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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综合衍生]没溜儿爱情故事 BY 你看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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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衍生]没溜儿爱情故事 BY 你看不到我


1 一饭之恩你说要不要记着
平安大街通常晚上都挺平安。这是条双向八车道的主干路,路两边不是政府部门办公楼就是银行,一到下班时间就静悄悄的——除了最东头的平安分局和最西头的平安医院之外,毕竟犯罪和生病是不大可能按着上下班的时间表来的。所以一到夜里,这条街上最大的动静就是警笛声和救护车声,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互不相干。像今天晚上这样警车开进了医院的事,至少上个星期刚提了平安医院副院长的凌远还没遇见过。
按理说总值班都在三楼的院长办公室,然而昨天下半夜有个瘾君子冲进门诊抢了一把注射器,把急诊室夜班的护士吓得不轻,凌远今天就干脆一直待在一楼急诊,给她们壮胆。
警车以80码时速开到急诊门口的时候,凌远正好站在门口抽烟,顺便等着自己那份迟迟没来的外卖。他借着屋里的灯光看见警车前排两个人都是血糊糊的,马上扔了烟,回身拽了辆平车跑过去,拉开车门就往司机的颈动脉上摸,心想这警察还挺猛的,负着伤还能——
司机反应极快,抬手把凌远的手拍掉,冲他挺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夫,我没事,不是我的血,您能帮我把这人拖出来吗?我和他铐一块了不好使劲。”
凌远打量了下这小警察的单薄身板儿,无论如何也不像能把副驾上那个大汉打得满头出血的样子,倒是需要自己帮把手是真的。“不是不许刑讯逼供了吗?”
“嗐,哪儿啊。”小警察低头拿钥匙在手铐上捅咕两下,捅开了,扯着大汉的胳膊就往外拽,“这是喝醉了打群架的,正巧被我看见了,都让人开瓢了还跑呢。您先给缝缝,回头我带分局去。”
凌远把那大汉拉上平车,就手往处置室里推,小警察亦步亦趋地跟着,也帮着推,结果越帮越忙,平车一溜歪斜眼看要撞门框上。凌远看了他一眼,叹口气,“去,挂号去。不挂号我没法下医嘱。”
小警察哦了一声,扭头往挂号处走,凌远一边洗手消毒戴口罩一边有点想乐:堂堂副院长,心外一把刀,给人缝开瓢!这夜班值的也是让人意想不到。正想着呢,电脑上滴答一声弹出个待处理窗口,看照片就是刚才那小警察,傻乎乎的证件照旁边是李熏然三个字,他拿自己的社保卡挂的号。
两分钟后李熏然拿着病历本挂号单敲门进来了,凌远头都没抬,手稳稳地缝了一针,说道:“病历放桌上就行。门口有个洗手池,你把你那满脸血洗一洗,待会我看看你破了哪儿没有,”他打了个利索的结把线头剪了,扬扬手里的针,接着缝下一个口子,“今天酬宾,缝一送一。”
李熏然正弯腰往脸上哗哗泼水洗着呢,没听清楚凌远说什么,带着满头满脸的水直起身子眨眨眼,一脸十分无辜的懵逼表情,“大夫您说什么?”
凌远百忙之中抽空往这边看了一眼,李熏然眼睛亮亮地冲他微笑,看着精气神儿十足,倒把刚才要说的给忘了。
扔在桌面上的手机亮起来,铃声是N年前大热的口水歌《我不想长大》,这回李熏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憋回去,低头噗噗地偷笑。
“去门口拿个外卖,钱我网上付过了。”
李熏然诶了一声,过了会儿托着饭盒回来——打开的。他一边吃一边心存感激:“大夫您怎么知道我晚上没吃饭,饿死我了。谢谢您啊!回头我给您钱!”
凌远心想我上哪儿知道你没吃饭去,是我没吃饭好吗。然而木已成舟,饭已落肚,难不成还能吐出来?想到今天大概要靠泡面对付一宿,凌院长悲从中来,下手都格外重了一分。手底下的醉汉觉出疼来,哼哼着要挣扎,凌远的眼睛在口罩上方危险地眯起来,警告道:“别乱动!”
李熏然咬着筷子从兜里掏出手铐,咔嚓一下把醉汉又铐在平床上,跟着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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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楼诚]成年礼 BY 你看不到我

明诚一辈子也忘不了十八岁的生日,然而他也拿不准自己到底算是收到了礼物没有。

那年他和大哥明楼一起到了巴黎,大哥每天上课他便也跟着旁听,若是大哥去向教授请教的时候,明诚就一头扎进图书馆去。对未来他并无详细规划,但跟着大哥总是不会错的,懂得若不够多,日后只怕成不了大哥的帮手,反倒是个累赘,所以一天到晚腾不出半点闲空。但不管怎么忙,生日总还记得,就算他不记得,明楼也会想着,因为十岁之后,明楼把他带进明家那一天就是他的生日,他重生的纪念日。

这天阿诚才认识的一群国内来的留学生要回国去了,邀了他去做客,就回去的晚了些。他抱着牛皮纸袋爬上公寓的楼梯,里头除了刚才转了几个街区才买来的大米,最底层还压着本油印的共产党宣言,这让他心里有点忐忑,临行时大姐再三嘱咐明楼不要介入任何政党,水太深。共产党——这是连明楼都不能掺和的事情,更何况是他。

门开了,明楼的西装挂在门口衣架上,胸口的兜里还露出半截领带角,阿诚给掏出来理顺了挂在一边,就听得厨房里水壶咝咝地响,他吃了一惊,立刻往厨房里奔。明家这个大少爷是名副其实的,在家有丫头老妈子伺候着,出洋了一应琐事又全数由阿诚打理,别说下厨房,大概连根火柴都没划过,阿诚怕他再把厨房烧了。

好在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明家大少爷衬衫领口解了两个扣子,袖子挽到手肘,背对着厨房门口正磨咖啡豆呢,一边的水壶噗噗冒着白气,火倒是已经关了。

“大哥,我来吧。”明诚把心里那点忐忑压回去,没事儿人一样去接明楼手里的活,“今晚吃什么?”

厨房太小,两个男人挤在里头就免不了肢体接触,明楼的手腕被阿诚细长微凉的手指一碰,有种隐秘到无法出口的渴念悄然滋生。他侧头看看阿诚,这当年小尾巴一样的孩子现在不比自己矮上多少了,也学会了写情书——明楼微微展颜一笑,从善如流地松了手,打量一阵才开口:“约会去了?”

“自从上次……上次那信被您收了,我怎么还敢有那个心思。”明诚把咖啡粉倒进壶里压平,头也不敢抬。

“是不敢有,也就是说,你还是想有的。”明楼洗了手,擦干,施施然从阿诚身边挤过去,两件浆洗的极为挺括的白衬衫簌簌摩擦而过。过了几分钟,明楼在书房里遥遥拍了板:“今天你生日,还是吃面吧。”

在家千日好,出门件件难,巴黎连买个大米都不容易,又何处去寻明家那碗高汤虾子龙须面。两个人不过吃了点意面应景,明诚在《共产党宣言》的忐忑之外,又添了一重被大哥挤兑的尴尬,便也不敢多说什么,手里叉子无意识的划过盘底,吱吱嘎嘎地扰人。明楼略略皱眉,手指放在太阳穴上揉了揉,阿诚放下叉子:“大哥,又头疼了?我帮你按按吧。”

明楼摇头,“不用,一会我还要赶个论文,晚上你先睡我卧室。”

他们租的公寓原本有两间卧室,明楼书多资料多,便把其中一间改成了书房,有张沙发床,阿诚通常就睡那上面,要是明楼熬得太晚,便会像今天这样,让阿诚先去自己房间睡,基本上也就等于要赶通宵了。自然是比沙发好的,但阿诚总也睡不踏实——床太大太软,被子太轻太暖,最要紧的是床上满满都是明楼的味道。

他并不是第一次睡在卧室里,但仍然拘谨的过分,直挺挺的,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连他自己都联想起卢浮宫里的木乃伊,只要缠上纱布就是了。阿诚想起明楼带他去卢浮宫的那天,那天……几乎就像是约会,至少和明台嘴里的约会一模一样,把臂同游,泛舟河上,最后还去吃了一顿大餐。明诚怏怏不乐地翻个身,“几乎像是”约会,也就是说其实不是。

明楼只过了一会儿就回卧室来了。阿诚想走,终于还是没有动,在黑暗里偷偷看着大哥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和自己睡在了一张床上,胳膊贴着胳膊,只消一扭头呼吸就吹拂在他额角:“还装睡?平常你哪有睡得这么快。”

“大哥,你别生气。我今天真的不是去约会……”

“你说不是就不是,我信你,这个不重要。你倒说说看,我怎么就会因为这个生气了?你又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明楼逆着窗口射进来的微光,阿诚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知道他一定是在笑着的,不是平常令人如沐春风的那种微笑,而是他们之间常有的,亲密熟惯,还带点逗弄的笑。

“……我就是知道。”阿诚扭腰要坐起来,“你睡吧,我回书房了。”

明楼早有准备,不等他上半身支起来就把他扣在自己怀里,温暖的手掌贴着他后背,比兄弟之间的拥抱凭空多出了一些什么,令阿诚战栗起来。

“你的生日礼物,也不要了么?”明楼的手指隔着衣服摩挲着阿诚的脊骨,从腰里一寸一寸往上爬。阿诚一直瘦,每节脊椎都微微凸出皮肤外头,像一粒不太圆的珠子,大哥的手便好像要将这些珠子穿起来似的,按着每一节椎骨轻轻地揉。“你不要,我也是要送的。”

凡是那只手所到之处,阿诚觉得骨髓都要沸起来,定了半天神才勉强答话,说:“送我什么?”

明楼不答他,手指慢慢摩挲到他后颈,又攀上他后脑,一分一分的使力,把明诚的脸向自己的方向压过来。两个人逐渐近的连呼吸都交缠在一处,明楼看着阿诚那双清澈的眼睛喃喃:“闭眼。”

阿诚照做了。

随后明楼吻了上去。

唇瓣厮磨在一处,明楼缓慢而细致地舔过阿诚的嘴唇,他不急,既然已经决定下手就没有再放开的一日。从今以后,阿诚也没有第二种可能了:他心里只能装着他明楼,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天堂地狱,不论哪条路他只能跟着他,他姓明,不只是明家的明,更是明楼的明。
阿诚脑子里轰然炸开,身子软下去,最后的力气只够攥住明楼的衣襟抓紧,连后脑上的手松了也没有察觉,似乎还想叫一声大哥似的微微张开了嘴唇。明楼的舌尖滑进去,强势到不由反驳地启开了牙关,和阿诚的舌头纠缠不休。他知道这是阿诚的初吻,一开始并没有期待得到什么回应,只要没有抗拒就好,而阿诚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呆滞了一瞬后立刻迎上来,狂喜又虔诚地吸吮他的舌尖,揪住明楼衣服的手指缓缓松开,掌心平放着贴上他胸膛,手心的温度似乎要灼透他的胸腔,一直烫进他心里去。明楼悚然一惊,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呢。
“生日快乐。”良久唇分,明楼贴着阿诚的耳朵呢喃,噙住他的耳垂轻轻一吸,阿诚倒像是下了什么偌大的决心一样,又往他怀里贴紧了些,低低喊了声大哥。
小时候他是叫明楼大少爷的,大姐和明楼说了他大半年才改过口来叫大哥。平常倒也不觉得怎样,叫的那个习惯了,听的那个也觉得顺耳,可这当下,虽然明知道阿诚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声大哥还是在明楼心里激起一种近乎悖德的快感,而且他知道阿诚也是同样的感受——他在自己怀里轻轻地动了一下,随后主动吻过来,学着刚才的步骤,辗转吸吮着,把舌头送进自己嘴里。
他们抱的更紧了些,明楼顺着睡衣后腰把手探进去,阿诚呼吸乱了一拍,隐隐约约觉得比亲吻更过分的——他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事情——也要在今晚发生。他有一点点慌乱,怕自己不够好,不够让大哥满意,但更多的是不可抑止的雀跃:不管明楼要他做什么,他都一定会照做的。
“衣服脱了,脱光。”明楼自缠绵悱恻的吻里找回了点章法,手指在阿诚腰臀之间肆意游动,声音暗哑,边说边亲他锁骨,轻啄而下吻个不停。阿诚平常手指灵巧得很,这时候全然派不上用场,一个扣子要对付半天,好容易解完了自己的,不待明楼吩咐又伸手去解他的。两个人紧贴着,有什么样的反应彼此都心知肚明,阿诚抖着手终于解开了大哥的睡衣,裸着胸膛贴了上去。他咬住嘴唇把喘息压在喉间,他猜大哥一定是有经验的,不然不可能——不可能这么从容不迫,用大拇指下方的鱼际一下一下揉着尾椎,揉得自己前头硬成一块烧红了的铁。
明楼在黑暗里把手指准准塞到阿诚嘴里,口气介于命令和情话之间,说:“不许咬。”
阿诚又像喘息又像呻吟般的声音就是回答。明楼不能更满意地回手开了灯,暖黄色的光线很微弱,但也足够看清阿诚现在的样子:眼睛紧闭,浓密漆黑的睫毛微微扑簌着,眉间拧出一个小小的川字,还乖巧地含着他的手指,嘴角边溢出一点津液,灯光下亮晶晶的。脸上潮红得像喝醉了酒,也不光是脸,一直红到脖子上去了。
明楼扯了他的睡裤到膝盖,阿诚自己闷声不响给蹬到脚踝那儿了,少了束缚,两腿中间那根东西精神得不行,直挺挺戳在明楼小腹上。阿诚本能地伸手下去摸,摸了自己的不算,还要去摸大哥的,从侧面伸进内裤里头试探着握了一把,动了两下,像被吓着似的又松开。
明楼柔声细语地哄诱:“别怕,以前自己弄过没有?”阿诚的睫毛一抖,睁开了眼睛——像浸在流水里的雨花石似的又黑又亮。他深呼吸了几次,露出种坦然而羞耻的表情:“有过几次……但是……”他声音越说越小,明楼摁在他后腰上的手一转转到前面,攥着勃发的性器动了起来:“但是什么?”
阿诚羞窘得不敢看他,又被下体传来的刺激逼红了眼圈:“但是……我是想着大哥弄的……啊……”明楼虎口卡住他顶端下方那一圈,只略微摩擦挤压了几次,阿诚就射了出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大哥会这样对他,好像是那些最耻于出口的春梦都通通成了真。
明楼温柔又不容反抗地压住了阿诚,把刚才被他含得湿淋淋的手指探进他身体里去,吻着耳畔要他再放松些,腿再打开些,阿诚喘息着照做了。他觉得怪异且新奇,带着种醍醐灌顶的顿悟,原来男人之间做这种事是这样的感觉。他喜欢大哥的吻和抚摸,那些都很……舒服,身体里面被碰触并不是那么舒服,然而是可以忍耐的。阿诚伸出手揩去了大哥额头上的汗水,又去摸他不得纾解的器官,滚烫而湿润,他想或许是因为手上有汗。明楼被这一下撩得几乎失控,加了根手指进去四下翻搅,阿诚闭着眼唔唔两声,又变成喘,腰腹死死压在床里,手指软软地蜷在明楼小腹上,两条腿几乎劈到床两边去。刚才射出来的东西已经被明楼抹到那处开口,触感十分不堪,进出之间除了怪异竟然还生出酸麻来,他软弱无力地睁开眼睛,祈求似的看着明楼,又叫了声大哥。
第一次明楼是从后头来的,听说这样不会太疼。阿诚跪在床上,费力地扭头看着他,眼里有水光,明楼伏在他瘦仃仃的脊背上,恍惚极乐中觉得那眼神柔顺得像是鹿回头故事里的那只鹿。他怕他是疼哭了,开始没敢动,伸手去他眼角把那点湿意拭掉,阿诚红着眼圈笑一笑,脸转回去埋进枕头里,屈出一个更方便进出的角度,臀峰抵在明楼小腹上,由着他狠命撞出连片声响。
“疼吗?”明楼钳着阿诚的腰不放,嘴唇热热地烙在他凸起的肩胛骨上,润滑不够,阿诚里头紧得像要把他箍断,但他顾不得太多了,完全凭着本能一下一下把自己钉进去。阿诚胡乱摇头,脖颈侧面淡青色的血管突突地跳,当然是疼的,但他不肯说,死死捱着。明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慢下来,直起腰把他的臀分得更开,那个容下自己的器官反复进出求索的秘处藏在阴影里,明楼伸手下去轻轻抚慰他。
阿诚前头那器官被明楼照顾得无微不至,除了开始那会儿疼软了之外,整晚几乎都是硬着的,明楼总能让他硬起来,就像他也能让大哥硬起来一样。于是他们不加节制地换着姿势做了三四次,至于到底是四次还是三次那要取决于从谁的角度看了。天亮前最后一次的时候,阿诚已经能骑在明楼身上摇着自己的腰呻吟出声,明楼以前让他学过的所有东西,无论是骑马还是网球,他都学得很快,并且活学活用,举一反三,这次也不例外。明楼在窗外映进来的熹微曙色里看着阿诚带点沉醉的面孔,年轻的,英俊的,剪影像是古罗马的铜像,忍不住微笑起来,下体更用力地顶上去,快速抽动了几次,直接射在里面,同时指腹狠狠地捻开阿诚性器顶端的开口。阿诚短促地叫了一声,调子又哀戚又狂喜,性器跳了一下,流出稀薄的浊白,紧接着人就精疲力尽倒在大哥怀里,穴口仍然微微搐动不停。
“成人礼,喜欢吗?”明楼怜惜地吻他面颊,阿诚喘息着用嘴唇迎上去,腿还搭在明楼胯上,像是不准备拿下来了。他说:“什么成人礼……还不是成了你的人?”
明楼揽住他说:“我觉得,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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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楼诚]珍重待春风 BY 你看不到我

这一年巴黎的秋天去得迟,已经十二月中了,明楼只穿个风衣,毛线衫也是薄的,似乎和在上海家里也没什么不同,不过身边少了个阿诚。

有阿诚在,似乎真可以把异乡也当成故乡的。

然而阿诚此刻在另外一个异乡,十月末的信里就说起莫斯科已经下了雪。他们约定写信用拉丁文,难免会让一些意思的表达多少打些折扣。比如起初的信里阿诚说去游览了莫斯科河,看了阿芙乐尔号,其实也不是全为了那河那船本身,更进一步的含义是“如此景色你却不在这里”的想念,毕竟他们此前还没有如此长久的分离过,无论是作为兄弟还是作为伴侣。

最新的一重关系是同志,以及上下级。

因此明楼回信的时候便又添了一层思量,尽挑着劝勉上进兄友弟恭的话写。一封信从莫斯科到巴黎至少要一个礼拜出头,回程只怕还要更慢些,如是往返了两三封信便是将近两个月的光景。明诚的来信渐渐短了,有时一页信纸上明显看得出墨水痕迹两样,甚至连笔迹都失了阿诚一向的清隽峭拔,有些潦草忙乱起来。明楼展开看时便生出许多联想与猜测,一时觉得阿诚大约是忙累得过了头,伏龙芝的课程向来是理论实践并重,而且又要从头学俄语;一时又疑心他是遇上了什么难心事,自己挺着不肯对人讲。

明家几个孩子,都各有各的犟脾气,阿诚自小就是这样,大事小情都是自己扛着。想到这一节明楼就更放心不下,直接托人买了去莫斯科的车票,对学校请假的时候只说是要去朋友家过圣诞节。

莫斯科火车站外头,不知有多少人会在心里给提着两个皮箱的明楼贴上个资本家的标签,绝不会想到这是一位信仰坚定的“达瓦立实”(俄语,同志)。和满街穿着厚重臃肿棉衣的人比,明楼也确实过于扎眼了。他们当初从国内带出来的大毛衣服在巴黎穿不上,这回正派用场,黑色的貂皮帽子直压到眉毛上,毛尖上还带点浓紫色,厚厚的毛呢大衣也加了溜光水滑的毛领子,明楼的脸就镶在这层层叠叠的皮毛中间,迎着零下三四十度的冷风哈出白气来。

他先去伏龙芝军事学院见了教务处长,一个鼻头红润非常的长者,留着斯大林式的短须。他向明楼夸赞明诚的成绩很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小半年的时间俄语也读写流利了。明楼矜持有礼地笑笑,说那就请告诉我,我弟弟的宿舍在哪里,我去看一看他。教务处长咂咂嘴,表示明诚是插班生,宿舍安排不下,经领导批准在学校附近拨了一处公寓给他暂住,说着伏案匆匆写下一个地址递给明楼,说其实考试已经结束了,只要再等一两天就要放假,明楼完全可以不必跑这一遭。

“圣诞节假期有多久?”

“不,我说的是寒假。我们布尔什维克是不会为了并不存在的宗教传说休息的。”教务处长收起了笑容,板着脸公事公办地回答。

明楼想给阿诚个惊喜,在邮箱底部果然就摸到了用胶布粘在那里的备用钥匙,和他们在巴黎的做法一样。然而一开门,明楼竟觉得自己认错了人——在壁炉前坐着喝酒那人不该是阿诚。

但那的确是阿诚的脸,被火光和酒精染上了酡红,头发有些乱,没用发蜡,柔软地垂在额头上,小鹿样的眼睛茫茫然往门口扫了一眼,眼里的光芒亮了一刹又黯下去。阿诚攥紧了手里的酒瓶子——那是一瓶顶粗劣的伏特加——喉间沉沉地叹息,又自语道:“还是这酒好,大白天的,都能看见大哥了。”

明楼扔下皮箱关了门,大步上前去夺他手里的酒,心里十分失望:一离了自己,阿诚便这样沉湎酒精放浪形骸了吗?他那么信任他!阿诚怎会是这样的孩子!

阿诚任由他拿去了酒,也不起身,坐在椅子上去抱明楼的腰,脸贴在他胸腹之间,胳膊搂住了便不肯放松。明楼挣了两三下挣不开,低头看到阿诚已经和自己差不多宽的肩膀,那个当年的孩子悄悄长成了青年,却仍是这样的依恋着自己。

“你先松手——怎么喝了这么多?”明楼虽生气,也伸手去揉揉阿诚的头发。

“不松,松了你就不见了。”明诚说着醉话,将面孔埋到他身上去,贴着尚带寒气的羊毛呢大衣,像小孩子似的抱怨:“只有我想大哥,大哥从来不想我的,才过完……过完生日,就舍得打发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他又搂的紧了些,“四个多月我才梦到两三次大哥,不能松手……松手就醒了……”

明楼听得心肠软下来,他当然记得阿诚说的那个生日发生了什么。刚刚识得情这个字中的滋味便分离了小半年,自己的信里又一丝一毫思念的意思也看不出,阿诚这是伤心了借酒浇愁呢。他轻轻拍着阿诚的后背,嘴里自然而然地哼了个童谣的调子,用的还是老家苏州话。小时候阿诚怕黑睡不着,他就这样拍着后背念给他听过的:“笃笃笃,卖糖粥,三斤核桃四斤壳……”

阿诚脸还埋在他身上,噗嗤一声笑出来,抱着明楼的腰晃几下,闷声说,“大哥你还把我当小孩?”他不满地抬头盯着明楼,委屈地扁着嘴,“我成年了!”说完又嘿嘿笑了两声,扯着明楼大衣上的扣子,强调了一遍:“我!成年了!”

和醉鬼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明楼摘了貂皮暖帽,又脱了大衣,随手扔在角落里。壁炉烧得太旺,进门这一会儿的功夫他额头已经出了汗,阿诚在屋里索性就赤着脚,随便穿了条洗得发白的军裤,上身套了件V领毛衣,动作的时候,泛着绯色的喉结锁骨就在明楼眼前晃来晃去,诱惑着他吻下去,或者是咬下去。

“阿诚,你先睡一会儿,睡醒了我们再说好不好,”明楼环着摇摇欲坠的青年,柔着声音哄劝,“你喝醉了。”
青年很诚实地点头,“唔,醉了,不醉还看不见你呢,今天这梦太好了,”他把自己的毛衣脱下来甩开,裸着上身扑到明楼怀里去扯他衣裳,胯骨贴着明楼小腹磨蹭,情话像伏特加那么烈,“大哥,我真的想你,全身每个细胞都想你。”
明楼叹息一声,嘴唇去找他被酒浸透的舌尖,手指摸到阿诚脊背上去,像弹钢琴似的一路滑下去,每个字都从他嘴里直接喂进阿诚喉间,确保世上没有第三个人会听到。他说:“你怎么会以为我不想你的?”
还有句话明楼没有说——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后悔过把明诚送到伏龙芝来。不单单是因为想念,还因为这意味着明诚以后可能要面对更大的危险。
他们滚倒在壁炉前的小地毯上,明楼被按在下面,看着他的青年迫不及待地把两个人脱光。阿诚喝了太多酒,勃起得不太充分,但他也并不执着于此,跨坐在明楼大腿上,用一只手套弄着他的器官,一只手揉着自己的,渐渐往后移到会阴穴口上,嘴里唔唔地低哼着,脸上又是忍耐又是渴望。明楼怕他硬来伤了自己,想伸手去帮他扩张,阿诚咬着嘴唇问他,“大哥,要不要我自己弄开那里……给你看?”明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阿诚这么放的开,一边点头一边想,从此绝对不能让阿诚当着外人喝醉!
柔韧修长的手指真就当着明楼的面破进颜色浅淡的穴口去,在指关节略微凸起的骨节处停了停,然后就把那骨节也吮进里面。阿诚用的是中指,其余四根指头分在两侧,把臀肉摁得微微摇晃,手腕左右晃着在里头扩,没动几下整个人就像脱了力似的软下腰趴在明楼身上,小兽一样去舔他面颊,鼻息滚烫。
明楼两手托着他臀肉揉搓,觉出阿诚手上动作又猛又快,就吻着他眼睛低语:“别急,慢一点。”阿诚闭着眼睛喘个不停,声音比清醒时更加低回,有种别样的吸引:“唔……不,不行……要是梦醒了呢……每次都是……刚看见你就醒了……”明楼听得心里难受,手指摸索到开口处探进去,和阿诚的手指纠缠着四处揉摁,把每一处褶皱每一寸嫩肉都在指尖上揉成要化不化的软热,又勾着阿诚自己的手指往那处最敏感的所在去。阿诚半截呻吟刚出口就被明楼吻回去,身子像被通了电,从那一处散到四肢百骸,又聚到头顶心,只能喃喃地叫大哥。
大哥。
他的同志,兄弟和伴侣。
明楼进去的时候,到底是把阿诚整个裹在自己身体下边的。青年两条又细又直的腿穿过他的臂弯,无力地贴着明楼的腰,起伏进出之间跟着明楼的节奏直颤,要是顶到了让人捱不住的那个地方就哆嗦的格外厉害。明楼一次次排山倒海地往那里戳弄,看着阿诚眼里水汽氤氲,不能自抑地抬起腰臀迎着他的挞伐,在极乐边缘失神呜咽,连前头一直没有完全勃起的器官也兴奋地挺直,滴下汁液来。明楼用食指把那些透明的分泌拭了,又抹在阿诚半吐着的舌尖上,阿诚乖乖含住了他的手指吮吸,湿滑又微微粗糙的舌面掠过明楼指缝的时候,令他止不住也颤栗起来。
于是高潮来得比明楼预想中还快,阿诚内里被他摩擦得软熟热烂,像要融化一般裹着他的性器,穴口的嫩肉随着性器进出嘟起一圈,箍在阳物底部,收缩着往里吞他。明楼凶猛地撞到更深的地方去,阿诚猛然身子绷紧了,小腹连同性器突突跳动着出了精,后穴紧含着明楼的物件痉挛吮吸,像是要将两个人从此就这么连在一处似的。明楼被快感的潮水瞬间灭顶,眼前轰然炸开千百团烟火,随后就是一激灵,一股股热液止不住地从性器中喷涌出来,最后连魂魄都绵绵不绝地射了个干净,好像一霎时天塌东北,地陷西南,世界倾覆,宇宙湮灭——而他唯一能抓牢的就是阿诚。
他捧着酣睡的青年的脸,珍重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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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楼诚]永以为好 BY 你看不到我

咳咳,这部分是买买买的日常,污在下一章!!

明楼的大事小情,向来是归阿诚一手包办的,连给汪曼春买礼物也不例外。交到阿诚手里的事也向来不要明楼再操一点的心,不论是晚餐订位还是杀人放火,阿诚都能打点得妥妥当当。唯独给汪曼春买礼物这件事,明楼思忖了两秒,把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阿诚又唤回来。

“买什么都可以,但不能是戒指。”

阿诚停住脚,从上到下一颗一颗地扣紧了大衣扣子,放高声音答道:“知道了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

语气谦恭有礼,又带着些疏离,显然是说给门外各色人等听的,唇角却微微扬起来,是个“原来如此”的笑。

明楼立在办公桌后头,抬起手遥遥冲他眉心点了一记,声音压得低,一出口便消散在湿冷的空气里似的:“不怀好意。”

明诚亦还了他四个字:“坠欢重拾?”说着把手套也带好了。小山羊皮染了黑色,妥帖包住那双又能开车又能开枪的手。

他手指格外修长,店里卖的现成手套都不合适。依着明诚自己的意思,将就着些也就算了,然而明楼从来不是个肯将就的人。在巴黎的时候便留心替他找了家老牌子的手套店量了尺寸,年年都有半打上好的小山羊皮手套赶在冬天之前寄到阿诚手上。不过寄到上海这还是第一次。

明楼觉得那双手实在是生得好,便决意暂时不去计较小小的调侃,沉声拿出长官的派头来命令他,嘴角也仿佛噙了点笑意似的:“中午之前回来。”

阿诚点点头转身开门出去,几个秘书处的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端正坐着,每人前头都摊着一摞文件。明诚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刚才的笑影,阴着脸嘱咐了几件事。

“明长官上午有个会,李秘书你待会把前天七十六号送来的文件送进去。除了汪处长之外,别的人一概不见。要是梁处长来,就说我出去了,让他等一等。”

几个秘书忙不迭地点头。明诚迈开步子往外头去,劈头遇见梁仲春一步三摇地下了车,拄着文明棍口角春风地笑过来。

“诶哟,阿诚兄弟,可巧让我赶上了——有点事求你。”

阿诚颇为不耐地皱着眉,抬眼往楼上明楼办公室的窗口扫了一眼,“什么事上午都先放一放,先生要我去给汪处长买一份礼物,没空。”

梁仲春的小眼睛转几转,捻着下巴凑上去:“汪曼春要是成了明家的大少奶奶,只怕阿诚兄弟……日子不好过吧?”

明诚脸色愈加难看起来,嘴唇抿着,朝楼上指了一指。“先生这会儿还在办公室,梁处长有什么急事别耽误了,一会先生还要开会。”梁仲春自觉话已说透,笑了笑就上楼去了。

阿诚的眼光是明楼一点点教出来的,自然也不俗。老凤祥里的首饰他转了一圈都看不中,嫌样子太推板,没奈何又去了白俄开的首饰铺子。汪曼春这个人原本就挑剔的很,送得不满意还不如不送。最后老板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阿诚才捡了一条珍珠项链,每颗珠子都晶莹浑圆毫无瑕疵,价钱自然也是顶辣手的。

他装作听不懂俄语的样子付了帐,然而每个民族对母亲的称呼都是一样的:淡金色头发的白俄老板喃喃自语了一声妈妈,指头略微有些颤抖地把那条项链交给阿诚。

阿诚回到明楼办公室的时候,明楼正在训梁仲春,句句诛心。什么“别以为你背后搞的那些勾当我不知道”啦,还有“我明某人眼睛里不揉沙子”啦,听得梁仲春脊梁发冷,偷眼去看门口捧着丝绒首饰盒的明诚,生怕俩人当着自己吵起来。

好在最后没有。

明楼接过首饰盒打开看了一眼,余怒未平地问:“你就买了一件?大姐的呢?你是不把明家放在眼里了是吗?”

明诚皱眉开口:“先生,您给的钱买这一件尚且不够,我还添了些,实在是……”

明楼摘下眼镜揉了揉额角并太阳穴,挥了挥手斥退梁仲春。屋里只剩下他和阿诚两个人的时候,明楼向阿诚比了个对不住的手势,低声道:“又让你受气了。”

阿诚原本规规矩矩肃手站着,这时也淘气起来,去倒了杯水,取了阿司匹林递到明楼手上,笑道:“大哥好大的威风——演汉奸是越来越像了。”

“乱讲。”

“你是自己没看到。怕人的来。梁仲春要被你吓哭了。”

他们两个对望一眼,同时微笑起来。

“等歇我们再去买一件物事给大姐。”明楼沉吟了片刻,“不要白俄的,大姐爱穿旗袍。”说着抬手把两粒药片吞了下去。

明长官要出门,自然是阿诚先下楼给准备车,刚下台阶,旁边便伸出半截文明棍来。

“你怎么还没走?”

“阿诚兄弟,我那批货……”梁仲春从怀里掏出张银行本票,塞到明诚的手套里,“要得急,你务必帮帮忙!”

“好好好你今晚等我消息!”明诚一脸恰到好处的心虚。

等到明楼上了车,在后视镜里看见阿诚舒展的眉目,突然觉得又有些像在巴黎的时候,不管去到哪里,总是他们两个。

他们自己筑出一方世界,就连大姐明镜和小弟明台也无法全然懂得。那并不是全然因为相同的信仰,亦不是全然构建在感情上,如果勉强要比喻,那么感情和信仰大概像是水泥粉末和水,交结在一起凝固了,便是坚不可摧。

阿诚用一只手开车,把手套里塞了本票的那只手送到明楼眼前去,打断了他的思绪。明楼会意,向前倾身捉住青年瘦仃仃的手腕,拿出那张纸来看了眼上头的数目。

“可真不少。你是帮他运土了?”

“我没看是多少。”这句说的是那张本票。明诚收回手,转过一条马路,习惯性地从后视镜里去找明楼的眼睛。“有烟土,也有军火,有药——往重庆去的。”

明楼叹息了一声,把本票收了。阿诚已经把车停好,语速很快地低声道:“有好几辆车跟着,都是七十六号的人。”

“梁仲春要拍马屁,随便他。”明楼理了一下大衣前襟,开门下车,连一眼都不往后边看。

时局不好,首饰店里原本就没什么人,被外头一群斜挎着枪的特务一堵,老板胆战心惊地把伙计打发到一边,亲自过来招呼。

他们其实没费多少时间就决定下买什么。

明诚看上一枚蛋面的翡翠领扣,水头颜色算的上正阳浓匀,种也好,像是盛夏新发出来的树叶子似的透润。明楼站在他身后,就着他手里略微一看便也点头,说是正好配得起大姐。老板陪着笑说自家的翡翠都是缅甸来的老坑玻璃种,两位先生果然识货云云,是生意人惯会的奉承经。阿诚于是从大衣内袋里取了钱包要付账,明楼将他的手按住,力道很轻,几乎是一次不着痕迹的抚摸。

“你喜欢什么,也挑一样。”

“先生,这些都是太太小姐们戴的……”

“有的有的,不是我夸口,小店男款上海滩最全最好!”老板殷勤地自柜台下面提出小小一只保险柜,左拧右转地开了锁,捧着尺把长的托盘,上头还垫了丝绒,献宝似的拿给他们看。

阿诚回头看看嘴角含笑的明楼,微微摇头。明楼往前走了半步,带着点气声儿低低说道:“去挑一件——只许挑戒指。”

这句话阿诚是和早些时候那句“不能是戒指”对比着听的,耳朵里钻进去绕一圈不算,还要在唇齿间咂摸一回味道才吞到肚子里。他垂下睫毛掩饰自己眼里的笑意,半真半假地和明楼逗趣。

“先生付账吗?我一个秘书,薪水微薄,应酬又多,可买不起。”

“这趟自然是我付,”明楼眼光落到那一托盘首饰上,“Le cadeau d'amour。(“爱的礼物。”)”

这下就算阿诚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要脸热心跳。他们不大说这么直接的话,经年累月养成的默契太好,千言万语也可以用眼神表达,一旦说出口便好像秘密大白于天下似的,尤其是还当着一个外人——他余光扫了眼柜台后面正一头雾水看着他们的老板,不太有威慑力地瞪了一眼明楼。


在一排袖扣襟针金表里,男式戒指反而只有几个,都是金的,看宽窄厚薄就知道分量不会轻。阿诚心里还在七上八下的跳,草草瞄了几眼,顺口冒出了上海话:“老推板额,勿欢喜,覅买好来。”

明楼也看了看,觉得是不太好。他久居上位,皱一皱眉毛也自然有股威势在,老板觑着他的脸色一拍脑门,“有有有,去年两个洋人画了样式给我们做,做好也勿曾来拿,样式么是好的,我拿给两位看!”

这回是单独装在小方盒子里的,老板提前说明不是银,是十八开的白金。略微小些的那个是素面指环,大的那个倒镶了一颗蓝宝石在上头。明楼掂起来有蓝宝石的那枚看看内圈,笑着问阿诚:“怎样?——要改尺寸么?”

最后他们把两只戒指都买了下来。

明楼在车后座清清嗓子:“晚上到我书房来试试大小,未必合适,大概免不了要改的。”语调还是那么不疾不徐,阿诚却听出了心照不宣的邀约意味。

他把活蹦乱跳的心猿意马给硬生生按了回去,答道:“我晚上还要去趟码头,梁仲春的事,总要两三个小时耽搁。”

明楼唔了一声就低头翻文件看,一路无话。眼看要到了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我……”

明诚真心实意地无声笑起来。他一笑脸上便带些稚气,明明是那么果决无畏的青年,在明楼面前总笑得和十二三岁的时候差不多,傻兮兮的露出两排白牙。

笑够了,他略略侧头看一眼明楼,“我尽量早些回来。”

明楼仍然低头看文件,车停稳了才又唔了一声。

大姐很喜欢他们两个的礼物,当然,也免不了嘴上念叨几句又乱花钱。两个人笑嘻嘻地听着,一句都没往心里去。明诚吃过饭出门的时候特地去明楼书房打了个转,明楼看他只穿了大衣,就拿了自己的围巾亲自给他系上。

离得太近,阿诚脸颊上热热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明楼的呼吸近在咫尺的缘故。他几次都以为明楼要亲上来了,明楼却偏偏不亲,大拇指指腹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滑下来,在唇角停住,最后移开。

“早去早回。”

“晓得了。”


事情比预期中稍微复杂一些,但对明诚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他回家也不算顶迟——客厅里的落地座钟刚刚跳过十二点,滴答滴答的发条声夜里听来格外清晰。

楼梯旁边,明楼的房间灯还没有熄,从门缝里漏出暖黄色的光来,他的上级、兄弟和伴侣就在门后等着他。阿诚推门进去,正迎上明楼的怀抱和嘴唇。明楼的胳膊坚定有力,从他腰胁边擦过,探到门锁上将它反锁了。

然后他就被吻住了。明楼吻得这样迫切,他踉踉跄跄地退后一步,后脑勺不轻不重地磕在门板上,咚地一声。明楼的手掌随即温热柔软地插到他脑后去,缓缓揉着,舌尖已经在他嘴里翻天覆地搅弄过一回了。

他们甚至也很久没有这样的吻过彼此了——自从离开巴黎之后。所有的精力几乎都用来布局,谋划,杀人,以及和各路人马虚与委蛇,虽然朝夕相处,也不过是浅尝辄止的碰一下嘴唇,好像这样就能从对方身体里汲取到无穷无尽的能量一样。

明楼似乎要结束这个来势汹汹的吻,阿诚喉间模模糊糊地发出几个音节,舌头又追着明楼退出的轨迹送到他唇间去。明楼搂着他还没脱掉外头大衣的身子,寒气从略微粗糙的呢面传到明楼身上去,于是他爱惜地亲了一下阿诚凉凉的鼻尖,然后笑起来。

“像Mademoiselle Sophie。”

那是他们在巴黎时房东养的一只猫,圆眼睛,鼻尖凉而微湿。

明诚索性磨了磨牙齿,猫儿一样啃两口明楼的下巴,用力刚刚好,明楼不觉着疼,只是痒——连心也跟着痒起来。他把手插进两个人之间,去解阿诚的扣子,一颗一颗由上到下,像是在拆一份礼物。阿诚握着他的胳膊,尽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要太沙哑。

“不是要试戒指?”

“你手套还没摘,怎么试?”


明楼向来有的是办法对付他,解到最底下那颗扣子的时候,故意往衣服里面阿诚的腿根按,动作慢吞吞的,并且按上去就不打算收回来,贴着他大腿的弧线往更要命的地方滑动。身体先于意识回忆起被这样抚摸是什么滋味,小腹瞬间便绷紧了,连着更下面一点的地方也有了些许反应。他靠在背后的墙上仰起头,把上下滑动的脆弱喉结完全露在明楼眼前,明楼便贴上去,用牙齿细细地磨着那点皮肉,在阿诚的喘息出口之前就在喉间把它们拦截下来。
“……大哥,这样……要留印子的。”
明楼仍旧吮吻着他的咽喉,手上已经脱掉了阿诚的大衣,连马甲的扣子都解了一多半,指头顺着衬衫衣襟探进去,摸上青年柔韧火热的皮肤,含糊道:“没关系。”
白天明楼的头发总是一丝不苟地用发蜡向后梳起,这辰光洗完了澡,几缕额发垂在眼前,阿诚想可能是自己的错觉,竟会觉得这时的大哥有些脆弱。他想摘了手套去拥抱明楼,然而手套十分贴服,情急间扯不脱,阿诚等不及慢慢来,便就这样抱住了明楼,皮手套贴着丝绸睡衣窸窣作响,明楼身体上的热度透过布料与皮革熨着他的指尖。
“大哥,大哥……不要在这里。”
青年挣扎着动了动身体,明楼停下动作又一次吻住他的嘴唇。
“好。我们去床上。”
从门口到床边的一路上散落着手套,大衣,马甲,衬衫与西裤,阿诚裸着上身滑进被子里,看着床边的明楼伸手出去摇晃两下。
“戒指呢?”
明楼从睡衣口袋里掏出那只素面指环,从阿诚的无名指开始试。略微紧了些,勉强才能套进去,明楼左右端详一番,单膝跪在床沿上捧起那只手来在唇边一碰,阿诚脸上不可自抑的红起来,嘟哝道:“别这样莎士比亚啊大哥。”明楼挑眉看他一眼,舌尖舔进他指根的缝隙去,一路直吻到指尖,臊的阿诚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虽然两人是早已做熟惯的,却觉得分外羞耻,简直像是……
新婚之夜。
“给我也戴上。”明楼将另一只嵌了蓝宝的揿在他手心。阿诚低头套在他无名指上,嫌大了些,又换到中指,嘴硬道:“太肉麻的我可做不出来。”
明楼抽手探进被子里握住他的器官动了两下,吻着阿诚的耳垂把吐息送到他耳朵里去:“在床上叫大哥还不肉麻?”
阿诚扭过头来送上自己的嘴唇,把明楼拖进被子里去,两个人交缠着往最旖旎的梦境里坠落。
今天的前戏对阿诚来说又分外漫长而磨人,大哥侵入进来的手指温暖有力,然而指根上的指环还是凉的,碰到入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一激灵,明楼在被子下头的黑暗里轻轻咬他肩膀。
“放松点……太紧了。”
暖的。凉的。柔和的。坚硬的。光滑的。棱角分明的。
阿诚咬着嘴唇也压不住那些喘息,戒指碰在那里的触感太要命,几乎能觉出那些黏膜与肌肉是怎么推拒着又迫不及待着的。润滑剂搅动中发出一点润泽的水声,连着喘息声心跳声和明楼在耳边叫他的声音一起闷在被子里,叫人简直只想沉沦欲海。他伸手去摸明楼,发现大哥也没比自己好过多少,前端滴沥出满手心的湿意。
“……大哥……可以……可以了……”他浑身上下都快烧融了,索性被子一掀主动趴跪下来。书房的灯没有熄,遥遥照过来映着青年的皮肤像温玉般美好——除了后背上靠近右肩胛的地方那个伤疤之外。
明楼就吻着那处伤疤撞了进去。
这一夜的明楼是疾风暴雨,席卷过阿诚的每一个细胞,将他摧毁了又拼复成原样,然后再摧毁一次。他钳着青年瘦韧的腰,在还能保有理智的间隙里哑着嗓子唤他。
“阿诚。……阿诚。”
匍匐的青年反手握住他的胳膊,无名指上的戒指反射出一点闪光,身体因为这个动作扭曲了,连带着后穴也绞得更紧,裹着明楼的性器簌簌地抖。
“……我在,大哥……我永远在……”
阿诚腰臀不受控制地向后迎着明楼,他又一次觉得这样自己是会死的,不管他们已经做过多少次,他依然觉得会在源源不绝又不可抗拒的快感里死去,大哥实在是太好的情人。
高潮前夕明楼停了下来,一边咬着牙从那处潮热软熟的地方往外退一边想,这简直需要有圣人的意志力才行。阿诚鹿眼里氤氲着水汽回头望他,又苦闷又迫切地吭唧着喊大哥,嗓子全是哑的。明楼额发被汗打湿成一绺一绺,压低身子吻他。
“阿诚,让我看着你的脸。”
没有比这更打动人的理由了。阿诚顺从地翻身,前头勃发的性器就那么无遮无挡亮在明楼眼前,连同下方鼓胀的囊袋一起。更下方是湿淋淋的殷红穴口,仍然在一动一动地收缩着。明楼伏下去吮吻阿诚的性器,嘴唇刚触到前端,青年就难耐地呻吟起来,挺着腰在他嘴里动了几下,又自己控制住了,修长的手指伸进明楼的头发里,一句话说的七零八落。
“……大,大哥……别这样,别……你进来……”
明楼吻了一下阿诚颤抖的眼睫,把他的腿分开。他捏着阿诚的下巴不许他的青年闭上眼睛,他要阿诚看着自己深红色的粗大性器怎样逼近他腿间,怎样一点一点的楔进他身体里去,又是怎么拍打出一片不堪的声响。阿诚低头去吻他的虎口,在吻和喘息中把腿缠在他的腰上,几乎带点呜咽地呻吟,又拼命压回嗓子里去。明楼知道他是快到了,就只抵着那处要命的地方揉弄个不住。阿诚从来禁不起他这么弄,身子像张拉紧了的弓似的折起来,整个后背几乎都离了床,眼睛茫得没了焦点,小腹抽动着,带着性器也一抖一抖的。明楼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没轻没重的抽送了十几回,握着他前面用大拇指在顶端来回磨了几次,阿诚就痉挛着喷发出来,射得一塌糊涂。
明楼还差一点,不过他知道这时候再动阿诚肯定要不舒服,想着退出来自己用手解决掉。只是他刚一动就被阿诚搂住了腰,口齿缠绵地叫他。
“大哥,别……就弄在里头吧。”
明楼又爱又怜的吻去他额角唇峰的汗,“没关系的。”
阿诚犯了小孩子脾气,汗津津搂着他不肯放,伸手下去摸两个人连在一起的地方,手指蹭过来蹭过去的撩。明楼噙着他嘴唇笑了笑,重又抽送起来,到底把他又弄出来一次才罢。
两人草草收拾了一番,阿诚扶着腰捡起地上的衣服要穿,明楼拦着不让。
“今天别回去了,大不了明早早点起来就是了。”
“万一睡过了呢?”
“有闹钟——你可以从窗子跳出去假装才从外面回来。”
阿诚老大白眼翻他,到底也没抵挡住诱惑,扔出了一个“下不为例”,就比谁都快地钻回被子里面去了。明楼在被子底下拥住他。
“小时候你刚来,害怕不肯自己睡,就是这样跑到我房间里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是啊,明大少爷心肠软——”
“咳咳,阿诚啊,现在可不光是心肠软了。”他贴到阿诚耳边说了几个字,青年瞪了他一眼。
“一只戒指么几多铜钿?明大少爷覅小家败气好伐!拿去拿去,啥人稀罕呀。”明诚从手上退下戒指又塞回他手里,又低声补了一句。“反正白天也是不能戴的。”
明楼抱紧他,手里捏着那只十分朴素的戒指。“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戒指内里刻着Mon amour,mon sœur,mon foi。明楼知道阿诚是看到了这几个单词才会买下来的。
我的爱人,我的伴侣,我的信仰。
他早已收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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