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 八十年前 [VIP]
齐涉江一梦醒来, 就觉得不大对, 身下硬梆梆的, 眼前黑乎乎的,一丝光亮也没有。
这感觉有些陌生, 又有些熟悉, 让齐涉江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梦中梦。
直到下一刻,有个声音响起来:“涉江啊, 把灯点起来。”
这分明是师父的声音, 齐涉江呆住了,直到师父踢了踢他的腿, 他才反应过来。
齐涉江从床上爬起来,心中惊骇,难道他又回到了过去,而且是师父还未过世的时候?
就算摸着黑, 齐涉江也知道家里东西都放在哪儿, 他在床头摸到了取灯儿, 将灯点亮。心中有一丝怀念那方便的电灯。
现在可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电灯, 师父家甚至用不上洋取灯儿,也就是火柴。手里这个, 是用木签、硫磺土制的。
齐涉江摸黑点好了煤油灯,只见昏黄的光亮下, 师父那张干巴巴却精神的脸出现在眼前, 心里砰砰跳,悄悄掐了一下自己。
太好了, 是真的!
现在是哪一年,如果提前避开,后来的事就不会发生,师父、师弟、师妹都能活下来。
等等,说到这个,师娘很早去世了,但留下一个女儿,也就是师妹,还有那几个师弟,原本应该都在师父家住,怎么这样安静呢?
还有,原来的时空呢,张约怎么办,难道在这里努力活下去,等到张约出生吗?齐涉江有点不知所措。
师父开口道:“洗漱一下,我们上你师哥家去。”
齐涉江:“……”
师哥??开什么玩笑,他不就是师父最大的弟子,师门的大师哥吗?
齐涉江稀里糊涂去打水,却见倒影中的自己模样年轻,还是原来的脸,但好像才十七八岁。
他是倒仓后才学的相声,这时候还没出师,比一些自小学起的人要晚,但是水平可不落于人后。
师父数了些铜板装好,口中念道:“你大师哥这病还有得养,二师哥又摔了腿,家里弟妹还小,真是雪上加霜。往后的钱我再想办法,咱们勒紧裤腰带过几天。”
还有两个师哥?
齐涉江含糊应了,也不知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脑子里可是空空如也。
收拾好了,师父又把面饼热了,和齐涉江分吃一个,剩下的包好,再一起出门。天擦亮时,就走到了一处民宅。
齐涉江认得这地方,这个应该是师弟的家啊。
师父一敲门,来开门的高高瘦瘦,一双笑眼,分明是孟梦达,但是看着好像有点……
“师父,师弟。”孟梦达开口喊道。
齐涉江:“……”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师父和师弟都没事,但是师弟成了他的大师兄?他就说看着师弟模样怎么比自己还年长了。
……
“我们真是没用,没孝顺您也就罢了,还连累您、师伯和各位师弟照顾,我的病还没好,老二又摔了。”孟梦达说起来就抹泪。
他家里父母都去了,自己还有幼弟幼妹要抚养,平日和二师弟搭档上地卖艺,累死累活也就挣个温饱钱,不时还要挨饿。
之前自己伤了时,就是二师弟扛起来,现在二师弟摔伤了,只能靠师门救济,可是谁也不容易啊,师伯、师弟,都是拖家带口的。
师父倒是独个儿一人,但小师弟还没出师,也是饭量大的时候。都是从牙缝里挤出吃用给他们四人,让孟梦达既感动又惭愧。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你们这里现在伤的伤,病的病,还有两个娃娃,没人照顾不行。我叫涉江每顿来给你们做饭。”师父这就是要负责起他们的吃食了。别说这两个徒弟都像自己半个儿,便是寻常同行有个大小事,还会帮衬着呢,江湖艺人都不容易,彼此照顾。
二师哥,其实就是齐涉江以前另一个师弟。梦达家里没人,一直住在师弟兼搭档家里。他也伤心地道:“这样您太辛苦了!哎,师父,我和师哥都没法使活儿,地主要把地租给别人了。我们这样熬着,病好了也难活啊!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们出去撂地卖艺,也不是随便找块地就能说的,地都有主人,尤其那些热闹地带,都形成规矩了的。跟地主租了地,才能在这块演出,好的地方,也是人人争着想租的。
他们之前占的地,人就很多,也有些熟客了。要是别人租走了,以后好了怕也难租到那样的好地了。
而师父,和弟子们不在同一处演出,还自己有租地,没法帮占着。其他同门也各有情况,不可能把人家拆了去说单口,就为帮他们占地。
齐涉江到现在已经差不多知道情况了,在这个颠倒的世界里,自己是小师弟,而如今的大师哥孟梦达和二师哥都遇到了困境。
他很想安慰一下师弟,别沮丧,活着是难,但再坚持坚持,只要坚持到新社会,你就是老艺术家了。
……可惜这话没法随便说出口。
“师……师哥,不然我去你地上说吧。”齐涉江一句话,大家都看向了他。
“你这小子,胡闹什么。”师父皱眉道。
“那也好过就这样啊,师父,您就给我一点租金,我去试一天!”齐涉江也看出来情况紧急,实在没法忍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弟、师父在自己面前再一次陷入困境啊。
师父皱眉思索,小徒弟也学了几块活儿,只是没有单独上地使过活儿,只是他给量了几个小段。但小徒弟有京戏底子,垫场唱过,学一些名家,也挺受欢迎。
到这个关头了,要不要让他去试试呢?
也罢,就试一试吧。要是演砸了,旁人说也是说他教徒不精。
师父拿了铜子儿给齐涉江做租金,道:“那你就去试试,要能把自己的饭钱挣回来,也好。”
……
……
均城盛隆街。
这里开着许多书馆、茶社、戏院,是城内卖艺的大好去处之一。
齐涉江找到地主,道明了身份,对方掂量了一下钱,说道:“这给一日的,原是不合规矩,但是我知道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就通融你一次吧。”
要是齐涉江没法在这儿站住脚,过了今天,这地也就租给别人了。
看齐涉江年纪轻轻,地主心里是不大看好的,他两个师哥在这里站稳脚都花了好大功夫,他一个毛头小子,想挺师哥守住地头,容易么?
街上每隔一拨儿就有买艺的,齐涉江抱着自己的三弦站在地头上时,便有一些闲着的艺人注意到他了。
齐涉江平时都跟着师父在另一处,有人觉得脸生,正想上去用吊坎儿(行话)问一下来历,就被眼力好的拉住了。示意这是周杆子的小徒弟,艺名梦达那哥俩的师弟。
周杆子就是师父的外号。
虽说齐涉江有师承,但这块地其实不少人看上了,平时和孟梦达二人关系好的艺人还则罢了,那些关系不怎么样的,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齐涉江。
同行喝倒彩、刨活儿不太合适,但要是齐涉江演砸了,别说观众,他们就是第一批哄人的。
齐涉江自顾自准备,仿佛不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一般。
齐涉江一拨三弦,唱了起来,“汉室衰微至孝灵,天下荒荒不太平。山崩地震多灾异,世有雌鸡化作雄。温德殿内黑煞落,玉皇殿里现青虹。只因宠信十常侍,盗贼纷纷起黄巾……”
对着什么样的观众,表演什么样的节目。
这里是八十多年前,人人平日里的消遣,便是听戏听书,电影不是人人都看得到的,曲艺才是受众最广的艺术形式,会欣赏的人太多了。
在现代,齐涉江唱子弟书,要节选《十问十答》中最炫技的段落,才能震住观众。
而现在,他却要从《十问十答》的开头,入曹,开始慢慢唱起。
这一出故事在大鼓中失散了后半段,齐涉江这里唱来,路过的人听到是《十问十答》的故事,可能不大知道子弟书,毕竟现在也没什么人表演了,但是他们喜欢听关羽、貂蝉的故事啊。
什么西游记,三国,在这会儿就已经是流行多年的大IP了。
加上齐涉江那好弦子与嗓中韵味,不一会儿,他面前已经围拢了十来个人。
“……可羡你大破河北兵和将,笑斩颜良在万军中。说甚么樊哙重出世,君侯不亚楚重瞳。到如今文丑复又来犯境,少不得还伏虎威把反叛平。”
这一段并不像后头快板一般那样激烈,但齐涉江用上了子弟书独有的唱腔海底捞月,虽然是慢板的,可也极需功力。
“好!!”
只听得人群后几声叫好,带到前头的观众也拍起巴掌,路过的被这叫好声吸引,也驻足倾听,看看是什么好节目。
齐涉江抬眼看了一下人群之后,微微点头。心里明镜似的,刚才带头叫好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盯着审视他想抢地头的街头艺人!
齐涉江露了一手,这些人都是内行,听得出来齐涉江本事高低。
没想到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手儿高,弦好,唱功更是深厚,还听得出京戏底子,估计是从小坐科的,难怪。
这些个同行心服口服,不但再不说憋着找茬,还要另眼相看,给他托上一托,在关节处叫声好,帮着把气氛都炒热了,将路人引来。
这就是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也是江湖艺人尽在不言中的潜规则!
……
齐涉江唱了大段,面前已围了不少人,他敛了一次钱,就改换做说单口相声。
他说得可乐,观众也留下来继续听。
说一会儿,唱一会儿,算是今日天公作美,风和日丽,齐涉江说了一上午,虽然口干舌燥,但观众都没跑,楮了几次门子,大家看他年纪不大,水平又好,都肯赏脸。
齐涉江算了算,也让他赚到了四五百枚铜子儿。心中欣喜得很,来的时候他就顺便摸清楚了,现在的“汇率”,这么些铜子儿,差不多等于一块多钱。
这就已经远远回本了,地租和饭钱不在话下,而且不止是自己的饭钱,还把梦达他们的饭钱也挣到了,一个小伙子吃一天,也就是二三十个铜子儿的事,当然还要加上其他生活花销,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用钱。只是,好歹齐涉江能帮着顶起来了呀。
齐涉江心底盘算着,现在去吃顿饭,他只有一个人,没人垫场,下午又要重头招揽顾客。如果情况好,还能再赚上二三百个铜子儿,
晚上如果再去串下窑街,又能多赚些钱,就可以贴补医药费了。不吃药,师弟怎么能好得快。
虽说师弟们现在都成了他师哥,但是在齐涉江心里,还是把他们当小子的,一心想着辛苦一阵,把师弟们治好了。
齐涉江正想着,却见地主从旁边的茶楼里走了出来,对他招了招手,齐涉江过去,地主就指了指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的汉子:“喏,这是武老大的干兄弟。武老大老娘做寿,给你师哥下了帖子,我说你师哥在家里待着,现是你在说,帖子给你也一样。”
齐涉江记忆里虽然没有什么“武老大”,但他知道估计就是均城的地痞流氓了,所谓的做寿下帖子,不过是敛财的一种说法。
他们这些江湖艺人,要是不给钱,人家来闹,观众都散了,他们一个铜子儿也挣不到,还不是只有乖乖交钱。
那汉子还以为齐涉江年纪小,第一次出来卖艺,不懂他那里的规矩,说道:“我们干娘做寿,小兄弟随便给个两块就行了。”
齐涉江不是不知道,而是在犹豫。
这人说的好简单,两块,这是好多人全家几天的挑费了,一份体面工作,以一个月也才挣几十块。而他,刚才说得满头是汗,好容易挣了一块多点。
要这么说,今天说到傍晚,估计也就刚够付这笔钱,能余下饭钱就算不错了。
刚才赚了钱的欢喜一下烟消云散了,齐涉江捏着口袋,挺不想答应的,对眼下的家里来说,这份钱太重要了。唉,虽说能再见到师父和师弟们,但如今的环境真是太糟糕了。
“怎么的,小子不乐意啊?”小流氓也会察言观色,一看齐涉江的表情,脸色就变了,伸手去揪他衣襟,“你什么玩意儿,我们大哥的帖子你敢不收?你还想在均城卖艺吗?”
齐涉江不得不垫着脚,还未说些什么,就见一只手从耳边伸到那流氓面前。一只手倒罢了,重点是这手里握着一把乌黑的□□,枪口紧紧抵住了小流氓的下巴。
小流氓的腿都软了,两手抬起来,仰着脸动也不敢动,鼻涕都快下来了:“大、大、大爷饶命啊……”
均城里,能拿枪在大街上晃,随便指着人的,可不多。
难道今日走运,遇着贵人搭救了。
齐涉江转过脸见到那人的脸,却几乎被惊喜淹没。
张约?张约怎么会在这儿?!
齐涉江一时想到很多,自己现在也不是现代的模样了,张约有没有认出他来。还是说这其实只是一个巧合,不过是长得相似罢了?
只见这个长着张约的脸,却穿了一身西装的男子恶声恶气地对小流氓说:“你他妈刚才威胁谁呢?”
齐涉江:……就是张约没错了!
第42章 番外 八十年前2 [VIP]
张约发现自己穿越之后, 也是难以置信。
我杰西呢?我杰西哪儿去了!这什么鬼地方, 快放我回去!
可是光嚷嚷肯定是回不去的, 张约一肚子气,四下里晃了一下, 发现自己住在一个大宅子里, 前头是三进的中式大院子,最后一进里却是砌了一栋三层的白色洋楼, 他的房间就在这里头。
有像电视里那样仆役打扮的人, 见了他都问好,喊他“二少”。
张约还没逛遍整个地方, 就被“大少”给喊去了,这个大少分明长了一张和他堂哥很像的脸,但是说话做派都透着年代感,他看了一下桌上的文件, 名字也不一样, 叫张纯。
张纯和张约说了些话, 张约也就听了个五成, 大意是什么父亲在省城,是个什么督军, 让他们从均城老家带些金条过去。张纯要亲自押车,这些日子不在家, 张约就主事了, 如果有什么来让帮忙的,如何如何应对。
说完了, 张纯又拿了把枪出来,问他,“还记得怎么使吗?”
张约哪会啊,只说自己忘了。
张纯就说:“徐副官的弟弟做事稳当,我叫他跟着你听差,你不记得了就让他教你吧。好了,去吧。”
从这些也知道,这家人是有军队背景了,张纯走的时候带着军队,家里头也留了军人防守,包括跟着他那个什么徐副官的弟弟,看着面嫩,但也穿了军装。
张纯一走,张约就要出门,家里不敢随便和人聊深了,他得上街转转,看看眼下具体是什么时代。
张约说要走,小徐就说自己会开车,幸好他们不熟,张约才没露馅。
“二少,要去哪儿?”小徐问。
“你……有没有说相声的地方,带我去看看,要撂地的那种。”张约脑子里转了一圈,如此说道。
他和齐涉江早就交过底了,现在到了这个时代,张约想来想去,就觉得和齐涉江有点关系,反正先上那些卖艺的地方去看看。
小徐应了一声,把小汽车就开到了均城卖艺最多的地方。他和二少不熟悉,也不敢问这位怎么想起看撂地的了。
老爷是一省督军,掌着军政二权,这均城是本省要地,也是张家老窝所在,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二少要是想听个什么曲艺,直接叫到府上来不就行了么,那露天的场地,顶多有个布棚,坐板凳听相声,不是少爷身份干的事啊。
心里是嘀咕着,车还是老老实实开到了地头去。
张约从车窗往外看,这些茶社、戏院人来人往,外头更是每隔几十步,就有卖艺者,而且极有规律,不会彼此干扰到。
说相声的,也有,单个儿,一对儿,还有打板唱曲的,各式各样,耳边纷纷杂杂,这陌生的热闹,让张约有些迷茫。
这一刻他想到的还是齐涉江,当初齐涉江到现代的时候,是不是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在新时空手足无措。
就在这个时候,有道声音隐隐传入了张约耳中。
他放眼看去,应该是远处很多人围着的地方,那里头有人在唱,腔调十分熟悉,是太平歌词《陆压绝公明》。
虽然离得远,但相声演员声音是往横了练,求一个传得远,听的人多。这声声入耳,张约仔细分辨,他也是吃这碗饭的啊,又和齐涉江相处日久,越听越觉得从发声方式、位置到唱腔样式,都像是齐涉江!
对了,对了,这段儿是齐涉江他师父写的,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传遍全华夏!
张约忽然想起这个细节,更是笃定了,那里头的人一定是齐涉江。
当下,张约就下了车。
也是这时候,那边齐涉江已经演完,被地主叫去,然后和流氓说话。
张约远远看到那抱着三弦的背影,一上前就看到齐涉江被人揪着衣襟。他这个脾气,哪里忍得住,把张纯给的枪掏出来,就顶在那人头上了!
与此同时,齐涉江也转头看他了。
一张清秀白净的脸,略瘦,乌黑的眼睛透出光彩,虽然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但张约几乎可以笃定,这就是他们家齐涉江!
可算找到了!
张约心花怒放,对那流氓就更不能忍了,大骂起来。
周围的人一看到枪,吓得连忙避开,那地主也是想逃又不敢逃,心中叫苦不已,谁知道这日常飞个帖子,怎么会惹来煞星。
小徐看到张约掏枪了,快步上前,不问三七二十一,一脚踹在流氓腿弯,把人给踹跪了,把自己的枪也拔出来,指着他脑袋。
“二少?”小徐低声征询张约的意思。
周围的人都散开了,只有地主和流氓听到了这称呼,心底一颤。身边带着兵,拿了枪,又是“二少”,怎么让他们想到张府那位公子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突发善心?!
这时候,却是那说相声的小子拉了拉张二少的袖子,一双黑眼睛瞅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原本暴躁如雷的张二少好像瞬间消气了,只是还有些不爽快,弯腰又报复地用力揪了一下流氓的衣襟,把人一掼,“滚!”
那小流氓被两把枪轮流指过,胆子都吓破了,两脚软得像面条一样,在地上爬了好几步,挣扎着“滚”开。
地主一个哆嗦,看这反应,这二人竟是认识,他站得近,看得分明,那情态还透着一点腻歪。
难怪张二少怎么管起闲事来,感情这位发的不是善心,而是色心啊!
……
小徐把车开到角落里停下,然后守在外面。齐涉江和张约则坐在后面,相顾无言。
半晌,齐涉江才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前头就听到你唱太平歌词了,还有这个眼神,没变的。”张约摸了摸他的脸颊,“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到这儿了,赶紧上街找说相声的,还真把你找到了。”
齐涉江失笑,没想到张约竟也随他而来了,但不得不说,他那悬着的心落下来了,“这里好像也不是我原来的地方,好多事都变了。”
他把变化说给了张约听。
“孟老爷子病着呢?还有咱师父还在吃苦?”张约赶紧在身上摸了摸,穿都穿了,当然是暂时先顾着眼下,他拿出来一张一百元的票子。
“这个购买力多大?我出来就拿了一张,也不知道够不够。我现在这个身体家里好像条件很不错,我爸好像是什么督军,但他不在家,我都没看过他什么样。”
齐涉江:“……”
齐涉江指了指那票子,“……这就是你爸,你认识一下。”
张约:“??”
齐涉江把票子展开,上头有个圆形,里头是一个中年人头像,仔细看还真和张约有几分像,“督军是本省最大的官儿了,这个就是他印的钞票,用了他的头像。你爸要是督军,那就是这个了。”
说起来,督军好像的确姓张。
这会儿“财权分立,票出多门”,很多地方都自己印钞,督军这票子至少在本省还是很好用的。一百块,够齐涉江不吃不喝赚上一两个月了,毕竟刚才他累死累活,也就赚了一块多。
张约汗道,“没想到我穿了个官二代。”
“嗯,不过这钱你还是收着吧。”齐涉江把自己赚的钱给他看,“我师父和师弟不是平白受人恩惠的,咱俩现在是刚认识,要一见面就给钱,他们不会轻易收的。”
张约一呆,“说借的不行么?或者,或者是我捧你?”
“那也要慢慢来啊,你都没听过我说相声,就这么热烈地捧我了?反正我这里赚了些钱,可以救急。”齐涉江说道,“回去我再和他们说说,先只说你帮了我,又爱听相声。”
“……也行。”张约对这个时代不熟悉,听齐涉江这么说有点道理,也就同意了。他深深看着齐涉江,一把抱着他,喃喃道,“有你我就放心了……”
齐涉江一怔,也抬手回抱住了张约,“嗯。”
……
中午,齐涉江没和张约一起吃饭,而是暂别,要去给孟梦达他们买饭,他数出五十个铜子儿,在饭馆买了吃食,特意给病着的师弟们多加了煮鸡蛋补充营养。
又另买了一小块猪肉,预备晚上炖肉汤。多的也买不起,这会儿粮食贵,肉更贵,当下的猪肉价,一块钱就四五斤。
齐涉江一回去,孟梦达看他拿了那么多吃的,还有鸡蛋,“怎么这样多,师父那里留的钱不够买这些吧,小师弟今天还真挣到钱了?”
那俩小孩盯着吃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家里穷,一天也就吃两顿,他们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总觉得每时每刻都是饿的。
“快吃。”齐涉江先叮嘱了一声,小孩得了大人吩咐,才敢开吃,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玉米面做的饼子。
孟梦达咽了口水,也忍不住吃起来,居然还有香喷喷鸡蛋,他自打病了以后哪里吃得上这个。
就着凉水吃面饼,两斤的黄面饼,俩大人俩小孩儿,风卷残云就吃光了,还意犹未尽呢。
“不然我把肉炖了吧。”齐涉江说。
“别,还是晚上再炖吧。”孟梦达舔了舔嘴唇,“家里好像还有点野菜,就和吃了。”
也行。齐涉江帮他们把野菜给煮了,他厨艺是真不行,就会烧水了,凑合煮出来,都不成形了,称得上是黑暗料理。
可他们也没得挑剔啊,没娘也没媳妇儿,不是老爷们儿就是小孩儿,还病了俩,孟梦达倒是会一点,可下不了厨,只能老实吃齐涉江煮出来的黑暗料理,好歹填饱肚子。
这时候,齐涉江坐在一旁把今天收到的几百个铜子儿都倒了出来。
那么些铜钱,铺得桌面满满的,叮当乱响。
四人吃东西的动作一下停住了,张着嘴巴看齐涉江。
孟梦达一拨,“这都是你今天挣到的?!”
齐涉江点头,“祖师爷保佑,一块多点儿。”
孟梦达捂着心口,觉得心脏要不大好了。以往,他和老二俩人搭档,天气好发挥也好,才挣到这个水平,小师弟第一次单独演出就挣这么些,这真是要上天啊!
“今儿本来还遇到有人下帖子,要收两块,幸好我遇到位好心的贵人,帮我把人打发了。”齐涉江这就做起了铺垫,给他们讲张约的事。
师弟们还被他挣的这个钱震住了,再听这件事,倒只觉得小师弟运势真是好,遇到了君子。
“这钱就放这儿了,下午我再上地,凑凑去给二师哥买点好药吧。”齐涉江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又感动又为师弟自豪,师弟可不止帮他们守住了地,还要把挣来的钱都给他们用,这是亲师弟啊。
屋子里比较暗,所以他们都没看清楚齐涉江眼中充满了慈爱……
“师弟,你放心,等师哥好了,就上地把钱挣回来,还要留着给你做老婆本的!”二师哥说道。
齐涉江笑而不语。
……
到了下午,齐涉江卖艺那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张家的二少爷迷上了听相声,还是那撂地的,甚至出手帮了个小艺人一把。而且,接下来整个下午,二少都坐在那一处捧场。
唯一看出了端倪的地主,又哪敢说什么闲话。
其他人没想那么多,说相声的可是下九流,连在曲艺行,地位都比不上什么说书的唱大鼓的。有钱人包也是包戏子,叫家里唱堂会也好动手动脚,哪有包说相声的。
人家听相声听得可规矩,给钱阔绰但不夸张。
这么想来,只能说是这位爷不知怎么,爱上听人说相声了呗!
而让所有同行有些羡慕嫉妒恨的,就是张二少捧的那个,还是个未出师的新人,来这儿是给他师哥占地的。上午就吸引了不老少的观众,这可真属于有实力又有运气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有人在这儿说了几十年,也不一定成角儿,有人就站了一天,这就有人替他扬蔓儿了。
现在是一条街的人知道,以二少身份,往后还不传得更远。
虽说张约坐在那里听,也没给什么天价打赏,但是有他在,就有觉得稀奇的人,看这么位少爷都爱听,他们也一块儿听。听的人多了,钱自然也多了。
天色渐晚,齐涉江收了家伙什,喝自己带来的润喉茶。
最后一数,不算张约“打赏”的钱,他自己今天赚了差不多三块多呢。
齐涉江记得,那时候他要不是因为得罪过人,在均城本来也能找到固定的茶社说相声,那种一个月得有一百块了。那时只有成名了的演员才有这样的待遇,大多还是温饱线上挣扎。
张约依依不舍,因为天黑了,齐涉江下班了,他得回去了,“我送你?”
“不用送,我买了饭还要出门的。”齐涉江说道,“晚上去芳禄街继续卖艺。”
“晚上还去,太辛苦了。我继续陪你。”张约说道。
齐涉江却犹豫道:“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我去那儿等你。”张约说着,探头出车窗,把小徐喊过来,“芳禄街你会去吗?晚上到那儿去。”
小徐一脸惊恐,“二少,家里不让您逛芳禄街啊!”
张约忽觉不妙。
只听小徐接着说:“大少要知道您逛窑子,我还敢带路,回来会把我的腿打断的!”
张约:“…………”
“你先别过来!”张约把小徐给赶走了,他没想到齐涉江夜里上班是去红灯区啊,转身一叠声道,“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准你去,你那么可爱,要是有人调戏你怎么办!”
“……”齐涉江都有点被腻到了,“不至于吧……”
张约急急道,“你实在要去,我陪你去!”
齐涉江:“你没听刚才那人说么,你家里知道你去窑街,要把他腿打断的。”
张约一脸纠结。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法子,“有了,那我就让小徐带枪跟着你!”
齐涉江哭笑不得,“你这么个捧法,那我可真要出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快乐
谢谢大大们的霸王票,这几天都用手机发就没整理名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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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番外 八十年前3 [VIP]
小徐不住地打量齐涉江, 心里琢磨这位和二少到底什么关系。
小徐才十八岁啊, 说是人很稳当, 但他小脑袋想了老半天,也没能理清楚。看着是很不简单, 都让他带枪护卫了, 还要他警惕一切靠近这人的男男女女。
但是他没见过一见钟情,也没见过包说相声的。他又没娶亲又没相好,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点复杂了。
齐涉江上芳禄街卖艺, 这是他干惯了的,你得说得好听, 嘴甜,把那些管事、鸨母哄得开心了,才能进他们的地方说。
像那些窑子,很多都有猫儿戏班, 供客人娱乐。他们这样的江湖艺人当然也能进去, 说一个或者唱一个, 一样是逗乐, 也有人爱听。
小徐跟着他呢,旁人也看不出是一道的, 以为是两拨,这小当兵的来找乐子。
齐涉江去卖艺, 小徐就自个儿叫一壶茶, 也不让姑娘陪,干喝, 看看戏。他身上揣着张约给的活动经费,刨去茶钱剩下都是他的辛苦费。
齐涉江到这儿主要是唱,这个时间,青楼多在打茶围、吃花酒,他就到里间去表演。小徐让他遇到什么事,喊两声,自己就进去。
齐涉江觉得他和张约都想太多了。
和这里的管事打了招呼,齐涉江先在外头等,那边去看看有没有要点说、唱表演的了。
正是这时候,一间屋子打开,一个梳着分头的男人轰出来一抱着琵琶的女孩,“唱的这叫什么玩意儿!”
老鸨子立刻上前去,揪了一下那女孩,“你是不是又鬼搭墙了?你这没出息的家伙!”
齐涉江心里了然,鬼搭墙,那就是词儿记不住,来回倒腾了,可不得被人哄出来。
“得了,你们家姑娘还有没有会唱的了。”分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正好看到了拿着三弦的齐涉江,一指他,“那个,你,你来,给弹一个三弦算了。”
老鸨子一看齐涉江,赶紧招手,“过来,小子快过来。”
她也不认识齐涉江,就胡乱喊了,反正看样子也是来卖艺的。
齐涉江跟着进去,发现里头坐了三五个客人,身旁都有姑娘作伴,其中还有个金头发绿眼睛的洋人。
他也不多看,老老实实抱着三弦问:“贵客听个什么?”
“先唱个时调。”分头随口吩咐,就坐了回去,他们几人正在打牌。
齐涉江坐下来,一边弹一边唱时兴的小曲小调。
分头常玩乐,有点品鉴能力,抽空看他一眼,心说随便叫进来的,没想到唱得还不错,待会儿可以多打赏一点。
他们中的那洋人也不大会中文,估计是刚来华夏,彼此交流还要靠一个翻译。
齐涉江倒是听得出来,这是个X国人——他在现代走过一遭,脑子里多了很多记忆,后来慢慢都恢复了,其中也包括原来那个齐涉江学的语言,原来选修过X国语言,不是母语,但也学了有三四年,且身旁有X国籍的老师、同学,还算不错。
搁在如今,X国前些年才打了战,是战败国,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们的商人做生意,听上去这个X国人就是来华夏做生意的。
他那位翻译的X语其实说的挺一般的,但是均城会X语的确实没多少,这年头会洋文的原比后来少。
齐涉江唱了几段,那些人已暂停下来,有去上厕所的,有吃东西的。
翻译也去方便了,那洋人和女伴牛头不对马嘴地调戏了几句,女伴只管娇笑,他也挺开心,就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和分头说了句话。
分头只会Y国语啊,X国语才会几个单词,一脸懵逼,用Y语和他对话。
这洋人的Y国语比分头还不如,卷着舌头交流了几句,都带上比划了,还是没懂彼此的意思。
翻译也不知是不是吐了还是拉肚子,久久没回来,齐涉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用X国语搭话:“perdón(抱歉)……”
他刚一开口,分头和洋人都住嘴了,转头看着他。
显然,他们俩都没料到一个弹三弦卖唱的,怎么能开口冒洋文了,即使只是一句。
齐涉江硬着头皮用X国语给洋人转述了一下分头的话,再用中文和分头也说了洋人的意思。刚开口说时还有点滞涩,毕竟很久没说,还是这具身体,但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那洋人一愣一愣的,有点惊喜地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们找的翻译,大舌音都发不出来,虽然也不影响理解,但相比之下,齐涉江的X国语就要流利多了。
X国语的语速太快了,翻译都经常磕磕巴巴,而齐涉江唯一的缺点就是带了一点口音,措辞上也略显独特,但和流畅沟通比起来,口音真不是什么事儿。
“soy Jesse。”齐涉江报出这个名字,自己都有点恍惚。
“你上哪学的X国语,小子不错啊。”分头欣赏地看着他。
“和朋友的朋友。”齐涉江没打算细聊,含糊说道。
好在人家也没打算关心他的生平,转头其他人都回来了,说今天就到这儿,该回家的回家,想留下来过夜的过夜。
那分头就拿了一张十元的钞票,两指夹着递给齐涉江。
在这样的场所拿到的打赏一般是比较多的,分头这个出手也算是很大方了,估计是看在齐涉江给他解了围。
齐涉江开了门,正要出去,那洋人跑上来拉着他的手,跟他说自己要去省城了,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想聘请他做翻译,每个月发二百块。
这就不少了,在均城绝对算中高收入。
但齐涉江还是礼貌地拒绝了,他师父、师弟和爱人都在均城,不可能跟着人出去工作,用他在现代学到的话来形容,就是十动然拒。
这洋人还挺不甘心,他喝了些酒,鼻子都红了,大着舌头劝齐涉江。就算国情不一样,也该知道卖唱的不如做翻译的。
他这边拉拉扯扯,外头小徐看到了,腾一下就站起来了。
好嘛,这不就是少爷说要提防的事情。
还是个洋人,那就更不能弱了气势。小徐一下把枪拿出来了,指着洋人道:“干嘛呢你,干嘛啊!动手动脚的,你当这是哪儿啊!”
其实这句话挺滑稽的,这里不就是青楼楚馆?
但小徐那枪把整间房的人包括那洋人都吓到了,他放开齐涉江的手,连退几步,摊开手嘴里不住道歉。
可小徐也听不懂啊,挡在齐涉江面前,虎视眈眈地道:“怎么的,死洋鬼子想乱来啊?”
门是开着的,外面也是一阵骚乱,老鸨子看到有枪,根本不敢露面。
分头心里更是猛跳,如今的形势,一般人看到洋人,都先软了几分,但是这当兵的反而愈发嚣张,也不像愣头青,那就是根本不怕。
齐涉江赶紧道:“误会了,这位先生没找我麻烦。”
小徐狐疑地道:“可他看起来要吃人。”
“我们是正经生意人。”分头听翻译转述了几句,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鼓起勇气道,“这位小兄弟,我和你们好几位长官都认识,这里头有什么误会,还请……”
话没说完,小徐板着脸收了枪,也没理分头,对齐涉江道:“先生,我送您回去吧。”
齐涉江也有点尴尬,对他们点了点头表示歉意,快步和小徐离开了。
人走了后,分头喘了喘气,有点惊奇又有点气恼。惊奇的是一个江湖艺人,怎么还有当兵的护着,气恼的是,他都没探出来底细,人就走了,丢了好大一个脸。
洋人还嘀咕着,为什么Jesse不肯答应,还要拿枪对着他,两百块的待遇不够好吗?
分头心不在焉地听着翻译转告洋人的抱怨,扒着窗子往外看,竟让他看到那当兵的带着齐涉江一起上了一辆小车。
嚯,能坐得起车,看来的确不是装逼。
分头再细看,更不得了了,心底一震,这他妈是张府的车啊。
什么鬼,这人和张家有交情?什么时候说相声的也有这么大面子了!都有这面儿了,怎么还来串窑街?
洋人还在叨逼叨,分头一抹脸,虚弱地道:“行了让他别逼逼了,还两百块,人家傍上的那家是印钞票的。”
小徐把齐涉江送到离家还有点距离的地方,然后他步行回去的。
师父也刚回来,看到他便一脸喜色,“我听说,你今日可响了蔓儿了。我徒弟有本事!”
齐涉江脸微红,“也是赶巧了,遇到贵人。”
“你师哥都和我说了,我晚上还遇到位茶客,说听了你使活儿,夸你呢。”师父欣慰地道,“你天赋好,又肯努力,现在还有贵人捧。如此下去,以后肯定能成大器。”
“来,坐下。那贵人是张府的少爷?”师父又问道。
齐涉江早就憋着了,赶紧和师父大夸特夸了一番张约,又把钱钞拿出来,一共二十块,十块钱分头给的,十块钱张约给的,其余零钱都留在师哥那里了。
按理说学徒期间,这钱都该给师父,但师父这人脾气不一样,他收徒弟不指着别的,都是凭眼缘发善心,徒弟在他这儿的时候,要是挣了钱,他也只留一部分。
这次也是一样,只是这数额大一些,师父毫不犹豫地道:“这些都拿来给你师哥们治病,你是同意不同意?”
“白日里我也说呢,我挣钱给师……师哥养伤。”齐涉江毫不犹豫地道。
师父大为欢喜,又狠狠夸了一下那位未曾谋面的张二公子。
……
不消几天,张家二少在捧人的消息也传遍了大半个均城。
不过二少捧的不是什么戏园子里的角儿,而是一个撂地说相声的,这可叫人大跌眼镜。
也不能说爱听相声有什么错,这年头请到家里去说的也不是没有,可像张二少这么风雨无阻到街上去捧场的,那可就少之又少了。
张二少还特上心,人家那场地是布棚,他还去和地主商量,让把布棚换成铁的,这样下雨也能演。大不了,你多收些租金。
地主哪里敢提涨租金的事,老老实实自己掏钱把棚子给换了。开玩笑,他可不想吃枪子儿。
再加上那天在芳禄街的事情,也隐隐约约传扬了出去,洋文的什么大家也不懂,单听着那个带枪保护,可是了不得。
这张二少还真是有意思啊,这么捧人的!要不是到现在,他也没说把人安置起来,甚至都没带回家玩儿,真有人要猜他是想包齐涉江了。
但不管怎么说,齐涉江可真算是响蔓儿(有名气)了,每天上地,面前都围得满满的,座位不够就坐地上,唯独中间那个位置,都知道空出来留给张约。
齐涉江自己也立得住,冲着名气来的,听完都没有失望。
他时不时也说长篇单口相声,搞得大家传得更神乎,觉得张二少就是被他的故事给扣在这儿,怕他出事了没人说故事,才特意派人保护他。
赚的多了,齐涉江就每天买点白面的馒头当主食,偶尔给家里开个荤。看师弟们在家里不安,还买了些小说回来。
不过这可不单是拿来看,打发时间。而是把合适的书改成单口相声,他自个儿抽空把梁子整理出来,说给师弟们听,他们再去丰富整套故事,回头再把整本反过来传给齐涉江。
总之师弟们有了事情做,心情是好了许多了。
齐涉江自己呢,除了挣钱,要是遇到天气太恶劣,没法上地,就和张约一同出去约会。看个戏,看个电影之类的。
……
再说另一边,张约的哥哥张纯一去一个月,押车到了省城,又和父亲待了一段时间,这才回来。
一回均城,张纯就听说了,自己不在的这一个月,弟弟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爱上了听相声,刮风下雨也阻拦不了出去的脚步。
而且爱到什么地步了,他晚上都要把小徐派出去,保护那个说相声的上外头卖艺。
张纯一听就觉得不对,他不像外人啊,他知道自己弟弟,平时压根就不爱听相声,也不爱听戏,怎么可能痴迷到如此地步。
他料想不对劲,叫来小徐一问。
小徐不懂儿女之情,他还能不懂么,再听说小弟冒着雨出去和齐涉江玩儿了,当下让小徐带自己去找人。
——小弟这样不行啊,这个痴迷程度,谁知道撒出去多少钱了。那些说相声的嘴皮子厉害地很,指不定怎么忽悠小弟了。
小徐试图帮忙解释一下,“二少每次也就给个几块钱。”
张纯哪里相信,他见多了捧戏子的,台上一砸都是金条,他弟弟都这么迷了,把小徐都派出去保护,能只给几块钱么?几块钱够干什么的啊?
凡是约会,小徐只管送不管接的,这会儿老老实实带着张纯就去找人了。
好在齐涉江和张约也没挪地儿,齐涉江买了两张电影票,离着开映还有时间,他就和张约一起吃点街头小吃。
张约对这时空也不熟悉,所以一般都是齐涉江来打点,反正他现在每天挣的不少,大部分拿去家里,零头约会时花销也够了。而且他们两个,哪分那么清楚。
然而赶来抓人的张纯却是呆了,他隔着老远,就清清楚楚看到,那个所谓傍上了小弟的相声艺人,自个儿从兜里掏钱,买双人份的电影票、吃的、喝的。
而且你一看就知道,那钱绝不是小弟给的,他小弟身上从来带的都是票子,可那说相声的掏的都是自己挣来的零钱,一会账还要数一数凑一凑呢。
张约这孩子,就站在旁边愣头愣脑地看,一点要掏钱的意思也没有,甚至盯着吃的催人快点数好钱付账!
和小徐说的对上了,张约没有砸过大钱。看起来不但没有砸过大钱,还让人家掏钱!
张纯:“…………”
他掉头就往回走。
小徐问:“大少,咱不过去了吗?”
张纯一捂脸:“去什么去,太他妈丢人了!”
第44章 番外 八十年前4 [VIP]
张约一回去, 就被请到了张纯的书房。这是张约第二次进来这儿, 但心情是大不一样的, 上次他觉得自己漂泊无根,这次却是已经和齐涉江相会了, 口气都轻松了很多。
“大哥, 您回来了。”张约注意张纯正在摆弄一个木盒子,有点好奇。
张纯把盒子转了过来, 只见里头装着许多打成生肖的金子, 小孩巴掌那么大,精巧得很。再往下还有一层各色钞票, 不止印着他爹的脑袋那种,还有别的。
张纯幽幽问道:“好看么……”
张约:“啊?好啊。”
他有点不明白张纯的意思。
张纯原本平淡的脸色霎时间大变,破口大骂:“只会看不会用吗?咱家钱印出来干什么的,是用来花的啊!”
张约:“……”
他又无语又疑惑, 不知道张纯干什么发脾气。
张纯指着他道:“一回来就听说你捧个说相声的, 我心想是有多大能耐, 结果你出去还叫人家来买电影票!”
张约这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顿时有点羞恼,靠, 居然跟踪他,他们两口子早就不分彼此了, 哪有张纯想的那么龌龊。
张约登时没好气地道:“这不是显得我能耐么。”
张纯:“……”
这小子还真敢说?
“能耐你个头啊。”张纯暴躁地道, “要是传出去,我们张家的二少爷这样捧人……不对, 说不定早就知道了,小徐告诉我你每次只给几块,恐怕瞒不了多久……”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张约一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你没看过别人怎么捧角儿的么?这一匣金子你明天给我扔他桌上去!”
张约:“……”
这大哥有病吧?
还是说……
张约眼神忽然警惕了起来:“为什么啊,大哥你是不是看过涉江了,觉得他特别可爱……”
“去你的吧!”张纯抄起砖头一样厚的书就砸他,“要不是你这么没出息,平白丢了张家的脸,犯得着我亲自教你怎么捧人吗?你当我闲的啊!”
张约闪开了,往外跑。心说这大哥难道是个捧哏吗,还去你的吧。
在外面碰到张纯那个徐副官,也就是小徐的哥哥,两人撞了一下,徐副官也算是看着张约长大,见他慌张跑出来,无奈地道:“二少惹大少生气了么?您该上进还是要上进,这次是因为什么,大少不在的时候您犯什么错了?”
要说二少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就算大少爷不在,可能放纵了一些,但张家的家底厚,挥霍了些许也不值当大少如此发火吧。
张约含糊道:“说我花钱花少了。”
徐副官:“??”
这时候里面一个匣子飞出来,“把这个拿走,滚!”
匣子砸在地上,磕开一条缝,里头滚出来一个小金猪,张约收拾好就溜了。
剩下徐副官在原地有点茫然,他刚才到底是听错还是没听错?
……
齐涉江因为在均城名声大噪,也有茶楼请他去说了,按月给包银。能够进入这样的场所,就证明他的确响蔓儿了。每月拿一百块包银,固定时间说,不怕风雨干扰生意。
但齐涉江直到这两天才正式搬去茶楼,因为要等到两位师弟好了,回到他们地上。
齐涉江倒是把师父带着一起去了茶楼上班,只说是自己师父就行了,反正以前也一直是师父给他量活。
至于师弟,他准备等自己站稳脚跟了再看看,有没有机会给他们也扬扬蔓儿,找个稳定的单位。
齐涉江第一天上场前,老板还特意问他,张二少会不会来捧场。
齐涉江当然知道这什么意思,告诉他会来。
可无论是齐涉江还是老板都没想到,张约不但来了,还在齐涉江说完后,往台上丢打赏,就是张纯给他的那玩意儿。
齐涉江这都到了茶社,就不必再楮门子了,台下观众若自己额外打赏那就另说。
而此时,张约往台上砸了一个沉甸甸的匣子。
茶客都起哄,齐涉江当着大家把匣子打开了,露出里头黄灿灿的真金来,一时间起哄声更大了,还有人叫好的,谁不稀罕看热闹啊。
老板瞧见了,笑得眼睛眯起来。这个是齐涉江的赏钱,他也分不了,可是齐涉江现在是他的员工,齐涉江扬名了,就是他的茶楼扬名了。
看来,请齐涉江来还真没错。张二少还真特意给他撑场子了!
听说最近张大少回城,二少居然更加放肆了,看来是真上心了啊。
——到这个时候,咂摸出其他滋味的人已越来越多了,这一出简直是坐实了。
齐涉江哑口无言,去看张约,他和张约对视一眼,有点疑惑。
张约倒非常无辜地看着齐涉江,意思是我也很无奈啊,这是我哥非要我砸的。
……
齐涉江知道原委,也没办法,现在均城传的可热闹了,什么书寓里的花魁,戏园子里的名角儿,都没有他红。
眼红的人也不是没有,可齐涉江不是唱戏的也不是花魁,他是个说相声的啊。但凡有个说三道四的吧,他只要听说了,第二天就给你编到舞台上去当包袱。
没错,他有什么看不开的,他都穿越两次了,你说我,我就当是送素材来呗。
以齐涉江现在的知名度,他一砸挂,全城流传。
一来二去,大家也不敢说难听的话了,不然这位既有靠山,又是个靠嘴皮子说话的,编排他?人家能损死你!
张约:心有余悸.jpg
到这个时候,师父、师弟们也看出一点什么了。
这段时间齐涉江也带张约回去了两次,张约表现得让师父、师弟们甚至有点惶恐了,他们是下九流啊,可张约都快把他们捧上天了。
这绝不止是什么知音、喜爱相声可以说过去的了。
齐涉江知道,张约那是老毛病又犯了,打在现代,他讨好齐涉江家人就很浮夸,齐涉江也教不了他演技,只能这么着了。
因为有先前的铺垫,师父和师弟没有太过惊吓或者强烈反对,他们久在江湖,张约人怎么样还是看得出的,就是难免觉得这样的关系不稳当,人家督军府是好进的么,私底下劝了齐涉江很多次。
齐涉江半真半假地和师父说了,自己梦到大家出过事,因此总觉得这乱世之中,求稳当倒不如求圆满。
师父沉默很久,后来也不再说什么了。
日子走上正轨,齐涉江这里也做起了准备,他不知道自己和张约还会不会再穿越回去。要是回去了,他得留下钱给师父养老,就是回不去了,那更得多攒些钱。
督军府现在对张约捧个艺人没什么反应,张纯甚至隐隐嫌弃张约不够大方,但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如若反对,他们身上有钱才有底气、有条件应对。
张约那边是把零花钱都存起来了,齐涉江则除了在茶楼使活儿以外,又找到了兼职。
上次和那洋人的对话让他有点启发,虽然没去省城,但他的语言技能总归可以派上用场。
现在京城和省城都有西洋戏班,也有排西洋戏的,有一定市场,传统戏班也有搬西洋戏的。
齐涉江觉得自己做那种商务方面的翻译其实不太合适,他不了解商界之类,倒是可以把国外的戏剧翻译好,给戏班子排。
大城市的戏班很喜爱这样的本子,翻译得成熟又进行了华夏式的润色,齐涉江本身也是同行,知道什么样的内容观众喜欢,他找的本子都是情节冲突激烈的。
那些戏班排了后,能红红火火连演个上百场,经久不衰。
也有合作的戏班顺势邀请齐涉江上京的,这样往来稿件没那么麻烦,齐涉江暂时没答应,但也没把话说死。
戏班大赚,齐涉江也借此挣到了不少稿费,和张约的一合,暗中委托中人在外地置办宅子,这会儿房价地价也没后来那么飞涨,户主呢,写的则是师父的名字。
他们都商量好了,别管他们以后在哪儿了,师父孤身一人,一定要和他们一起,以后这也给师父养老。
“我这辈子到处跑江湖,富的时候一年也能存个几百块,穷的时候稀饭都吃不上,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有个宅子写着我的名儿啊。”师父很是感慨,“我知道你……你们俩有这个心意就行了,但是不必了,反正我徒儿的屋子我也尽管去住,是吧?”
那不一样,写着师父的名字才真正是保障,齐涉江没答应,而且他听到了另一个微妙的细节,师父说起“你们俩”,分明带着承认的意味。
日久见人心啊,师父总算是从默认都承认了。齐涉江心中一喜。
师父、师弟们能好好的,平平安安,还能同意他和张约的事情,很好了,已经很好了。这简直像美梦成真,如此圆满,他真是再无遗憾了。
……
“今天过节,你和齐涉江不出去看个电影吗?”
张纯一边看报纸,一边问张约。今天是西洋传过来的节日,不少商家以此为借口大办活动,街上还是挺热闹的。
张纯说起这档子事,好像稀松平常,也确实平常,和省城、京城那些捧角儿的大老板比起来,弟弟简直节制到家了。不但不乱花钱,他逼着才送了金子,居然还和齐涉江一起学上了外语。
这算什么,靠,这比请个家庭教师都要划算啊。
张纯为此写了几次信给父亲夸赞,不过他都不知道,齐涉江和张约是奔着长久去的,家里要是实在反对,他们大概要么穿越,要么私奔。
这会儿听到张纯问话,张约就说:“就是因为过节,我听说电影票都涨到十二块一张了!”
他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也算知道民间疾苦了,搞得张府觉得二少爷怎么愈发节俭。
想想十二块能买多少东西了,他还要攒钱呢,就因为过节涨到这么夸张,他不如过完节再看,什么时候看电影不行啊。
张纯听了,气得一仰,直翻白眼,“怎么不小气死你啊!”
他拿了一张纸出来,刷刷写了个条子,“你拿这个条子去影院领票,算我请你们看电影了!”他又嘀咕,“要不是我没女朋友,我也得去,听说今天要放《马路天使》,报纸上都夸了好多遍。”
马路天使?张约听着特别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可能以前听过吧。
“谢谢大哥。”张约拿着张纯给的条子就出去了,先去师父那里打个招呼,祝了师父节日快乐,虽然师父说自己不过洋节。
他告诉了一下师父晚上带齐涉江出去,然后再去茶楼蹲齐涉江下班,把他带到电影院去。
齐涉江是没打算来看电影的,因此他完全不知道,一直到被张约带进了电影院,才发现今天上映的是《马路天使》。
“是这部电影啊……”齐涉江感慨地道,“票价确实太贵了,别说节日,平时的票我也舍不得买,之前一直没有去看过。”
张约想到了张大哥,不禁低笑说:“是舍不得看还是没人一块儿看啊。”
齐涉江一愣,随即道:“你说得对。”
其实要买票,平时的票价省一省可以买,但当时的他所想,一则没必要,二则也真是无人相伴。如今他和张约在一起,约会不就时不时也去到电影院。
“现在有了。”张约得意地说,“就是这电影我老觉得耳熟,像是哪里听过,不会上过历史书吧。”
“《天涯歌女》你还记得吗?就是这里面的插曲。”齐涉江说着,又想到了在演播厅唱这首歌时,所有八十年后的观众同他一起唱的情形。
张约这才猛然想起来,原来是这部电影。
对他们来说,这部电影的手法十分陈旧了,看过3D电影,看过IMAX,看过各种新奇的拍摄手法。此时,华夏的有声片才刚刚发展没多久,许多呈现方式仍然是默片式的。
但是齐涉江还是看得十分认真。
屏幕内的卖唱女歌喉婉转,电影院内的观众神态各异,可能这一刻,他们都不会想到,八十年后的人们仍在传唱这歌儿。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他们在黑暗中握住了彼此的手,像所有观众一样,随着歌曲轻轻哼唱。
黑白的电影,悠扬的歌声,一下让齐涉江和张约模糊了时空,不知今夕何夕。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就到此为止啦,后面还有一章哦
第45章 番外 日了个常 [VIP]
齐涉江和张约搬到了同一套公寓居住。
这个时候, 对于大众来说, 他们的关系基本已经是透明化了, 现在社会风气越来越开放,大家都在猜测估计等华夏同性婚姻的提案正式通过, 这俩就会去领证了。
当然, 在逐渐觉察的过程中,观众也必须表示, 这俩太缺德了!
合着成天在台上明着暗着秀恩爱, 那都是真的啊?
搞得后来他们各种默认了后,CP粉疯狂翻找以前被说CP滤镜看什么都像发糖的发言出来嘲笑。
【现在看看, 到底是谁搞到真的了?】
往回看,那一次次的都是真糖啊。
就是这俩虚虚实实的,弯得那么直,直得又那么弯, 搞得大家捉摸不透他俩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搞上的。
后来采访的时候, 还有脑洞大的记者问张约, 是不是一开始就看上齐涉江了。
张约说乱讲, 我们属于一见钟情,录节目的时候。
他心底想到的是电视台的厕所那次见面, 现在回想起来,他脑海里自带了一层比CP滤镜还厚的滤镜, 总觉得那时候他和齐涉江就火花四溅, 仿佛天雷勾地火了。
记者说不是啊,你先在微博觊觎人家美色的, 你说人家长得好看,好轻浮哦。
而且谁不知道,你俩第一次录节目,你被人砸了十分钟挂,你以为互联网没有记忆吗?
张约:“……”
他也就那么卡壳了一下,可被观众抓着不放了,导致张约是见色起意的说法传播甚广,还有人专门回去瞻仰那条微博。
【呵呵呵,当初装得好像真的讨厌人家似的。】
还有个比较惨的人,徐斯语。
本来皇后之位就在办第一次专场时被抢了,张约还经常或真或假地酸他一下。
于是后来吧,他的人设就成了站在台上吃狗粮,还老有人逼他当昼夜粉头,要么就是同人文里的吃醋道具。
徐斯语说我不想当啊!我真的吃狗粮都快吃吐了!
不止是他们,关山乐队的也经常作为家属被cue,还时常需要在同人文里担任助攻、知心哥哥、家长等等角色。
最快乐的大概要数夏一苇了,接受了这个设定之后,她觉得还蛮愉快的。
比如说,相声舞台上的段子成真了,张约带着关山乐队一起帮他制作专辑了。
制作之前,齐广陵唉声叹气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和夏一苇说:“你要悠着点,不能把Jesse对象的头也弄秃了。”
唐导也就算了(唐导:……),张约年纪轻轻,和Jesse过的挺不错的,别因为秃头有了嫌隙。
“??”夏一苇气死了,“这么多年来,唐双钦就把黑锅扣我头上,其实要不是出于尊重我早就想说了,他那就是自身基因问题!”
好在张约的头发还是比较坚强,最后也没脱。
……
这么久了,齐涉江还是不太热爱发微博,通常只分享演出相关。有时候张约的艾特都会被漏掉,还要粉丝哭着喊着催他去回复。
作为齐涉江的粉丝,每天逛微博的次序。首先去夏一苇的微博逛一逛,看看夏一苇有没有发点儿子的生活照,然后再去看张约的微博——自从同居后,张约有超越夏一苇成为首位的趋势。
接着,就是看看徐斯语的微博,他经常发演出照、后台照,还有莫声、齐乐阳的微博,也许会聊起师父上课的细节,发点合照。
反正直到最后,才是齐涉江本人的微博,打个卡完事。
偶尔呢,一些曲艺界的老师微博也会掉落齐涉江的照片。
那些个被观光的,因为粉丝的要求,其实也乐意多发一点,还要听粉丝的建议,连莫声这样的糙人都学会构图了。
最贱的就是张约,他有时候想晒又酸溜溜的不舍得,就特意只发一张截图,一个主图,下面显示还有一排缩略图,看不清都美颜暴击,然而他就是不发出来。
至于比较巧的一次,聚会时,齐涉江趴在阳光房的桌子上睡觉,太阳正好,夏一苇路过,看看拍了个九宫格。过一会儿张约路过,随手拍了几张。再然后莫声、齐乐阳来晒太阳,一看也拿出手机拍了拍……
最后各人微博不约而同出现不同角度的齐涉江小憩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名胜古迹打卡。
粉丝一看,行吧,你们这么默契,那就办一个比赛吧,看看这次谁把我们杰西拍得最好看。
搞得还没拍的人,也纷纷跑到阳光房去拍一张,连孟静远和曾文都一左一右,夹着睡觉的齐涉江笑嘻嘻的咔擦一张,画风愣是不同。
最终拿到第一名的,毫无疑问是夏一苇,质量最高。
是因为母爱吗?不,是因为多年自拍的经验。
……
再说齐涉江和张约住到一起后,一块儿养了只田园猫,就在小区捡的,流浪猫生的,带回家时还没断奶。
田园猫性格相对没那么稳定,可这只估计天生性格比较好,又是从小带回家,还挺黏人的,让过来就过来,一摸就倒。
齐涉江很新鲜,他打小没养过宠物,那会儿练功才是最重要的,最接近宠物的估计就是街头守仓库骨瘦如柴的大黄,还老凶他。
于是张约镜头下又多了很多猫,不对,与其说是晒猫,在他发了几次图后,大家就敏锐地发现了,明明是晒老婆!
猫的单猫照太少了,基本都是齐涉江和猫玩儿啊!
好看是好看,但一想到张约得意洋洋的嘴脸,暗搓搓的行径,就让人又爱又恨了。
只能说张约一直就是这个尿性了……
别说,自打同居后,张约出图数量激增,夏一苇那边则是有大量旧图包括儿时照支撑。
夏一苇:晒儿子晒儿子晒儿子。
张约:晒老婆晒老婆晒老婆。
而且张约还玩出花样了,他们养的猫叫夏秋水,因为夏一苇当时送了猫奶粉,获得了冠姓权。
有时候齐涉江在家里顺活儿,黏人的夏秋水就会在旁边喵喵叫。
张约自个儿拿手机又拍又录,做了个视频发微博上。
差不多就是齐涉江坐在沙发上念词儿,“现在很多观众挺爱听相声……”
夏秋水:“喵。”
配个字幕,是。
齐涉江:“因为大家放学、下班后,也想放松一下,舒缓精神压力。”
夏秋水:“喵~”
字幕:对。
……
夏秋水把爪子搭在了齐涉江手臂上,“喵喵——”
字幕:去你的吧!
张约:“在此呼吁用猫咪代替捧哏,为猫咪创造工作岗位。我女儿这迟疾顿寸练得可不错了,业务能力完全不输徐斯语!”
【我信了我信了哈哈哈哈哈】
【靠还真有声调,不愧是相声演员养的猫】
【这什么沙雕活动,张约还打tag了,#用猫代替捧哏#】
【@徐斯语好可怜的徐老师,每天都被逼着下岗】
【张约专注diss徐老师一百年……】
【好有心机的皇后,拿女儿做宫斗的工具!本来宠爱已经被分走,徐老师就只剩下演出了,现在连演出机会也要剥夺!】
徐斯语:“………………”
唉,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啦。《道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