们这种世家子弟,想谈恋爱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事,如果真的铁了心想找,甚至还能花点钱包个漂亮的小明星。
  当然, 此时的沈一穷还年轻,还对自由恋爱抱有期望。不过这种期望,在遭遇那次笔仙时间之后,显然是处于破灭的边缘。
  “为什么是七十三岁呢?为什么是七十三岁恋爱呢?”沈一穷当时心里慌得要死,表面上还得做出不在乎的模样。敢在林逐水面前撒谎的笔仙少之又少,那岂不是说明……这个预测是真的?
  想到这里,沈一穷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之中。
  这人啊,不担心一件事还好,一担心起来就感觉处处都是都是暗示和预兆。
  沈一穷吃午饭的时候看着手里的筷子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他的筷子为什么一支高一矮,这是不是说明了他以后只能形单影只。
  “……只是因为买了新的筷子和以前的高度不一致。”沈暮四,“你吃个饭而已,能不能戏不要那么多。”
  沈一穷最后还是去换了一根高度一样的筷子,才把这顿饭都吃下去了。
  周嘉鱼出事之前,家里的氛围已经是这样,在他出事之后,沈一穷的个人问题更加没了着落。
  但是看着被孤单留下的林逐水,沈一穷在内心深处又升起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担忧……担忧自己期待的爱情,带来的不仅仅是相伴时的快乐,还有离别时的痛苦。
  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一直很糟糕,连小纸都不喜欢说话了。沈一穷本来跳脱的性子在参加完了周嘉鱼的葬礼之后也沉闷了不少。特别是每日吃饭的时候,大家在饭桌上几乎快要说是一言不发。
  小纸一开始还会哭着找周嘉鱼,后来终于知道周嘉鱼不会再回来,便整日待在周嘉鱼的卧室里,很少在其他地方看见它的身影。
  而其他几个师兄也开始大量的接下各种乱七八糟的案子往外跑,沈一穷便想着,干脆自己也出去游历算了。
  沈一穷说走就走,和林逐水打了招呼之后,就背起行囊出发。
  现在想来,如果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好的,比如第一个去的地点是东北,再比如遇到某只七十三岁的黄鼠狼。
  和徐入妄从墓穴里逃出来之后,沈一穷就发现徐入妄这个人实在是不靠谱,两人狼狈的坐着绿皮火车回到了现代社会。一路上,他的脑子里都是那张自己在墓穴里见到的漂亮面容,沈一穷好像被魇住了似得,过了好几天那长脸才渐渐的在他脑海中淡化。
  “沈一穷你到底在墓里看到了什么?”徐入妄看见沈一穷这几日魂不守舍的模样,很是奇怪,“你这个样子简直像是被人摄了魂儿。”
  沈一穷说:“我遇到了一个美艳的妖精……”
  “有多美艳?”徐入妄问。
  “那是相当的美艳了。”沈一穷说,“很难容我贫乏的言语形容。”
  徐入妄说:“那你和她发生了点什么?”
  沈一穷脸蛋微红:“我有点记不清楚,反正我就记得,他好像牵了我的手……”
  徐入妄怜悯的看着沈一穷:“你真可怜,牵个手都这么激动。”
  沈一穷:“……”
  徐入妄:“你就坦白了说吧,你这辈子牵过雌性生物的手么?”
  沈一穷咬牙切齿:“牵手还是牵过的好吗,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徐入妄,你这个……”
  徐入妄说:“什么时候签过的,别告诉是初中?”
  沈一穷不吭声了,眼神开始默默的往旁边飘。
  “你到了林家之后,就没见过什么女孩子了吧。”徐入妄此时化身柯南,进行了十分理智的分析,“不是初中,那就肯定是小学……小学也不是?我操,沈一穷,你连幼儿园的姑娘都不放过?”
  后来沈一穷坦白,说自己是去接侄女儿的时候牵了侄女儿的手,侄女儿只有四岁,也是很可爱了,虽然年龄小,但是好歹也能算是个女孩子……大概吧。
  然后,沈一穷遭到了徐入妄的无情嘲笑,他被笑的生了气:“你就知道笑笑笑,就不知道帮帮我么?”
  徐入妄擦干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你那么急做什么?你条件又不差,就是稍微黑了点,感觉还是挺好找女朋友的啊。”
  沈一穷道:“嗯……其实是这样的。”他把笔仙和七十三的事情告诉了徐入妄,又说了一下那个墓里的黄鼠狼精在最后离开的时候也说自己七十三岁了,这个巧合让他觉得不安,他担心自己的姻缘会不会真的和那妖精有关系吧。
  徐入妄道:“那妖精不是挺漂亮么,为什么你这么担心?”
  沈一穷艰涩道:“可是,再漂亮……他也是男人啊。”
  徐入妄:“……”
  沈一穷:“……”
  两人对视了几分钟,最后徐入妄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其实他还想嘲笑一下沈一穷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又突然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惨了。这都二十多岁,连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那该是怎样一种糟糕的桃花运啊。而且现在莫名其妙的又和一只黄鼠狼精扯上了关系,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硬把沈一穷牵扯进去的,仔细想想,他也该负起责任。
  徐入妄叹了口气,拍拍沈一穷的肩膀,说别哭丧着脸了,等着晚上吧,晚上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一穷高兴的点点头。
  然后徐入妄晚上就带着沈一穷泡吧去了。
  两人到了酒吧,点好酒之后就开始观察周围。徐入妄和沈一穷的外形都不差,虽然此时的徐入妄顶着一头不合时宜的长发,但是打扮之后还是反而有了种流浪艺术家的粗犷气质——反正是没人相信他是看风水的。
  沈一穷则还带着少年的生涩,但他的气质干净阳光,模样也生的不差,喜欢这类型的姑娘应该也是不少。
  沈一穷怀着雄心壮志,为了壮胆喝了好几杯酒,最后终于看上了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小姐姐,他说:“入妄,我喜欢她,我能去吗?”
  徐入妄说:“你去,别害怕,你可以的,你是最棒的。”
  沈一穷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从椅子上站起了起来,朝着那姑娘走了过去,他在过去的路上已经将搭讪的话重复了好几遍,此时内心一片冷静感觉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
  然后,沈一穷站在旁边开了口,他说:“请问是你一个人吗?”
  姑娘脸上露出些许疑惑,没有说话。
  姑娘的这个反应让沈一穷始料未及,但他稳住了心神,再次重复了一遍:“请问是一个人吗?”
  这时候姑娘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她说:“谁,谁在说话?”
  沈一穷:“……”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转身走了。
  徐入妄一看沈一穷过去了就知道事情不妙,他今天给沈一穷选了件深色的衬衫,本来是想体现出性感的风格,但是这酒吧环境实在是太暗,沈一穷走出去没两步,徐入妄就发现自己看不到他了……
  徐入妄见到此景,突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三分钟后,端着酒杯的沈一穷回到了徐入妄的身边,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说自己再也不要来酒吧了,他恨这里,恨这里的灯光和气氛,恨这里的所有人。
  徐入妄拍着他的脑袋怜惜的安慰,说乖,不哭了啊,他们欺负人,咱们走吧。
  沈一穷情绪崩溃的被徐入妄领了到了隔壁的大排档里,点了几箱啤酒,喝上了。
  “她看不见我。”沈一穷说,“我是不是只有和黄鼠狼在一起了?不然他妈晚上关了灯就等于没我这个人了啊。”
  徐入妄说不出话来,他应该是要笑的,可是看见沈一穷这么难过,他又有点笑不出来。
  “为什么世界对我这么残酷呢……”沈一穷哐哐的在桌子上敲着自己的额头,“我好想罐儿啊,我想他做的饭菜了,我真的想他。”
  提到周嘉鱼,徐入妄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周嘉鱼死讯的时候,周嘉鱼已经下葬了几天。他匆匆忙忙的感到了那边,却只看到了一座新立的坟茔和满头白发的林逐水。他没想到,身边的人会说没就没了,他似乎前几天才和周嘉鱼通了信,知道他身体似乎有些不适,还给他邮寄了一些药材,让周嘉鱼保重身体,可却没想到……
  之后,徐入妄想要知道周嘉鱼到底是怎么走的,可林家的人却对此完全闭口不谈,连沈一穷都拒绝给他答案。
  最后还是林珏说了,让他不要再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林逐水才知道,可是看着林逐水的模样,谁又敢问他呢。
  徐入妄无话可说,狼狈的逃回了东北,并且再也不想踏上那一片土地。
  “家里都没人说话的。”沈一穷大约是喝多了,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我待着难受,就出来了,想找个人陪陪,但是没人陪我,我要一个人孤单到老了……”
  徐入妄道:“你别想太多,该来的总会来的。”
  “不会来了。”沈一穷哽咽,“没人能看见我,没人……”
  两人说说聊聊,时间到了深夜,徐入妄的酒量好一些,但也有点走不动路,沈一穷则彻底的瘫在了桌子上,变成了一滩泥巴。
  实在是没法子,徐入妄只好打电话叫自己的兄弟来把他和沈一穷接回去。他打完电话之后,脑子也有点不太好使,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徐入妄再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他的朋友坐在旁边玩手机,见他醒了,抬抬眸子:“醒了?早饭在桌上。”
  徐入妄捂着宿醉发疼的头摸到桌子边上把他朋友给他买的粥喝了,他喝完之后,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他朋友道:“什么?”
  徐入妄想了一会儿,没想起了,说他也不记得了。
  他朋友哦了一声,问他怎么了,怎么了一个人喝闷酒喝成这样。
  徐入妄听到一个人这三个字,才恍然道:“等等,怎么是一个人,和我一起喝酒的那个黑皮仔呢?”
  “……什么黑皮仔,你新勾搭上的小孩儿?”他朋友一脸莫名其妙,“没人啊,我去的时候就你一个人趴在桌上。”
  徐入妄默默的掏出手机,拨通了沈一穷的电话。
  再说沈一穷那边,他喝的整个人都懵了,意识混乱的一塌糊涂,虽然还醒着,但是几乎无法正常的思考。
  他被人抱起来的时候,嘴里直哼哼,委屈的泪水还挂在他的眼角上。身边抱着他的人,发出轻声的叹息,然后低头,用舌头轻轻舔去了沈一穷眼角的泪珠。
  “你们都看不见我……”沈一穷哼哼着,“我讨厌你们……”
  “我看得见呀。”这声音又慢又软,像是甜蜜的糖果,带着惑人的气息,有人说,“你在哪儿我都看得见呢。”
  沈一穷茫然的睁开眼,看到了一抹艳丽的红色,那红色无比的耀眼,穿在面前的人身上却是格外的合适,他道:“你是谁?”
  “我是要陪伴你一辈子的人。”男人说,“我要娶你。”
  此时光线充足,沈一穷将眼前的人看的格外清楚。他依旧穿着红色的喜服,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笑意,那双金色的眼眸,在凝视着自己。
  很少有人能将红色的衣服穿得如此漂亮,红色大俗大雅,有的人穿着红色俗不可耐,可这种艳丽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格外的合适。
  那是一种危险的美,如同盛开在森林里的花朵,越漂亮的东西就越危险。
  然而沈一穷此时被酒精麻木的脑子,已经不允许他思考那么多东西了,他有点冷,被人拥抱着反而觉得舒服,于是沈一穷用力的把头埋进了男人的胸膛,嘴里嘟囔着说我记得你,你能在晚上看见我。
  “我叫什么名字?”男人这么问他,“有好好的记得么?”
  沈一穷安静了一会儿,慢慢的从嘴里挤出一个名字:“黄猺……”他觉得自己其实应该忘记了,可是本能却告诉他他还记得这个名字。
  “乖。”又一个吻落下。
  沈一穷眼睛慢慢合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沈一穷睡到了日上三竿,他醒来之后缓了好久,才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捂着额头思考自己到底在哪儿。
  看这房间挺像酒店的,昨晚的记忆完全无法提取,他感觉自己的头疼的像是被人用力的击打了头部,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疼……徐入妄呢……”沈一穷到底是比徐入妄有良心一点,没有一觉起来就把昨晚一起喝酒的兄弟给忘干净了,他摸出手机,发现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徐入妄打来的。
  “喂。”沈一穷坐在床上打了回去。
  徐入妄一接通电话就炸了,紧张的问沈一穷有没有出什么事,衣服还整洁吗,肾还在吗。
  沈一穷:“……”他沉默了一会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衣服还是昨天那身,肾也还在,就是好像……”他看着自己右手手腕上一个玉镯子犯了愁,“我右手上有一个镯子。”
  徐入妄:“……哈?”
  沈一穷一边打电话,一边试图把那个镯子取下来,但是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那个镯子都没办法顺利的从自己的手上脱下来。明明镯子挂在自己手上看起来还挺宽松的,但是往下取的时候却好像被什么硬生生的卡住了。
  “卧槽,取不下来。”沈一穷把自己的手臂都撸红了,那镯子还是坚挺的套在他的手腕上,他额头溢出一点冷汗,“昨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完全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酒店里。
  “算了你先过来吧。”徐入妄有点无奈,其实他也不太记得了,“我在A酒店,你直接打车过来。”
  “好吧。”沈一穷出了门。
  徐入妄的酒店离沈一穷的距离并不远,出租车二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他下车之后进了酒店,找到了徐入妄的房间,进去后看见屋子里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徐入妄,另一人应该是徐入妄口中那个来接他们的朋友。
  “怎么回事?”徐入妄说,“你跟着谁走了?”
  “我不记得了啊。”沈一穷也是莫名其妙的,“我就只记得自己喝断了片,剩下的都不记得了,你不是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接我们么?我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剩下的事全都不知道……”
  “那你这镯子呢?”徐入妄说,“过来我看看。”
  沈一穷走过去,把手伸到徐入妄的面前,让他看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
  这玉镯子的水色非常漂亮,一看就是上品,镯子这种东西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工艺,只要玉成色够好,这镯子就能价值不菲。
  沈一穷手上这个镯子太漂亮了,看不出一点裂纹,水头通透,入手轻盈,而且透着一股子轻柔的凉意,一看就是上品。
  “真漂亮。”徐入妄赞叹道,“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漂亮的玉镯了……沈一穷,你真不记得这镯子是谁给你的了?”
  沈一穷有点无奈,他也想努力的记起来,可是记忆却像是断层,只剩下一片混沌,关于昨晚的那一段,仿佛被一只手强行抹去了一般。
  “但是总感觉有点后背发凉……”沈一穷努力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把玉镯子取下来,“怎么取不下来呢,用点肥皂行么?”
  徐入妄研究了一会儿,摇摇头:“你这取不下来,应该不是因为镯子太小了。”
  “那是因为什么?”沈一穷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徐入妄说:“这镯子被人上了咒。”
  他说完这话,本来坐在旁边的朋友突然凑了过来,道:“咒?我来看看。”
  “这位是?”沈一穷这才想起他们还没有做介绍。
  “这是我朋友,叫陈暹。”徐入妄说,“西岭那边的陈家,你应该也听过吧?”
  “哦,久仰久仰。”沈一穷道,“我叫沈一穷。”
  “哪里称得上久仰。”陈暹笑道,“林先生门下的弟子才是久闻大名……不过我的确对咒术有些了解,可以看看那镯子么?”
  沈一穷说当然可以。
  陈暹摸了摸镯子,又掏出了一些工具,研究了一会儿,嘴里嘟囔了几句奇怪。
  沈一穷紧张的问情况严重么?
  陈暹说:“严重?不能用严重这个词来形容吧……这镯子上面的确有咒,而且不是一般的咒。”
  “什么咒?”沈一穷屏住呼吸。
  “嗯……”陈暹表情有点尴尬,“是防止……人出轨的咒。”
  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徐入妄手上还捏着烟,那烟就这样落在了地上,他慢慢转头看向沈一穷,一脸你丫骗了我好久的表情。
  沈一穷:“我不是,我没有!”他赶紧解释,“可是我没有谈恋爱啊,我恋人都没有,怎么会出轨呢!”
  徐入妄:“我也想问啊。”
  沈一穷:“……”
  陈暹沉吟片刻:“你虽然没有恋爱,不过最近有没有招惹什么人……这个咒术想要下在人身上并不简单,除了出轨这一项限制之外,基本就没有别的坏处了,还能在关键的时候起保护的作用。”
  沈一穷表情呆滞的思考了一会儿,嘴里吐出一个名字:“黄猺?”
  徐入妄道:“黄瑶?哪个姑娘?”
  沈一穷说:“卧槽,男的好么,就是墓里看见的那只黄鼠狼!!”
  徐入妄:“哦……”他表情有点尴尬,毕竟沈一穷是他带进墓里去的,“陈暹,这有什么法子解开么?”
  陈暹道:“有倒是有,但是得先找到黄鼠狼啊。”
  沈一穷听见这话哭都哭不出来,心想他去哪儿找黄鼠狼啊。
  徐入妄却是忽的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不然,你出个轨试试,把他勾出来?”
  沈一穷说:“我和谁出?”
  徐入妄撸起袖子,大家都以为他要自告奋勇,结果这王八蛋手一伸,把陈暹给推出去了:“当然是他啦!”
  陈暹:“……”徐入妄你这个狗日的。                        

   
第113章 番外(七)他和三十七
  别人都是恋爱之后担心恋人出轨, 就只有沈一穷天赋异禀还没恋爱就得先来一发出轨了。
  被推出去的陈暹脸上阴沉着, 搞得沈一穷有些不好意思,说不然就算了吧,找不到就找不到,以后说不定有法子呢。
  陈暹却道没关系,只是他不爽徐入妄这王八蛋, 每次做完事都不擦屁股。
  徐入妄很不要脸的说:“你又没看见我屁股怎么知道我没擦?”
  陈暹说:“你再哔哔一句我不但能看见你屁股还能对你屁股做点别的。”
  徐入妄居然没反驳, 而是对着沈一穷岔开了话题, 说陈暹这人可牛逼了, 他陪着沈一穷一定会没事的。
  沈一穷闻言其实还有点担忧, 但徐入妄都这么给他拍着胸脯保证了说肯定没问题,他便也只好应下了徐入妄的说法。
  徐入妄说事不宜迟,最好抓紧时间把那只黄鼠狼揪出来,不如就趁着今天夜黑风高之时, 行那苟且之事。
  沈一穷还没吭声,陈暹就一巴掌排在了他的后背上, 打的徐入妄龇牙咧嘴, 陈暹阴郁道:“人话不会说了是吧?”
  徐入妄:“……好嘛,待会儿晚上你就在隔壁, 假装对沈一穷动手动脚,黄鼠狼那玩意儿心眼比针尖还小呢,要真是对沈一穷有意思,肯定会过来的。”
  沈一穷还是有点担心:“那黄鼠狼看起来挺厉害的,我们把他招惹来了, 能抓住么?”
  “没事,你不是说他才七十三岁么。”徐入妄很是自信,“七十三岁的精怪,厉害不到哪儿去的……”
  沈一穷闻言总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出来,看见徐入妄信心满满的模样,只好压下了自己心里的不安,答应了徐入妄的计划。
  三人在酒店里策划了一天,又抓紧时间在旁边的屋子布置了专门用来抓黄鼠狼的法阵,最后边开始等着夜晚降临。
  沈一穷还是有点虚,开始之前喝了两口酒壮胆。
  徐入妄安慰沈一穷说让沈一穷别担心,陈暹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的。
  沈一穷:“……我没担心这个。”
  徐入妄遗憾的说:“哦,这样啊。”
  陈暹:“????”徐入妄你他妈的是把智商拿来当做那头长头发的养分全吸走了吗?
  时间一晃到了八点,外面的天气暗了下来,沈一穷和陈暹两人站起来去了隔壁,留下徐入妄一个人在这屋子里随机应变。
  沈一穷到了旁边的屋子,坐在沙发上和陈暹面面相觑,他道:“那个……我们要怎么假装出轨啊。”
  陈暹看见他无措的模样,莫名的有些想笑:“我们先到床上吧,你别紧张,我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的。”
  沈一穷觉地挺不好意思的,让徐入妄的朋友帮他这么个忙,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迟疑似乎不太合适,他犹犹豫豫的站起来,坐到了陈暹旁边。
  陈暹模样也生的不差,只是和徐入妄那种纯男性的英俊比起来多了几分斯文的气质,这种气质给人了一种柔和的感觉,仿佛是利器被封上了鞘。
  沈一穷坐在床头,陈暹慢慢的靠了过来,他先是尝试性的吻了吻沈一穷的额头,想要缓解沈一穷紧张的情绪,他低声道:“别怕,没事的。”
  沈一穷咽了口口水,眼眸也垂着,故作镇定的嗯了一声。
  然后陈暹用手抱住了沈一穷,唇慢慢的往下挪动,他亲吻的很慢,也非常的认真。
  沈一穷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却被他用手搂住,然而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要贴在一起的时候,忽的窗边狂风大作。陈暹的动作瞬间停住,语气里带上了笑意:“还真来了。”
  这风来得极为突兀,竟是直接将阳台上的玻璃直接吹的粉碎,挂在旁边的窗帘像两只大手,直接腾空飞起,朝着床上的人就扑了过来。
  陈暹翻身站在了床边,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符纸便准备和这黄鼠狼一决高下。谁知道风瞬间停住,沈一穷感到自己的面前落下一道红色的阴影,一个冰冷的男声响起:“找死!”
  陈暹面色大变,转身就欲后退,整个人却直接被那窗帘直接包裹了起来,朝着窗口飞了出去——
  沈一穷见情况不对,急忙大喊:“黄猺,别杀他——”
  被包裹住的陈暹瞬间凝固在了半空中,一双手掐住了沈一穷的下巴,黄猺声冷如冰:“你胆子很大呀。”
  这是沈一穷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见黄猺。
  第一次是在光线昏暗的墓室里,第二次是酒醉茫然时分,此时光线正好,黄猺站在他的面前,身上还穿着那套漂亮的红色西服。他眉目如画,狭长的丹凤眼挑起一个不愉的弧度,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妙。
  沈一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很不合气氛的说了句:“黄猺你长得真的好好看啊。”
  黄猺:“……”
  沈一穷又干笑着说:“我、我其实没和他出轨,就是想把你引出来。”
  黄猺松开了捏着沈一穷下巴的手,他道:“引我出来?”
  沈一穷急中生智,伸出了自己的手腕,露出那个漂亮的玉镯:“这镯子太贵重了,就这么送给我不太合适吧……”
  黄猺凝视着沈一穷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竟是没有拆穿沈一穷的谎言,他道:“合适,你配得上这镯子。”
  沈一穷心脏开始没出息的狂跳。
  黄猺忽的问:“那你喜欢我么?”
  沈一穷没想到黄猺问的这么直接,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他稍作迟疑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喜欢的。”
  黄猺粲然一笑:“我也喜欢你。”
  他说完这话,直接靠了过去,吻住了沈一穷的唇。
  这是沈一穷的初吻,他第一次知道,和人接吻竟然是如此让人快乐的事。黄猺的嘴唇凉凉的,却很软,两人唇舌相接,沈一穷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了无数的烟花,激动的整张脸都涨红了——虽然因为皮肤黑,这红色看不太出来就是了。
  这边两人冒着粉红色的泡泡,那边陈暹还被吊在半空中上下不得。他一看到黄猺就知道不妙,这黄鼠狼绝对不可能才七十三岁的年龄——七十三前面估计还得加上三以上的数字。
  妈的,这年头谈恋爱还流行隐藏年龄么,陈暹心中暗骂黄鼠狼龌蹉,却被窗帘裹的动弹不得。
  沈一穷又没出息的被迷住了,在这么漂亮的一张脸面前,性别仿佛就成了不那么重要的东西。黄猺说:“我得走了。”
  “你要去哪儿啊?”沈一穷问他。
  “我要给你攒聘礼。”黄猺伸手摸了摸沈一穷的脸,眼神里是满满的温柔,“然后娶你。”
  沈一穷道:“其实不用聘礼也行……”
  谁知道黄猺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不要聘礼怎么可以,聘为妻奔为妾!”
  沈一穷:“……”他突然开始好奇,黄猺到底在那石棺里睡了多少年了。
  “以后若是想我了,将鸡血抹在镯子上就行。”黄猺道,“不要做挑战我耐心的事情——”比如,出轨。
  沈一穷乖乖的点头,黄猺又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便起身离开了。
  沈一穷看着他的背影,面露恍惚之色,嘴里道:“黄猺真好看啊……”
  “哐当。”屋子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沈一穷回头望去,却是看见陈暹很是狼狈的从那窗帘布里爬了出来。
  “陈暹,你没事吧。”沈一穷赶紧问道。
  “没事。”陈暹摇摇头,他说,“他刚才来过了?”
  沈一穷:“嗯,来过了,卧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被他从楼上扔下去了。”
  陈暹面露无奈之色,他们布下的阵法一点用都没有,这黄鼠狼进来之后甚至都没有触发,说白了,他们和这妖精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这黄鼠狼要碾死他们几个,简直跟碾死只虫子似得。
  “他肯定不止七十三。”陈暹,“这修为,没有上百年绝对不可能。”
  沈一穷:“……啊?”
  陈暹:“唉,估计是招惹了个祖宗。”
  沈一穷其实之前就隐约感觉到黄猺不一般,但这会儿被陈暹说出来他还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黄猺的来历这么厉害:“那我怎么办?”
  陈暹:“你喜欢他么?”
  沈一穷听到这句话,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给了一个答案:“我喜欢他的脸。”
  陈暹:“……”你这话可别被他听见了。
  “他长得可好看了。”沈一穷眼巴巴的说,“你要是看见他你也会喜欢的。”
  陈暹哭笑不得:“那你愿意和她在一起么?”
  沈一穷说:“不知道哎,但是谈恋爱这种事不都得谈了才知道愿不愿意么?”
  其实这句话陈暹是同意的,只是问题在于,如果谈了之后沈一穷不愿意,那黄猺估计百分之八十也是不会同意他分手的。
  “如果你不愿意,最好找你师父帮你看看吧。”陈暹给出了建议,“估计只有林先生才能治得了这只黄鼠狼了。”
  一提到林逐水,沈一穷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他虽然这会儿并不知道林逐水到底在忙什么,但是也隐约能够猜到这事情和周嘉鱼有关。和周嘉鱼复活相比,自己的这些事还能算事么,想到这里,沈一穷嘴上虽然应下了,但是心中却下了决断——他不会去拿这件事麻烦林逐水。
  陈暹看见了沈一穷脸上的表情,正欲发问,门口却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他走过去开了门,看见徐入妄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看见他们两人没有出意外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们没事吧??我一直在敲门你们没听见吗?”
  “没有。”陈暹道,“估计是被施了法术,什么都没听见。”
  徐入妄道:“那黄鼠狼呢?”
  陈暹做了个摊手的姿势,说:“走了,那是几百年的老妖精,我们哪里抓得住。”
  “几百年?”徐入妄满目不可思议,赶紧看向沈一穷,“你没事吧,沈一穷,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沈一穷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怎么办。”徐入妄道,“不然我去问问我师父,看他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不用了。”沈一穷笑了起来,“其实我觉得他还挺好的,也没有强迫我,还说要攒嫁妆娶我呢。”
  徐入妄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沈一穷表情坚定,似乎已经下了决心。他隐约间明白了什么,心中微微一叹,道:“若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你一定要告诉我。”
  沈一穷点头。
  从东北离开后,沈一穷又独自一人去了其他地方。在异地,偶尔总会格外的思念家乡。但好歹沈一穷并不孤独,因为无论他去哪里,身边都陪伴着一个叫做黄猺的人。
  他会在某个深夜里给自己一个吻,他会在雨天送来一把伞,他会帮他挡住突如其来的险恶,让他一次次死里逃生。
  沈一穷终于明白,有人相伴是多么幸福的事。
  寒冷的晚上,他窝在酒店,吃着夜宵,抽着烟。屋子里灯光是橙色的,照在人身上柔柔暖暖,他听见了黄猺的脚步声,于是便转过头。
  黄猺出现在了沈一穷的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红木盒,他把红木盒放下,微笑着说这是送给沈一穷的新年礼物。
  沈一穷拿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在里面看到了一颗小小的红色玉佩,玉佩的形状是一只活灵活现小黄鼠狼。他看到这个,马上想起了周嘉鱼送给林逐水的那个鱼型玉佩,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怎么,不喜欢么。”黄猺坐在了沈一穷的身边,轻声问着,他换下了那声刺眼的喜服,穿上了现代人的便装,但无论穿什么,他身上那股子古韵味道都十分的显眼。
  “没有。”沈一穷说,“只是想起了一个以前的朋友……”
  “朋友?”黄猺问。
  “嗯。”沈一穷道,“他也送给恋人这么一个玉佩,只是后来……他人没了。”
  黄猺陷入沉默,他伸手轻轻的将沈一穷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他的体温比常人要高一些,寒冷的天气里,被这么拥住是件很舒服的事,沈一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慢慢的把周嘉鱼和林逐水的事情告诉了黄猺。
  关于周嘉鱼的出现,相处和消失,他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来。
  黄猺以为沈一穷在哭,低头看去,却发现他的黑仔睡着了。大约是太累了吧,黄猺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他抱着沈一穷,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自己也慢慢的将眼睛闭上了。
  这一觉,沈一穷睡的很沉。
  之后的一段时间,沈一穷一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林逐水的消息。不过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一种好消息,这至少证明林逐水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沈一穷也习惯了黄猺的存在,甚至内心深处,开始期待和黄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
  可是黄猺却毫无动静,最多不过是亲亲沈一穷,甚至大多数时间,沈一穷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儿。
  “黄猺,你不是喜欢我么?”沈一穷问他,“那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黄猺摇摇头。
  沈一穷看见他摇头,惊了:“你为什么摇头?”
  黄猺说:“只有嫁娶,没有谈恋爱。”
  沈一穷:“……”他沉默片刻,还是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那个,你介意说一下,你到底……多少岁了么?”
  黄猺说:“七十三。”
  沈一穷道:“你确定?”
  黄猺点认真的点头。
  沈一穷说:“那你睡进棺材之前,是什么朝代?”
  黄猺很冷静的说:“我不记得了。”
  沈一穷面露狐疑之色,和黄猺在一起久了,他发现黄猺的一些小动作,比如他说谎时候头发会轻轻的摆动……乍一看像是被风吹的,但实际上在没有风的时候也会动。
  “真的?”沈一穷伸手握住了黄猺黑色的发丝,“你没骗我?”
  黄猺说:“没有。”
  他说完这话,沈一穷就感到那发丝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的挠着痒痒,搞得他忍不住有点想笑:“无论你多少岁我都喜欢你的。”
  黄猺蹙眉。
  就在沈一穷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低声道了句:“能当你祖宗你也喜欢我?”
  沈一穷:“……”看来陈暹之前的确是猜对了,黄猺的年龄绝对不止七十三这么简单,可能前面还得加个三或者四或者五……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沈一穷放弃了追究,“反正我现在也挺喜欢你的。”
  黄猺大约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个性可谓是非常的保守,连婚前的摸摸抱抱都要十分的克制,更不要说更进一步了。
  而沈一穷则是个和五指姑娘在一起了二十多年的处男,这会儿终于觉得自己恋爱了,自然是想和恋人做些爱做的事。
  可是黄猺却死活不肯。
  两人正在因为这件事情僵持,沈一穷就得到了消息,那消息说,周嘉鱼回来了。
  知道这件事的沈一穷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家,终于从林珏那里知道了一切,知道了这段时间里,林逐水到底在为什么所做努力。
  周嘉鱼回来了!沈一穷高兴的浑身发抖,他回到了家中,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面容是陌生的,但是那眼神和气质,却让人觉得如此熟悉。
  沈一穷冲过去就给了他一个熊抱。
  只是青年却懵懵懂懂,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
  沈一穷又高兴又生气,最后还带了点无奈,心里想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无论记不记得,只要人还在……
  周嘉鱼突然回归,给屋子里再次注入了活力,只是沈一穷却有点愁,开始思考到底要和家里人怎么说他和黄鼠狼的事。
  不过还没等到他找到说辞,黄猺的聘礼就又来了。
  家里人看到这些东西,都十分的惊讶,无奈之下,沈一穷只好把他和黄猺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他省去了一些内容,只是说他和黄猺相识于墓地,后来一直纠缠不清,但他没敢说自己想和黄猺关系更进一步惨遭拒绝的事儿,他总觉得这有点丢脸。
  “哟,这是黑仔的桃花呢。”林珏开沈一穷的玩笑,“真的不打算早点接受?”
  沈一穷厚着脸皮说他不是那么随便买的人,然而真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虽然看起来像是黄猺在追求他,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唉,算了算了,不要和古人计较。
  两人就这么磨啊磨啊,磨的沈一穷开始绝望的时候,黄猺却带着媒人突然出现在了他们家里。
  和媒人一起来的,还有一大堆的聘礼。
  当时沈一穷还不在家,等到他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林逐水嫁出去了。
  “嫁就嫁了吧。”林逐水说,“省得天天待在家里。”
  沈一穷表情幽怨,哪里会不知道林逐水嫌弃自己是电灯泡。
  “难道你不想嫁?”周嘉鱼看着沈一穷的表情有点担心,“你不嫁也行啊,和逐水说说……”
  “不是。”沈一穷说,“我就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周嘉鱼问。
  沈一穷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出来:“就是,嫁过去之后,我技术不好他会嫌弃我吗?”
  屋子忽的一片安静。
  沈一穷看到了众人脸上露出的怜悯之色,他忽然发现了什么:“等等,我、我难道做不成上面那个?”
  周嘉鱼说:“你到时候可以和他商量一下?”他见过黄猺一次,黄猺虽然长得漂亮,但是身高气势没有一处不在沈一穷之上。说实话,面对着这样的人,也就沈一穷这个粗神经能想些有的没的了。
  沈一穷瞬间慌了,开始干嚎:“不对啊,这和我想的不对啊——”他想的可是自己把黄猺逗的面色绯红,这会儿突然意识到这个情况可能发生的对象是自己,怎么就那么吓人呢,所以他期待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啥啊??
  “别担心。”周嘉鱼拍拍他肩膀,“他敢动你,你就嚎,嚎到他下不去手。”
  沈一穷呆呆的看着周嘉鱼,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后来沈一穷和黄猺到底怎么样了,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婚礼结束之后的两天,沈一穷都看不到影子,而黄猺神清气爽,笑容灿若春花。
  “所以你最后在上面了么?”很久之后周嘉鱼这么问沈一穷。
  沈一穷当时抽着烟,吐了一口烟雾出来后,沧桑的说:“在。”
  周嘉鱼说:“那还不错?”
  沈一穷没吭声,心里却暗暗的垂泪,上面是在上面了,可是他妈的谁能想到还有一种体位叫骑乘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完结啦,谢谢大家几个月以来的陪伴,今天也正好是我的生日呢,真是个好日子哈哈哈,提前祝福大家国庆和中秋快乐。
看言情的宝贝们我们下本书见,不看言情的就下下本书见啦,很爱你们,谢谢你们的支持,挨个用力揪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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