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走尽留恋的桥 BY 双子颜 (点击：927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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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沿著巴黎的街道，夜已经很深了。
路两旁的店铺早已打烊，车子前方，树下的路灯和通明的广告牌明暗交错，穿过斑马线，似乎有人影在视野前方。
开近，再开近，司机不停地变换著长短灯，忽然一个急刹车，用法文骂了句，[死醉鬼]。
黑发男人稍稍偏了偏头，然後好象什麽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朝前走著。每走一步都很踉跄，有点头重脚轻。
车开了过去。从後视镜里看远去的狭长的马路，男人高大的身体象一幅剪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最後消失不见了。

[真该死，啐]，
车里，叫皮埃尔的法国人一边扭著手里的方向盘，一边喋喋地骂著。
从右边的车窗看出去，一个男人把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头也不抬地往前走著。他的腋下夹了一个很大的布包，头发乱得象草一样，盖在脸上，红色的。
有卡车穿过十字路口。後半夜的凉风吹进车里，都提不起精神。司机的头一垂一垂的，开始打瞌睡了。

他们朝对方的方向走过去。

黑头发的下面，是一张疲惫的东方人的脸。象用刀刻出来的眉骨，还有倔强的抿著的嘴唇，是深刻的第一印象。他好象被车灯晃了一下，侧过头去，脸上有几道泥印，挑起的尖下巴象深秋划过脸颊的风。
天生冷漠的坯子，却丝毫不显平淡，长得很英俊。
他一步一步地移动著发沈的双腿，脚下的拖鞋磨著路面擦擦地响。
路灯下拉长的影子里，背光面是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上身。昏黄的光，照著破旧的沾满油彩的衬衫，和磨出了好多个洞的裤子。他看著前方，视线很低，深黑色的瞳孔象结冰的洋面，读不出什麽感情。也没有感情。
他忽然被什麽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倒在马路中间。

大卡车轰隆隆隆地开过来。
他的头贴在冰冷的路面上，听到由远处传来的震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必需马上起来。他的意识这样告诉他…………可是手脚不听使唤…………
他缓缓地向路边挪动著身体，一点点一点点地蹭著…………啪地一声，拖鞋的带子断了。露出他的一只脚…………
他用手抱住脑袋，蜷起了双腿。
卡车的大灯射在脚下，他感到整个世界都扑面而来。有什麽东西压过来，压过来，压过来。压过来………………

喀嚓喀嚓，两下，被碾碎的声音。
路过的年轻人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卡车快速地擦身而过，带起一阵风，吹开他额前红色的刘海。
他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男人。
双腿大开地躺在马路上，赤著一只脚。不远处有一只被压折了的鞋。
他冲他走过去，瞪大了双眼，借著昏暗的路灯，仔细地端详著他。
跟他一样都是亚洲人，脸上的皮肤很干，嘴唇严重缺水到起皮，看来休息得不好；还喝了酒，正醉著。身上的衣服又薄又破，象一个没有家的人，被遗弃在这荒凉的陌生城市的街头。

[喂，没事吧？]
男人好象听懂了他说的日语，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站在面前，个子高高的，正弯下身子盯著自己。
那是一张灰蓬蓬的脸，风尘仆仆的，好象一直在赶路。头发好久没剪了，浓密地贴在头上，摸上去应该是暖洋洋的。他不知道为什麽会想到这样的词，怪怪的。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勾勒著他的轮廓，眉毛，有扬有聚，四分之三处收笔；鼻梁挺拔，唇线清晰；嘴角，用小弧线，微微撇起；下巴是粗线条。还有眼睛，眼神是清彻的，毫不矫饰的，不加任何浓墨重彩就如此明亮的眼睛。
他用一瞬间，记住了这双眼睛。


有巴士从路口拐进来，车灯大亮大亮的象烧红的烙铁。车开到两人身边停下，两个穿著制服的巡警走下来，对著地上的男人指指点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然後分别抬起他的两只胳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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