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行系列 - 番外 Beginner BY 黑糖/亚海/ami
他坐在办公桌後,双手放在桌上,手指时而拨弄原子笔,秀眉微扬。
他倏地停下拨玩原子笔的手,开口道,「温先生、温律师。」
他开口使用敬称说话,语气也不高不亢,但却著实让人感受到他的愤怒。
坐在他面前,被称作「温先生、温律师」的年轻男子身体不自觉地微微一震,但表情仍不明所以地看著对方。
「温先生、温律师,」他再次重复、加重语气道,「说清楚你到底是来我们律师事务所做什麽的!」
「来……应徵实习律师。」温律师照实回答。
「那告诉我你刚刚做了什麽。」
「刚刚有客人,简律师你刚好在跟人面谈,就叫我先接待,我就请客人先到旁边坐,他一坐下就抓著我问说是不是律师,我说『是,但我还是实习律师……』,他没听完就迳自说他的案子……」
简律师好心地接著道,「然後你就打了他一拳,」
温律师筋骨昂然地说,「对。」
「还对咧!」简律师把手上的原子笔丢开,大声道,「有哪个律师会出手打自己的当事人?!」
温律师无畏自家老板,以同样的音量回话道,「他说他女朋友要告他,告他强暴!」
「温律师,这里是律师事务所,不是法院,更不是刑场,要是等等他打电话过来说要告你,我会二话不说地接下这个案子。」毒辣的话语表示简律师现在非常生气。
「可是他承认他强暴他女朋友,还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说她绝对告不赢他……」
简律师冷冷地抛回一句,「你要不要改行考检察官?」
温律师即回绝道,「我想当律师。」
「想当律师就要有会遇到各形各色的当事人的准备,但我们也有选择的权利,可以不接案子,但不能出手打人啊!」
「可是,简律师,那家伙真的太过份了他……」
简律师放在桌上的手机在此时响起Boy Zone的No matter what,简律师拿起手机的同时,表情也缓和许多。
「你先出去吧,我等等再跟你谈。」
待温律师走出门,简律师按下接听键,用与方才相比判若两人的语气说,「劭宇,你到了吗?」
■■■
十五分钟後,简律师微笑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出,门外不见温律师身影,只有他的合夥人严律师坐在沙发上喝茶。
严律师穿著深色套装,长发挽髻,身材娇小,可是如果因为她的外型而小看她的话可是会吃大亏的,她在学生时代的外号是「小辣椒」,听说这个外号也沿用到现在。
简律师也给自己倒杯茶,在严律师面前坐下,「今天怎麽这麽快就开完庭了?」
严律师悻悻然地道,「我还嫌法官慢呢,害我错过一出好戏,小温他真的把那强暴犯打飞喔?」
「从这里到那里,飞了有三公尺远吧,还好牙齿没掉,不然又多一笔赔偿。」简律师事不关己地道。
严律师呵呵地道,「哇哇──那小家伙矮矮的,没想到那麽有力。」
「你都没发现举重选手都长不高吗?」
严律师噗嗤一笑,「难怪简箴彦你力气这麽小,原来身高跟力气是成反比的。」
「当律师要可以揍人的力气有什麽用啊,我才不要牺牲我的身高呢,还有,我真的良心地建议他去考检察官,还有机会揍人……对了,他呢?」
「他喔──被我『饬回』啦,叫他周末回家好好反省反省。他刚刚跟我讲完,还想进去找你,我说『如果这个时候进去打扰简律师的话,你就真的会被Fire了。』,对吧?」
「你还真了解我喔。」
「我都认识你这麽久了啊──我连你为什麽会录用他的原因都知道。」严律师神秘地笑道。
简律师饶富兴味地喝了口茶,「说来听听。」
「是面试的最後一题吧,你不是问他有没有景仰或想以他为榜样的律师?他说,『没有,但倒是有绝对不想成为「他」的律师……就是段律师。』,你就是因为这个答案才录取他吧?」严律师抚著小指的尾戒道,「可是,段律师不是你的偶像兼亲戚兼师傅吗?就这点我搞不懂你。」
简律师莞尔,「其实这跟我找你合夥是同样的道理。」
「喔对!为什麽你当初会找我合夥呢?照理来说你应该很讨厌我才对吧?打破你的辩论不败记录……」
严律师回忆起大学时代,他跟简律师不同校,大四的时候她才第一次参加辩论比赛,并打败这个传说辩论不败的王子,後来毕业後过二年,简律师突然跑来问他要不要合夥开业?
以为对方在开玩笑的她一口答应……然後就变成现在这副光景。
「我说了你可别跟我拆夥喔。」简律师提醒道。
「我都忍受你这麽多年了,还会因为这种小事说要拆夥吗?」
「到底是谁忍受谁啊?」简律师摊手。
「互相忍受可以了吧?快跟我说原因吧!」
「原因就是啊……『把将来有可能会成为敌人的家伙就近看管。』」
「……」严律师顿时无言,所以他才会找唯一在辩论场上赢过他的她……
「噢,这句话也是段律师教我的。」
简律师给了严律师一个美丽又欠揍的微笑,便开心地下班接男朋友去了。
■■■
「还好火车误点。」雷检察官一坐上车,便听见简律师笑著道。
他疑惑地发问,「咦?为什麽说『还好』……」
「你打给我的时候我还在所里啊,新来的实习律师出了点问题,所以我比较晚下班,还好火车误点,不然就要让你多等了。」
「新来的……喔,你上次说过的那个温律师吗?他出了什麽问题吗?」雷检察官好奇地问道。
「他今天揍了客人一拳。」
「揍、揍了一拳?!」
「对方是个强暴女生的混蛋,虽然我很想夸奖他揍得好,可是他毕竟是我所里的实习律师,年轻人刚出社会总是冲动莽撞。」
简律师话从口出後才发现他竟也开始使用「年轻人」来称呼後辈了……其实自己的年纪也没多大,是心态上摆老了吗?
雷检察官担心地问道,「那……那後来……?」
「被揍的家伙当然很生气啊,我出来笑著圆场,给他一包红包当医药费,还好他没聪明到要告我们,还很开心地回家了。」
「这样啊……」雷检察官搔搔头,「其实我们那边昨天也出了事,也是新人,陈检察官……」
「是你之前说过署里的新人吗?该不会也揍人吧?」
雷检察官摇摇头,「不是,是被人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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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记-
标题是向某日剧致敬~
总觉得这篇一直在揍人....
雷检察官轻敲门後开门入内,见检察长坐在办公桌後,眉头深锁,雷检察官也感到一丝不安。
「检察长,您找我吗?」
汤检察长似乎现在才发现雷检察官存在,「啊,小雷你来啦。」
在几年前雷检察官自北部调来南检後,汤检察长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後辈,常常说要介绍自己的大女儿给他认识,不过在雷检察官客气地婉拒後,他才听见署里谣传他在北部有个漂亮女友的消息,暗叹可惜的同时,不忘时时关心他们的发展,看还有没有机会……
不过,今天当然不是为此唤雷检察官前来。
他起身走近雷检察官,还将他拉到角落窗边说话。
「小雷啊……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可……」差点要一口答应的雷检察官忽然才想起之前汤检察长约自己吃饭,结果却是要介绍女儿给他认识,诚实的他事後还一五一十地跟简律师报告,让他气上一个礼拜都不跟他说话。
他提醒自己,不行,这次不能再跟上次一样马上答应了。
「检察长是什麽事需要我帮忙呢?」
检察长摸摸自己早已秃光的圆头,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昨天陈检察官被打的事吧?」
「知道。」
关於这件事雷检察官是昨天听余事务官说的,陈检察官昨天侦讯时,不知道为什麽犯人突然冲上前,法警不知在发呆还是打瞌睡也来不及拉人,陈检察官就这麽挨了一拳。
「我本来想把那个案子调给别人办,可是陈检察官他却说想继续办这个案子,我便想请你跟他一起办这个案子……」
「这案子是……?」
「是件窃盗的小案子,抓回来的也是惯犯……不过,我有人情压力啊……」汤检察官语带保留地道。
一向耿直的雷检察官不解地看著他,汤检察官看他好像误会什麽,连忙又道,「不是案子的事,是陈检察官的事,他的爸爸是陈大法官……是我的大学长,儿子来到署里前就提醒我要照顾他,我本来也觉得应该不用特别关照,没想到来不到一个月就被打……唉,所以,小雷啊,可以麻烦您跟著他办完这个案子吗?我记得他跟你是同所大学毕业的,你也算是学长,就照顾一下学弟吧。」
■■■
雷检察官就这麽没有拒绝的理由地接下这个带学弟的任务,离开检察长室要回办公室时,恰好在走廊上看到陈检察官,他靠在窗边,戴著耳机嘴里还哼著曲子,一派悠閒的样子。
雷检察官走近拍拍他的肩,他拿下一边耳机,笑道,「学长好啊──」
「怎麽这麽悠閒?没有案子吗?」
「有啊,像山一样高的成堆案子呢──」
「……哪?你怎麽还在这边?」
「我在听音乐啊。」
雷检察官觉得他的逻辑有点奇怪,「有很多事的话,怎麽还在这边听音乐?」
「我啊,听音乐就没办法做事,做事又不能听音乐,一天不听音乐我又会很难过地没办法做事,所以只好做一点事,走出来听一点音乐罗。」
雷检察官听了他的解释後,虽不太能认同,但总算稍微能理解他的逻辑,他又问道,「对了,学弟,你那天为什麽会被打?」
陈检察官随音乐摇晃著头,「为什麽被打啊……可能因为我欠打吧。」
「啊?!」
「我记得那时候我在吃鸡排……然後法警就说人带到了,因为鸡排剩一小块,我就拿著进去吃……刚好是六点晚餐时间,我边问边吃,没注意到他肚子也饿了,然後他就跳上来揍我一拳了,」陈检察官抚著被打的左脸笑道,「学长,食物的怨念还真的是非常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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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律师听完陈检察官的故事後,顿时无言,怎麽会有这麽天兵的新人检察官?!另一方面又为雷检察官得带这个天兵而抱不平。
「为什麽你们检察长非找你带那新人不可啊?比你资深的检察官应该多的是啊!」
「关於这个问题我有问……检察长说,『因为小雷你不是会柔道吗?』,我想检察长大概是怕陈检察官又再被打……」
「……他就算被打也是活该吧。」简律师小声碎念,并不忘提醒自己男朋友,「劭宇,要是有人要打他的话,你可别呆呆的帮他挡啊。」
「可是检察长……」
「教他几招防身的招式不就得了?还有法警是在做什麽的?!」
「说的也是!我也不可能随时跟在他旁边……嗯嗯,这真是个好方法。」
「哎,每个地方都有难念的经呢……我这边是打人的律师,你那边是被打的检察官,看来这两个新人我们都会带得很辛苦。」
「箴彦的话一定没问题的。」雷检察官信任地道。
「我当然没问题罗……」反正……大不了就把他辞了嘛。
可是雷检察官是公务员,再加上这又是长官的直接命令,再加上那个後辈後台好像又很硬,万一弄个不好就……
简律师虽然想得很多,但却完全不担心对方失业,反倒愉快地开口。
「劭宇,你应该不介意被我包养吧?」
简律师与雷检察官到市区内某间新开的餐厅共进晚餐,餐厅气氛布置成异国风情,再加上老板的品味不错,不至於学成四不像,反倒给人舒适悠閒的感觉。
简律师与雷检察官在挑高的楼中楼上用餐,隐密又可以听到一楼中庭传来的现场演奏歌声,这点让简律师非常满意。
「这边还不错吧,灯光美气氛佳,是我的狗友介绍给我的。」简律师用长指边转著义大利面边道。
「狗、狗友?」是狐群狗党的简称吗?!
见对方一愣,简律师解释道,「是在腊肠狗聚会认识的朋友,想帮Ray找个对象啊,老追著夏教授他们家的小条纹也不是办法。」
简律师家的腊肠狗Ray不知为何独钟情於夏教授家的大麦町小条纹,可惜两者体型实在相差太多,加上郎有意,妹无情,Ray的初恋就这麽结束了。
「那找到合适对象了吗?」
简律师可惜地摇摇头,「各家的小姐们好像都不懂我们家小少爷的魅力呢。」
雷检察官倒有别一番见解,他停下用餐的双手,认真地道,「我觉得是Ray还是无法忘记小条纹吧。」
总喜欢把别人话中的意思做更深一层解读的律师奚弄地说,「你是想说狗总是像主人吗?」
「啊……不、箴彦我不是这个意思……」
简律师没有答话,反而侧耳倾听一楼驻唱者正在清唱的曲子。
志明真正不知要安怎 为什麽 爱人不愿阁在相偎
春娇早就已经无在听 讲这多 其实拢总拢无卡抓
走到淡水的海岸 两个人的爱情
已经无人看 已经无人听
我和你最好就到这 你对我已经没感觉
到这冻止 你也免爱我
简律师往下眺望,「唱得还不错呢,主唱看起来蛮年轻的。」
雷检察官也想往下探看,但视线恰好被柱子挡住他看不到舞台上唱歌的人,只好把心思放在歌曲上,「我蛮喜欢这首歌的呢。」
「我也是,还有另一首叫『爱情的模样』也很好听,只是……原唱叫什麽我倒忘了……」
经对方一提,雷检察官也忽然忘记这是谁唱的,有时候事情越是绞尽脑汁去想就越想不起来。
「唔……好像是很简单的名字……想不起来……叫什麽呢……」
叫六月花吗?好像不太对……
「想不起来就会很在意……」简律师苦笑。
在雷检察官还在拚命回想时,感觉口袋里手机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不认识的号码,犹豫了一秒还是接起。
「喂……?」
『Mayday、Mayday、Mayday。』
「Mayday?……啊!箴彦,是五月天啦,那首歌是五月天唱的。」
「我也刚好想起来了呢……是五月天没错,谁打电话给你?怎麽那麽刚好知道我们在想这个名字?」简律师笑问道。
「也对……你是……?」
『学长认不出我的声音啊?』
「学、学弟?!你怎麽会有我这只手机号码呢?」
『汤检察长给我的啊,他说有危险的时候就打这只。』
汤检察长…… 也难怪学弟一开口会说Mayday 、Mayday、 Mayday了,那是国际求救口号……
「所、所以你遇到什麽危险了吗?!」那个偷窃惯犯应该还在看守所,星期一才要重新讯问啊。
『没有啊,学长,目前一切平安。』陈检察官笑著回道。
「那……你为什麽要打电话给我?」恶作剧电话吗!?雷检察官虽然脾气不错,但在约会时被作弄还是会生气的。
『想说正巧都在同一家餐厅里嘛,我在下面看到你罗。』
「你在哪?」
雷检察官起身往下一望,看到陈检察官站在舞台旁边开心地向他挥手,一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则拿……麦克风?!
『学长真巧耶,你竟然会来我驻唱的餐厅吃饭!』
「你怎麽会在这边驻唱?」
『这是我的本业啊!』
「……」所以……当检察官是打工吗?!
『哎,学长,我要上台了,你有没有想听的歌啊。』
雷检察官看著简律师,对方正安静地用餐,等他把电话说完,忽然意识到他在看自己,简律师扬起一个深情的微笑。
接著,他难得地做了这件事。
■■■
「接下来要唱的曲子是来自某位客人的点播,『爱情的模样』,献给他的挚爱Leon。」
你是巨大的海洋 我是雨下在你身上
我失去了自己的形状 我看到远方 爱情的模样
简律师吃惊地睁大眼,而後觉得好笑又害羞地在桌下偷踢对方的长腿,最後还逾矩伸手偷拧他的大腿。
雷检察官表情一变,「箴、箴彦……」
「你少来,你又不怕痛。」
「……可是我会有反应……」
「……好吧,先饶过你。」简律师放过他的大腿,反拉著他也放在桌下的手,专心听歌。
你是谁 叫我狂恋 教我勇敢的挑战全世界
在一样的身体里面 一样有爱与被爱的感觉
我爱谁 已无所谓 没有谁能将爱情划界限
在一样的身体里面 谜样的魔力却是更强烈
星星在夜空中闪亮 星空下我不停流浪
此生我无知的奔忙 因为你眼光 都化成了光亮
拉著他的大手,迟钝的他偶尔浪漫一次就令他这麽感动,所以他想,他一定很爱很爱他……
後记-
本文纯属虚构,与实际团体、人物并无相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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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後,他们走到舞台後方与唱完一轮的陈检察官见个面。原本简律师不太想下楼,怕被发现他们的关系,但又好奇身兼驻唱歌手与检察官的天兵新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斟酌之下,还是好奇心多一些,反正他任职的南检其实早有一大半的都知道了吧……
雷检察官欢喜地居中介绍,「箴彦,这是我学弟;学弟,这是我的朋友,简律师。」
「陈检察官,幸会,这是我的名片。」简律师优雅有礼地与对方交换名片,虽然对方给他的是乐团的名片。
「简箴彦律师……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陈检察官习惯性地抚著耳边的鬓发思考著。
雷检察官笑道,「箴彦还蛮常上报纸的,你应该是在报纸上看过吧!」
陈检察官摇晃著脑,「可能是喔……对了,学长,你刚刚点歌的给Leon……那个Leon该不会是你养的狗吧?」
简律师先是愣住,然後闷声失笑,一般人会这麽猜想吗?会点「爱情的模样」给对方的话,至少也应该猜对方是个人吧,这家伙果然很奇怪。
他抢在雷检察官解释前道,「不是狗,是一只小白兔喔。」
「箴彦!?」雷检察官表情异样地看著简律师。
「哇,雷检察官你养兔子啊!还好你不是养狗,因为我养猫,它叫红龟粿,如果是狗的话它们就不能变好朋友罗,因为红龟粿讨厌狗,兔子的话应该就没问题。」
兔子跟猫也没办法变成好朋友吧!?
简律师几乎忍笑忍到肚子发疼,要是哪天跟这位天兵检察官对簿公堂,他绝对会因为笑到无法讲话而输掉官司。
还这好奇妙的对话没进行太久,憋笑可是会内伤的。
简律师胸前的口袋里传来手机声,是严律师打来的,不得不接的电话啊……
他向另两位男士说声不好意思後便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小伶,怎麽了?」
『箴彦,小温被人打了,现在人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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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律师在雷检察官的陪同下匆匆离开餐厅来到建仁医院,严律师面色凝重地坐在急诊室的临时病床旁,简律师急跑上前。
「情况怎……」简律师看向床上的病人,发现他脸盖著白布後,一时噤口无法出声。
「他……」
站在一旁的雷检察官虽震惊,但是比律师还要常看到这种场面的他显得冷静许多,大手搭在简律师肩上,支持著他。
「啊,雷检察官也来了啊。」
「严律师,好久不见,他的情况……」
「喔,小温刚刚睡著了,可是打呼打得太大声,我怕吵到人就用白布把他盖起来。」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後,简律师随之而来的怒气涌上心头,他掀开白布拍温律师的脸颊,「温先生、温律师,请醒一醒,你触犯了噪音管制法!」
原本睡得香甜的温律师幽幽转醒,不过大概因为被打的关系脑袋还是一团浆糊,看见简律师呆愣地说,「唔简律师……我上班迟到了吗?!」
「你是被打晕还是打笨了……温先生,你到底又跟谁干架了?」简律师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聘用了律师还是不良少年……
「唔……我……头好痛。」温律师抚著自己绑著绷带的头,表情有些痛苦。
严律师站起,对著自己的合夥人呛道,「简箴彦你别这麽凶嘛!小温脑震盪耶,你还骂他,活像是个儿子打架赶来骂他的老爸似的……」
「我……」要是我能生的话才不会生出这笨儿子咧,不对,要是爸爸是某人的话……
简律师斜睨著雷检察官一眼,没好气地转回头,「他又怎麽了?这麽喜欢打架可以改行去当拳击手啊……」
「这你就错了,他这次乖乖听简爸爸你的话,没有打人喔。只能说冤家路窄,小温吃饭的时候又遇到下午那个被他打的客人在路边跟女朋友吵架,他逞英雄地跑过去,倒给对方一个报仇的机会,被打得晕了过去,那女生也跑走了,後来好心的路人看到才送他来医院,钱包不知道是被拿走还是掉在路上,在他口袋里只找到我的名片,医院就打电话给我……」
听了严律师的解释,简律师轻叹口气,看著又昏昏沈沈睡过去的温律师。
「……你还真是个倒楣鬼。」
「我有联络小温的家属,他大概等下就会过来了,所以,那小温就先交给箴彦你,箴彦就交给雷检察官你罗,」把大家的工作完美地分配好,严律师拿著皮包与外套站起,「我要先回去了,小怪没看到我的脸是不会睡著的。」
雷检察官送严律师到门口并帮忙叫计程车时关心地问道,「小怪最近还好吧?」
「气喘比较少犯了,上次真的很谢谢你们。」
严律师的儿子小怪有先天气喘,去年在夜里突然发作,严律师的丈夫出差,她又紧又慌,还好有简律师与在他家过夜的雷检察官赶过去帮忙送医。
「照顾小孩真的很辛苦……」
「还好啦,小怪很可爱也很贴心啊,我倒觉得照顾简箴彦比较辛苦。」
「可是箴彦……」也很可爱也很贴心……
「喔,拜托别说出来,我星期一还得看到他的脸呢。」
雷检察官回到急诊室没多久後,温律师的家属也到了,但不是近亲,是他的表哥。
「您好,我姓石,表弟给您添麻烦了。」石先生虽蓄著胡子,但态度与言谈起来比他的律师表弟还知书达礼、成熟得多,而且似乎也很习惯表弟惹祸。
简律师猜想道,「……他该不会以前就常常跟人打架吧。」
「国中的时候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有时候还照三餐宵夜打,不过他爸爸在他高二时去世後他就很少打架了。」石先生出声笑道,「没想到现在真的当上律师又开始重操旧业……」
「……他醒来的时候请帮我骂骂他。」
「这是当然的,大概伯母会先用电话骂过一顿吧。」
与石先生交班後,简律师与雷检察官总算可以开车回家享受所剩不多的夜晚美妙时间。
简律师没头没尾地说,「今天明明没做什麽事,却有种打了好几顿架的感觉!?」
一旁的雷检察官搔搔头认同地道,「我也是这麽觉得……就跟有次我连办了四起酒醉驾车案,明明没开车也没喝酒却头都晕了。」
「可是呢……待会还有一场架要打喔。」简律师神秘又愉悦地说。
「还、还有什麽架要打?!」
哎,这家伙果然不知道「妖精打架」的意思。
雷检察官星期一从北部回来带著笑容上班,署里的同仁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刚从北部回来。
中午,他想找陈检察官吃饭,上次在餐厅巧遇离开得太仓促,他有好几件事都还没问清楚。
敲门走进陈检察官的办公室,他正认真地埋首於公文案件中。
雷检察官之前以为他都不务「正业」,没想到他其实还是很认真的,便欣慰地问道,「学弟,不去吃饭吗?」
陈检察官抬头看到他,即哭丧著脸哀声说,「学、学长──」
「怎、怎麽了吗?」
「余事务官威胁我说今天不把这──些──案子处理完的话,就要跟法警借手铐把我铐在这边日日夜夜工作……好可怕──!」
「……」原来是被人威胁才乖乖坐在位子上吗!?
「肚子好饿喔……我从早上到现在只看了一个案子……这个字怎麽越看越不像中文字啊……」
见对方饿得两眼昏花,肩负照顾学弟的重责大任,雷检察官二话不说就拉著他出门吃午饭,肚子要填饱才能做事。
两人走到南署旁雷检察官中午常吃的快餐店,平常老板娘都说雷检察官是署里食量最大的人,结果今天一次就被陈检察官打破。
「学弟……你没吃早餐吗?」
咬著鸡腿的陈检察官口齿含糊地回道,「有啊,我还吃了两个蛋饼、四个薯饼呢!」
「你的食量还真大!」
「嘿嘿,大家都这麽说!」陈检察官似乎对自己的大食量非常得意的样子。
「你上次说你在餐厅驻唱是本业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是认真的啊,我从小就想当个帅气的贝斯手。」
「……啊?」他印象中……那天他应该是主唱吧?难不成是空气贝斯吗……
「可是後来跟朋友组团的时候,他们说我贝斯弹太烂,吉他零分,也不会打鼓,就叫我当主唱了,当主唱也不错啦,算是考上第二志愿。」
「那……检察官呢?」
提及「当检察官」这件事,陈检察官一直挂著微笑的开朗表情僵住,撇过脸淡淡地道,「那是我爸要我当的,大家都知道,我爸是那个嘛……」
汤检察长提过,陈检察官的父亲是个有名的大法官,但是,倘若没有兴趣及热情的话,从事司法这途会很辛苦,雷检察官曾看过一些例子,也有朋友考上检察官後还是转行。
「你的兴趣不在这里吧?」
「是啊,」陈检察官倏地转头直看雷检察官,语气平淡却充满无奈地道,「可是我不能忤逆我爸的要求。」
「……」
雷检察官不知道该说什麽,他也是个以父母为上的人,但幸运的是父母没有要求、规定他一定要「继承家业」,会从事这行也是从小的梦想……
「嗝──」陈检察官很没气质地打了个饱嗝,却缓和了谈话的气氛,他站起身。
「吃饱了是该来做点事消化一下,待会会吃不下我放在办公室里的洋芋片呢。学长,我想去案发现场看看,可以陪我去一趟吗?」
■■■
原以为温律师至少会在家休养个两三天,没想到星期一又活蹦乱跳地跑来事务所上班。
「你最大的优点该不会是恢复力异於常人之类的吧……」简律师提起右嘴角,呵呵地问道。
「简律师你怎麽知道!有次我骨折,医生说平常人都要三个月才能走路,结果我一个月就可以走了呢。」温律师骄傲地回答。
还真的咧……
简律师无言地白了他一眼,「没事的话就去工作吧,我下午二点要开庭。」
「是!」
看著温律师走出门的背影,矮矮小小可是很有活力的冲动型,有话就说、有架就干。
──完全不适合当律师的类型。
简律师不知为何笑得很开心,以至於没注意到走过来观察他的表情的严律师。
「我还以为花心大少爷转性了,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而且还换了口味,没想到你会喜欢比你矮上十公分的……雷检察官好可怜喔──」
简律师微眯著眼道,「乱配也要打草稿……而且,我从不吃窝边草的。」
「不然你干嘛看著小温一直笑啊?想偷吃还不承认。」
「我笑是因为──他不适合当律师。」
「……其实我也这麽觉得。」严律师皱眉回道。
「但他本人似乎一直都没认清这点。」
「简箴彦你真的很坏,你不要靠近我儿子喔。」
「我每天都劝他不要当律师耶……」
「那怎麽办?」
「我想……很快他就会认清事实了。」
■■■
应证了简律师的预言,温律师才安份没几天又帮事务所带来惊喜。
简律师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纤长的手指直揉著皱起的眉心,看看温律师,又看看他身旁正哭哭啼啼的妙龄女子。
「简律师,她要告他男朋友强暴!」
「她男朋友是──」
「上上礼拜被我打了一拳,後来又打我的那个家伙!」
两个身高超过一百八十的男人站在文具店前,其中一个还双脚微开、单手插腰、手指著前方目标,格外引人注目。
「就决定是你了!文具店!」
「啊?你在说什麽啊?学弟。」
「ㄟ──」陈检察官吃惊地道,「学长你没看过『神奇宝贝』啊?」
「神……神神奇什麽?」
「切──真不好玩,我们还是进去吧。」
陈检察官领著雷检察官走进这间位在学区附近不算太小的文具店,雷检察官原以为他是要再向店员询问案情,没想到这後辈走进店内後,像个小朋友似地东看看、西把玩,搞得雷检察官一头雾水,只能像跟在少爷旁边的仆人一样亦步亦趋。
「哇哇──这笔超好写的!」陈检察官在原子笔区试写得不亦乐乎,「用这个来写结案报告一定事半功倍,……呃,前提是要先把案子办完。」
「学弟,你来文具店应该不是来买笔的吧?」雷检察官无奈地道。
「当然不是啊,学长,这是那件窃盗案的案发现场啊,我看看……他偷的三块橡皮擦跟二小盒订书针,喔,应该在那一排──」
两人走近放置橡皮擦与订书针的架旁,见陈检察官调查得很仔细的模样,雷检察官也不敢打扰他,站在一旁暗自回想这个案子的资料。
这是个很单纯的窃盗案,嫌犯某天走到文具店里,行迹可疑,被文具店店长上前关切,在问他需要什麽帮忙的时候,他即拔腿就跑,撞倒到文具店门口圣诞树跌倒,被正在装饰圣诞树的店员逮个正著。
他是现行犯被逮再加上有前科,若是雷检察官来办这个案子,不消三天就会起诉结案,雷检察官一向对惯犯不会有任何同情。
令人费解的是,为什麽陈检察官还要回到现场来堪察呢?
雷检察官忍不住问道,「学弟,这个案子还有什麽问题吗?」
「唔……问题很多呢,我看了一个早上的笔录还有他的前科,越看越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呢?」
「首先,偷的物品很奇怪啊,我搞不懂为什麽是橡皮擦与订书针!」
「……可是他的确『偷』了,也承认这个犯罪事实……」
「学长你进行得太快了,我还在思考他为什麽会选橡皮擦跟订书针呢,我这个人只要有一件小事搞不懂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学长你看,旁边明明就有单价比较贵、体积也差不多的修正液,如果是我的话,就会拿这个。」
雷检察官想想好像也有一番道理,不过身为老鸟的他马上又想到曾侦办过的实务经验,「学弟,我曾侦办过一件窃盗案,嫌犯家境富裕,并不是没有钱买他所偷的东西,而是……」
「喔喔──学长我知道,这在研习所有上过,那是一种病态型的窃盗,可是我觉得这个案子不同喔,因为我看他的前科,他未曾在文具店犯案,而是偷金饰等高价物品变卖成现金花用,所以应该不是那种病态型的窃盗……」
陈检察官蹲在架子旁,边思考边喃喃念著,「为什麽呢……为什麽是橡皮擦跟订书针……」
「学弟……你是因为他打了你一拳所才觉得这个案子有内情重新调查此案吗?」
陈检察官倏地站起,头有点晕眩地往後退了几步,「呃、不好意思,学长我有点贫血……」
「你还好吧学弟?」
「还、还好还好,」重新站稳脚步後,他笑著说,「我并不是重新调查,我是一开始就觉得橡皮擦跟订书针这点很奇怪,讯问的时问他这个问题,但还没得到答案就被打了,哈哈……其实我也不太介意啦,因为很多朋友都说我有时候很欠……咦?那是什麽?」陈检察官话说到一半突然指著远处角落墙上挂著的镜子。
「喔,那是镜子啊,很多店家怕小偷都会装。」
「原来如此啊……从这边就可以看到那……啊,学长!」
「怎麽了?」
陈检察官咧嘴一笑,「我想我们可以往下一步前进了。」
■■■
女子在擦乾眼泪後对著简律师与温律师把事件娓娓道来,「我们从年初就在闹分手……可是他不肯,之後每次见面都要做……我拒绝的话就会被打。」
简律师问道,「你有去验伤吗?」
「有……我真的无法再过这种日子了,决定跟他翻脸,威胁说要告他,他还说我绝对告不成……我知道照我们之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告他强暴很难,但这是事实啊,律师。」
听完案情的简律师请温律师带回来的委托人先在外面等会,尔後即拉著温律师进办公室,关上门後,营业用的表情即垮下来。
「你是怎麽找到她的……」
「是她自己来找我的,那天晚上她跟那男的吵架,那男生很粗鲁,我上前阻止的时候有说我是律师……结果她就找到这里来了,之前她找的律师好像不愿意帮她辩护……」
「是我的话,我也不愿意接这案子。」简律师冷冷地道。
温律师一愣,「是……她没有钱的关系吗?」
「你在这件事务所也待几个月了,你认为我跟严律师是会看钱接案子的人吗?再者,如果真的是看钱接案子的话,我就会接那个男的的案子了。」
「为什麽?」
简律师轻哼一声,「小律师,记著,杀人跟强制性交罪是最好赚的案件,你讨厌的段律师当年就是靠这个赚钱的。」
由於杀人及强制性交的罪刑很重,只要能让法官判轻一点,收再多的费用,被告都甘之如饴,而且杀人、强奸的案件无罪的比率高,这二种都是重罪,再加上被害者死亡及强奸难以证明,所以除非案件的物证人证非常充足,否则法官很少会判重刑。
「……还有交通事故。」温律师低头闷闷地补充道。
「你也很清楚嘛──总之,这个案子不能接。」
「为什麽?」
他不适合当律师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太容易相信人了。
「她在说谎。」
「我看你不是脑震盪还没好,就是看到女人的眼泪就会失去判断力。」
简律师见对方呆愣住,便走近他恶作剧似地敲敲他的头。
被简律师一敲,发出「咚」一声的脑袋才重新开机,「简律师,你说她在说谎是是什麽意思?!」
「你啊……早跟你说我们这边不是警察局或是地检署了,只有配偶之间的强制性交,才是告诉乃论。」
「这、这我当然知道啊,因为她很害怕,怕又吃了什麽亏,才想先问向我们谘询……」
「跟律师讲话很贵喔──你再仔细想想,要是你跟你的男朋友吵架,突然有个律师跑过来为了你挨打,还说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不会想要利用他一下吗?」
「为什麽你非得把对方想成这样呢?简律师,我们不是应该相信我们的委托人吗?」
简律师轻叹著气,他早预知了他会说出这番话。
「你只说对一半。在相信委托人之前,我们得先保护自己,律师要有能力辨别委托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被起诉杀人的嫌犯说他没有杀人,你也相信了他,途中,你发现他说谎,这时候你会进退维谷,是要承认自己说过的谎话,或是违背良心继续辩护。」
温律师不是没把简律师的话听进去,可是他仍想相信对方,「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两人对视无言,过了一段时间,虚长他几岁,又是老板的简律师竟率先退让。
他双手一摊,「既然,你相信她的话,那……反正也不是律师起诉,那你就陪她去警察局做笔录吧。」
■■■
陈检察官下午重新讯问上次打了他一拳的嫌犯,这次他没带鸡排进来,却带了另一个检察官进来。
「黄先生,这是雷检察官,他会跟我一起办理这个案子。」陈检察官向嫌犯说明,但对方不理不睬,瞄了他们一眼後就迳自甩踢著脚镣。
「喔对了,上次那拳其实不太痛,所以我也不会再告你妨碍公务。」陈检察官抚著左脸颊笑道,嫌犯还是不领情,嘴里碎碎念著,但现场没人听清楚他在说什麽。
两位检座就坐後,陈检察官双手交织放在桌面的书面资料上,豁然开朗地笑道,「开始吧。」
嫌犯不以为然地瞧他一眼,沈声道,「赶快把我抓去关吧……」
「别这麽急嘛,慢慢来,」陈检察官摊开资料,「我们先来确认犯罪事实,你在十月三十一日下午,在星星书店内偷了三块橡皮擦跟二小盒订书针,在你身上搜到证物,也有证人证明你的确有偷拿。」
「所以赶快把我抓去关啊──!」嫌犯霍然发狂似地叫道,一旁的法警与雷检察官警戒地站起,反倒是陈检察官像没听见似地敲桌续道。
「本来让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麽你要偷三块橡皮擦跟二小盒订书针?』,可是呢,因为上次我问你时,你打了我一拳,再加上今天早上我重回现场看过及你现在的态度……我总算弄清楚这个案子的始末了。」
嫌犯此时才正眼对上陈检察官,法警则站在他身旁压好他,以防又再发生冲突。
「一年三个月前,你服刑期满释放,在这一年三个月间你没有再犯,前科是偷窃金饰的你不可能为了便宜的文具再度犯案吧?所以这一定是有其它理由……才会促使你随便抓了文具就跑,为了让店员们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陈检察官稍事停顿,倾身向前,「可以告诉我,你在书店里的反射镜里看到了什麽?为什麽值得让你不惜用再度被捕的代价掩护……」
■■■
「箴彦怎麽只有你,小温呢?」方从外面回来的严律师边脱外套边说著。
简律师云淡风清地道「他带那个女生去警察局啊……」
「那个女……啊?她过来找小温喔?不会吧……」
「就是这样,她还边哭边诉苦呢……我们家都快变心理谘商室了。」
严律师表情复杂地望著简律师,「所以你该不会……」
「我对小温晓以大义啊,再加上他自己笨,什麽都没看出来,我就直接叫他带她去警局──」简律师戏谑地笑道,往沙发一躺,「──接受震撼教育罗。」
严律师死瞪著悠閒坐在沙发上的他,「……他会恨死你的。」
「现在恨死我,总比将来恨死我好啊……你也听过那个死刑犯临刑前讨著要喝奶的故事吧。」
「……後来把死刑犯母亲咬伤的那个故事?为什麽你想到的比喻都这麽血腥啊,你该不会也把这个故事跟小怪说了吧!」
「还没说啦,他现在还听不懂吧,等他七岁的时候再说……」
严律师心想,绝对不要再让自己儿子接触到这个邪恶律师,绝对会被传染到什麽可怕不治之症!
「啊,回来了。」
简律师直起身,指向玻璃窗外正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刺回来的温律师,他表情狰狞,火冒三丈,路上行人纷纷走避。
「没想到他腿那麽短还跑挺快的嘛。」简律师抚额笑道。
一旁的严律师则准备闪人,毫无义气地说,「你等下被打的话我是不会帮你叫救护车的。」
「小伶你明明也有份啊──」
「主事者是你啊,爱子心切的简爸爸--」
「哎,那我只好先把家法拿出来了。」简律师长手往後一伸,即从沙发後拿出一根球棒。
「简箴彦……原来你也会怕啊。」
陈检察官丢下一颗扰乱池水的石头後,室内的气氛高涨,任谁都可以感受到嫌犯此时的情绪波动。
雷检察官来回看著陈检察官与嫌犯,明明犯罪事实已经确立,但他还是觉得双方正在进行角力。
陈检察官不只是想将他上诉,他更想知道事件的全盘真相,嫌犯虽被陈检察官打乱步调,但仍心倾牢笼,像水过无痕般,两边终究归於平静。
陈检察官抿了抿嘴,再次问道,「不想说吗?」
「检察官,我偷了东西,事情就是这样。」
「我知道你偷了东西,可是不弄清楚你为什麽而偷我就办不下去,不说的话我们就继续耗下去罗,不好意思,我的个性就是这样。」
「……没看过这麽奇怪的检察官……」
陈检察官嘿嘿地笑著说,「我是新人嘛。」
嫌犯不知是害怕陈检察官会就此真耗下去,还是为了还陈检察官那一拳,缓缓、沈重地开始自白。
「我那天去书局……是要买履历表,因为上班的公司在上个月倒闭,只是没想到……在那边,看到我儿子……这儿子是跟前妻生的,在入狱前她跟我离婚,出狱後我也不敢去找他们,还好是从墙上的镜子看到,他跟我小时候一样,上了国中还是长不高……也跟我一样……」
嫌犯把头重重地埋在被手铐铐住的发抖双掌中,呜咽地道,「……偷东西。」
「所以……你怕他被抓到,就让自己被抓……」陈检察官握紧拳头,难过地叹道,「这样不是又做了一次错误示范吗?」
「我那时候只想著不能让他被抓、不能让他跟我一样有案底……检察官你没有小孩,不知道父母为了孩子是什麽都肯做的,当年也是为了他的医药费……」嫌犯撇撇头,不愿再想起往事,「检察官不好意思,对不起,那天打了你一拳……因为你问我『是不是为了掩饰什麽才偷那些文具?』,我怕你再继续问下去……所以就……真的很对不起,你要再加重我一条罪我也愿意接受,可是千万不要去找我儿子……他没偷东西、他没偷啊……」
倏地,嫌犯又再次冲向前,这次法警虽然拉住他,但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力惊人,在法警的拉扯下,仍抓著陈检察官的手。
「我儿子他真的没偷东西……他没偷东西……呜啊啊……」
雷检察官不忍再看,转身离开讯问室,留下陈检察官也紧紧回握他的手。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偷东西,但我会还是会去查明白,还有,我还是会以窃盗罪起诉你。」
之後,陈检察官继续调查,发现嫌犯的儿子真的没有偷东西,从监视器里看到,他当天听到店长大叫「小偷──」时,便匆匆把东西丢下逃走了。
他原本想偷拿的东西,是没比橡皮擦与钉书针还贵上多少的三只彩色原子笔。
■■■
「学长,我总算可以写结案了。」
离开讯问室後,陈检察官走到靠在长廊旁的雷检察官身边,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反倒是雷检察官早已眼眶泛红。
「学弟,我觉得……你,真的很适合当检察官。」
不会因为是小案而不去探求真相,对案件坚持而固执,起诉时也不会同情对方,绝对依法行事。
只能说,这也是家学渊源吗?
在经过方才的案子之後,雷检察官觉得这句话格外讽刺。
陈检察官听了雷检察官的话,脸却垮了下来,「学长,我才不适合呢,我不像学长一样有体力一个月内办了近百案,光这件案子我就办了快一个礼拜……对了,学长,现在几点了?」
雷检察官不明所以地抬手看表,「快五点了,怎麽了吗?」
「哇,完蛋了都五点了!余事务官肯定去跟法警借手铐脚铐了……好可怕,我都听到远方有金属锵锵声了!还是先下班再说!」
陈检察官转身想逃跑的时,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他忘了身边的雷检察官其实并不算是跟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他转头即看到雷检察官朝他微微一笑,「学弟,把案子办完才能下班喔,我很看好你呢!」
■■■
温律师用力推开门,「碰!」一声大响,简律师与严律师闻声都以为要多出一笔修缮玻璃门费用,过了三秒,幸好门框上的玻璃还在。
温律师动作粗暴地走到两人面前,扬眉怒道,「到底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你不说清楚我们哪知道你在说什麽?对吧,小伶。」
「是啊箴彦,」严律师与简律师默契十足地一搭一唱,「你不是送人去警察局,怎麽气呼呼地跑回来?先喝口茶嘛。」
一个招呼他喝茶,一个拿椅子给他坐,还拿卫生纸给他擦汗,平常被当小弟使唤的温律师突然被老板们殷勤招待,突然还反应不过来,差点忘记自己要做什麽事,喝了口茶後才乍然想起。
「对了!警察局!我们还没走到警察局就又遇到那个男的!」
简律师气定神閒地回应,「然後呢?」
「然後男方跟女方又开始吵起来、打起来,我上前要劝架被退到一旁,跌坐在地上晕了几分钟後,再看向他们……竟然合好了!?」
简律师与严律师非但不惊讶,还相视而笑。
「这次吵得算长的了。」
「是啊,不过最长的还是那女生缠著箴彦你的那次。」
「拜托别提了──」
「我还没讲完耶!」温律师抗议道,「後来我就问他们为什麽突然又合好了?不是要告他强暴吗?结果他们竟然说『谁强暴谁啊?』,我拉著他们叫他们非得把事情原委说清楚,而他们说他们要去约会,叫我回来问你们!你们大家都在耍我吗──!」
简律师轻咳一声开口,「没有人耍你啊,只是……你真的太容易相信人了。」
「……不过我个人是觉得能拥有这样的人格特质很特别。」严律师补充道。
温律师不明所以地来回看著二位老板,又懑又怨,搞到後来都是自己的错就是了!?
简律师好心地开始解释道,「那对情侣是我们这条街的名产,女方在街头开服饰店,男方在街尾开小吃店,常常打打闹闹,大家都习以为常,别看那小姐弱不禁风,她有时候还把男生打得满地找牙……所以搞不好你那天是被她的拳K到……总之,吵得比较严重的时候就会闹到我们事务所里来嚷嚷说谁要告谁,不过只要别跟他们认真,他们马上就会合好……」
温律师听了无言以对,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严律师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你不觉得他们讲得都很夸张不太像事实吗……」
他默默地摇头,简律师看了也摇头,「所以我真的觉得你不太适合走这行嘛……」
「简箴彦,你还落井下石!」
「我会累积经验、我会努力学的,我想当律师啊!」
「你不是很讨厌段律师吗?为什麽还那麽想当律师?」该不会是想当上律师後打倒他之类的……?不过,段叔叔都退休居幕後了……
「我到现在还是很恨段律师,我爸在我高中的时候被砂石车撞死,明明是驾驶的错,但驾驶却可以全身而退,没有任何肇事责任……」
「……」
简律师皱起眉,深知他与段律师关系的严律师则胆颤心惊看温律师继续说下去。
「我们家经济来源是我爸,他也没有保险,可是那阵子我妈还是拿得出钱付房租、缴学费、吃饭,我那时候还傻傻的以为是我妈有存钱,後来我妈才跟我说那些钱都是某个好心人捐助的……他每个月寄钱过来,总说是先借给我们,却也没留下他的地址或名字……」
听到这里,寄钱的好心人是谁……简律师了然於心
那个人总是这样,他会接这个案子是因为他知道沙石车工会不是好惹的,不管是谁来辩护胜诉机率都很大,所以他接下。後来当然赢了这场官司,只是,他没赚到多少钱,还自掏腰包补贴那个破碎的家庭。
「我们很想当面向他道谢,但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好像也是个律师,同样都是律师怎麽会差这麽多呢?」
简律师当然不会对温律师说出内情,况且就算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吧,所以他装作不以为然地笑答,「同样是人也可以差很多啊……」
严律师瞪了简律师一眼,急打圆场说,「所以你才想当律师啊……」
「是啊,我想那个律师一定是想告诉我『律师也不是全都是坏人的!』,後来我就以此为志向,没想到我还真得考得上律师耶,听说这届只有我应届考上喔。」温律师非常得意地道。
「……」天公疼憨人?
「……」运气好吧?那次用了十年的运气之类的……
「简律师、严律师,拜托让我继续在这边学习吧,呃……我会试著……多怀疑别人一点?」
「你在说什麽,我们又没打算把你辞退?」其实温律师还蛮好用的,比一般新人还要吃苦耐劳,也不太抱怨,就真的是笨了点、直了点。
「对啊,简箴彦还怕你打……」严律师话还没说完,便正对上简律师「危险的微笑」急忙噤口。
「打、打什麽?喔对了,我从刚刚就很在意一件事……」
「什麽事?」
「这根球棒哪里来的?」
「……」
「……」
严律师忍俊不住笑出声音,简律师则冷静地拿起脚边的球棒。
「你……会不会打棒球啊?」
■■■
简律师猛力一挥,把发球机射出的白球打向天际。
雷检察官站在打击区外,撑著球棒大力赞赏。
「这球打得真不错,箴彦你是不是有在练习啊?」
「我後来还蛮常跟小温去打球的,他小小一只,力气真的很大耶,连打十支全垒打手都不嫌酸,说到他啊……怎麽没再听你说那个新人陈检察官的趣事了?他是个有趣的人呢。」在餐厅驻唱的检察官,全国找不到第二个吧!
可惜的是,现在连一个也找不到了。
「学弟他啊……辞职了……」
一记快速直球,简律师没挥棒。
「什麽!?」
「我说学弟他上个月辞职了。」
「怎麽会?你不是说他其实办案认真吗?是被辞职还是……」
「学弟的爸爸上个月因病过世,他没请丧假,直接递辞呈。」
■■■
因为陈检察官的父亲是司法界大老,许多法官、检察官、律师都有出席,雷检察官也跟汤检察长一同出席吊唁。
陈检察官表情凝重地站在台旁,一一向上香的客人们答礼,直到典礼快结束前,雷检察官才跟他说到话。
「学弟,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觉得你真的很适合当检察官……」
已经不是检察官的他在夕阳馀辉下稍露出松懈的表情,他并没有正面回应雷检察官,反倒提起他们一起侦办过的窃盗案。
「学长,还记得那个为了掩护儿子行窃的案子吧?」
雷检察官微颔首,「记得……」
「他对我说『检察官你没有小孩,不知道父母为了孩子是什麽都肯做的。』,我的确没有小孩,还不知道有了小孩是会怎样牺牲奉献。但是,我知道一件事。」
他回头望向父亲的灵堂,用一种旁人难以揣度的复杂语气。
「孩子为了父母,也是什麽事都肯做的。」
■■■
「简律师早──」
温律师声音洪亮有朝现地向方踏入事务所的简律师问早,可简律师先怀疑礼多必诈,小心翼翼地走近他。
「怎麽今天精神这麽好?」
「当然是因为有好事啊。」
「要去改考警察还是检察官吗?」
「才不是呢──是我朋友出头天了啦,我早就说认真打拚的人都会出头天的,所以我有天一定也可以跟简律师你一样站在法庭上为人辩护。」
「……你的目标应该是段律师才对……」简律师小声地说。
「啊,也给你一张好了,我买好多呢!」粗神经的温律师没注意到简律师说了什麽,迳自把一片CD塞到简律师手中。
简律师拿起CD一看,是个没听过的乐团的专辑,但CD封套上的主唱他见过面,还听他现场过歌呢。
「我这个同学啊,从以前就想组乐团出唱片,可是被老爸逼著要当检察官,後来也真的考上检察官当了几个月,後来他老爸过世後,他即决定辞职,专心玩音乐,还真给他玩出一片专辑出来呢。」
温律师替朋友高兴的样子喜形於色,简律师也很高兴地仔细端详专辑,打算等下就放来听听。
「简律师你也顺便把你的手机铃声换掉吧,用No matter what这种老歌会曝露你的年龄的喔──」
「……」
陈检察官顺利转行出了专辑,圆了他的第二梦想,可是温律师离「成为独当一面的律师」这个终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途要走。
而且,他会走得很辛苦。
因为,路途中有简律师贴心设下的各种苦难正等待他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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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记-
总算写完了Q Q 还好没破二万orz|||
我以後再也不相信我心中的小恶魔了!!Q口Q
(小恶魔:反正只是上中下短篇嘛~你就写嘛~很快就写完啦w)
公布一下我最初想写的东西好了,来看看离题的有多严重……
Beginner:新手。
简律师与雷检察官各带一只菜鸟的故事。
365行系列 - 番外 Beginner’s talk BY 黑糖
「喂,你找到老板了吗?」
「我干嘛找老板?去检院报到就好了。」
「ㄟ--怎麽这麽好?有个好爸爸真好--」
「你空ㄟ喔--我是考检察官,是公务员。」
「喔--」
「那你找到实习的事务所了没?」
「哈哈--」
「嘻嘻--」
「干嘛笑我!」
「你先笑我才笑的。」
「对厚……」
「赶快去找啦……」
「好啦,罗嗦。」
■■■
「ㄟㄟ--」
「ㄟ什麽,我明明比你高!」
「靠,说好不提身高的!未满一百七就是半残啦--」
「好啦,什麽事啦,我还在上班,事务官在瞪我了……」
「我找到实习的事务所了!」
「哇,这麽快啊。」
「刚刚去买午餐的时候刚好经过一间事务所,就碰运气进去问问看。」
「这样也能给你猫中……狗屎运耶你。」
「还有啊……」
「啥?我的事务官走过来了……她只要看我眼睛离开文件三十秒以上就会……」
「我老板超正的!」
「……女的?」
「也有女的,不过正的是男的!没看过长成那样的男人!」
「认识你这麽久我才知道……原来你男女通吃啊?」
「不是好不好,他真的很--」
「……好啦,先这样了,我又要被骂了。」
「你星期六会上来驻唱吧,我会去捧场的啦。」
「嗯,挂罗。」
■■■
「我被我老板骂了。」
「喔,他骂你什麽?」
「笨蛋、蠢蛋、有没有用脑筋想啊、不要那麽快相信别人、小矮人
哈比人……」
「後面二个词应该可以告人身攻击……其它词还蛮符合事实的,ㄟ,
你要不要换老板啊,怎麽每天都被骂……虽然我也每天都被我的事
务官骂……」
「我也觉得他好像很喜欢骂我,每次骂我的时候都笑得很开心。」
「……你还是赶快换老板吧,良心的建议。」
「可是他很正耶……」
「……」
挂电话。
「喂--」
「你那超--正的老板又骂你了?」
「你怎麽知道!」
「最近你电话过来十次有十一次都在讲这件事。」
「没法度啊,我大学同窗不是在重考就是去当兵了……」
「我每次都想著『你都能考上律师了』,那我也应该可以『用音乐拯救全
世界吧!』来勉励自己。」
「哈哈--我可是你的好榜样,学著点啊,小弟。」
「……是是温大哥。」
「不过啊,我最近觉得我老板越来越不正了--」
「因为他每天都在骂你、虐待你吗?」
「不--是,是我上次加班晚回家,结果他竟然带宵夜来看我……」
「……所以你觉得他不正了?!你的逻辑比我的还奇怪。」
「还没讲完嘛,他说他是遛狗路过顺便看看我还在不在……重点是……他
他养腊肠狗耶!小小一只活跳跳的,吓死我了!」
「跟你还蛮像的啊。」
「哪里像啊!像我老板这麽正--的人,竟然养一只这麽不正--的狗,
超不搭的!感觉他应该养阿富汗猎犬,喔,还有,他爱听老派歌曲这点
也很不搭。」
「怎麽大家的老板都这麽有趣。」
「你老板也养狗吗?」
「正确来说,应该是我学长,他没养狗,不过也是一条很有趣的汉子。昨
天我跟他被叫去检察长面前『晓以大义』时,我神游地球一圈回来,他
还在讲,我觉得无聊,想制造点惊喜,就伸手偷捏学长的手背……」
「噗哈哈--结、结果咧--」
「结果没事啊。」
「你捏太小力了啦。」
「我把他手背都捏红了耶……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以为他是很能忍的
人,本想说他走出门後应该会骂骂我,结果他跟没事一样,一句话也没
说。」
「搞不好他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肯定他不是,因为後来我跟他吃晚餐,他才发现左手背红红的,还四
处张望说,『冬天还有蚊子啊?』」
「哈哈哈--也太好笑了吧!靠,我笑得肚子好痛……真想见见这神人
他干架都不怕痛的吧!」
「哎,你不会想认识他的啦--」
「为什麽?」
「因为他又不正。」
行宪记念日哀怨事件
先前发过的文章「Beginner」的续篇,接著看或独立观赏皆可
自实施每周休二日以来,行宪纪念日只纪念,不放假,让许多期待耶诞假期的大人小孩都失望不已。可是,即使行宪纪念日不再放假,也不会让商人失去圣诞节的商机。
在要上班的行宪纪念日里,大街上仍充满节庆的气氛,排队等著吃耶诞大餐的人们,在玩具店里万头钻动的父母们,站在街口发传单的耶诞老人,还有因为圣诞节被强迫放假不准加班的实习律师。
「门锁好了,快回家过圣诞节吧。」锁好事务所大门的简律师大声宣布。
温律师闻言却未露出开心的表情,反倒眼巴巴望著大门,恨不得能再进去加班的样子。
「简律师──我今天又没别的事,可不可以──」
简律师在对方还未说完即斩钉截铁地道,「不行──圣诞节怎麽能加班呢?看是要跟朋友吃饭还是去放松一下都行啊。」
「我又没跟人约好要吃饭,是简律师你……」
简律师威胁似地道,「我──?」
「没、没事……」在老板底下工作久了,他也学会看老板的脸色,特别是这个地雷万万不可踏。
「可是,下礼拜一要开庭了耶……」
温律师会这麽担心的这个案子是因为这是简律师头一次九成全权交由他负责,他紧张又兴奋,近日天天都留下来加班。
简律师却事不关己地笑道,「下礼拜是下礼拜的事,你把大门钥匙给我一下。」
温律师反射性地听话交出钥匙後才问道,「钥匙……简律师你身上不是有一把吗?刚刚锁门的……」
「我是要帮你保管,免得你等下又偷偷跑回来,」简律师率性地把钥匙丢进口袋,要离去前不忘补充道,「星期五也放假别忘了,钥匙星期一再给你。」
■■■
被强迫休假的实习律师无奈地走在街头,不断重复的应景歌曲他听了有点烦,挂在耶诞树上红灯绿灯让他觉得刺目,方才在转角还被拿著圣诞礼物兴奋乱跑的小孩攻击,手上机器人的尖端刺到手背……
还是早点吃完饭回家睡觉算了……
当他正想走进路旁的小吃店时,身上的手机响起,瞄了一眼,原来是高中时代的老友打来。
他的老友姓陈,大学跟他一样读法律系,不过学校却有天壤之别。他的老友读的是老字号以法律系为当家科系的大学,他则是吊车尾读野鸡大学。
後来他考上律师,他的老友则当上检察官,不过因为志向的关系,现在在摇滚乐团担任主唱。
『喂──翊岚吗?你在吃烤鸡吗?我要外带。』
「我刚下班啦──你那边很吵耶。」
电话里除了老友的声音,连背景杂音也忠实地传送。
『喔,我这边在开晚会啦,你家那个超正──的老板这麽早就让你下班啦?』
「对啊,他说今天不准加班……然後就自己跑去约会了。」他有些哀怨地道。
『喔──所以你今晚没事罗?』
「对啊,你到底在哪?一直有尖叫声,好吵。」
『我在M大的晚会啊,待会要上去唱了,你没事的话就来接我吧──就这样啦,拜。』
对方没给他拒绝的空间便挂断电话,温律师呆愣地看著手机。
「喂?!M大在哪?」
■■■
温律师把机车停在M大校门口等人,在陈前检察官走出校门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当问候语。
「哈啾──哈啾──干、干嘛不跟我讲M大在山上!靠,快冷死了。」
直冲行动派的温律师边骑边问路,看到往山上的指标才发现原来M大在山上,一路上直打哆嗦,差点要把车箱里的雨衣拿出来穿。
「正确来说是在半山腰啦──冷的话就赶快下山吧,我唱完歌肚子好饿喔。」
「这通告不含晚餐喔?」当艺人也是很辛苦的啊……
「有啊,可是我边唱肚子里边打鼓和奏耶──」肚子犹如无底洞的陈前检察官搔头笑道。
温律师直觉道,「难不成,你是……用腹语术唱歌吗?」
「噗──这个笑点有创意!快下山啦,今天是现领的,我请客!」陈前检察官迳自跨上机车後座,像骑马似地拍打著温律师。
才刚冷飕飕地飙上山,又得冷飕飕地飙下山的温律师无奈地发动机车上路。
回了一个发夹弯,温律师才想起问道,「对了,那你怎麽上来的?」
「喔,我们家吉他手开车载我上来的啊。」
「那叫他载你下山就好啦!骑摩托车上来很冷耶!」
「他要载他女朋友去续摊啊,他女朋友是M大的,我总不能当电灯炮吧,反正你说你没事啊,我又难得有北部的通告。」
「是没事没错啦……话说,我好像从以前就常常当你的车夫喔!」
「高中的时候只有你有车啊──」
「也是没错啦……」
所以他就这样自愿当他的车夫吗?
感觉好像少了哪个环节,在已经有点遥远的高中记忆里……
■■■
下山远比上山快,他们一下子就回到山脚下,停红灯时还被一旁的M大学生认出来。
「嘿,主唱,刚刚几首唱的不错啊!」
「谢啦,我们专辑都放在唱片行的小小角落,找不到的时候不要害羞!勇敢地去问柜台正妹吧!」
「哈哈──可是我都用下载的耶!」大学生毫不矫饰地道,「不过冲著有可以去搭讪正妹的机会,我会去买一张的啦。」
「谢啦,记得寄正妹照片给我啊。」
绿灯亮起,与大学生道别後,温律师才开口道,「我以为明星都会有明星架势耶──没想到你刚刚就跟朋友聊天一样……」
陈前检察官闻言噗嗤一笑,「你在想什麽啊,我还是我啊,我对你有什麽『明星架势』吗?再说真的要摆架势的话,要叫你开名牌轿车来载我吧!」
他的老友一直都没变,不管是高中时代的他,或是当上检察官的他,一直到现在都一如往常。
「喂,吃夜市好不好?」
「好好!我要从第一摊吃到最後一摊──!」
■■■
陈前检察官的扫摊宣言不是在开玩笑的。
他吃了二根玉米、一块起司鸡排、五十元份的蜜汁烧烤、四支碳烤、一盘臭豆腐、一碗面线、一盘半义大利面(偷吃了温律师那盘的一半)、一根巧克力香蕉、一杯木瓜牛奶、一杯热腾腾烧仙草、一包炸薯条、三条香肠、一包咸水鸡,而他现在正坐在小吃摊上愉快地吃著糖炒栗子等肉燥饭与麻酱面。
「我从以前就怀疑你的胃是不是有四个……」
陈前检察官低头捏捏肚皮,「进化了……大概有八个吧!话说……今天这个夜市好少人喔,买东西都不用等耶,怎麽回事啊?」
「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啊……唔!」
温律师话未落,脑袋就硬生生地被陈前检察官用拳头敲了一下。
「靠,你干嘛突然打我啊!」突然被打的温律师如年轻时暴怒地叫道。
「啊,对、对不起啦──」陈前检察官双掌合十道歉,「听到那三个字习惯性就……
「啊?三个字?圣诞节喔……唔啊!干嘛又打我!」
「哇哇,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讲那三个字啦,我会控制不了我自己!」
「不然要怎麽讲啦?今天就圣……呃『行宪纪念日』,大家都去过『行宪纪念日』啦,所以夜市人才会这麽少!你对那三个字有什麽仇啦!」
陈前检察官幽幽地道,「是我爸对那三个字有仇!他从我小时候就教育我今天是伟大的『行宪纪念日』,不准过那什麽鬼节,我只要讲那三个字他就会打我!」
温律师这才想起他年前撒手人寰的老爸是官拜大法官的伟大人物,从小就教育儿子严格的法制教育,但也因此导致儿子个性变得古怪,朋友除了他以外好像也没几个……
「可是以前高中的时候我不记得你对圣……呃,『行宪纪念日』那麽敏感啊!」
陈前检察官撑著下巴道,「那是因为你在『行宪纪念日』那天都去约会了。」
「哈哈──我都忘了。」
高中时代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年的温律师身边总不乏女伴,反倒是现在有好几年没女朋友了。
「哎,你爸都回苏州卖鸭蛋了,你就不要再对那三个字那麽敏感了嘛。」温律师安慰道。
因为有个大法官父亲的关系,陈前检察官从小就被要求得走上这途,在家里唱歌会被打,有任何与学业无关的东西都会被丢弃,直到他的父亲过世後,他才能全心全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也想忘掉啊,可是这已经内化成身体的直觉反应了,说到我爸啊,我还想起一件事,他虽然讨厌那三个字,但小时候在『行宪纪念日』那天还是会带我去选礼物。」
「哇,我爸是个粗人,搞不好还不知道礼物两个字怎麽写咧,不过他也是个好人啦……」父亲同样早逝的温律师笑道。
陈前检察官闭眼回忆道,「他会带我到书局,到放著各式法律丛书的书柜前面,他说,『你可以选一本当「行宪纪念日」的礼物。』。」
「……」
小吃摊的老板恰好在此时上菜,陈前检察官只要有食物就会变得很开心,他还加点了啤酒与小菜。
温律师觉得奇怪,记得他好像很少喝酒的,学生时代想灌他都会被他的长脚踹到旁边。
「点啤酒干嘛?」
「举杯庆祝伟大的『行宪纪念日』啊。」
一定是啤酒滑入肚时不小心开启回忆模式开关,唤醒了他们的高中时代。
「哎,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吃』耶──还记得旧校舍後面有个堆旧课桌椅的地方吗?」
「当然记得啊,围墙後面还住了个怪婆婆,有次还爬过来骂说你偷抽菸的菸味都飘到他家里了。」
「喔对!她长得超可怕的!突然从後面冒出头那次我真的被吓到差点漏尿!」 温律师把脸拉皱试图模仿怪婆婆的长相,可惜还不到她的脸的百分之一相似。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边吧?」
「不是喔,」温律师摇头,「我记得你常常上台领什麽鬼奖的,连我很少去朝会也看过你上台领奖。」
「原来你会看是谁去领奖啊?」陈前检察官笑道,「所以是第一次讲话的地点?」
「对啊,那边是我偷抽菸的地方,午休去的时候就发现你在那边……边弹吉他边吃洋芋片,我就在想这个人到底要弹吉他还是要吃洋芋片啊!」
「就肚子饿边弹边吃啊──学校的午餐根本就吃不饱。我常常都边吃东西边做事啦,我记得……你好像没办法一次做两件事。」
「对啊,我一次只能做一件事,干架就干架,读书就读书,所以一直觉得你很奇怪……最奇怪的是,我不理你,坐在一旁拿菸想抽的时候,你就走过来问我说,『可以给我一根巧克力吗?』,我明明是在抽菸啊。」
「那时候我的洋芋片吃完了啊,就以为你是拿香菸巧克力,结果不是,害我很失望。」
「结果因为这个原因後来我们就变成好朋友了。」
陈前检察官苦笑,「哪有,只是变成心照不宣的跷课伙伴吧!还是很少讲话啊,真正变成好朋友应该是……你拿著课本哭著拜托我教你的时候。」
「我哪有哭!」温律师强力否认,「那是我老爸过世那年,高二吧。」
「好吧,哭不哭不是重点,重点是……你那时候拿的是国一课本耶?」
温律师莫名地骄傲道,「因为我从国一开始就没认真上过课啊……噢噢,我想起来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变成你的车夫啦。」
「我帮你从头教起耶,载我到处逛逛也是应该的吧。」
「是是,老师!我能考上大学真的多亏你帮忙。」
把空白的六年在一年半内补完,虽然考上的大学只能算是中下,但已算是进步神速了。
「话说……我之前有遇到另一个帮我很多的『老师』耶。」
「嗯?你说莎莎吗?」
陈前检察官口中的莎莎虽然像是女生的名字,但是他国中时代朋友的外号,因为小时候长得很像当时正红的卡通「莎拉公主」里的主角而得名,但个性却与「莎拉公主」相异,讲话一针见血,是个毒舌派,在高中是理组班里资优生,常与陈前检察官一起读书,後来温律师加入他们的读书会後常常破口开骂。
「对啊,莎莎他好像在什麽工研院干嘛?他有讲我忘了……而且他知道我在当律师的时候惊讶到说不出话来耶……还以为他会骂我几句的说。」
「……任何从高中就认识你的人知道你在当律师一定都会吓到的嘛。」
「不过他後来还是有骂我啦,他说,『陈宏睿那大智若愚的笨蛋考上检察官也就算了,温翊岚你这个真正的笨蛋还真的能考上律师?!』,明明都被他骂笨蛋,为什麽好像有程度上的差别!」
陈前检察官大笑拍桌,「他形容得真贴切!哈哈──」
「我们两个明明以前问他数学题都会被骂笨蛋的!我是什麽时候被你超过的!」温律师很不服气地道。
「哎,其实我也只赢你一点点而已啦。」
「赢在哪?!」
「你一定到现在都没发现吧……莎莎是同性恋。」
「……」温律师顿时哑口无言。
「他没跟我说,不过他应该也察觉到我知道。」
温律师撇过头道,「我又没听他说过喜欢谁,谁知道啊──」
「他喜欢你啊。」
「你骗──」温律师想回嘴,却看见陈前检察官异常认真的表情又收了口,「他……真的喜欢我?」
「你去问他的话他现在一定不承认的啦,不过我确信他真的喜欢过你,他不是常常威胁你说数学考不好的话就要到他家去住之类的话吗?」
「对啊……很可怕耶!莎莎还说会每天在耳边念公式给我听……」
「这就是他喜欢你的证据啊,其实他很少跟人这麽亲近的。」
我也是,我也很少与人亲近,并抱著机车前座的他,陈前检察官暗自补充道。
温律师小小的脑袋早已塞满法条,似乎无法再思考其它事项,他抱著头道,「那、那我该怎麽办?他是……可是我……」
「他早交了其它男朋友了啦,放心,看你紧张得咧……」陈前检察官淡然笑道。
温律师直松口气,「我真的很紧张、不知道该怎麽办!又没遇过这种事……」
陈前检察官喝了口酒,壮胆似地道,「你怎麽不问为什麽我知道他是同性恋?」
「我、我吓到忘记问了……那你怎麽知道的?」
「只有在那个圈子的人才能知道对方是不是。」
「……」他无言地也喝一大口酒。
「你……你的脑袋应该没笨到不知道我在说……」
「我知道!干,为什要在圣诞节的时候告诉我啊,这是圣诞礼物吗!我的两个高中好友都是Gay!」
温律师才刚说完,头又被敲了两下。
「啊对……对不起,你讲了那个……」
温律师默默地更换座位到陈前检察官打不到的地方。
「……我会想讲啊,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很寂寞吧。」
「你没男朋友喔?」
陈前检察官的笑容有些惨淡,「你说呢?」
■■■
「莎拉公主耶耶耶──啦啦啦──」
温律师撑著一个发了疯似的醉鬼,他把竹筷塑胶袋当成缎带绑在自己头发上,还旁若无人地大唱著自行改编的曲子。
「陈宏睿你站好啦……认识你这麽久才知道你酒量这麽差……」
温律师边走边骂,还好这边离他的住处不远,但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醉鬼撞到了路人。
「喂,是不会看路喔!」路人不爽地骂道。
「不好意思,他醉了──」
陈前检察官摇摇晃晃地挺身站出,「翊岚!这我来处理──你不爽就会打人,打人是不对的……那个……撞到你,对不起……」
路人仔细看陈前检察官,发现他的奇异打扮後大笑道,「还绑蝴蝶结咧,你是『圣诞』树喔。」
关键字出现,陈前检察官自然反应地往他头上一劈。
温律师连忙抓著打了人的陈前检察官拔腿就跑,直到关上家里的大门才喘嘘嘘地道,「你那个还真的是内化的自然反应……耶?竟然睡著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温律师只好再拖著睡死的他走到客房。
「重死了……没事长这麽高干嘛……」
随意把他丢在床上後,温律师从柜子里拉出棉被帮他盖上,自己也要准备去洗澡睡觉时,手却被对方拉住,回头看,他还在睡没错。
「……喂,我要去睡了啦,没东西给你吃了啦。」
他梦呓地细声念道,「不要一个人……」
「什麽?」
「一个人很恐怖很寂寞,我不要一个人……」
他该不会梦到什麽被鬼抓走的恐怖故事吧?还是梦到他爸爸呢?
「……这里是我家,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原本只是拉著手指,现在则是拉著一整个手掌,连对方掌心的寒冷都能感受得到。
「不要走……」
原本只是呓语,现在则是哭腔。
他见状竟无法丢下他一个人,拉开棉被钻入,对方因此而安心似地不再说话,长腿长手自然地压在矮他十几公分的温律师身上。
「靠,我不是你垫脚的──!」
■■■
圣诞节过後,温律师忙於案子,陈前检察官忙於接踵而至的跨年场,两人一直到过年前夕才又见到面。
温律师在火车大厅里等车,听见熟悉的声音而转头,果然是他的老友。
「耶?你怎麽在这?」
「我要回家啊,你呢?」
「也是要回去啊,该不会是同班车吧。」
两人把车票一对,还真的同一班,可惜不同车厢,车班慢分还没到,两人閒聊到最近的近况。
「你那个超正──的老板没再打压你吧?」
「没有啊,喔,他最近只嫌我女朋友帮我挑的衣服很奇怪。」
陈前检察官一时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你女朋友?」
「对啊,我女朋友。」
「我记得我之前来找你的时候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後来交的……」
「为什麽?」
你不是说你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所以那时候全心准备考试,无视我跟莎莎对你的感情,之後又忙著考律师,也没听说你交女朋友……现在怎麽……
温律师撇过头,嚅嗫地道,「就圣……行宪记念日,那天你不是住我家吗,我还跟你睡一起……听到你说『一个人很寂寞……』之类的话,後来就想说一个人好像真的不太好就交了现在这个……」
「……」
笨蛋,如同莎莎所说,他是真正的笨蛋。
通常不是会跟同床共枕的人在一起吗!亏他那天还那麽高兴……
陈前检察官满怀愤懑走近他,「问你一个问题。」
「什麽?」
「十二月二十五号是什麽日子?」
「圣诞节啊。」
他并非出自身体反应,用力地带点哀怨地,往他头上用力一敲。
一定是啤酒滑入肚时不小心开启回忆模式开关,唤醒了他们的高中时代。
「哎,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吃』耶──还记得旧校舍後面有个堆旧课桌椅的地方吗?」
「当然记得啊,围墙後面还住了个怪婆婆,有次还爬过来骂说你偷抽菸的菸味都飘到他家里了。」
「喔对!她长得超可怕的!突然从後面冒出头那次我真的被吓到差点漏尿!」 温律师把脸拉皱试图模仿怪婆婆的长相,可惜还不到她的脸的百分之一相似。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边吧?」
「不是喔,」温律师摇头,「我记得你常常上台领什麽鬼奖的,连我很少去朝会也看过你上台领奖。」
「原来你会看是谁去领奖啊?」陈前检察官笑道,「所以是第一次讲话的地点?」
「对啊,那边是我偷抽菸的地方,午休去的时候就发现你在那边……边弹吉他边吃洋芋片,我就在想这个人到底要弹吉他还是要吃洋芋片啊!」
「就肚子饿边弹边吃啊──学校的午餐根本就吃不饱。我常常都边吃东西边做事啦,我记得……你好像没办法一次做两件事。」
「对啊,我一次只能做一件事,干架就干架,读书就读书,所以一直觉得你很奇怪……最奇怪的是,我不理你,坐在一旁拿菸想抽的时候,你就走过来问我说,『可以给我一根巧克力吗?』,我明明是在抽菸啊。」
「那时候我的洋芋片吃完了啊,就以为你是拿香菸巧克力,结果不是,害我很失望。」
「结果因为这个原因後来我们就变成好朋友了。」
陈前检察官苦笑,「哪有,只是变成心照不宣的跷课伙伴吧!还是很少讲话啊,真正变成好朋友应该是……你拿著课本哭著拜托我教你的时候。」
「我哪有哭!」温律师强力否认,「那是我老爸过世那年,高二吧。」
「好吧,哭不哭不是重点,重点是……你那时候拿的是国一课本耶?」
温律师莫名地骄傲道,「因为我从国一开始就没认真上过课啊……噢噢,我想起来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变成你的车夫啦。」
「我帮你从头教起耶,载我到处逛逛也是应该的吧。」
「是是,老师!我能考上大学真的多亏你帮忙。」
把空白的六年在一年半内补完,虽然考上的大学只能算是中下,但已算是进步神速了。
「话说……我之前有遇到另一个帮我很多的『老师』耶。」
「嗯?你说莎莎吗?」
陈前检察官口中的莎莎虽然像是女生的名字,但是他国中时代朋友的外号,因为小时候长得很像当时正红的卡通「莎拉公主」里的主角而得名,但个性却与「莎拉公主」相异,讲话一针见血,是个毒舌派,在高中是理组班里资优生,常与陈前检察官一起读书,後来温律师加入他们的读书会後常常破口开骂。
「对啊,莎莎他好像在什麽工研院干嘛?他有讲我忘了……而且他知道我在当律师的时候惊讶到说不出话来耶……还以为他会骂我几句的说。」
「……任何从高中就认识你的人知道你在当律师一定都会吓到的嘛。」
「不过他後来还是有骂我啦,他说,『陈宏睿那大智若愚的笨蛋考上检察官也就算了,温翊岚你这个真正的笨蛋还真的能考上律师?!』,明明都被他骂笨蛋,为什麽好像有程度上的差别!」
陈前检察官大笑拍桌,「他形容得真贴切!哈哈──」
「我们两个明明以前问他数学题都会被骂笨蛋的!我是什麽时候被你超过的!」温律师很不服气地道。
「哎,其实我也只赢你一点点而已啦。」
「赢在哪?!」
「你一定到现在都没发现吧……莎莎是同性恋。」
「……」温律师顿时哑口无言。
「他没跟我说,不过他应该也察觉到我知道。」
温律师撇过头道,「我又没听他说过喜欢谁,谁知道啊──」
「他喜欢你啊。」
「你骗──」温律师想回嘴,却看见陈前检察官异常认真的表情又收了口,「他……真的喜欢我?」
「你去问他的话他现在一定不承认的啦,不过我确信他真的喜欢过你,他不是常常威胁你说数学考不好的话就要到他家去住之类的话吗?」
「对啊……很可怕耶!莎莎还说会每天在耳边念公式给我听……」
「这就是他喜欢你的证据啊,其实他很少跟人这麽亲近的。」
我也是,我也很少与人亲近,并抱著机车前座的他,陈前检察官暗自补充道。
温律师小小的脑袋早已塞满法条,似乎无法再思考其它事项,他抱著头道,「那、那我该怎麽办?他是……可是我……」
「他早交了其它男朋友了啦,放心,看你紧张得咧……」陈前检察官淡然笑道。
温律师直松口气,「我真的很紧张、不知道该怎麽办!又没遇过这种事……」
陈前检察官喝了口酒,壮胆似地道,「你怎麽不问为什麽我知道他是同性恋?」
「我、我吓到忘记问了……那你怎麽知道的?」
「只有在那个圈子的人才能知道对方是不是。」
「……」他无言地也喝一大口酒。
「你……你的脑袋应该没笨到不知道我在说……」
「我知道!干,为什要在圣诞节的时候告诉我啊,这是圣诞礼物吗!我的两个高中好友都是Gay!」
温律师才刚说完,头又被敲了两下。
「啊对……对不起,你讲了那个……」
温律师默默地更换座位到陈前检察官打不到的地方。
「……我会想讲啊,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很寂寞吧。」
「你没男朋友喔?」
陈前检察官的笑容有些惨淡,「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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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公主耶耶耶──啦啦啦──」
温律师撑著一个发了疯似的醉鬼,他把竹筷塑胶袋当成缎带绑在自己头发上,还旁若无人地大唱著自行改编的曲子。
「陈宏睿你站好啦……认识你这麽久才知道你酒量这麽差……」
温律师边走边骂,还好这边离他的住处不远,但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醉鬼撞到了路人。
「喂,是不会看路喔!」路人不爽地骂道。
「不好意思,他醉了──」
陈前检察官摇摇晃晃地挺身站出,「翊岚!这我来处理──你不爽就会打人,打人是不对的……那个……撞到你,对不起……」
路人仔细看陈前检察官,发现他的奇异打扮後大笑道,「还绑蝴蝶结咧,你是『圣诞』树喔。」
关键字出现,陈前检察官自然反应地往他头上一劈。
温律师连忙抓著打了人的陈前检察官拔腿就跑,直到关上家里的大门才喘嘘嘘地道,「你那个还真的是内化的自然反应……耶?竟然睡著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温律师只好再拖著睡死的他走到客房。
「重死了……没事长这麽高干嘛……」
随意把他丢在床上後,温律师从柜子里拉出棉被帮他盖上,自己也要准备去洗澡睡觉时,手却被对方拉住,回头看,他还在睡没错。
「……喂,我要去睡了啦,没东西给你吃了啦。」
他梦呓地细声念道,「不要一个人……」
「什麽?」
「一个人很恐怖很寂寞,我不要一个人……」
他该不会梦到什麽被鬼抓走的恐怖故事吧?还是梦到他爸爸呢?
「……这里是我家,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原本只是拉著手指,现在则是拉著一整个手掌,连对方掌心的寒冷都能感受得到。
「不要走……」
原本只是呓语,现在则是哭腔。
他见状竟无法丢下他一个人,拉开棉被钻入,对方因此而安心似地不再说话,长腿长手自然地压在矮他十几公分的温律师身上。
「靠,我不是你垫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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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过後,温律师忙於案子,陈前检察官忙於接踵而至的跨年场,两人一直到过年前夕才又见到面。
温律师在火车大厅里等车,听见熟悉的声音而转头,果然是他的老友。
「耶?你怎麽在这?」
「我要回家啊,你呢?」
「也是要回去啊,该不会是同班车吧。」
两人把车票一对,还真的同一班,可惜不同车厢,车班慢分还没到,两人閒聊到最近的近况。
「你那个超正──的老板没再打压你吧?」
「没有啊,喔,他最近只嫌我女朋友帮我挑的衣服很奇怪。」
陈前检察官一时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你女朋友?」
「对啊,我女朋友。」
「我记得我之前来找你的时候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後来交的……」
「为什麽?」
你不是说你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所以那时候全心准备考试,无视我跟莎莎对你的感情,之後又忙著考律师,也没听说你交女朋友……现在怎麽……
温律师撇过头,嚅嗫地道,「就圣……行宪记念日,那天你不是住我家吗,我还跟你睡一起……听到你说『一个人很寂寞……』之类的话,後来就想说一个人好像真的不太好就交了现在这个……」
「……」
笨蛋,如同莎莎所说,他是真正的笨蛋。
通常不是会跟同床共枕的人在一起吗!亏他那天还那麽高兴……
陈前检察官满怀愤懑走近他,「问你一个问题。」
「什麽?」
「十二月二十五号是什麽日子?」
「圣诞节啊。」
他并非出自身体反应,用力地带点哀怨地,往他头上用力一敲。
新年特别节目 - 七世情缘之上海滩赌城恩仇录
(因为是特别节目,故事以欢乐为主,与其它系列并无相关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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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在有豪华赌城之称的城市里,又有一幢富丽堂皇的赌场在今天隆重开幕,以上亿资金与千台赌桌还有明星女伶驻唱为广告的赌场,在开幕当天即吸引近万名赌客一掷千金。
赌场背後的老板是赌城大亨简老板的独子箴彦。简老板在移交事业前给了儿子几亿元当游戏金,要他搞出个赌场。
箴彦少爷原本对赌场经营毫无兴趣,不过有几亿元可以随意花用倒也蛮有趣的,所以他便无心插柳,最後成果还弄得有声有色的,让简老板十分满意。
此时,箴彦少爷正坐在主控室里看著墙上数十个萤幕,见有人刚赢走近百万,他从容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老赵,送间房间给那个拿走百万的家伙,让他多待几天,我们才能把钱赢回来。」
「是,箴彦少爷。」
忠心的下属离开後,简老板即走进房。
「爸!」
「我的乖儿子──」简老板摊开手溺爱地抱抱独生子,「今天赢多少啦──」
「没多少啦爸,听帐房说预估结算後大概五千万吧。」箴彦耸肩笑道。
简老板听了又抱了抱儿子,「哎呀哎呀──我的乖宝贝真是青出於蓝啊。」
「还不及你的百分之一呢。」
「当然,老爸也是要面子的啊,这麽早就被你超过的话我还叫赌城大亨吗?」
「爸你早就名留青史啦!」只是不知道是盛名还是臭名……
「呵呵──」简老板突然想到一件事,话锋便转道,「对了,箴彦,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流浪赌神老段』吗?」
『流浪赌神老段』是城里的传奇人物,他有一副天生当赌神的扑克脸,赌技出神入化,连有特异功能奇人都赢不过他,还有一句话说「老段手上只要有钱,谁都赢不了他」,他从无败绩,鬼见鬼闪,人见人怕。但听说他四处搞垮赌场为的是行善,可是却没有人真正受惠过,亦正亦邪的他至今仍是团谜。
「记得啊,曾弄垮二、三间你的场子的那个嘛?」
「哎哟,真是,专记你老爸糗事!」简老板倏地沈声道,「总之,听说老段回来城里了。」
「喔?」箴彦不以为然地挑了眉,「那又如何?」
「提醒你要小心防范啊,最好在门口就叫看门狗吓死他,把他吓跑。」
「不是没有人拍到他的照片吗?而且他都沈寂这麽久了,认得他的人也没几个吧?」
「有啊,你老爸我认得,我跟你说,他的最大特搗就是梳著油头,面无表情不近人群,眉头的皱纹比扑克牌的张数还多……」
同时间,与简老板描述相符的人物正从黄包车走下,准备进入赌场……
■■■
老倪在城市里拉黄包车十几年了,从没看过这样的客人。
他铁青著一张扑克脸,人鬼不近,照理来说老倪应该拿了钱就快跑,却不知从哪借了胆与他攀谈
「多少钱?」他的声调冷冽,比冬天的寒风还刺骨。
「呃……客人,我不收你钱。」
他闻言皱眉,目光瞪向老倪,害他老人家生吞了几口水才敢再说话。
「我的意思是……见你凡一般常人、气势非凡,所以车钱让你当赌本,,有赢钱的话再还三倍给我,没赢钱的话就当免费!」
他再瞪了他一眼,没多说话。
然後,从口袋里拿出十倍的车钱给他。
■■■
赌场大门前有几名黑衣血多皮厚非常耐打壮汉,他们手上有本赌场老千名册,站在门口一一过滤客人,不让赌场有任何亏本的机会。
但他大步走进赌场,丝毫没有阻碍
唯有站在保镳身边的看门口闻到不祥的味道,拚命对这位客人吠叫著。
「呜──汪汪!汪──!」
「客人不好意思,腊肠狗比较笨,老是教不会,」保镳连忙欠身陪罪,还打了看门狗的头好几下,「笨小雷,这是客人。」
可是看门狗仍不死心地继续吠叫,最後还直接冲到他脚边叫他的裤管。
「呜──汪汪!」
他低头睥睨著它,只见腊肠狗气势渐消,最後还夹著尾巴逃回去。
「我讨厌狗。」
■■■
小徐是名银行小行员,原本「赌场」不存在於他的生活中,今天会来到这里开眼界全是因为主管的一句话。
『小徐啊,在这待好几年了一直没升上来,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麽吧?因为你没跟赌场有关系啊。』
是的,做事认真、为人诚恳的小徐从未接触赌场,但在这个赌城里,凡事都得靠与赌场的关系才能爬上头。
小徐迫於无奈及压力,今天到这间新赌场来看看,若能捞个赌场老板当客户,小徐也就发了,虽然他本人也许没有想那麽多。
走进赌场大观园,纸醉金迷奢华世界让他的眼睛都快张不开,原本站在舞台下听女伶唱歌的他,突然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麽的。
「不对,我不是来听歌的,我是来赌博的啊。」
小徐出门前只拿了三千元,有良好金钱观念的他,以此为赌博金额底线,输光就算得回家。
不懂赌博游戏规则的他,在赌桌前张望许久,由於他实在是站太久了,还被以为是可疑人物被赌场人员请到一旁喝茶。
经过一番解释後,赌场人员才相信他是个什麽都不会的新手,并建议他可以从吃角子老虎机玩起。
「哎──不是都说『新手好运气』吗?三千元都快投完了,却都没中过,」他苦笑地道,「我果然不适合赌博呢……」
「可以让我帮您吗?」
一道低沈的男声从他身後传来,他转身抬头,一位油头男子站在他身後,嘴角抽搐,表情异常。
由於对方的表情实在太诡异了,小徐不禁反问道,「先生……我觉得您好像比我更需要帮忙……」
「我不需要帮忙。」
「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我是在笑。」
■■■
身为一个专业赌徒,需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最忌讳冲动行事。
可是今天他的数十年修行毁於一旦,他冲动了。
原本站在楼中楼高处探看各桌情况的他,目光却被一名坐在吃角子老虎机前的青年所吸引。
斯斯文文、眉清目秀的青年让他无法移开目光,特别是当他因为没有赢钱而露出苦笑时的面容,更让他冲动地走到他身後。
虽然表情被误会,他还不会死心。因为青年输了不少钱,而他唯一会的事就是赢钱。
他想帮助青年,想再看一次他的笑容。
「你想把钱赢回来吗?」
「咦?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帮你。」
「帮我把钱赢回来吗……」青年低头看著自己仅剩的一枚硬币,「可是我只剩这些……」
他自信地回道,「没问题,一次就行了,跟我来。」
青年跟在他身後,看他一台台地观察,神情认真的模样像是脑中正进行复杂的计算。
最後,他在某一台前停下,前一位客人才刚走,坐椅都还热著。
他指著机台道,「这次投下去就能中大奖。」
「耶?真的吗?」
当青年难以置信地望著机台,心想他到底是从哪看出来这台会中奖时,一名妇人从一旁走来,把机台前他们两人当空气似地一屁股坐下。
在他们两个都没来得及出声时,妇人已把硬币投入,几乎是同时间,机台发出中大奖的音乐,金色的硬币不断从机台内倾泻而出。
「中、中啦──!」妇人当场欢天喜地,高兴得跳舞,「哇哈哈中啦──!」
赌场人员也及时赶来祝贺,还把他们推到一旁。
「让一让、让一让──」
他无奈地捂著脸,再怎麽会算的他也算不到途中会杀出个程咬金,他对青年感到抱歉,转身想告诉他可以在牌桌上帮他把钱赢回来时,手却被青年拉住了。
「先生你好厉害喔──那台机器真的中奖了呢!」虽然不是自己中奖,但青年还是因为发生在眼前的神奇之事感到高兴,
他拉著他的手开心地大笑、转圈圈。
他突然觉得好幸福,比搞垮一百间赌场还幸福。
但是,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的。
他虽然松开他的手,但却把自己剩下唯一的硬币放在他手上。
「我不适合赌博,这个硬币就给你吧。」
青年说完後便像泡沫一样消失在赌场中。
他握紧硬币,想等搞垮这赌场後再去寻找他的芳踪。
只可惜,这枚硬币虽为他们之间的羁绊,但却未为他带来好赌运。
■■■
「爸,他真的是传说中的『流浪赌神老段』吗?」箴彦指著萤幕里的男子问道。
简老板还拿出老花眼镜仔细端详,「是啊,那油头化成灰我都认得……只是……」
「他也输太惨了吧?从坐下来到现在都没赢过半把耶?」箴彦低头闷笑道。
「难不成在这几年间他发生什麽事了吗……」
「没收功就骂脏话?」箴彦大笑道,「又不是特异功能……而且,他这种输法也太过异常,胜率近乎零,简直就像是被倒楣神附身一样。」
「真的有这种事喔!想当年我有次去银行领钱回来後去赌场,原想大赚一笔的,但不管怎麽玩就怎麽输,就像他现在这样!一定是那时候被倒楣神附身了。」
「爸,你说谎也要打草稿啊──」
「我才没……算了,箴彦,那你打算怎麽办?」
「对这家伙吗?他现在完全没威胁性呢。」
「说得也是……啊,这把玩下去他就输光了吧!」
「不但输光还欠钱喔──爸你不想报复吗?当年被搞垮几家店的仇……」
「……呃,我突然有点同情他了呢……」
「那交给我来处理罗,」箴彦抚著下巴浅笑,「小雷刚好少个人照顾呢……」
■■■
「小徐!?你怎麽在这里?」
老倪看到小徐出现在赌场门口,面露惊慌神色。
老倪跟小徐是认识多年的邻居,而他会感到惊讶是因为小徐有个本人不知道,但认识他的人都清楚的特质。
--凡是与他接触过後再去赌博,十赌十输。
由於小徐本人不赌博,所以这个特质对他而言毫无感觉,但对其它朋友同事就叫苦连天了,可是小徐本性纯良,深怕他知道後会自责,所以大家都不忍告诉他这件事。
「啊,老倪啊,你送客人来赌场吗?」
「是、是啊……今天送好几趟了,你该不会是来玩一把的吧?」
「对啊──」小徐吐舌笑道,「可是全输光了。」
「我想也是……」
「你说什麽?」
「喔、没、没有。」
「对了,我刚刚看到一件好神奇的事喔!」
小徐一五一十地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老倪,老倪听了却脸一阵青一阵白,让他觉得很奇怪。
「难不成那个人你认识吗?」
「不不不,我没看过梳油头、皱眉、死人脸的家伙。」
「喔……不过他真的好厉害喔,他应该可以赢很多钱吧。」
「是、是啊……」如果没遇到你的话……
「哎,肚子有点饿了,老倪我们去吃个面……」小徐霍然想起自己的钱都赌光了,无奈地摇头,「啊,看我真是的,输光了钱还想吃面……」
「走吧,去吃面!今天我请客!」
「这、这不好吧,你的钱都是辛苦拉车的赚的血汗钱……还是我先跟你借……」
「不不,不用担心,因为今天有个客人给我十倍的车钱呢!」
每日一字
每日一字。『倪』本日讲师:Friday
F:「虽然我的母语是英文,不过中文也是一样溜喔--」
F:「今天要解说『倪』这个字,这个字在日常生活中还蛮少见的,不过我天天都会用到喔--」
F:「那麽先翻一下字典看一下它的基本资料
「倪」 部首 人 部首外笔画 8 总笔画 10
注音一式 ㄋ|′」
F:「意思有……
弱小。 果然人如其名。
孩童。 果然人如其名……
头绪、际崖。如:「端倪」。 这个词平常很少用到吧,感觉像是民国初年的人才会讲的话呢~~像是『哈倪夫君,这门血案您看出什麽端倪了吗?』」
F:「可当姓氏使用。如元代有倪瓒。嗯……他是谁呢?是哈倪的祖先吗?」
吴语。指我、我们。海上花列传•第一回:『照应倪妹子,阿有勿好。』倪妹子……哈倪好像有个妹妹叫倪等惠,他们家的人也很有趣呢……」
F:「区分。庄子•秋水:『恶至而倪贵贱,恶至而倪小大。』
我倒觉得庄子在双关骂人呢……倪(你)贵贱,倪(你)小大。」
F:「读完了字典上的意思,接著由我来解释这个字吧!
从字面上看呢『倪』字可以拆分为,『人』与『儿』--
所以我们也可以这麽用喔……」
F:「哈倪--你这可人儿死哪去了--」
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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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还记得华视「每日一字」的BGM...当当当当~~
番外 Good Morning [限]
18禁防爆页
~( ̄▽ ̄)~(_△_)~好久没放这两只出来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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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拢合的窗帘让假日的朝阳偷了个缝入室,悄然地爬上简律师角度完美的鼻梁上,并随著太阳升起,慢慢扩大范围。
当眼皮感受到温热时,卷而翘的睫毛轻轻颤动,轻闭的唇流泄出几声闷哼,他缓缓睁眼,淡绿色的虹膜在阳光下闪耀,他看到这个世界。
从被窝里伸出细白的手臂往後抓了时钟一看,6:39。
「真早……」
简律师把时钟放回,又重重地躺回枕头中,翻了几次身仍无睡意,只好坐起。
头往右一偏,望向大床旁的宠物小床,爱犬条状的身躯蜷成一圈,睡得正酣甜。
头往左一偏,看著大床左边情人,躺在靠近床边缘的位置,一样蜷成婴儿睡姿,发出规律的呼吸声,仍在梦中。
──他是今天家中最早起床的人。
他移动至他身边,斜倚在旁。
睡梦中的他双眼紧闭、皱著眉,睡得不太舒服的样子。
看著他的睡颜,他有点内疚。
他们昨晚过得并不愉快。
■■■
每个月至少要见一次面,是公事繁忙的两人不成文的规定。
昨晚雷检察官赶上北部,还来得及与简律师一起吃消夜。他们就像刚交往时一样边吃消夜边看有尸体的美国影集。
也不知是影集刚好播到女婿见岳父的关系,亦或是雷检察官早有准备,话题不知不觉地从「明天要去哪?」被带到「过年要不要来我家?」。
雷检察官长久以来一直希望能让家人认识他、让他认识家人,所以也常提起这件事,而简律师总是会四两拨千金地把这问题丢开。
可是,难得地(?),今天的检方特别难缠,不管辩方出什麽招,他仍执拗地针对重点发问,像是非得到一个答案才肯罢休。
「所以……箴彦,过年你要不要来我家?」他用那张像是不曾说过谎的正直脸孔,体贴地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他们沟通好了,他们也都很期待你来……所以,箴彦……」
雷检察官直直地看著简律师,他却回避地转过身。
这里不是法庭,所以他可以选择半途而逃。
「别再说了。」
扔下这句话的简律师重步走进卧室,早早洗了早便闷头就寝。
但其实他并没有睡著。
雷检察官蹑手蹑脚进门的声音、把水声降至最低洗战斗澡的声音、哄Ray睡觉的声音、轻轻地轻轻地在床边找个小位置的声音,这个男人笨拙的温柔,他都知道。
「真可怜……搞不好做恶梦了呢。」
身为罪魁祸首的简律师伸出食指轻柔地揉著他的眉间,他有反应地翻过身,呈大字型睡姿,表情舒服、放松许多。
他又偷偷地拉下棉被,隙缝的阳光洒落在穿著黑色背心的雷检察官身上,肌理分明的上手臂轮廓在定点光源下显得更加完美,
小幅度起伏的胸膛圆满地像是有B罩杯。
轻轻地拉起背心肩带,在肩颈处或轻吻或轻咬,并在浑圆的二头肌上留上属於自己的印记。
接著,指尖从凸起的喉结滑至凹陷的锁骨间,男人发出的闷声让简律师小小惊慌了一下,不过他脸上随即又弯出戏谑优美的弧线,手指继续往下滑,把棉被带至膝间,露出他送的黑色三角内裤,还因为早上的自然生理反应,搭起黑色的小帐篷。
「怎麽会穿这件呢……」简律师轻笑出声,「你昨天晚上一定有非分之想,不……现在也有呢……」
暂不去理会小帐篷里形状不小的家伙,他撩起他的黑色上衣,露出可爱的小肚脐,块块分明结实的腹肌、胸肌,还有最令人在意的两点。
简律师吐著玫瑰色的舌尖,蜻蜓点水般地在两点上逐一划过、绕圈,男人的乳首便徐徐硬起,凑上前吸吮了几下,发出啧啧的暧昧声响。
本以为这样对方就会清醒,瞄了一眼後才发现刺激还不够,雷检察官还睡得很熟。
他决定不再保留实力,认真地拉下他的底裤,想唤醒沈睡的巨龙。
半勃起的茎干也有著一定的份量与长度,俯在男人双腿间的他伸手轻捧抬起双囊,仔仔细细地从根部舔至顶端的小孔,舐过一个个他熟悉皱折形状,来来回回数次後,茎干沾满透明口沫,因反光而闪亮,巍然挺直地与身体呈接近直角状,充血直立的雄伟也变得躁红,他忍不住轻轻地衔咬冠状的边肉,男人则因此总算有了反应。
「唔嗯……嗯?!」
雷检察官半撑起身,尚未清醒的脑袋看见情人在自己腿间服务,还朝他魅惑一笑,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简律师见了有点恼地恶狠狠地吸了一口,让对方彻头彻尾地醒过来。
「唔──!箴、箴彦……?」
「GoodMorinig,昨晚睡得好吗?做了好梦了吗?」
「唔……」雷检察官害羞地笑了笑,「我本来做了恶梦,不过看到你……我就全忘了。」
「那……再让我帮你做一个好梦吧。」
「你对我真好……醒了还可以做梦……」
床上的电子钟此时才闪过七点,两人春色无边的早晨还很长呢……
其实在逗弄男人的同时,他也早就起了反应。
褪去下身的束缚後,简律师并没有再脱去上衣,他半跪在床铺上,男性象徵若隐若现地被上衣下摆遮掩著,反而更能引起对方主动的欲望。
果不其然,雷检察官坐起身,隔著布料抚著他的细腰,沿著髋骨缓缓下滑,最後,双手如获至宝似地,小心翼翼圈住挺立的茎干,照著固定的节奏来来回回地套弄起来,辅以时而吸吮的动作,让他的腰肢也不住随之摇晃。
简律师恍恍惚惚地想起,雷检察官在床上的技巧原本只是初学者的等级,真要说有什麽天份的话,也只有那让他又喜又恼的金枪不倒天赋异禀。然而,现在的他已努力有成(?),蜕变成可以取悦自己的男人了,而且他曾偷偷地把他跟旧情人们比较,现在的他绝对不会逊色。
在他恍神的同时,雷检察官已慢慢推倒他,左手仍不断爱抚著对方的性器,右手则隔著衣物抠弄他的乳首,害得他顿时腿软腰软,全身软绵绵地任人摆布。
「劭……唔……」
连想出声抗议时,都被不知何时凑上的唇吻个正著。两人的唇舌一拍即合,交缠间没有缝隙,甜蜜的啾啾声在室内不断响起。
前端分泌的汁液弄湿了男人的手,也让他有了往後开发的理由。
当他还沈醉在前方的快感时,他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向紧闭的穴口,意图让花蕊绽放,
开始浅浅地拓开秘穴。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下身紧绷地一缩,把手指拒绝在千里之外。
简律师也趁机拉开与对方的距离,轻笑道,「差点就让你得逞了……你今天动作怎麽这麽快?」
被这麽一说,雷检察官反而紧张起来。
「呃,不,我……」结结巴巴了好一阵子,结论还是老话一句,「因为你太美了啊……」
简律师噗嗤一笑,抬起双手坐起,接著反客为主地把对方往後一压,趴抚在他的温暖胸膛上,轻轻地弹著玩弄他硬挺的乳尖。
「我也很想做啊,可是现在已经快八点了……做下去的话再加上清理的时间搞不好都来不及吃午饭了……你也不希望星期六白天就这样浪费掉吧?」
「唔,说得也是呢……」
养狗多年的简律师知道,训练狗儿最难的动作,就是美食当前不为所动。简律师的爱犬Ray可是学了快一年才学会这个动作呢。雷检察官自然不能输给狗(?),他听话地、绅士地放弃,让简律师差点就要摸摸他的头,对他说「好乖好乖。」。
不过难掩的失望表情仍挂在雷检察官脸上,这让简律师有点自责,因为毕竟还是他生的火……
当雷检察官想起身时,被简律师抓住了手。
「你要去哪?」
「呃……去浴室……」
「自己解决?」
雷检察官轻轻地点头。
简律师却恶作剧地伸手抓住他的雄伟,又硬又烫。
「这麽硬……自己弄要弄很久吧。」
「呃……不……」
「你这小笨蛋,我只说没有要做,又没说不帮你解决。」他撇撇嘴,再度把他推回床上。
「耶?」
雷检察官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在坐电梯兼大怒神,忽然失速下降,又忽然急拉上升。
简律师紧贴著对方的身躯,硬碰硬,用最火烫的地方摩擦对方的炙热,两人的体温也直线上升,任何一处都敏感到轻轻碰触就像电流通过而酥麻。他吻著他的耳际,他扣著他的臀瓣;他咬著他的锁骨,他蹭著他的腿侧;有感觉时他勾著对方的颈项,蜷起脚趾不住地颤抖,有感觉时他粗喘气息在对方耳边挑逗,紧绷的肌肉线条像世上最美的男性雕像。
简律师几近高潮时,两人的手齐握住两根茎干快速套弄,溢出的蜜液早弄湿了双手及腿间。
「唔嗯……啊啊,快要……」
即将喷发的时刻,他们两人又再度密合,他就著他的性器来回冲刺,最後全解放在对方的腹肌上,恰好还有一滴洒在他的乳尖,白色与深红的对比,他在射精後朦胧间发现了,还就口吸吮。
「呼……呼……」
简律师趴在他温热的男体上稍事歇息,虽然对方仍火烫的部位不断顶著自己……
「箴彦……」
「什麽事……」
「可、可以请你起来一下吗……」
「为什麽?」他嘟起嘴,把他搂得更紧。
「对不起──!」他突然放声道歉,认真地道,「因为你不起来的话,我会想进去……」
没想到他却愉悦地回道,「好啊,进来啊。」
「咦?可是刚刚你……」
「我说……进.来。」
简律师蛊惑式的笑容,很少人可以拒绝的。
他引领他侧抱著自己,早己血脉贲张的部位则夹在自己的大腿间,虽然没有实际的进入,但这已足够当早上的甜点。
他就著这个姿势扶著他的腰冲刺插入,摩蹭著对方的大腿内侧有别於平常,反而刺激,时而碰撞到对方的双球也更有快感。
「嗯嗯……啊。」
已经解放过一回的性器也在性爱的喘息声中徐徐抬头,他一边自渎一边把对方的长腿拉过来扣著自己,让两人更加密合,连动起来的声音更加暧昧情色。
「嗯……唔……唔。」
「箴、箴彦……」
「一、一起吧……」
白色的浊液齐在他的腿间喷发,两人的份量沾满他的大腿间,有些还流到後方,说有多诱惑人就有多诱惑人。雷检察官只看了一眼就闭眼,深怕自己的小家伙又起了反应。
倒是简律师完全不在乎下身的状况,缓缓地转身在他耳边轻唤著,「劭宇。」
「嗯?什麽事?」他仍闭著眼。
「过年……我跟你一起回去吃年夜饭你觉得如何?」
「什麽?」他倏地睁开眼,拉著住对方,「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以往革命N次没有成功过的邀约,这次竟然成功了……难不成是因为有做……的关系吗?
「至少……最近我还不会反悔。」他语带保留地笑道。
「没关系、没关系,」雷检察官紧拥著对方,「我不会让你反悔的!」
如果箴彦反悔的话就照今天,如法炮制……
误会了什麽(?)的雷检察官喜孜孜地又道,「爸看到你来一定会很开心的。」
雷法官会很开心?
简律师不解地问,「为什麽。」
「因为我上次拿你的照片给他看,他还记得你耶,还说他认得你!永远不会忘记你这张脸耶!」
「……」
「呃……箴彦?」
「……我反悔了。」
WhoWhereWhat-Espisod1
Espisod1
雷检察官大卖场购物
■■■
周末夜晚,雷检察官又坐著高铁风尘仆仆地北上找简律师共度美好假期,因为简律师想添购些民生日用品,所以两人吃完饭後顺道到附近的大卖场逛逛,当成饭後运动。
「抽取式卫生纸在特价噢,多买个一条好了。」简律师说著又拿了一条放进购物车中。
「北部的物价跟南部真的有差……」雷检察官看著价格皱眉,「南部的大卖场一条不到一百……」
简律师苦笑道,「你又不是没住过北部……」
「啊--不知不觉就……」雷检察官在南部待了几年,某些习性也跟著他的变深肤色渐渐被同化。
「说到这个--你有没有要调回来北检啊?倪法医很想你喔,」原本推车向前的简律师倏地停下回头拢起眉道,「不然,每次通车的距离真有点远……」
雷检察官全身不自觉地颤抖,心头像是突然被细绳紧紧揪住,而细线的头在他手上,随著他的表情而细细抽动。
「我、我会再提一次的!」这次绝对要调回北部!
「呵呵,我等你喔……」
其实--那条绳子是狗鍊……?!
■■■
随著购物车变得越来越重,简律师也把物品都添购完毕,当两人想推车到柜台结帐时,发现排队人潮很多,找了一排人较少上前排队,等待期间,雷检察官霍然惊呼了一声。
「啊!我忘了买样东西,箴彦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长手长脚的雷检察官转身又跑进商场,不一会儿手里拿著什麽东西,匆匆地跑回来。
「呼、呼--差点忘了买呢。」
「什麽东西?」
雷检察官露齿一笑,把商品放在购物车的最上头。
「保险套啊,现在一次买三盒还特价呢!每次都是用你买,想说这次也该换我去买了……」
「……」
雷检察官,雷劭宇。
是个敢在人潮很多的大卖场、两个男人共同结帐时买保险套的男人。
「是这牌没错吧?你最喜欢的超薄的……」
「劭宇,钱包给你结帐,我去开车在外面等你。」
Espisod2
简律师便利商店深夜购物
■■■
「耶--?箴彦都不在大卖场买保险套啊!那你平常都在哪买?」
「……」
■■■
凌晨一点半,便利商店。
「您好,欢迎光临--草莓季各项商品特价中。」
戴著鸭舌帽与口罩,把自己的面容包得老紧的顾客进门,有经验的便利商店店员们都绷紧神经,一个握紧关东煮的杓子,一个手抓一把一元零钱。两人的目光紧盯著这位可疑的顾客,直到他拿了一盒保险套走到柜台结帐。
「一共是二百五十元,收您五百元,找您二百五十元,谢谢光临。」
待客人走远後,直到他拿了一盒保险套走到柜台结帐。「一共是二百五十元,店员丢下关东煮的杓子,气冲冲地走到柜台对另一个店员叫道。
「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啦--」
「仲良,你这麽生气干嘛?」
「你不觉得这种人很没担当吗?」
「呃买保险套……嘛。」
「他是有备而来的!还开车过来买,肯定是怕住家附近的便利商店店员认出才刻意到较远的店里买的吧!口罩帽子一样都不缺呢,他一定是自以为社会地位高又爱面子的人吧!」
另一个店员第一次看他这麽生气,急打圆场道。
「也、也不用把人家说成这样嘛……总会有人害羞不敢买……」
「敢做不敢买算什麽男子汉啊!总裁都一次来买一打的呢!」
「……」
「……」
「总裁什麽时候来买一打保险套我怎麽不知道……进货单上明明……」
「都趁你去对面的时候过来买的……而且还是我偷偷加订的……」
「……」
「……」
「啊厚--敢做不敢买……?」
「他是男子汉啦……」脸红。
■■■
「……箴彦?」
「……」
「你还没说你都在哪买……」
「以後买那个的事你要全权负责。」拉紧狗鍊。
---
偷渡冏裁文(?)。
WhoWhereWhat-Espisod3
温律师事务所加班
「嗯?小温,还不走啊?大家都下班了耶。」
严律师收拾完东西关灯後办公室走出,见助理们也都下班,只剩温律师一个人还埋首卷宗中。
其实温律师自知天资不足,常常留下来看案子或看书,这点勤奋是严律师跟简律师都肯定的。
努力虽然是好事,但过犹不及。前些阵子严律师有个当检察官的同学累倒还点送命。看起来也跟温律师差不多壮呢,可是人的体力还是有极限的。
所以她最近都会劝温律师早点回家休息。
「严律师要走啦?再见--」温律师举起拿著原子笔的手向她再见,但严律师却早一步走近他的桌边把台灯关掉。
「回家罗--下班了啦。」严律师以老板的身份赶人。
温律师哀求道,
「耶--我还想再待一下啦……」
「本事务所加班没有加班费喔!」
「我又不缺钱。」
「……」这死小孩……
「严律师为什麽最近都一直想赶我走啊……」温律师无辜、直率地问道,「我做了什麽事惹你不高兴吗?」
「你如果再留下来加班就是惹我不高兴!」
「我、我……我没有在加班啊,我是在等简律师回来啦。」
「喔?这麽说他今天去开庭怎麽这麽晚还没回来……」
「等他回来後我就下班了。」温律师开心地笑道。
这是怎麽回事,搞得你是简箴彦养的狗一样!还哈哈哈地吐舌摇尾等主人回来,你一定不知道简箴彦为了报复你阻碍你做了什麽好事吧……那就让我当个好心的小天使,告诉你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你别老把他当成偶像看啊。人非圣贤,他虽然看起来就跟杂志上的模特儿一样完美,但还是有缺点的啊。」
「对啊,
他竟然养腊肠狗耶--而且他超爱听老歌的。」
「这是缺点吗?」严律师白了他一眼。
「我觉得是……」
「告诉你一个最新出炉的简律师十大缺点之一好了。」
只要是关於师傅简律师的事,温律师一件都不想放过。他眼睛瞪得老大,耳朵似乎也拉长了一寸。
「我老公跟我说啊,简律师上次偷偷问他保险套都去哪买的?我老公觉得很奇怪,在回答前反问他,不然你都上哪买?他支支吾吾、别扭许久才说他都是半夜去便利商店买的……真的没想到简箴彦这--麽,可爱。买这种东西还怕害羞呢!後来我老公教他可以在网路上买,便利商店取货,就不用怕被别人知道买什麽东西了。」
「真是太娘娘腔了--!一点都不像个男人!」温律师突然义正辞严地说,「保险套有什麽不能光明正大买的,又不是去偷去抢的!」
「那以後都请你帮我买罗。」
如天籁般好听的男声降临,但两人傻在原地却不敢回头。
「箴、箴彦……你回来啦,今天还顺利吧?」
「跟以往一样罗,」简律师边说边放下公事包走到温律师身旁,在他的电脑上打了一串网址,画面即跳出包含保险套在内的各式情趣用品。
简律师看著萤幕,优美的微笑挂在脸上。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就麻烦您罗,温律师,明天请用箱子装好,送到我家。」
「呃……等一下--」那个鞭子跟蜡烛,还有奇怪的衣服要去哪买啊--!
简律师才不理会身後哀号的温律师,拎起外套,拿著手机就要下班。
「箴彦,你要去哪?」心虚的严律师唤道。
简律师回眸一笑道,「打给你老公,请他吃饭罗。」
惹熊、惹虎,就是不能惹到比母老虎还可怕的简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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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记-
简律师好可爱ˇ(溺爱+)
WhoWhereWhat-Episode4
FridayPubFind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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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今天是星期五,但WANTPub播放的歌曲--SaturdayNightFever主题曲StayinAlive倒也颇适合今夜的气氛。
Friday坐在他的老位子上,轻啜一口香槟色的神秘饮料,肩膀随著音乐摆动,还轻轻地摇头晃脑起来。
一个小时前他在家里气得把电话乱丢,摔门就走。
一个小时後在他PUB里,喝了几口烈酒,微醺的他,脸颊泛红,心情已经舒坦许多。
依照Friday的费洛蒙吸引力,平常只消坐半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搭讪的他,除非是真很喜欢对方的Type,否则他不会轻易出击。
不过,今天的他是放纵与狂热化身。
刚好眼前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走进,虽然有点胡碴,但还算在狩猎范围内,对方椅子还没坐热,饮料也还没上,他就移动至他身旁,用流利的外语与他攀谈。
老外表明自己不太会说中文,目前是美语教师,来这个城市还不到半年,听人介绍才知道这里有间外国人开的酒吧,便来看看,顺便小酌一番。
Friday听了之後,很开心表示,他在国外住过一阵子,回来後反而不习惯……
「所以说,台湾男人最讨厌了……笨死了,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什麽都记不住,每天都只会忙忙忙……去跟你的尸体睡觉算了啦!」
「我被放鸽子?哼,他哪有胆放我鸽子啊!还不就公--事--公事最大啦,明明是我先约的……」
「哎,你人真Sweet--」
两人聊得正热络,
Friday的手机响起,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的。
「你问我要不要接啊……你觉得呢?」
Friday朝老外魅惑一笑後接起电话。
「喂?」他随即变脸,用一种厌烦的口气回应。
「什麽……?那个人没有死,只是误报?所以你就回来了?
「哼……很好,晚餐请自己解决,我明天早上才会回去。」
挂电话。
Friday微笑,「我们刚刚聊到哪?」
即使老外不懂中文,但也听得懂语气。
「对啊,是他打电话来的……後来又说不用加班了,可是伤害已经造成!」
「对嘛对嘛,还是休閒比工作重要!」
「所以你还会去垦丁冲浪啊--好帅气喔。」Friday上下打量著老外的身材,左右上下,从哪看都比那只只会浮在水面上的白斩鸡好吃。
两人聊起南部的热情阳光,差点就准备要坐明天最早的车南下时,Friday的电话又响了。
吧台上的手机震跳著,他厌恶地抓起。
「喂?」
「……找了半小时找不到泡面?噗……」Friday忍俊不住。
他同情地告诉他,「在流理台上面,左边的柜子里,有你最喜欢吃的海鲜口味。有看到吗?」
「……好啦,我不会喝太多啦,拜。」
把电话挂断後,老外问他,心情好像变好了?
「唔……因为他是个笨蛋嘛!」
「别谈他了,今夜我的对象是你呀。」
「我生气了,我是认真的!」
「什麽?你是摩门教信徒?骑著单车,带著爽朗的笑容,在停红绿灯时,跟路人搭讪说『呷饱没?』的那个摩门教?」
「盖棉被纯聊天总行了吧?」
当气氛变得有些诡谲(?)时,手机第三度响起。
Friday在转瞬间就接起。
「喂--吃完泡面了没?」
「还没?为什麽?」
「……热水瓶坏了……你不会用瓦斯炉吗?!」
「……」
「你瓦斯没打开吧!」
「笨蛋,嗯,我会早点回去啦。」
挂断电话後,Friday笑了。
他向摩门教徒的英语教师说再见,对方也说很高兴认识他。
要离开WANT前,老板Filo对他说了句中肯的话。
「有妇之夫就别再出来乱勾搭别人罗,Friday。」
「我才不会娶连个泡面都不会煮的老婆咧!」
■■■
半小时後,Friday回到家,男人还是没吃到泡面。
他看到被翻箱倒柜的厨房、被拆了一半的热水瓶以及正在被拆的瓦斯炉。
「呃……Friday……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男人拚命想要掩饰被空袭过的厨房惨状,但徒劳无功,他只好提出补偿合约。
「我待会一定会把这些整理好的--!不要生气啊……对不起啦,我只是肚子饿,你也知道我搬来新家後就没碰过厨房……」
「哈倪--」他甜蜜地唤道。
男人以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仍拚命地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是错--!」
「哈倪--」Friday再唤了一次,把他带至餐桌前坐好,「可怜的哈倪,一定饿坏了吧,你等我三分钟喔。」
三分钟後,一份豪华的美式潜艇堡上桌,男人边吃还边夸奖(?)。
「你是怎麽把冰箱里那堆不能吃的鬼东西变成这个的!快把你的仙女棒交出来!」
「我是用我的『爱』做的唷!」
「……所以我说嘛,这附近不开一间便利商店实在太不文明了,我一定要连署声援巷口一定要开一间……」
「我本来已经气消的……」
「……唔……对不起!什麽『我把你满满的爱吃个精光,连酱汁都舔得一滴不剩』这种话我才说不出来呢!」
「呵呵--哈倪。」
「做、做什麽?不要逼我,我不会说第二次的!」
「我好爱你!」
後记-
某人的野外生存能力是零。XD
BTW荒野求生秘技很好看!
WhoWhereWhat
陈前检察官livesaywhat
■
律师事务所里大家都下班了,一如以往,办公室内只剩准备留下来加班的温律师还有准备要下班的简律师。
「明天要开庭,很忙喔?」
临去前的简律师靠在温律师的椅背上,用欠揍的风凉话语气呼道。
「忙倒还好,只是有点紧张啦……」
明天是温律师的第一次开庭,所以他从今早就一直心神不宁,紧张到现在,不过看到老板下班前还过来慰问,他感到很温馨。
只可惜温馨感仅维持了不到三秒。
简律师皮笑肉不笑地绕过桌沿,走到他正对面,把一叠资料放在他桌上。
「不忙的话,明天之前帮我查完这些资料喔。」
「……」
若说离职的念头一次也没出现在他脑袋中的话……
那一定是骗人的。
■
『喂--下班了没?』
「还没啊……」
『听起来果然是还没下班的声音……你那很正的老板咧?』
「他刚下班……你怎麽每次打来都会问他在干嘛啊?」
『呵,因为他很正嘛……』
「他不正,今天不正。」
『为什麽?』
「他留了一大叠资料叫我查、叫我加班。靠,我明天开庭的资料都还没弄好耶,这--叠要弄到什麽时……唔?」
『怎麽了?』
「我的超正老板……在资料夹里……放著一条领带……还附卡片说……『小温生日快乐,预祝你明天开庭顺利』……」
『真是BIGSURPRISE啊……』
「他怎麽知道我的……啊,
履历表上有嘛……可恶我才刚想写辞职信说!」
『喂喂--听我这边一下!虽然被抢先了一步,不过我觉得我不会输他的。』
「你在说什麽啊?喔对了,我从刚刚就一直觉得你那边有点吵耶,你在哪啊?」
『我,今天,想跟你说一句话,但是我太害羞了,说不出口……』
「啊?你今天没吃药啊?!怪怪的……」
『温-翊-岚-!我要跟你说--』
从话筒里传来上百人的声音,他们同声齐道。
『生---日---快---乐---!』
「……你……现在……在演唱会现场?」
『对啊,BIGSURPRISE--!我用三首安可歌跟他们换这个生日快乐喔!有没有比你老板的SURPRISE还SURPRISE?』
「你赢了……」
『那,快说我很正--!』
温律师还没搭腔,即听见满场的观众说,「你好正--你好正--主唱最正--!」
--体育馆里满场的回音在话筒里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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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incut 于 2009-3-31 18:4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