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十年夜雨(四王爷的番外 上)
天和二年,冬。
这一年冬天,地处北方的大鵷国帝都沐阳城下起了百年未遇的大雪。雪落三月不绝,入京的官道早已不能通行,驿道上人影稀落,鸟兽绝迹。
这兴许是风怀璧有生之年所见的最大的一场雪,他记得从他儿时起,沐阳城一到这个季节,必定是满城银装,雪落下的声音给这仿佛空城一般的帝都里带来唯一鲜活的气息。每年一到这个时候,他必定会换上寻常人家的衣服,带上两三侍卫前去城中最大的那家茶社坐上一坐,虽然品不到新茶,但依在临街的窗边看一看被这大雪覆盖了的沐阳城,似乎也颇为惬意,
一身平民打扮的风怀璧虽然早已过而立之年,不过在这养尊处优的凤氏贵族脸上找不到丝毫岁月的痕迹。他衣著虽普通,但走在街上仍是会招来一些人的侧目。毕竟是太过耀眼的人,即便是再寻常的打扮也还是会显出一些与众不同。
“王爷,听闻今年各地受灾严重,不少灾民都涌入京城,现在沐阳城里人流复杂,王爷天皇贵胄,还是不要在这种地方流连的好……”
一出王府的门,跟随在风怀璧身边的侍卫就一直劝他回府。风怀璧自小养在深宫,但毕竟不同於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子弟,怎麽说也是当年随先皇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人,现在看他们这般紧张,心里甚是不快,根本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侍卫们见王爷面色不悦,都不敢再劝,只好战战兢兢地跟在他的後面,
眼下的沐阳城中确实如他们所言,随处可见流落街头的异地难民,风怀璧见此情景,难免有些伤怀,早先他与先皇兄弟二人纵马沙场,为的就是守护大鵷江山,而今先皇已逝,朝中党政激烈,新帝初登大宝,尚不能稳住朝中众臣,眼下政局动荡又逢大灾,昔日的誓言犹在耳边,可转眼间就只剩下他一人独撑大局……
风怀璧在街心停了一停,这长街上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幕天席地,就宿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见此情景难免触景伤怀,叫来侍从回去报信,让府里开仓赈济。这一来,他原本品茗赏雪的兴致也荡然无存,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
可他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冬日里,他会遇上他这一生都无法摆脱的一个人。兴许他就是他红尘中避不开的劫,注定要为他所伤。
风怀璧走到他平日里常来的这家茶社楼下时,一身粗布褂子,蓬头垢面的他正因为寒冷裹著身子蹲在茶楼的窗栏下,也许就著窗里散出的热气能暖和一点,他始终低著头一动不动地盯著地上。风怀璧以为他是冻僵了,忙伸出手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一拍,正聚精会神的他猛地抬起头来,茫然地望著风怀璧。那双眼睛虽然不见得生得漂亮,脸上也因为沾满了污垢而看不清真正的样貌,但或许就是这乍然抬头的一眼,让风怀璧有种莫名的惊豔感,
也许是因为他看多了因为流离失所而万念俱灰的表情,所以现在突然看见这样一双不甘寂寞又透著清高骄傲的眼睛,顿时间有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少年只是匆匆看了他一下,然後依旧低下头,风怀璧好奇地弯下腰想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麽。厚厚的雪地上,他正握著一根树枝在画著一张棋盘。棋盘上的棋局风怀璧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正是他一年前与侄儿凤玉吟在茶楼上博弈留下的残局。那时凤玉吟苦思不得其解,便对茶楼里的人开玩笑说谁能破解此局,那麽四品以下的官员任他挑选。
这虽然是句玩笑,可对弈的双方毕竟是大鵷国的皇帝和王爷,纵使有人能破此局,但谁又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这岂不是表示自己的棋艺在皇帝和王爷之上?
所以这麽多年来这残局一直无人可破。现在风怀璧突然间看到他在研究自己当日留下的难题,不免心生兴趣,便蹲在逗他道,“你可是想出破解之法了?”
少年认真地看著雪地上的棋盘,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一直过了很久,他在棋盘上比划了半天,然後才恍然道,“果然是好局,不过也非无法可解。只是奇怪这样一局棋在堂堂的大鵷国帝都之中都无人解得麽?”
看来他还并不晓得其中内有乾坤。风怀璧笑笑,拍著他的肩头低沈著声音道,“你既有破解之法,何妨说来让我听听,”
少年怔了一怔,疑惑地转头望了望他,然後紧紧抿著嘴重新低下头。风怀璧一看便知他心中所想,便又打趣道,“不肯说?怕我偷师不成?这样,你我各画一个棋盘,我心中也早想好了如何破解棋局,不如我们就效仿古法,各画各的方法,看看你我所想是否一致,你看如何?”
听到风怀璧的话,少年开始还不以为意,但是看到他真的拣起树枝在地上画起棋盘的时候,掩藏在心里那股不服输的骄傲劲便又冒上来。结果,一个当朝权倾朝野的王爷,一个未来文名远播的大鵷状元居然就是在这样一个冬日的茶楼下,因著一盘棋而相识的。
那时的风怀璧抱著爱才的心态,得知他是上京赶考的举子,但因这场大雪耽误了脚程,又被沿途的灾民抢去了身上的细软和银两,所以才流落街头。知道这些後,风怀璧赏了他些银子,又为他安排了一处住所,让他不至於露宿街头。没想到第二年的春试中,这个叫孙昊阳的少年居然以一篇针砭时弊的策论拔得头筹,技惊四座。大殿之上,风怀璧就在群臣中看著当日落魄街头与他为著一盘棋争论不休的少年如今锦衣玉带屹立於大鵷国文士之首。没有了满面的污迹,风怀璧还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清他的面孔。或许正是应了那句话,春风似少年。他就像一袭暖意芳菲的春风卷入大鵷国死寂阴沈的朝堂,让他第一次为如此眩目的人怦然心动。
琼林宴後,这个大鵷的状元爷亲自赶来王府拜谢风怀璧。风怀璧本来就不喜欢官场上的这些礼节的,更何况孙昊阳才刚入朝为官,倘若其他人得知他与王爷私交甚深,恐怕对他的名声也不大好。於是便好意谢绝了他的拜访。没想到的是这个人也不知从哪里打听来他喜欢收藏历朝历代的名家字画折扇,於是隔三差五就有人往王府里送些稀罕的古玩字画。起初风怀璧并不在意,直到有一日孙昊阳送来一把无署名的折扇,扇面上聊聊数笔,勾勒著当日茶楼下风怀璧一身素衣,立於风雪街头的画面。风怀璧从未想到,当日那麽匆匆一面,在他的心里居然记得这麽深刻。
折扇的另一面,是孙昊阳用娟秀清丽地字迹写下的两句诗:怀思终觉浅,有璧可成双。两句诗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可是在官场打拼这麽多年的风怀璧岂会为这点小伎俩而蛊惑。况且他与孙昊阳又同为朝廷重臣,传出这样的事情始终是不好的。只是对方既然已经表明心迹,他若再态度暧昧,这事只会越拖越糟。
以风怀璧的王爷之尊,只要将这折扇呈上朝廷,那麽孙昊阳必定是大劫难逃。但风怀璧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何况他对孙昊阳还存有好感。他至今都记得两人第一次在街头遇见时,那貌不起眼,像个乞丐一样的少年时如何认真地破解他的棋局,是如何用一种不服输的气魄抬起头直视他,
如果孙昊阳不是为权势地位而来,那就是他还不懂得什麽是情爱,否则怎会对一个年长自己将近十岁的男人动心?
在这把折扇送来的第二天,王府里传信的侍卫便来到孙昊阳新置的府上。这个年轻的文臣似乎等这封信等了许久,一看到王府的侍从出现便匆匆忙忙地出来迎接。然而当他把信拆开看完之後,整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侍从看得出他必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否则怎会失魂落魄成这样。
风怀璧从侍从那里听说了孙昊阳的反应之後,心里虽然有些心疼,但该狠心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心软。想想过些日子等他的感情淡了,再好好与他谈一谈。大鵷国多的是才色双绝的女子,到时候以他王爷的身份必定能为孙昊阳说个好媒。他取得贤妻,日後再有子女膝下承欢,定会慢慢把这荒唐的感情给忘了……
然而风怀璧没有想到的是,孙昊阳收到这封信之後,居然每日在他府外等他。起初风怀璧闭门不见,做得很是决绝,可孙昊阳也似是与他卯上了一般,风怀璧不出来,他就不走。这个人最聪明的是他也知道自己每日到王府门前等风怀璧必然会招来话柄,所以他都是在王府的小门那里等。风怀璧喜欢侍弄花草,所以每天都会到後院,结果必然是日日都能看到孙昊阳。
如果说眼不见为净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人还天天都让他看到。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有时遇事雨天,看见他可怜兮兮地撑著伞站在门外,风怀璧心里著实不忍,可是若真让他进了门,两人日後怎麽办?
十年夜雨(王爷的番外 中)兄弟+帝王受
这一日风怀璧下朝之後,仍是习惯性地去後院。 从前他去後院里是为了那些宝贝花草不得已而为之,但现在似乎每一日都是为著见他一面,人若见上了,才有心思去忙些别的。风怀璧清楚这种转变绝对不是什麽好事。可是,人的情绪一旦失控,又怎是自己说收回就收回的呢,
但是这一次,风怀璧在後院里站了许久也未见孙昊阳出现,起初他也并不很在意,可是站得时间久了,心里就莫名地有些慌张。想到也许是他放弃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克制不了地有些失落。
可是,万一是遇上什麽事了……
一想起这个,风怀璧便有些不安起来。他知道孙昊阳在沐阳城里并无朋友,他虽是状元及第,但现在仍赋闲在家,官场上的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之徒,开始时因为得知他受过凤怀璧的恩惠而争先恐後地相继讨好他,但一个个都吃了闭门羹,败兴而回,自此便再无人去他府上拜会。况且以他的为人也不会去阿谀奉承。此时他不出现在这里,到底在忙什麽……
风怀璧左思右想了一阵,还是忍不住派出人借著请孙昊阳赏玩字画的名义去他府上走了一趟。结果他果然不在府上,至於他的去向,府上的下人也一概不知。只说有人送信来给他,孙昊阳一接到信便匆匆离开,只是离开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像是受了惊吓一样。
下人们把打探到的情况向风怀璧一一禀明,末了,那侍从把孙昊阳府上拖他带来的画卷呈给风怀璧。此刻他心情莫名地有些烦乱,哪还有心思看画,那画卷没有拿稳,斜斜地从凤怀璧手里滑落下去,摔在地上,凤怀璧忙地将画拾起来,展开一看,那画上正画著两个人,花墙之外,撑著油纸伞一身白衣的男子正与花墙内玄衣玉带的人相顾而笑。斜风细雨,花落无声,相顾无言的两个人影定格在画中,他知道他从未如此对孙昊阳笑过,
即便他心里如此深切地思念著这个人,可是每一次留给他的,都是背影。他甚至都来不及告诉他,他送来的每幅画他都很喜欢,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放下画卷的风怀璧骑著马冲出了王府。他只调动了王府里几个自己最贴身的护卫分散开来寻找孙昊阳的下落。听他府上人的描述,他应该是遇上了什麽紧急的事情,而身边又没有什麽可以商量的人,
凤怀璧明白,也许他是这帝都里孙昊阳仅有的朋友。可惜连他也不给孙昊阳任何交谈和见面的机会,只是一味地把他推开。
“王爷,王爷……”
坐在路边茶寮里等消息的凤怀璧看见自己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侍从纵马奔来,心里一急也顾不得什麽上下礼节,上前去把人拉住便问,“如何?可是找到他了?”
“属下打听到之前有些江湖人在民间四处查访孙大人的事情,看样子似乎是来者不善,依属下看,孙大人这次失踪恐怕和他们多少有点关系。”
“他一介书生,会与这些江湖人有什麽牵连?”
他嘴上虽不在意,可心里却不这麽想。他对孙昊阳的了解确实不多,两人真正算得上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对於这个人的身世背景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不管怎麽说,要先找到他才行。若他真是惹上了那些目无法纪的江湖人,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
凤怀璧想到这一层,更忧心孙昊阳的安危,可寻人一事又不可惊动太多人,结果一行人在城里城外找了一日也毫无结果。风怀璧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孙昊阳只是寻常百姓,那麽这件事大可当作江湖恩怨来看,可是现在孙昊阳已是朝廷命官之身,而这帮江湖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图谋不轨,这岂非是视天家威严如无物?
到了此时,就算他不愿意朝廷上传出什麽不利於孙昊阳的谣言也不能不为他性命著想而求助於凤玉吟。当初孙昊阳荣登榜首之时就已经有人私下传言他是凤怀璧养在府上的谋士,此番入朝做官是得了风怀璧的隐蔽。当然这种传言自然是无稽之谈,可是对於孙昊阳而言,这种流言蜚语确实万万要不得的。
他还未得皇帝恩典就已背上了恶名,日後他在朝为官,必会被同僚所轻视。
凤怀璧夜间从外归来,心里一直琢磨著如何跟凤玉吟说明此事。照理说这人口失踪的案子本不当由他这王爷上报,届时凤玉吟追问起来,他该如何回他?他们两人平时表面上极少往来,现在突然这样热心起孙昊阳的事情,朝廷上的众臣又将如何看待他们的关系?
在外累了一天,可是和衣躺在床上的凤怀璧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外面仍是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孙昊阳府上也是乱成了一团。他心烦意乱根本无心入睡,从床上起来之後便径自去了书房,把孙昊阳当初送来的字画,折扇拿出来看了很久。
这时,窗外忽然间闪过了什麽,凤怀璧一步上前,推开窗户向外望了一望,但他的身体刚一探出去,就感觉到黑暗中一束寒光冲著自己直刺而来。凤怀璧自幼习武,功夫并不弱,他虽突遭袭击,但还击得也很迅速。黑暗中偷袭他的人似乎并不愿与他缠斗,格开他的掌风之後便将怀里一直抱著的人推到凤怀璧的面前。
凤怀璧抵挡不及,本能地用抱住黑衣人向自己推来的人。待他低头一看,那躺在自己怀里脸色惨白像是没了气息的人,不正是他苦寻不得的孙昊阳麽……
“你!……”
凤怀璧话还没出口就被黑衣人迅速点住了穴道。凤怀璧只觉声音卡在喉咙里,稍一用力就火烧一样的疼。虽然心里震惊,不过凤怀璧面上仍保持镇静。他看著黑衣人把孙昊阳抱上床榻,然後将自己扶在椅子上坐好,继而才道,“他遭奸人追杀,此刻已无处容身,王爷在大鵷国位高权重,若是出手相助,定能保他周全。假使王爷心有不愿,我现在便可带他离开,一切全凭王爷定夺。”
说完,他便一指解开风怀璧的穴道。夜色之中,他转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床上毫无声息的孙昊阳,对黑衣人沈声道,“你们究竟是什麽人?私闯王府乃是杀头大罪,更何况你还敢出手伤我,你们将我大鵷国的王法置於何地……”
他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黑衣人以为是惊动了王府的侍卫,忙拔出腰间的长剑抵在凤怀璧的脖子上,但门外的人并未闯进来,凤怀璧知道是打探孙昊阳下落的人回来了。可笑他久寻不得的人此时就躺在他的身边,凤怀璧苦笑了一声,打算喝退门外的人,这时只听问外人道,“王爷,方才卑职回府途中,见孙大人府上火光冲天,怕是发生了大事,是否要派人前去看看?”
失火了?
凤怀璧飞快地看了看正用剑指著他的人,那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凤怀璧的心一沈,说不出的感觉涌上来。如果不是这黑衣人将孙昊阳送到王府来,那麽此刻,孙昊阳只怕已经葬身火海了……
一时间风怀璧心乱如麻。他还不清楚是哪股势力在掌控著这一连串的杀人计划,所以他必须小心谨慎才能保住孙昊阳的性命,
“有些事我不便多说,等他醒来,请王爷自己问他。现在鬼门中人还在追杀我们,我在此地不宜久留,昊阳的事,就拜托王爷了。”
说完,黑衣人朝著凤怀璧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不知为何,见他向自己下跪,凤怀璧反而没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从这个尚未露脸的人眼中,看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冷冽的杀气,这种杀气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这个人是为杀他而来的……
十年夜雨(四王爷的番外)兄弟 帝王受
要死了。。。番外写得太长。。完全在预计之外。。。下章一定完结。。。
另外,下一章有王爷的初H。。。俺正在想是详细写。。。还是就“一夜过去了”这样。。。。各位给个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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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昊阳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房间里除了他空无一人,周围浓重刺鼻的药物让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刚要起身就感觉胸口针刺著一样的疼,从外面进来侍候他的婢女碧云一看到他醒了赶忙走过来扶住他。孙昊阳还未缓过神来,目光还有些讷讷的,碧云小心伺候他躺好然後才笑道,“总算是醒了,也不枉费我们王府那麽些好药材。”
“王府?”
刚躺下的孙昊阳听到这话猛地坐起来,结果又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话都说不完整。看见这大鵷国赫赫有名的才子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全不设防的表情,碧云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自然是王府,难不成你以为是在皇宫?”
“我……”
这碧云虽然在王府只是个侍女,但地位却不低,她儿时便入府做了凤怀璧的贴身丫鬟,这麽多年王府里都知道王爷离不开他,有些人也猜测王爷也许会将她收入房中做个妾室,所以碧云说上去是下人,也抵得上王府的半个总管了。
“来,先把药喝了,待会我还要去王爷那里复命。还有这王府里你不能乱走,记得别给王爷添麻烦,还有……”
“你一下子说那麽多,他怎麽记得住,”
碧云的话还没说完,凤怀璧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他刚下朝回府就赶来这小院看孙昊阳,昨夜里孙昊阳的情形确实不好,若不是他王府里的药材吊著命,恐怕这孙昊阳就算保住一命,日後也有苦头要吃。重创他的人下手极狠,几乎是把他的五脏六腑都震伤了,幸好那黑衣人一直用真气为他疗伤,否则真可能撑不到王府就一命呜呼。
想到眼前这个人差一点就与自己阴阳相隔,凤怀璧心里不可说是不怕的。
“王,王爷……我怎麽……”
看见突然出现的凤怀璧,碧云行礼之後很知趣地退出房门,躺在床上的孙昊阳挣扎著就要起来,凤怀璧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躺好,然後自己在床边坐下,端过刚送来的药就要喂他。孙昊阳一时间讶然不已,全不知该如何应付,诚惶诚恐地望著凤怀璧,“微臣不敢有劳王爷……”
“你已经折腾了本王一天一夜了,还在乎这个?把药喝了,身体养好,本王还有话要问你。”
凤怀璧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热心,一喂完药就立刻直起身背著手从床边走开。可是他一转身,孙昊阳便大喊一声,“王爷!”然後从後面紧紧抱住凤怀璧。他的手臂并没有多少力气,可是凤怀璧却感觉到他的两只手抖得很厉害,床边的药碗应声落地,摔得粉碎,凤怀璧见他这个样子,苦笑地摇头,然後掰开他的手臂,走到桌边坐下,“既然你现在就想说,那本王就听著,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本王说清楚了,不许再有隐瞒!”
面带病色的孙昊阳望著坐在不远处面色沈静的凤怀璧,蓦地有种说不出的辛酸感。方才他抱住凤怀璧的一刹那,想到的,不是那个送来他大鵷的西梁皇子嘱咐他的话,那个动作完全是在他们的计划之外的……
难道是自己真的对著凤怀璧失控了麽……
被孙昊阳这样盯著看了许久,凤怀璧也颇有些不适,他将脸转向一边,索性不去看他。孙昊阳愣了许久才想起他们之前酝酿好的说辞,他垂下眼,一字一句道,“微臣之前确实对王爷有诸多隐瞒,微臣本不是应届试子,而是出自江湖。想必王爷是说过江湖上邪派之首‘鬼门’的,微臣便是来自那里。後因微臣不满本门宗主的所作所为,想脱离‘鬼门’,但江湖规矩,一入鬼门,便生生世世不得离开。可微臣实在不愿受控於这些江湖人,便想到投效大鵷朝廷,另谋出路。没想到事情过去这麽久,还是被他们找到,还要劳烦王爷费神,微臣……”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气喘,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上因为连番的咳嗽而有些发红,样子实在狼狈。凤怀璧心中不忍,便挥手打断他,“你不必再说了,既然你已入朝为官,就是我大鵷的臣子。之前的事你隐瞒不说本王也不去追究,你在府上好生养病便是了。”
“王爷!”
看到凤怀璧面无表情地就要离开,孙昊阳突然想到了什麽,扶著床就要去追,谁知身体软弱无力,脚刚一落地就软倒下去,原本急著离开的凤怀璧忙折回来,一把抱起他,面带怒色道,“你干什麽?摔伤没有?让我看看……”
“我知道王爷怨我当初不肯坦言相告,但微臣之後的所为,全是真心想与王爷结交,绝没有其他念想。微臣以为离开鬼门就可以重新开始,从来没有想过要在王爷这里讨得什麽隐蔽保全残生。况且王爷有恩於微臣,若有害於王爷事,便是要微臣一死也绝不会做。”
被凤怀璧抱在怀中的孙昊阳说著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种不知名的痛感。这些说辞都是他与燕归鸿早就说好的,可是现在对著这个人说出来,明明是在演戏却好像真的动了情一样。
他之前日日在王府外等著凤怀璧见他一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日日的观望竟真的让这个英挺不凡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从一开始的奉命行事,到了後来一见不到就心烦意乱,孙昊阳知道从这个人第一次走到自己面前,抓著他的手在雪地上一笔一划地画著棋盘开始,他们的计划就已经乱了……
他渐渐地开始依恋起这个人,不自觉地想念起他的样子,不自觉地开始每日为他画像。如果凤怀璧去过他的书房就会发现,那里的墙上全是他的画像。
这些都是他与燕归鸿计划之外的。
“好了好了,本王没有怪你,你不要多心。过些日子本王就会上奏朝廷,让皇上给你府上多派些人手,实在不行,本王府上的侍卫也可让你调用……”
“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孙昊阳突然间挣开凤怀璧的手臂,他揽住面前人的颈项,伸直了身体抬起头,只有那麽一刹那的时间,他的吻也好像是在水面轻轻拂过的风一样,在风怀璧的双唇上只停留了片刻便匆忙离开。
凤怀璧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竟忘了要推开,这个完全不带欲望的吻就像面前这个青涩秀气的少年文官一样,纯净得让人有些失神。他想起,沐阳城里冬日落下的雪,也是这个味道,纯粹,干净,可是让人打从心底里喜欢……
“……”
还在等著凤怀璧发火的孙昊阳没想到的是凤怀璧的下一个动作不是怒气冲冲地走开,而是把他抱得更紧,他的手指夹住孙昊阳瘦削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著自己,
“王爷…唔…”
不同於孙昊阳那样的吻,突然低下头封住他呼吸的凤怀璧像是掠夺一样,毫不费力地就撬开孙昊阳的牙关,然後挑弄著他口中温软的舌尖,这毫无前兆的动作让孙昊阳一时失去了自主的意识,只会一味地仰起头迎合著风怀璧,
他的手紧紧扣住凤怀璧的後背,像个溺水的人那样,呼吸,意志,乃至於生命都在这样疯狂的纠缠中融化以至於消弭,
原来他这麽喜欢凤怀璧,喜欢到情愿死在他这样霸道的温柔里……
十年夜雨(四王爷的番外 完)兄弟+帝王受
摊手,终於写完了。。。。王爷大叔,俺对得起你了。。。别怪俺让你做受。。。你凑是那做受的命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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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的春试过後,大鵷皇室便会以狩猎之名大宴群臣,广施圣恩。每年这个时候的大鵷国褪尽了长达五六个月寒冬的阴翳,正是春风明媚的好时节。朝中百官皆著华服,引弓长射,以期博得皇上的青睐。而主持这次狩猎大会的人,正是大鵷国的四王爷风怀璧。
自那日之後,凤怀璧就一直把孙昊阳留在王府里养伤,由於担心会引来鬼门中人的追杀,为了更好的保护孙昊阳,凤怀璧便代他向凤玉吟上书恳求辞官养病。当时凤玉吟对此事也颇觉不解,但见凤怀璧不愿多说,但也隐约提及了两人之间的事情。以凤玉吟的聪明,怎会看不出这个皇叔的心思。看到皇叔这个样子,他不由地想起自己对凤玉锦的感情,将心比心,也就没有逼迫凤怀璧。
这样一来,孙昊阳一事便被秘密地压下。而那一日後,凤怀璧因为狩猎大典一事而忙地不可开交,陷在皇宫脱不开身,每日只能由他贴身的小厮入宫向他汇报孙昊阳的近况。
想起自己那日险些动情乱性,若非顾及孙昊阳重伤未愈,只怕已是被掀红浪,做尽荒唐之事了。他本也不是耽於情事之人,只是不知为何那一日竟是难以控制。
想到这里,凤怀璧不禁叹了口气,今日就是狩猎大典,忙完此事,他总算可以回府歇息,虽然每日都有人送来他的消息,但不亲眼见到始终是无法放心的。看见他一脸不快,一直坐在他身边的凤玉吟多少是能猜出原因的。他低下身对满腹心事地凤怀璧道,“皇叔心情不好,不如也和众大臣一起,去打猎散散心吧。”
凤怀璧此际正有些心不在焉,也就随口应承了他,全不在状态地就骑上马往树林里奔去。侍从们都紧紧跟在後面一步也不敢离开。无奈凤怀璧的良驹四蹄如飞,任他们如何追赶还是被甩在了後面。
他骑著马一路进了密林,这林子猎物不少,可凤怀璧心不在此,自然有些兴致缺缺,反而是他身後一直追著他的侍从像是有点不屈不挠的感觉,凤怀璧开始时并未多注意到,直到林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他都没有发现这个人有什麽异样。
“你不必再跟著本王了,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头也不回地勒紧缰绳,使劲夹住马肚,那马突然受惊,顿时立做人势,接著就朝树林深处冲去。而那随从并未多说什麽,只是低著头用余光看了凤怀璧一眼。
看身後的人仍是不肯回头,凤怀璧不由有些心烦意乱,他刚要开口,只见那人突然从马上跃起,凤怀璧本能地抽剑自卫,但当望清那人的面孔後,他这一剑便是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了,
“怎麽是你!”
从後面的马上一个纵身坐上凤怀璧坐骑的孙昊阳此时是一身王府侍卫的打扮,没有了从前的文弱和书生气,多了几分英姿不凡的气概。凤怀璧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毫无准备地就让他上了马,好被他一把夺取了缰绳。孙昊阳从後面圈住他,没等他做出反应便拉著马跑起来,
“怎麽不能是我?今日圣上在围场大宴群臣,我既然在朝为官,理当出席,王爷何故多次一问?”
伤势渐愈的孙昊阳一改当日在王府里病弱的模样,笑得既有几分孩子气,又似乎有些狡诈。凤怀璧虽说平日里习练武功,看上去比孙昊阳不知强壮多少,可其实两人身材相当,此时孙昊阳这样坐在凤怀璧身後两人共骑一马看上去也并不别扭。
然而强势惯了的凤怀璧很不适应这个姿势,他俯下身拍了拍马脖子,示意它停下。这马在凤怀璧身边养了多年,颇识人性,纵使它不排斥孙昊阳的驾驭,但对凤怀璧还是绝对服从的。马慢慢停定之後,凤怀璧便挥开孙昊阳的手,从马上下来。
看著这王爷负手走远,孙昊阳赶紧追上去,刚要说什麽,凤怀璧便打断了他道,“你内伤未愈,跑到围场来干什麽?本王不是说过今日便回府麽,你怎麽……”
责备的话还未说完,孙昊阳已上前一步,一手扶住凤怀璧的腰,然後紧紧吻住他,这动作来的太过突然,凤怀璧几乎被他压得整个人向後倒去。孙昊阳借机想将吻更深入一步,岂料凤怀璧一掌推到他胸口上,正好触动了还未痊愈的痛处,孙昊阳顿时有种冷汗直下的感觉,手也不由松开。凤怀璧借势托住他的身体,竟然就此反客为主,
“王爷……”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全不将自己的身份,本王的身份看在眼里,这里是皇家围场,岂能造次!”
凤怀璧本也不是真的动怒,但他明白对自己对孙昊阳实在不能太过纵容。毕竟两人身份特殊,尤其是他,贵为大鵷国的四王爷,当今圣上的皇叔,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朝政的混乱。何况他不能葬送了孙昊阳的前途,他看得出这个人是可塑之才,万万不能因为感情之事而耽误了前程。
“王爷与我数日未见,可就没有半分想念麽?我在王府里养病,实在闷得紧,这才扮作王府的侍从进了围场,又见王爷面有忧色,放心不下便暗中跟来。方才实在是情难自禁,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他前半截的话说得似是情意绵绵,到了後半截又突然生疏起来,凤怀璧听在耳中颇不自在,他松开托住孙昊阳的手,走到一边道,“本王没有怪你,只是你行事太过鲁莽,这里虽然是皇家围场,可林中不乏山禽野兽,你这样贸然前来,实在是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听王爷这话我才放下心来。”
凤怀璧感觉到身体的热度从後背传来,孙昊阳伸出手抱住他,幽幽道,“先前一直怕王爷只是心血来潮,随口敷衍,现在看来,王爷对我是真心真意的。那我便再不须顾忌什麽……”
“你这话什麽意思?”
凤怀璧并未回头,但孙昊阳放开了他。身後有几声清微的响声,像是衣袂摩擦的声音,凤怀璧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到手腕被抓住,他一回头,看到的便是已褪去外衫的孙昊阳笑著望他,
“你……”
乍一眼看到孙昊阳的身体,凤怀璧就算再经验丰富也禁不住有些心神荡漾。那在日光下显得格外美得夺目的身体本来就是一个致命的诱惑,更何况他还那麽主动地贴过来,情意满怀地送上自己的吻。凤怀璧来不及躲开,只觉全身立刻就热了起来,
“那日在王府中未尽之事便在今日了了吧……”
孙昊阳淡淡一笑,像是故意为挑起他的欲望而做出的媚意,他勾住凤怀璧的颈项,仅隔著单衣的雪白身体半遮半露,凤怀璧最後一丝理智的情感也在瞬间散去,他抱住孙昊阳,把他狠狠压在地上,
像他们第一次拥吻那样,凤怀璧其实并不太懂得温存,可是他知道要珍惜身下的人。因为他很爱他。
“王爷……”在情欲的催动下慢慢扭动起来的孙昊阳刚要说什麽,忽而间痛苦地扭过头,凤怀璧见状一惊,顾不上自己身下欲火膨胀,忙扶住他,小心地为他顺气,“怎麽了,可是还痛麽?”
“不,没事,王爷不必管那些……”
孙昊阳勉强地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容,凤怀璧看得实在心酸,竟是许久没有动作。孙昊阳此时衣衫大敞,又见凤怀璧低头不语,自己也大为尴尬,便拢紧了衣服想起身。凤怀璧此时却把他拉到怀里,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麽。孙昊阳原本失望的面孔上,欢喜之色一闪而过,
他紧紧握住凤怀璧的手,恍惚间有种相执到老的感觉。即便这是他的错觉,可是,在心里想著,仍然很幸福。
至於之後的事,当然是凤怀璧无论如何也不愿让第三个知道的……
(番外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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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自心知自己闯了祸逃之夭夭的苏情匆忙逃离马车之后,车内对面坐着的兄弟两人之间便一直维持着这种僵硬不自然的气氛,
凤玉吟心里那个气自然是不必多说了,那日夕景华从昏迷中突然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这个狡狐般的哥哥‘戏耍’了一次,可是自从后来得知他因为这次的昏迷而内力尽失,形同废人之后,凤玉吟自然是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再去怨他对自己诸多隐瞒,没想到今日无意间听到苏情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夕景华所谓的内伤未愈根本就是他为了逃避指责编出来的谎话,
“玉吟……”
心里暗暗把苏情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夕景华一边琢磨着说辞一边就想去握住凤玉吟的手,谁知才刚摸到袖角边儿就被凤玉吟狠狠甩了去,“我给你个机会解释,你最好想清楚了说。我不希望下次再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第二种截然不同的说辞。”
两人自从表明了心迹之后,凤玉吟就再没有像这样冷冰冰且带着逼问口气地对夕景华说过话。他虽是帝王之身,可在夕景华的面前从来也没有君臣的架子,哪知今日这事反而是把他身上的那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气魄给逼了出来。夕景华心中叫苦不迭,两道秀气的眉毛硬是挤在了一起,
真是极难得能在夕景华的面孔上看到这样手足无措的表情,凤玉吟看在眼中心底不由发笑。其实两个人走到今时今日,他岂会因为夕景华这种毫无恶意的谎话真的生气,可是想到他之前将自己的病情隐瞒不告,还拼着一条命跑来北关找自己。这中间情深几许虽令他感动,却也让他心惊。眼下危机已然过去,可是谁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再有起新的风浪。他不想夕景华再为自己如此不顾惜性命,他要的其实不止是夕景华的信赖,更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他的依靠,
“玉吟,你别生气,当初我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而且你看,这次我确实伤得不轻,武功也大不如前了,以后能不能保护你都是未知之数……”
夕景华嘴上说得可怜,其实一双眼睛一直暗中盯着凤玉吟,唯恐漏掉他脸上任何一丝波动。他一边说,还一边可怜兮兮地死死抓住凤玉吟的手贴在自己因这场病而更加消瘦的面孔上。凤玉吟原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一触到他缺乏血色的脸上,又转而想起他病重那几日自己守在他床边日日盼他醒来,那时的他何曾想过能活到今日。思及此处,凤玉吟不禁有些动容,那只被夕景华强行贴在脸上的手不复先前的僵硬,眼神也柔和起来。
夕景华看得仔细,怎会放过凤玉吟面上任何一点轻微的变化。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他软化下来,夕景华悄无声息把身体向凤玉吟靠近了一点,仍是‘哀怨’不已道,“我那时也不知自己能撑过几日,龟息之法我之前从未用过,心里怕就此死去便再也见不到你,可是又不甘心白白放过这线生机,错过与你相守一生的机会。玉吟,你可知道我日日听着你的声音,真恨不能立即醒来。这些话现在说来似乎晚了一些,所以你要怪我,我亦无话可说,”
他这一番话中自然不乏夸大其词的部分,不过大多数都是发自真心,所以说得颇为动情。若是从前凤玉吟见他如此,定然是就算再有狠话也逼不出来。可是恰巧是他不久前清清楚楚地听到夕景华对苏情说得那些话,顿时稍微缓和的脸又阴沉下来冷笑道,
“说得好听,我可提醒一句,说这些话前你是不是该跟苏情对对口风,免得下次他又口无遮拦当面揭你的底。你的事反正也轮不到我来关心,我管不着也没那个本事管……”
他说着就要挣开夕景华的手,可是对方的力气更大,索性双臂一紧把他抱了个满怀,
“玉吟,不要说这种话,我答应你,日后绝不隐瞒你任何事,你相信我。”
夕景华的手紧紧扣住凤玉吟的腰,身体贴在他的后背上,凤玉吟腿脚不便,被他这么一抱哪里还有挣脱的余地。依他本来的性子这种事根本不会去在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腿伤了之后,他表面上来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可是心底深处怎会没有失落绝望之感?他不想成文夕景华的负担,所以更怕夕景华看轻自己,事事都小心保护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其实夕景华的话并没有错,他瞒着,骗着都是为了自己好,但这么做的深意是什么,他想明白了,是因为现在的凤玉吟根本是个连自己都无法保全的人。
“玉吟,小心一点,小心腿……”
看着拗着性子要推开自己的凤玉吟,夕景华焦急之下脱口而出。可是一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
今日是怎么了,什么不能说就偏偏说什么。
果然,一谈到那双受伤的腿,凤玉吟脸色急转直下,“我的事也不用你……唔……”
突然间栖身而上的夕景华毫不犹豫地用吻封住了凤玉吟的双唇。凤玉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夕景华将他直接吻倒在软榻上时他才一下子警觉起来,
“你……唔……不……”
好不容易把人推开了一点,结果连个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又再度被狠狠吻住。
凤玉吟腿上无力,从前还能扭打一番,现在则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他气极,恨不能咬住夕景华那极尽挑逗之能事的舌头。
可是,舍得么?
这深深一吻把凤玉吟吻得晕晕乎乎,几乎窒息。夕景华放开他时,四肢瘫软的凤玉吟粗粗地喘着气,还想瞪他一眼,可惜气魄全无,说是引诱还更贴切一点,
“你的事我怎么能不管,你整个人都是我的,里里外外都是,你说我能不能不管?”
夕景华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透露出的已经是凤玉吟再熟悉不过的,那种浓烈得连他看到都觉得害怕的情欲。想到之前在军营里放肆欢爱的那一次,凤玉吟不觉全身发烫。其实方才那一吻,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又怎会是夕景华一人。自己的心里当真没有半分渴求么?
夕景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难得乖顺的凤玉吟一动未动,大有些豁出去的意思。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他要是再放过,日后想来恐怕是要捶胸顿足的,
“玉吟?”末了,他仍是不放心地又问一句,“当真可以?”
“我说的话你有几次是听的?”
难为他这个时候还端出君子的风范来,反而显得自己有些心急。凤玉吟被夕景华那双眼睛看得实在有些支持不住,索性扭过头,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意味。
得了他的应承,夕景华大喜过望,只差不能把眼前的人吃拆入腹,和自己融为一体才好。
原来他的玉吟也有开窍的一天啊,
(番外 下)
再度俯下身来的夕景华一只手从後面穿过凤玉吟散乱的长发,迫使他仰起头来看著自己,而另一只手则是隔著衣衫抚弄凤玉吟的下身。他的手刚刚碰到那个敏感的地方就感觉到凤玉吟的身体轻微一震,夕景华不禁坏笑道,“玉吟,你的身体还是跟以前一样经不得撩拨嘛,”
平日里满口斯文之人现在说起这种私密之话来居然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凤玉吟索性沈默不予理睬。反正此次斗嘴他都没有赢过……
可惜,世上的事往往是事与愿违,面上还想假装强硬的人在夕景华的手探入衣衫内,不轻不重地朝著那微微发硬的物什一掐後,再多的忍耐也成了多余,凤玉吟忍无可忍地‘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冲口而出後才想起两人身在何处,慌忙咬紧了唇不敢再出一声,
“怎麽不叫了,我倒是很喜欢听你的声音啊,玉吟,”暗中使坏的夕景华最爱的就是凤玉吟这般隐忍不得的模样。手上既已得逞,夕景华今日哪里还会再放过他。仔细想来两人之间自那次军营分别之後便再没有机会像这样行鱼水之欢,今日那苏情逃得快,正好是给了他这个机会。最难得的是玉吟也并未拒绝,
想到这里,夕景华的手便更加放肆起来,凤玉吟只感到下身的热浪让他整个人都开始坠入云端一样,随著他手上的动作,呼吸和声音里都渐渐充斥了浓浓的情欲,
“啊……啊……快住,住手……不……”
下身的硬物被夕景华的手箍紧了,又疼又胀,凤玉吟脚上无力,只能伸手去推,可是夕景华却怪笑一声,掀开他的衣摆,将那亵裤褪下。突然感觉到下身一凉的凤玉吟奋力地抬起身想要阻止凤玉吟的下一步行动,可惜他的脚腕已经被夕景华捉住,继而两条腿都被大力分开,未免伤到他的膝盖,夕景华不敢让他太过屈膝,只能尽量俯下身,埋首在他双腿间一点一点如啃噬一般从膝盖处一直亲吻到腿根……
和因为受伤而失去知觉的小腿不一样,凤玉吟的大腿内侧已经保持著白皙而健康的颜色,在情欲的催动下,肌肤隐隐有些泛红,而那一连串的吻痕则更是带著一点淫靡的气氛。
“放,放开我!”
粗重地喘息声里偶尔夹杂著一两声因快感而无法抑制的吟哦,凤玉吟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夕景华见状,心里不禁好笑。这傻瓜的脸皮果真是薄得让自己汗颜呢,
想到这个,他抬起身,凑到凤玉吟的耳边轻道,“我总有法子让你叫出来的……”
果然,在凤玉吟尚未了解这句话的深意时,夕景华已经托高了他的腰,将他的两腿架在自己的肩上。一边搓揉著他的硬挺,一边伸出舌尖来轻轻撞击他的私密处,,
“你,你,你……”
太过刺激的感觉让凤玉吟口舌打结,开口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就成了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呻吟。夕景华看到他整个人软倒在坐榻上,两只手将坐榻上的铺垫绞得凌乱不堪,不觉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也更加卖力地舔舐起来,
“玉吟告诉我,这样舒服麽?”
闲暇之余还不忘戏弄一下凤玉吟的夕景华看著手中胀红的阳具,色泽美得惑人,
“舒,舒服……哈……住手啊……”
凤玉吟已经放弃地合上眼睛,干脆让自己沈溺其中算了。反正,最後总会让他得逞的。
“我可舍不得放手呢,玉吟,”
夕景华说著,低下头将那发烫的硬物一口吞入。与手带来的快感完全不相同的感觉,凤玉吟猛地睁开眼睛,挣扎著要去推开夕景华,
忍得好难受……
已经到达极限的凤玉吟现在唯一一丝清明的意识就是要摆脱夕景华的桎梏,他知道再这麽下去,自己势必会忍不住就……
然而夕景华似乎全然没有理会他的担心,只是自顾自地‘品尝’著这难得的一刻。这是凤玉吟的味道,他怎麽舍得错过?
“不……”
一阵煎熬之後,凤玉吟终於感觉到下身一热,那不可抑制的欲望就这麽释放在夕景华的口中。他惊骇之余,又深怀愧疚,“哥,我……”
喉头被那滚烫的液体冲击地一时间喘不过起来,夕景华慢慢喘了口气,然後笑著抬起头道,“没关系,我喜欢的。”
说罢,他小心吐出口中的白液放在手掌上,动情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是挡不住的爱欲。凤玉吟知晓他下一刻要做什麽,心里反而比方才轻松了一点,
“玉吟,待会你别动,让我来。我怕伤著你的腿。”
听著夕景华的话,凤玉吟胡乱地点了一下头,结果他还没准备好,下身就突然刺痛了一下,
“……呃……”
沾著体液的手指小心撬开他的穴口,探入火热的内壁,被紧紧包裹著的手指每探进一点,夕景华就能感觉到凤玉吟因为剧痛而颤抖一下,
到底是逆天而行的交合,会痛是自然的。
“别怕,放松一点,”
明明嘴上说著安慰的话,手指却是更加深入地挺进,待内部松软之後,又是第二根急不可耐地钻入身体。凤玉吟的脸色由开始时剧痛的强忍到後来就开始转而变作一种坠入极致享乐中的迷茫,
身下的人已经身在欲海之中,而自己却不敢冒然挺入。夕景华苦笑地望著自己挺硬的巨物,哪里敢现在就让它进入凤玉吟的身体,
“玉吟,觉得怎麽样?可以了麽?”
手指拓开的内壁已经扩张到可以容纳他进入,可是夕景华仍是不放心地问道,“腿弯曲成这样可以麽?不会觉得疼吧?”
他的手指从凤玉吟体内抽出的一瞬间,凤玉吟几乎难耐地叫出声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夕景华要再忍得住只怕真要成了圣人不成,
得了他的应允,夕景华拉开下身的长衫,再不犹豫地冲顶进去……
“啊!”
夕景华的那物什毕竟与手指的大小相差甚远的,这一刺入,没顶的剧痛跟快感都涌了进来,经过润滑的内部虽然没有受伤,可是容纳这庞然大物仍是有些勉强。可是夕景华已经顾不上这麽多了。天知道他从刚才忍到现在,真有点佩服自己的耐性,
“来,抱著我,”
他一边向凤玉吟体内最敏感的深处冲撞,一边抱起他的身体,让他的两只手臂环在自己的脖子上。凤玉吟随著他动作上下摇晃,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向後弯曲的脖颈处有著不可比拟的优美曲线,夕景华咬住他脖子上的突起处,然後是优美的锁骨,胸前已经发硬的乳首,
“啊……啊……好快……慢,慢一点……”
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的凤玉吟披散著长发,犹如垂死一般享受著这极致的快感,起初的疼痛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索求不尽的欲望,
“慢?怎麽慢得下来,我还嫌不够快呢,”
火热的内壁将他的硬物紧紧咬住,似乎不愿放他出来。而他自然也不甘示弱,每一次顶入都必然要深入到最内部,
“不,不行了,好快……”
热得几乎要将人整个烧起来的,凤玉吟的全身上下已经因为情欲而泛红,他手臂一松,身体滑落下去,夕景华伸手拦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咬著他的耳垂道,“玉吟,你那里太紧了,咬得哥哥好疼啊,”
这情色意味十足的话让凤玉吟险些就此先泄了出来,谁知夕景华猛地收手握紧,“别急,你不是嫌快麽,那我们慢慢来……”
“你!”
凤玉吟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恨不得破口大骂。这时夕景华已经从他身体里退出来,身後突然而来的空虚感让凤玉吟心中一颤,
自己,何时变得这样欲求不满了……
他发愣的当儿,夕景华把他整个人打横抱起,凤玉吟不知他想做什麽,自然不肯依他,可是夕景华这会儿倒是不像个内伤未愈的人,力气大得惊人。
“你又想干什麽……”
被抱著坐在夕景华腿上的凤玉吟刚要转过头就感觉到身下夕景华的硬物抵著自己,等他反应过来夕景华的意图後,他已经抬起凤玉吟的身体,将自己的那孽根深深捣入红肿的穴口,
“!!”
两人此时就坐在软榻的边上,凤玉吟腿上无力支持,几乎整个人都是靠著两人相连的地方支撑才能稳住身体。结果自然又是让夕景华饕餮一番,
“放我下来!”
没有知觉的两条腿自然垂在夕景华的身侧,这个姿势让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由夕景华扶著他的腰上下动作,
身体被抬起之後又重重落下……
“这样,喜欢麽?”
说是询问,可是眼下的夕景华哪里容得凤玉吟说个不字,只要他一摇头,那夕景华的动作必定更猛烈百倍,到了最後实在受不得这‘煎熬’的凤玉吟只得连连点头告饶,
“啊……别,别动了……啊啊……”
已经不自觉开始失声浪叫的凤玉吟整个人靠在夕景华的身上喘息不止,可是胸口的地方仍是逃不过夕景华的‘蹂躏’,他捏著早已红透了的两粒凸点,轻轻一掐,不至於疼但对此凤玉吟绝对是莫大的刺激,
“玉吟,每次看到你这样,我都好想听你叫我哥哥的声音,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看到失控的你,整颗心里都想著我的你……”
他每说一句就用力顶撞一番,真真是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要碎散开来,凤玉吟迷乱之际碰到夕景华拥紧自己身体的手,然後他将那手紧紧攥住,
十指交扣,有些话其实不用多说了……
感觉到深埋在身体里的最後一次挺进之後,滚烫的液体像是要把人心都一起烧灼。同时,夕景华也松开了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手里挺硬的阳具在纾解了欲望之後疲软下来,
夕景华满意地一笑,轻轻吻向靠在自己肩上的凤玉吟,“这一次我真的不骗你,真的,”
一脸倦意的凤玉吟其实已经听不太清他在自己耳边说的什麽,因为实在太累了。像死过一次那麽累,
全身的力气都消耗在这放肆的欢爱中,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你不信?”
得不到凤玉吟应声的夕景华心里紧张了一下,又看他昏昏欲睡这才知道他是被自己折腾惨了,连抬根手指的气力也没有了。
“玉吟,待会再睡好不好?”
在听到他闷哼了一声之後,夕景华用方才褪下的长衫裹住凤玉吟的身体,然後看看自己倒是还算衣衫完整。睡得迷迷糊糊的凤玉吟感觉到身下一虚,竟被夕景华就这样抱出了车外,
“你!你又想干什麽?!”
以为他还想幕天席地地再来一次。若是如此,他真是宁愿一头撞死也绝不随他的愿,
“别怕,”
夕景华莞尔笑道,“你不是怕我又骗你麽,”
凤玉吟不明所以地盯著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夕景华并不多说什麽,把人抱出之後小心向周围看了一圈,恩,这次苏情还算是知趣,晓得要躲得远远的。
“你这究竟是……”
夕景华抱著凤玉吟在林中跪下,三指朝天道,“今日我凤玉锦在以天地起誓,他日若再有任何事情隐瞒於凤玉吟,那就……”
他说到这里,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凤玉吟眨眨眼,继续道,“那就让玉吟再不原谅我,然後让我一辈子追在他後面求他原谅……”
他一说完,凤玉吟便忍不住开口笑道,“堂堂一个鬼门宗主居然玩这种小儿女的东西,发誓该是这麽发的麽?”
“那你说该怎麽发,你说,我照做。”
分明看到他脸上掠过一丝红晕的夕景华心里不胜欢喜,“我也只在师傅跟你面前发过誓,自然不晓得规矩。”
“就一张嘴厉害,”
凤玉吟说著又重新靠回夕景华的怀中。他们之间还需要发什麽誓呢,此情两心知,执手相伴老,他所求的,也不过如此。
所以,这一次,姑且信他吧,
凤玉吟这样想著,慢慢被席卷而来的倦意淹没,临睡前似乎听到了苏情的说笑声由远而近,本来还担心被看到日後又成话柄,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麽多了,就都交给夕景华去善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