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囚 BY 幽草 (点击：40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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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流]囚 BY 幽草
1

　　下午三时一刻。每日只有这时候狱中有阳光透过钉牢的已被侵蚀发乌的小窗斜射而入。照在冰冷的石壁上，既而铺溅满地。漏进的阳光是窄窄的河道，其中漂浮游弋着细小的灰尘。
　　南烈舒了舒身子，叹了口气，摘下咬在嘴里的半根稻草。将目光从满沐阳光的窗口移向牢门。金属相刮短暂而刺耳的声响。没什么。不过有新人加入而已。加入。南的眼睛尚未从阳光晴朗色泽的假相中适应过来，因此看着那男人步入时有暂时的晕眩感。男人一步步走入南的视野——阳光晴朗的假象中。
　　南不再理睬。重扭回头，面向着阳光闭了眼睛，慢慢呼吸。暖和，明亮。阳光里轻轻鼓动着风的气息，混杂着细细尘埃和蒲公英、风信子的碎屑。真的。晴天阳光在狱中只停留三刻。这里从来就是黄金地段。
　　五十年前，神奈川皇帝在临刑前，在这里被囚半天，那时被囚的还只他一个人。木条也许还是新的。石壁也必不若此阴冷潮湿。至于此间他有没有想过晒太阳，无人得知。只有史书载，当日下午六时，皇帝在牢狱前的广场被斩首示众。刑台下群众心情激动，欢呼此起彼伏，天外夕阳璀璨，远山冰雪消融，好一派大气象。然新党执政不到十年，帝国内政混乱，革命迭起，乱党纷纷。如今这牢狱，由历史的见证变成关押死囚的寻常牢狱。狱前的广场也重新发生作用。每到临刑，看客也无不欢呼，阅兵仪式什么的倒免了。
　　当初南被押进来时，狱中死囚连他共有四人。如今新人加入，便是五人。怕是有点拥挤——南想。不过无妨。犯人在此最多待上一个月，然后再被拉出去砍头。他已在此两周——足足两周没有洗澡理发，南一阵自我厌恶。然后重新放松身体，闭目浴光——他人是断不会同他争抢这地方的。整个世界，怕只有牢狱和军队的等级秩序最为分明。
　　用不着待上太久，在这里。南暗自想道。他是个高而硬朗的年轻人。刘海柔软，短而整齐，嘴习惯地紧闭着。眼珠的颜色很难描摹——在黑夜里看来，那竟然是泛着冷森的绿光的。瘦，腰背总是挺得笔直，突出的肩胛骨。
　　三时三刻，牢笼重新阴冷潮湿起来，阳光挟卷了混杂着细细尘埃和蒲公英、风信子的碎屑的风的气息而去，不留一丝余韵。


2

　　四时，土屋淳返回牢房。他冲南温和地笑笑，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撩起袖子给他看伤口。手臂上被鞭打的旧伤凝成阴沉的暗红色，被棍伤的紫色的血淤，和新鲜的鞭伤。
　　南不置一词。土屋微笑，用很文雅很温柔的语气对南说：“他们用泡过水的藤条代替皮鞭。抽到死他妈的也断不了。士兵统统是虐待狂，东条英机，墨索里尼，打死了人还要鞭尸。他们倒是被分尸看看。”
　　“傻子。”南斜了眼睛看他，道：“你倒是去把他们分尸看看？”
　　“开玩笑吧。”
　　“是。”
　　土屋叹了口气。
　　“他们想知道什么，不如都说出来。英雄气节虽然谈不上，至少可以少受点伤。”南垂下眼睛看着他的伤口，道：“活着总不是坏事。”
　　土屋又叹了口气，笑道：“我可不是英雄人物。早乖乖招了。家里几口人、母亲几时结的婚也说了。你看彻底不？”
　　“是够彻底的。”
　　“我知道的少嘛！”土屋悠悠然笑道。
　　“知道少就不会被关在这里了。”南冷笑道：“喂，伤口会感染。”
　　“别碰。”土屋皱眉道，又笑，道：“算啦，随你碰吧。”
　　南小心地从贴身里衣里取出一包药粉，仔细地摊开。土屋解开上衣，南小心翼翼地给伤口上药，再包好。土屋眯着眼咬紧下唇不吭声。
　　“好了。”南道。重新收好药粉。
　　“疼。”土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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