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 [战国][伪·韩非X李斯]硕鼠望月 BY 荠菜(精品短篇) (点击：1327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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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硕鼠望月

我再不能和你们一起带着黄狗出上蔡东门猎兔了啊。[注1]
黄土飞起来，他看不清围观的人群，嗡嗡的议论声。
太阳滚烫。血沬从他的嘴里喷出来，内脏和着血污汩汩地淌了满地。眼前模糊地掠过他给他的王的上表。商鞅，后来怎样了？……[注2]

从前他在故国求学，老师是一位严厉的长者。虽然没有说过，他知道老师很欣赏他，老师欣赏的还有师兄，师兄脸黑黑的，不爱说话，倒是写得一手好字，做起文章飞快。老师笑呵呵把师兄的文章给众人看，的确立论精到论证漂亮。他在一边笑，故意找着碴儿跟师兄抬杠，师兄笨嘴拙舌，一张嘴就口吃，一圈儿人捂着嘴发笑。老师看不过去了，训他两句，他瞅着师兄偷笑，师兄人太老实，叫他笑得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回头再跟你讲。月上中天的时候他把师兄拉到院子里辩大道理，师兄连结巴带比划居然还跟了上他的节奏。他看到过师兄的手稿，堆了半屋子的竹简，修改的竹屑削得满地。他问师兄你是要传世接老师的衣钵[注3]吗，师兄点头，神情认真。
我可不。他说得坚决。要当就当仓库里的老鼠。[注4]
师兄不明白，眼睛瞪得圆圆。他不解释，目光往外望去穿过那一堆堆竹简，西方有强国。师兄懒得跟他打盘中哑谜，一转身又专心翻起典籍。师兄手上已经被小刀子磨起了茧子了，而据说那沿用千年的书写的发明，还要仰赖后来城墙上被雨水打湿的兽毛，以及他的未来同事的灵机一动。
师兄回国的时候众人去送他，师兄笑得傻乎乎的，和身上华丽的宫服不相称，老师扶着他的肩说什么。车上成堆的竹简用白绳扎得整齐漂亮，他挤上前去说些祝愿的话，师兄只会笑，拉住他的手道保重。
他说：师兄，愿你成功，强大你的国家。[注5]
师兄说：你也是啊。
他只是笑。

他的王年轻而又志向远大，眼睛明亮像鹰隼。他知道他说的他能明白。
“时机到了，我们不应该再等待。”
“那要怎样做？”
“如果他们的臣子肯听从我们的话劝说君主，就送给他们厚礼。”
“如果不听从呢？”
他做一个杀的手势。[注6]他的王微微笑。他仿佛看见那雪亮的一痕，染了六国君王臣子的血，亮得耀眼，从这西方的都城照彻天下九州。他跪下，说：“臣子愿效犬马之劳。”一夜间烽烟四起。他跟着他的王转战南北。从挑起的车帘他看到战殍遍野。马惊了，踏了路边的孩子，车轮粼粼远去，只听得女人撕心裂肺哭她的儿。他闭起眼睛养神。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难为屈子是同乡。[注7]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注8]这却不是老师所持的论点。而如今父母在何方，他早已不知不闻。
人之初，性本善，老师极力反对，自然他亦以为然。是以天下平定之后，他对他的王说，应焚诗书，以愚天下之民。因为人之初，性本恶。
他在竹简堆里，见到师兄的名字。火起的时候他听到哭喊声，武士们在往大坑里填土。人之初，性本恶，他想，老师说的没错，只不过可能多少有点分别。就像他，和师兄。
送鸠药去的人回来说，师兄死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
他问：他叫喊了么？
没有，丞相真是好心，那家伙没受什么苦。
后来这个人被他亲手毒死，嚎了半晌，喉咙被指甲抓得血肉模糊。
其实那年分别的时候，师兄的手真的很温暖。
师兄是个好人。他想，而我不是。
那天晚上，月亮很亮。他和他的王在宫内纵横谈论，有人慌忙来报，下狱的客卿暴死。王惊起而长叹可惜，他跟着摇头叹息。[注9]

男皆尚公主，女悉嫁公子。百官长皆前为寿，门廷车骑以千数。
我却不知道，何时是解驾卸车的时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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