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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VIP]炮灰的重生之路 BY 九月一 (点击:1017次)

[VIP]炮灰的重生之路 BY 九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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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缘分这事儿有时候跟蹭饭是一个道理
早了晚了都不如巧了
炮灰江同志上辈子显然是迟到了
那重新来过的这辈子呢?
难道……又太早了?
排雷:这是一个因为真爱放不了手重生后执着追求的故事,是一篇从单恋到相恋到相互扶持打拼事业的先苦后甜文。可能本文设定上争议较大,能接受的朋友欢迎跳坑,预先跟无法接受的朋友说抱歉了^_^
内容标签:重生 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亦凡,江溪 ┃ 配角:童欢,童乐 ┃ 其它:心理创伤攻VS坚韧执着受
☆、第一章 一九九六
1、
江溪在他“活得憋屈”的第二十七个年头,终以“死得窝囊”来终结了这种憋屈。
细数他人生的各种憋屈中,最为极致的莫过于死前不久参加的那场婚礼了。常去的gay吧里,他偷偷喜欢着的男人跟人家的男人结婚了,虽然法律上不承认,但形式上,人家确实是结婚了。
勇敢地去参加了婚礼,看他们接吻的时候他跟着圈里的其他朋友麻木地鼓掌,鼓得他的掌、他的心都生疼生疼的。举杯,祝福,说替他们开心,开心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然而眼泪真的掉下来时,是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他把脸扭向大开着的车窗外,遒劲的夜风很快风干了泪痕。
其实钟亦凡真要能幸福了他或许也不会觉得这么不甘心,可就在昨天,他从公司茶水间的窗口还看到婚礼的另一主角童乐从他们老板公子的车里钻出来……江溪不知道钟亦凡知不知道这些,但他是因为童乐这个同事才认识钟亦凡这个老乡的,为此甚至不能让钟亦凡发现他的心意,也就更加不能出于暗恋的目的去破坏他们的婚礼。
上次一起吃饭时钟亦凡曾说,童乐十八岁就跟了他,他有责任更包容一点。江溪只能偷着幻想一下,如果他没有那么早离开老家,也许,自己也会在十八岁甚至更早之前就先遇到钟亦凡。
不甘归不甘,但既然这是钟亦凡自己的选择,他能做的,也只有祝福了。对着镜子勉力苦笑了一下,进而给自己做了一个从遗忘到振作的近期规划。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进行实际操作,就挂了,挂在了一碗泡面之下。
空腹喝多了难受,到家后他给自己烧水泡面。可能是太过心不在焉,烧溢的水浇熄了燃气灶,而他,忘记了关燃气阀。等对着空面碗发了两个小时呆后,指尖夹着将要吸完的烟把碗送回厨房,在打开紧闭房门的那一秒,一切都结束了……
人生何其苦逼?不只在人家的爱情里做了次炮灰,在生活中被炮灰的更彻底。大抵唯一能算作幸运的就是,死亡的痛苦来得太痛快,反倒没有感觉到痛。
呃……或许也不是完全不痛,至少耳朵还是有痛感的。
“啊!妈!”惊悚地从一片黑暗中张开眼睛,江溪看到了他妈倒着的一张脸,脸上隐隐有着不满。
这是什么状况?江溪混乱了。
“还不起床?今天不是期末考试吗?你要是成绩掉出前三名,妈可没脸给你开家长会去!”江妈把手从儿子耳朵上移开,拿过旁边椅子上的棉袄棉裤就堆到了江溪枕头旁边,又把贴身穿的秋衣秋裤塞进了他的被窝里:“捂暖和了赶快穿上,饭马上好了。”
江妈的脸从视线上方一移开,江溪一下子看到了老家熟悉的屋顶。再一扭头,呃,是那面更熟悉的火墙,他果然是睡在老家的热炕头上。
彻底懵了,他这是没炸死梦回故乡了?可他妈塞进被窝里的秋衣秋裤带着的凉气货真价实地冰着他的光胳膊,他有不论冬夏只穿内裤睡觉的习惯,这触感也实在太真实了点。
糊里糊涂地把衣裤拿出来看了一眼,衣服竟然依稀还有点印象,但这会不会太小了点?
一发现这个问题,随即发现不止衣服小,他拎着衣服的手也不大,还有麻杆一样的细胳膊。这让江溪“蹭”地一下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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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的文啦 可是缺了番外 我还是再贴一下....
☆、番外一
晴,微风,气温宜人,空气质量佳。
飞越了半个地球重新踏上坚实的地表,钟亦凡先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对来前来接机的江溪说了一句话。
“嫁给我吧!”
“嗯?”被求婚对象显然没能一下反应过来。
“或者娶我也行。”
“……”江溪没有回应,蹙起了眉头打量这个一别半月后甫一落地就先求婚的恋人,越看神色越不对:“你……出轨了?”
内心纠结地□一声,钟亦凡觉得自己败给了江溪那急剧跳跃性的思维方式,他刚才的话跟出轨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貌似我是在求婚,不是说分手,可以配合点儿不给这么煞风景的反应么?”
其实钟亦凡也知道突然这么说的确是有点突兀,不过刚经历一次惊险记忆会伴随他终身空中旅程,实在对人生充满“意外”的现实再一次加深了,所以非常认同想做的事就该抓紧时间去做。
当他在飞机上闭目小憩的时候,被一下颠簸颠掉了膝头搭着的毯子。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听见空姐在提醒大家绑好安全带坐好,说遭遇气流,飞机可能会很颠簸。
之前偶尔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最初他还是比较镇静的,但这次颠簸的剧烈让他是真的体会到了这个“很”字的含义。
那种颠簸中突然出现的急速下降让人感觉瞬间失重一样,幸亏有安全带绑着,不然恐怕屁股真的会离开椅子“悬浮”起来。氧气面罩全掉了下来,还有掉落的行李砸到了人,机舱的灯也跟着剧烈的颠簸在闪动,短暂黑的那一下,就会让很多旅客发出尖叫,周围陆续有人开始呕吐。钟亦凡记得自己一直闭着眼把身体紧紧地贴着靠背握紧扶手,牙齿咬合的太用力,感觉额角的青筋都紧张地在突突地跳。脑中一直翻滚着飞机坠毁后自己身体的残肢碎片或者要靠DNA的比对才能确定主人的身份,江溪看到那样一堆的“自己”会怎样。
那种处境下说不害怕绝对是骗人的,又思虑着如果死亡无法避免的话,是不是该问空姐要纸笔给江溪留几个字鼓励江溪好好活下去。总之各种胡思乱想都想到了,身边那对刚去度完蜜月回来的新婚小夫妻已经互相说临终遗言了,什么下辈子还做彼此老公老婆的话再配上新娘的哭声让恐惧指数急速飙升,弄得他几乎也对飞机最终会坠毁这件事深信不疑了。
那一刻努力去回忆人生中所留下的种种遗憾,剔除那些身不由己无法弥补的,就给他想到了还欠江溪一个婚礼。
那场大地震已经过去四年多了,知道江溪重生的经历也有四年多了,可能是觉得在那个平行空间里跟童乐在一起并举行婚礼的这个事实不可思议到无法想象,所以对于跟婚礼有关的话题总是刻意避免不去触及。
其实,江溪应该是愿意有一场婚礼的吧?也更利于抵消关于自己跟童乐那场婚礼的记忆,即便作为当事人的他是完全没有那种记忆的。
钟亦凡猜对了,筹备中的婚礼,让江溪很期待,甚至可以用兴奋来形容,以至于兴奋得仿佛年纪都开始逆生长了。
穿着一件深咖色的连帽卫衣,胸前有一头熊撅着屁股回眸的搞笑图案,江溪采用跟那头熊差不多的姿势趴在床上,埋首在一堆红色卡片中,忙着写婚礼请柬。
“看来我们的伴郎数严重超标。”在阳台上接完电话,钟亦凡踱进来,在那翘起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新郎一对,伴郎一堆。”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正好我这边也有人哭着喊着非要当伴郎,那就都一起来吧。”热闹总比冷清好。
“谁呀?我认识么?”
“呃……那天见到你就认识了。”
“就是说是我不认识的男人喽?”随便认识野汉子,这还得了?钟亦凡眼神危险地眯了眯:“怎么认识的?”
“你不会想知道的。”停下笔,江溪歪头挑衅地看过去:“也无非就是接客帝什么的……”
“你这是要造反了啊!”钟亦凡做恼羞成怒状:“皮鞭呢?蜡烛呢?”
皮鞭蜡烛在他们家里是不存在的,就跟钟亦凡非常清楚江溪的手机也没有接客帝的存在一样。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没有秘密,身边的诱惑再多也抵不过两颗跳动着同一频率的心,这是他们感情最让人羡慕的地方。
“就是果壳网认识的那个实习中的小法医,非要来凑凑热闹,我估计那天咱伴郎多得像场小型集体婚礼了。”想想那场面还真是挺壮观的。
“没关系,人再多也只有你是我眼里的主角。他们要闹就让他们闹,到时候提前跟司仪串通一下,整整他们。”刚被岳岩在电话里威胁那天保证让他洞不了房,钟亦凡的邪恶因子就被激活了。
“那天我们不被整死就要偷笑了。”对此江溪可不乐观,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被灌到丑态百出的样子了。
“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被他们整?”蹭过来夺下江溪的笔,钟亦凡把深咖色的熊翻过来放平,半压到身上坏笑道:“你能想象岳岩跟罗兆麟拥吻会是幅什么样的画面么?”
“岳岩跟罗兆麟?这怎么可能?”虽然同志本身打破了同性相斥的定律,但同属性还是会相斥的吧?再说岳岩跟罗兆麟也算是连襟了,哪能真兄弟妻不客气啊。
“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看他们吃瘪的表情吧,只要你想,我一定能做到。”
江溪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贼贼地一笑,点了点头。
当晚,他在只限于二次元以及三次元同一个圈子的朋友才知道的微博里发了一句“等待承诺兑现”,一无所知的岳岩跟罗兆麟都以为他说的是婚礼的承诺,热心的评论说他男人办事从来都是妥妥的,说出的话必定会做到。这俩人的话笑得江溪满床乱滚,愈发觉得他们夫夫实在够坏心眼。
钟亦凡都洗完澡出来了,看江溪还趴在床上大笑不止,忍不住提醒他一下:“还没笑够呢?照顾好下巴啊,别脱臼了。”
“不是那事,小麦的微博,太逗了。”小麦是江溪第一次接下公装的那家酒吧的调酒师,开业后才知道是家gay吧。他跟钟亦凡光顾过几次后也成了熟客,同道中人的缘故,跟小麦很快成了朋友,下周他跟钟亦凡的婚礼就选择在那家叫深蓝的gay吧举行。
“他又微博上秀恩爱呢?不过人家夫夫秀恩爱你跟着美个什么劲儿?”小麦的男友就是酒吧的现任老板,两个人热衷于在微博上秀恩爱,虽然相熟朋友时常羡慕嫉妒恨的调侃“秀恩爱,死得快”,但更多人还是表示了看了他们的甜蜜生活之后又相信爱情了。
“今天不是,是他调戏他们前老板那对儿。”
“移民结婚那对表兄弟?”钟亦凡听说过小麦的前老板是对姑舅亲的表兄弟,两个人移民后正式结婚了。
“对啊,他发了个字,@他们,那家表弟就炸毛说要回来砸他们场子。”
“什么字这么大威力?”
“晜。”江溪拉过钟亦凡的手在他掌心写字:“上日下弟,音同昆,关键是小麦特别标示了字义:日弟,兄也。”
“太!邪!恶!了!”
更邪恶的事发生在婚礼当晚的深蓝。
当然那是在来参加儿子婚礼的江爸江妈和程志远提前离场后。
同志婚礼随着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已经不再是让人太过惊讶的事情了,不过今天这场只有收到请柬的相熟朋友才能来参加的婚礼由于两位新郎父母的到场还是让来宾们大感意外。毕竟在这个国度尚没有通过同性婚姻立法,同志婚礼只是承诺典礼,很多家长即使被迫接受了子女的性取向,也没办法坦然来参加这样的一场婚礼。所以双方家长都肯出席儿子婚礼并欣然给予祝福这种事,真的很让人动容。
动容归动容,新人父母在场总归不好闹得太过了,等家长们“识趣”的一离场,气氛立马不一样了。
两位穿着同款的白色西装系着领结的新人还在专心的斟满眼前的香槟塔,就有人催着司仪赶快让他们舌吻五分钟给大家热身。
钟亦凡听见了,也注意到叫得就欢的就是他伴郎之一的罗兆麟。他跟岳岩携了童家两兄弟一起来的,专程请了假特意来参加他们婚礼,正给了钟亦凡兑现给江溪的那个承诺的机会。
跟司仪使了个眼色,预先已经串通过的司仪清了清嗓子提议选两个伴郎同新郎一起做游戏。
罗兆麟拉着童欢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当听说如果做不到后的惩罚措施是喝酒时,护犊子的罗警官怕是玩让数位男士站成一排蒙上眼睛摸出自己另一半的游戏,担心童欢输了被灌酒,又把人给推了回去。这一推正中钟亦凡下怀,他挑衅地看着号称今晚一定让自己入不成洞房的岳岩,后者果然中计,主动跳了出来。
游戏人选定下了,游戏主持人才宣布游戏规则,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新人的婚礼,那作为回报,新人要满足宾客们的任何要求。也就是宾客们要求新人做什么新人就要做什么,同时被选中的那对伴郎也要做同样的动作。
这种场合会被要求做的动作肯定不是敬个礼握握手这么简单的,让江溪盘住钟亦凡的腰被对方托住臀部抱着来个法式热吻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钟亦凡早有准备,非常大方抱起江溪照做,倒是江溪羞得不得了,吻了十数秒后脸就红成了火龙果。
小麦站在吧台里面调着酒还不忘刷微博,因为不能发照片,他只能用简短的文字描述眼前这“幸福得让人不忍直视”的画面。
笑不出来的大概就剩那俩要跟新人做同样动作的伴郎了,岳岩跟罗兆麟站在上头面面相觑。
“我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钟亦凡放下怀里的大号火龙果后在他耳边轻声说。
“想什么?”
“想谁抱谁比较合适。”
“……”看钟亦凡笑得邪灵俯身一样,江溪觉得能在自己的婚礼上能整人整得这么哈皮也得算奇葩了。不过他必须承认,他也很期待看到那一幕!
下面哄声四起,罗兆麟早在江溪被抱起来的那一刻就捶胸顿足地喊这也太坑了。他跟岳岩都嚷嚷着换人,但游戏主持人亢奋的强调规则就是规则,鼓励他俩勇敢的上吧!
两个人向着对方走过去的表情是视死如归外加忍俊不禁的混合体,江溪尝试了几遍也没办法在自己脸上做出这种高难度的表情来,一想到不论他俩谁抱谁就先笑得直不起腰来。
由于谁抱谁这个问题真心难解决,主持人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后决定网开一面,只要站着接吻就可以了。
即便被放了水,当着彼此恋人的面去互换情侣kiss也实在要心理很强大才行。俩人慢镜头似的往一起靠,都发现怎么换了个对象,亲吻这活儿就青涩得跟没做过一样。
两人之间大约还有一指的距离,罗兆麟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场了。他这一笑把岳岩好不容易凝聚出的勇气瞬间给笑了个烟消云散,后者顺势笑着在他肩头捶了一下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示意主持人这个做不到宁愿被罚酒。
之后钟亦凡跟江溪又被逼着喝大交杯,并要求四对伴郎都要跟着一起喝。岳岩跟罗兆麟这两对自然没问题,另外两对并不是情侣,尤其非要给江溪当伴郎的曲剑锋是硬盘里常有苍老师相伴的直男啊,最后也硬是被逼着搂着那位小法医绕过对方脖子喝了杯大交杯才算了事。
欢脱的整人游戏一直持续到深夜,鉴于钟亦凡提前收买了司仪,很多游戏项目就让伴郎们代为“受过”了。
八个伴郎被整得惨兮兮,最后发现司仪分明是存心帮着新人捉弄他们,遂一致像新人发难。
钟亦凡跟江溪被要求不准用手,要面对面的用下腹夹爆那些粉红色的心形气球。开始气球的大小还好,后来他们只给气球充很少的气,弄得气球比个网球大不了多少,夹破的难度系数也就直线上升。每夹破一个,下腹那个敏感的部位就无可避免的要触动到对方,钟亦凡觉得再这么摩擦下去恐怕就要有擦枪走火的危险了。
钟亦凡忙着冲岳岩他们几个飞眼刀,没注意江溪意味深长地看了童乐一眼。
何其玄妙,那一世,他处于童乐的位置,看着钟亦凡他们举行婚礼。
虽然轮回了一世,还是清楚记得那个婚礼上的每一幕,记得钟亦凡看向自己的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那场婚礼和今天这场已经欢脱得没了正型的婚礼比起来,大概显得过于安静了一点,从前无从比较没有发现,今天有了对比才觉得他们的那场婚礼钟亦凡连微笑都显得中规中矩,很温和,却少了点炙热的温度。想来这一场的婚礼,才是钟亦凡真心想要的。
放眼看去,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发自肺腑的快乐,他自己也好,钟亦凡也好,童家兄弟也好,所有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圆满。突然觉得自己的重生成全得或者真的不止自己,至少前世所认识的这些人错位的感情都得到了纠正。
相信,今天的这场婚礼后,一定不会有人躲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让夜风风干泪痕。
江溪知道,他再也不需要记起前世的那场婚礼了……
☆、番外二
十二月末的天气,寒气入骨。
熄了灯凭窗而立,月光拉长的身影落寞地拖在身后,几分寂寥和着指尖的香烟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
吐出一口烟雾,李晋旋身熄灭了烟蒂,看着时钟的指针跳到零点,已经又是新的一天了呢……
都说新的一天会带来新的希望,只是对于此刻的李晋来说,他不知道自己的希望在哪里。
或者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能算太坏了,至少比他预想得要好。
托钟亦凡的福,入狱没多久凭一纸精神疾病的诊断书给他办理的保外就医,使他能够在蓝天白云下呼吸新鲜空气,而不是在高墙之内看那一小方天空。不在他名下却实际属于他的房产,出行用以代步的车子,不用再操心钱与权的利益纠葛,他的日子至少省心了是真的。
可,见不到最想见的那个人,墙里墙外的区别又有多大呢?
呃……或许区别还是挺大的,比如监狱里绝对不可能午夜时分接待访客。
“什么风把你大晚上吹我这来了”
市郊独居的院落就是有这点好处,再晚也不会打搅到邻居。
“肯定不是阴风。”晃一下手里的做了简单包装的小礼盒,钟亦凡从李晋让开的身侧过去。
夜半时分,袅袅热气从茶杯中升腾起来,视线间弥漫着茶香。
“这大半夜的,你千里迢迢特意跑我这来不是专门为了蹭杯茶喝吧?”
“怎么会?我是来请你吃东西的。”把那盒东西往李晋身前送了送,钟亦凡示意他打开来看看。
那是一盒手工烘焙的小饼干,只能说小巧,谈不上精致,应该是出自新手的作品。
李晋哑然失笑。
“您老真是有心了,小江又学会做饼干了?”
“我家小江是比较全能,不过暂时还不会做这个。”钟亦凡话里有话,也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眼神反倒很有些暗示的意味。
拈着一枚薄薄的饼干,李晋一下子定住了,值得钟亦凡特意送过来的人并不多,答案其实不难猜。好半天,他才把视线从钟亦凡脸上转移到手里的饼干上:“是……他做的?”
这个他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突然就舍不得吃了,李晋张了张口,又没发出声来。
“想问什么就问吧,这么多年你忍得也够辛苦了……”
简铭轩离开四年多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睁眼会想起,闭眼会梦到,李晋硬扛着没敢打听一个字。其实一直知道江溪跟简铭轩没断了联系,只是真不敢问,怕听到他已经是别人男朋友的身份就真扛不住了。
当年一心只想恕罪,没给自己留余地,只想对方可以忘却过去重新开始就足够了。没能料到落难之后钟亦凡并没像其他人那样疏远自己,反而多方走动,将刑期减至六年且一直在高墙之外,现在算来还有一年多点儿就可以恢复自由了。这时候再想以后就觉得可怕,还是几十年的路,没那个人作伴,要怎么走……
 “他好么?”到底还是当年那个感情内敛的李晋,很快平和了脸色,至少表面上收起了那一瞬间袒露心声的表情。
“还不错,进修一段时间之后就在可以发挥他专长的公司就职了。”
“那就好。”平淡的语气跟内心的波澜壮阔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还是单身一个人么’这句怎么都问不出口。
洞悉了李晋的心事,钟亦凡故意不紧不慢地说了半句话:“听说最近认识了一个蛋糕师傅,好像对西点有了兴趣。”
应该是对做西点的人有兴趣吧……幽幽地在心底叹息了一句,李晋努力扯出一抹笑,极苦。
这不正是自己原本希望的么?忘掉那些不堪的过往,换一个环境从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可……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明明做足了心理建设,听到这个事实心口还是会痛如刀割。
“别看他不胖,其实一直喜欢吃甜食呢。”西点师很适合他,李晋牵强的笑容努力放大,不停的用最初的理由说服自己去给予祝福,只要他幸福就好。
“嗯,这个我倒是听说了。他说曾经有个人跟他说,最想过的生活就是跟相爱的人一起开家小小的西饼屋,亲手烘焙一些小点心摆在柜台里面出售。”那是对于过去的李晋来说一种相对很田园、也很遥远的生活。
“……”李晋没有想到简铭轩竟然还记得。只是,就像钟亦凡提到的那个词,曾经,再美好的回忆,也都只是曾经而已了……
“你还真能忍,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是一副面瘫的表情。”钟亦凡不信李晋听了这话内心还能平静得了。
事实上,李晋确实没法平静,但他不敢生出哪怕一丝的希翼,怕那希望被粉碎后自己承受不了。
“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你了解的。”摆明要口是心非到底了。
“是么?你要真淡定得了,就不会拿ipad当茶杯垫儿了。”揶揄地用眼神引导李晋看他自己把茶杯放下的位置,钟亦凡含笑的眼睛早已看穿了对方的伪装。
有点尴尬的把杯子从ipad上拿起来,李晋被钟亦凡的眼神逼的无处可逃,低低地垂下了视线,盯在手里握着的茶杯上。
“他现在……还是一个人么?”
“如果我说还是,你打算怎么做?”
“他真的还单身?”李晋问完又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四年多了,他那么完美,不可能还是一个人的,你别给我希望了。”
而且就算简铭轩真的还是单身,又有重新接受自己的可能么?伤得那么深那么重,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明明该了解那个人什么手段都能用得出来,却没能保护好对方。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够被原谅么……
“如果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还想不想同他在一起?”钟亦凡今天就说为了这个答案来的。
这个问题让李晋沉默了良久,内心经过一番挣扎才缓缓抬起头来:“选择权……早就不在我手里了。”
“可我也不认为在他的手中,他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重新面对我,会让他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吧,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他在远远的地方,幸福的生活。”李晋的这番话说得很坚定:“我的事,永远不要让他知道,我不要他背着包袱生活,他承受得够多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远方就一定幸福了呢?”钟亦凡态度认真起来:“永远不要替别人决定他该过怎样的生活,幸福没有定义,只是一个人内心的感受,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自己过的幸不幸福。”
“可我能怎么做?”李晋终于压抑不住,连声音都开始痛苦的发颤:“那么完美的一个人,他没做错任何事,却遭到那样的对待。都是因为我!因为他遇到的那个人是我……现在终于远离伤心地慢慢养好了伤,我有什么资格只因为自己的爱就用那些来绑架他的感情?”
“也就是你承认还爱着他了?”说到重点了。
“对,我爱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爱!”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锥心刺骨的痛。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钟亦凡拿出一直在通话状态的手机,对着那边说了句‘都听到了吧’之后就挂了电话。
李晋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谁会过来?”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啊!”关键时刻卖起了关子,钟亦凡拿起茶杯指责主人的不周到:“太不贴心了啊,茶都凉了也不给我换一杯。”
李晋丢了一记眼刀过去,杀气腾腾的几乎可以戳破皮肉了,钟亦凡招架不住,只好举手讨饶。
简铭轩回来了。
异国他乡漂泊的日子里,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敢看国内新闻,直到今年十一月那场盛会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凡是中文网页莫不以大红的喜庆颜色滚动报道,他才留意了一下。结果并没有如预料中那样,看到李晋的消息,疑惑之余稍一搜索,才发现四年前他离开后的那则低调新闻。
李晋竟然放弃大好的锦绣前程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监狱,这是怎么都不能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的事。正巧江溪收到了他刚刚寄过去的自己烘焙的饼干打电话来道谢,就在电话里向江溪求证这件事,江溪是在跟钟亦凡商量过后回拨过去告诉他全部真相的。一直不敢看新闻,不敢看到有关李晋的消息,怕一旦看到就压抑不住濒临决堤的思念。距离过滤掉了那些复杂的情绪,沉淀下来只有伤痛之后依然想念他的这一种声音。
他们一起走过了八年的岁月,八年中,李晋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伴侣。正因为太无可挑剔了,才会让他面对那个人给出的那么一大笔钱也无法放手,以至于招致最后的惨祸。可是他没有想过,自己做了逃兵之后,李晋会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我们兵分两路,小江去机场接人了,要我来先套套你的口风顺便要你有个思想准备。”
没时间去问简铭轩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李晋什么都顾不得说了,蹭得一下站起来就往外冲。
“你干嘛去?”钟亦凡忙跟上来把人拉住。
“我去接他!”
“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如果你跟小江四年多没见,你会不会想早点见到他?哪怕早一分钟?”李晋眼睛都红了。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四年多见不到江溪,钟亦凡觉得他能披条床单当翅膀,扑啦着飞过去。
“好好好,你去接,但你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儿形象,好歹把睡衣拖鞋换下来再去?”
经此提醒,李晋才注意到自己这身实在太居家了点,返身回卧室换衣服。
“帮我看家,我去接他们。”李晋把一串钥匙丢给钟亦凡,边系扣子边快步往外走。
钟亦凡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拦不住人,索性闪一边让路了。
打开门,一地被落尽了叶子的梧桐剪碎的月光下,一辆出租车掉头绝尘而去。江溪陪着简铭轩站在门前,刚抬手做要敲门的动作。
李晋视线自动聚焦在那人身上,忽略了其他。
简铭轩带着一身风尘,站在细碎的月光下,跟李晋相互长久地凝望着对方。
一切就像电影里久别重逢后的经典桥段,由惊,到喜,再到被目光攫住灵魂。李晋的手定格在那个开门的动作上,再不能移动分毫。
就这样久久的对视着,久到李晋终于想起他应该说点什么,至少也该说句“好久不见”。
然而,他慢了一步。
简铭轩松开了手里的旅行袋,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
久违的拥抱,带来的那种不真实的感让呼吸都产生了停顿,直到那种对方熟悉的味道充斥鼻翼,李晋才相信他真的再度触摸到了已经融入他血液的那个人。
比对方更用力的回拥住,带着一种再也不想放开的占有欲在里面。将脸埋在怀中人的颈侧,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瞬间湿润了眼眶。
有生之年,他竟然还有机会抱到对方……
“我回来了……”终于还是简铭轩先开了口,声音里满是压抑着哽咽的鼻音:“再也不会走了!”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美妙了,李晋完全不敢说话,以便让这句话的余音更久地回荡在夜空下。
他一直以为,简铭轩的离开,除了对那个人的惧怕外,还有对自己的怨恨。如果不是认识了自己,他会继续在他的专业领域无忧无虑地做他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完全是因为同自己的感情,才使他受到伤害,饱尝屈辱,被迫远走他乡……
思念和愧疚这么久以来一直啃噬着李晋的心,那种痛让他选择挖了这样一个坑,埋了自己一片光明的前程。他做着一切只是想要恕罪,并未敢祈求原谅,即便刚刚听钟亦凡说心心念念的这个人会回来,也没有想过是会再度回到自己怀抱。所以简铭轩这句话带给他的震撼,就像已被判决秋后处斩的死刑犯突然听到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喜讯一样。
一直在夜风中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钟江二人是何时离开的,他们此刻眼中的世界只有彼此。
“对不起……”这是李晋一直以来都想亲口对简铭轩说的话,然后却被对方伸手掩住了口。
“比起这句,我更想听那三个字。”
“我爱你……永远……”不管为了这份爱需要付出什么。
简铭轩踮起脚尖贴合上李晋微凉的唇,为永远的誓言盖下烙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与煎药器为伍,喝中药调理这副破身体,导致番外拖延症严重到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提的程度。
不敢求谅解了,能说的只有谢谢了。
谢谢所有留言鼓励我的朋友,你们真心非常非常善良,因为有你们,觉得这个冬天很温暖。九月承认自己确实废柴,写得各种对不起读者,所有分外感激坚持买V看到这里的各位。九月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自己可以尽可能写的好一点点,算是对一直以来支持的朋友们的一点点回报。
鞠躬,预祝各位朋友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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