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神 番外 禁忌之子
1
太阳是什麽味道？天空是什麽颜色？我不知道，从有记忆开始，我就生活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和那个我应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一起。
她真的是个很美的女人，虽然我见过的人不多。但我肯定世上没有人能美得过她，即使是腐烂的地底也掩盖不了她的光芒。但是，她总是在哭，看不见我时哭、看见我时更哭。她凝视著我的目光也是时而温柔、时而厌恶。我尽量不惹她生气，还时常绞尽脑汁编笑话她听，只因为我实在不想她讨厌我。
六岁那年，一个衣著华贵男人到地牢之中来看我。母亲一见到他就尖叫著要逃离，我勇敢的挡在了母亲面前，怒视著他。他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轻轻挥了挥手，身後的侍卫冲上前，不顾我的挣扎把我抱了起来。
“从今天起，他就跟著我了。”男人的语气毋庸质疑，他只是宣布著一件事情，一个商品的所有权。再也没有多看我母亲一眼，他带著已经哭得泪流满面的我离开了。
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天空蓝蓝的，很迷人。可是，我不快乐，我只是从地牢来到了另一个囚笼，即使它是那样华丽，即使我现在穿著最名贵的衣服，吃著最奢侈的食物。这些光鲜的东西都是那个带我离开的男人给的我。他告诉我，他可以给我整个国家。因为他是帝王，而我竟然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对著铜镜，我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的摸样──和我那美丽的母亲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想我应该是好看的，即使我现在只有6岁，即使我有著一头奇怪的银发。
红是那个男人派给我的贴身侍卫，与其说是侍卫，不如说是我的老师、我的兄长。他很厉害，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名骑士。他性格温和，心地善良，我很喜欢他，没有了母亲，我就整天缠著他，把他当成了我的亲人，而不是那个从来都不来看我的男人。
半年之後，我血缘上的父亲、雪恩的一代帝王──死了，听说是得了什麽绝症，御医们想尽了办法，用尽了好药，也无力回天。他临死前，我没有去看他，虽然我应该去，但没去又有什麽关系呢？我是唯一的王子，未来的帝王，谁敢怪罪我？！更何况，我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
隆重的国丧之後，我甩开红，迫不及待的跑去地牢，想把母亲接出来，从今以後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母子两了，我愉悦的想著。
进去之後，眼前的场景却让我惊呆了。母亲倒在地上，鲜红的血迹不断的从腹部流出。一个高大的男人蹲在他身侧。
“妈妈！”我大叫一声，向她扑去。
男人看见我，眸光一闪。
“让开！”我朝他吼道。
他抓住我，随手把我往地上一仍，“原来你就是她的儿子。”他的眼光中泛著寒，“她居然敢自杀，我要让她後悔一辈子！”说著，毫不留情的撕开我的衣服，我哭喊著，他分开了我的双腿，一阵剧痛中，我眼前一黑，望著了无声息躺在一旁的母亲，低唤一声：“妈妈”，终於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地牢已经是空无一人,母亲也不见了。下半身钻心的痛，湿漉漉的一片，隐隐约约，我知道刚刚在我身上发生了什麽。
当红找到我时，我正一动不动的望著地面发著呆。他看著我，居然哭了，红是那样一个刚硬的男人啊。
我却笑了，难道我现在的样子真的那麽悲惨吧？不，红，我要感谢他，真的，我已经长大了。如果说六年来，我一直为了我的母亲而活，那麽从今以後，我要为自己而活，为杀了他而活。
2
他叫林曼，是我父亲最小的弟弟，我的王叔。後来，在皇宫中，我又碰到他几次，他装做没有看到我，而我则是不动声色的朝他微笑。
我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王位，但是权力却完全的被架空。林曼在宫中，结党营私，人人都对他敬畏有加，而不是我这个名义上的帝王。
只不过，他的野心太大了，也太明显。我勤心学习，冷眼旁观。果然，随著年龄的增长，开始有人向我表忠，他们有的是我父亲的亲信，有的是得罪了林曼，需要我的保护。不管是为什麽，我都收为己用。慢慢的，皇宫里的事情已经不是由他做主，他也有所察觉，转移阵地，打著视察民情的旗号，到民间招兵买马。
一天，红说想让我去见一个人。他把我领到皇宫的神官殿中，这里是众神官居住的地方。
一个身穿祭司服装的女人出现在了我面前，她的怀里抱著一个婴儿。
“陛下，她是您的姐姐。”红对我说。
姐姐？那个男人的女儿？我惊讶的看向她。
“准，你过来。姐姐有话对你说。”女人的声音透著灼灼威严。
我不由自主走到她面前，她抚摩上我的脸，又执起我的银发，叹息一声：“我可怜的孩子。”
我心中一动，“姐姐，你知道我母亲的事吗？”
她赞许的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摇了摇头。
红要离开，我拉住他。我们一起耐心的等著，我知道她会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果然，她开口了，“你的母亲是我是好朋友，我们都是雪恩的神官，只不过，我出身在皇家，而她生於平民。但她是那麽的高贵，那麽的美丽，她出现在皇宫中时，所有的男人都为他倾倒。包括──”她顿了顿，“包括我们的父亲和叔叔。”
父王和林曼吗？我握紧了拳头。
“可是她谁也看不上，谁也不喜欢。她说她的一生都要献给神主。可是──男人呐，越是得不到就越是要得到……”姐姐闭了闭眼，“父亲继承了王位後，就用强权得到了你的母亲。而你母亲虽然失身，却宁死不从，而父亲他──父亲他也渐渐对你母亲感到了厌烦，却也不愿意放她回神官殿，於是就把她关在了地牢中。再後来你母亲就生下了你。”
原来是这样，我果然是受到神诅咒的孩子，要不然怎麽会一头银丝呢？听到上一代的恩怨，我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平静，倒是红一脸担心的看著我，我微笑著让他安心。
这时，一直在姐姐怀里安安静静的婴儿哭了起来，姐姐哄了一会，他就不哭了，睁著一双可爱的琥珀色眼睛看著我。
“你父王一生妻妾无数，却没有一个能为他生下儿子。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准，你也不要再恨他了。”
我笑，“他是我的父亲啊，我能对他做什麽？”
姐姐看著我，又叹了口气，“准，其实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关於灭神的事情。”
灭神？！我和红对望一眼。
姐姐缓缓站了起来，“准，你也应该知道灭神的传说吧。”
我点了点头。
“姐姐昨天算得一卦……”
“是什麽？”我上前问道。
“你过来，姐姐告诉你。”
我倾身，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只听她小声的说道：“金发碧眼，人间绝色，生於皇家。”
我正琢磨著这几句话，只听一旁的红大叫：“殿下！”我抬头一看，姐姐的嘴角流出一丝丝鲜红的血，“姐！”我赶紧扶住她，朝殿外大叫：“来人啊！”
“准，没用的。”她制止住了我，“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是犯了大忌。”
“那你为什麽还要……”
“不这样，我不安心啊……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的……只是，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她看著手中婴儿，“我走了，他该怎麽办啊。”
小孩像有感应似的大哭起来。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我感觉怀里的身子越来越僵硬。
她点了点头，“莱瑛，妈妈以後不能陪著你。你要乖乖的听叔叔的话哦。”用最後的力气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套在了婴儿细细白白的脖子上，姐姐断了气。
红接过因为没有支撑而往下落的婴儿，哄了起来。我默默的把姐姐安置好，走过去一瞧，小东西正朝我甜甜的笑，我几乎立刻喜欢上了他。
3
对於灭神的调查一直没有断过，可是始终没有线索──直到十六年後的春天。
“红，你立刻赶往冰幻村──一定要赶到林曼之前。”
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村庄瞬间被屠杀殆尽……
──终於，要开始了吗？
几天後，他出现在我面前，非常的沮丧：“陛下，太惨了，整个村子没有一个活口。”
看著他悲痛的脸，我心底不禁冷笑──我关心的可不是这个。
“没有看到金发碧眼的绝代佳人吗？”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尸体早已经腐烂了──根本看不出──”红说著，抬眼观察著我。
毫不演示内心的焦虑，我摆了摆手叫他退下。
我起身，看著窗外的一抹新绿。
“死了吗？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陛下。”是总管阿炎拉。
“什麽事？！”
阿炎拉哆嗦了一下，“──莱──莱瑛大人求见。”
我心一动，这麽多年来，我一直让他发挥神官的灵力追查灭神的下落，得到的也是一次次的失望。
难道这次──
我来不及多想：“快，快让他进来。”
我眯眼看著眼前玉树临风的挺拔身姿──对於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真的是太高了点。
其实我更喜欢那个软软的、会朝我甜甜微笑的小外甥，而不是现在的这个沈默寡言，独立而遗世的他。但是，我需要的是这个惊才绝豔的奇才，更何况他还有著和红一样的忠心。
“莱瑛，你知道什麽了吗？”我开门见山地急切的问道。
“是的，陛下。我终於能感觉到了。”他说，“他没有死，我能感觉到他的脉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的灭神，怎麽会就这麽轻易的死掉？！
“他在哪？他现在在哪？！”
“他在──”莱瑛突然打住，朝紧闭的大门淡淡一瞟。
我也察觉到了异样：“谁？！”
“陛下，是我。”林曼推门而入。
“王叔，你怎麽来了。”
“情况紧急，所以臣没有通报就闯了进来，请陛下勿怪。”他和红一样穿黑色军装，给人感觉的却永远都是阴沈。
“哪里哪里。王叔，是什麽事情让你如此慌张？”
“陛下，我得到消息，冰幻村惨遭灭门。深感此事重大，很有可能跟灭神有关，特来向陛下禀报。”他一脸肃然，看在我眼里只如黄梁小丑般好笑。
林曼，你已经老了。
论演技，你早已不如我。
论实力，十六年後的今日，已经完全手握大权的我，对你没有一丝的忌惮──我差的，只是抓住你狐狸尾巴的机会而已。
只要给我一个理由，你就会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陛下。我想您是不是应该好好调查一番。”他看了眼并立而站的莱瑛，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对了，我刚进来时好象无意中听到莱瑛大人说谁谁谁没有死……”
“是的。”莱瑛点头，“我和你一样，也是刚刚得知了冰幻村的事情──”
“那麽，你所说的是？”林曼鹰似的眼盯著他。
小上林曼好几轮的少年镇定自若，“灭神──”不等他继续发问，接著说道，“如果我的感应没有错，那麽他现在应该在西威尔南部的小村庄──云清村，而且至少有两个人陪在他身边。”
“陛下，让臣去！”林曼神情恳切。
“好吧。”
没有料到我如此爽快的答应，显然准备了不少豪言壮语的他微怔，随後有说了句一定不辱使命，便如谢幕的演员退出了这场舞台戏。
看著他离去，我忽然觉得空虚，随口问著莱瑛：“知道我为什麽一口应许了吗？”
“他既然已经有所怀疑，与其防著他暗地里的行动，不如索性给他光明正大的机会，这样反而可以让我们控制。”
对於他分毫不差的回答，我一点也不吃惊──会询问只是因为无聊。
“你跟著他。切记，不要冲动。不管他干什麽、耍什麽手段──只要保证灭神最後在我们手里就行。”
螳螂捕蝉 黄雀在後
林曼，这次就麻烦你为我冲锋险阵吧。
“是。”
我又问：“莱瑛，你还能感应吗？我是说到了云清村之後，如果可以的话，就──”
少见的，莱瑛面露难色：“陛下，这个就很难说了。离得越近，相反的，感应会越难发挥。”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
我踱步出了书房，穿过一个个长而迂回的走廊，来到了我的後宫。
我拥有很多的女人，心情好时，会和那些温香软玉们你侬我侬，更多时候是纯粹的生理发泄──毫不留情的、激烈的机械运动。
而我的粗暴对她们却颇为受用，女人们总是在我身下发出一阵阵的浪叫，就算是最体面的名媛淑女也会禁不住缠著我的腰身，哀求我再用力一些。
真是一群受虐狂！
──不过，现在要见的，可不是一般的玩具。
4
伊莲端上了茶水，双手奉上。
“陛下。”
她冲我柔柔唤道，盈盈一笑，真是弱如扶柳，巧笑嫣然。
只是那双纤细的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她是西威尔派来的间谍，有著美丽的容颜和与之不符的强悍果敢。
可是，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外柔内刚的杀场女人。
不轻易爱，可一旦爱上了，便愿意为他的男人赴汤蹈火。
照例是一阵缠绵，她在我身下动情的喊著我的名字。我爬她的丰满的乳房上，直接进到了她体内──床第之间，我从来不使用润滑，觉得麻烦。需要假意温柔时 ，就用手擦弄几下。
我一边发泄著欲火，一边思考著灭神的种种，有些心烦意乱，狠狠的挺进，她闷哼一声，咬著牙，柔顺著承受。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我放缓了动作，一手轻柔的爱抚著她的乳房，一手掰开她紧闭的红唇，“宝贝，对不起，我粗鲁了点，这麽多天没见，可想死我了。”我装作欲火焚烧又努力克制的样子，“这麽美丽的唇，可别咬坏了。”说著，吻了上去。
她立刻像水蛇一般攀上了我的身体，激情的泪水顺著她印满我身影的双眼流下。
她靠在我的胸前，紧紧的搂住我，撒著娇不准已经发泄过後的我从她体内抽出。
我强压住泛起的恶心，虚与委蛇著。
“唉。”我忽然叹了口气。
“怎麽了，陛下？”她担忧著看著我。
“没什麽。”欲言又止。
“陛下不信我吗？”
我轻啄了一下她的唇，“事到如今，我怎麽会不信你呢？只是──哎──”
“……准，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分忧。”她说。
“宝贝，我知道，我也爱你。”
她笑，然後安静等著我开口。
我沈默片刻，才道：“你应该知道灭神的传说吧，这几天，我们得到了一些线索，可是现在全部都断了──而且，林曼好象已经有所行动了，我真怕他抢先找到了灭神……”说完，又连叹三声。
“灭神的事情──我当然也听说过。”伊莲简短的对我说，“准，西威尔那边，一旦有什麽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我睁大双眼，“宝贝，那会不会那危险了。你这样泄密，如果被他们察觉，岂不是──”
她又笑，“准，我早就已经背叛他们了──被发现也只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有你保护我，我不怕。”
“当然，我一定会守护你的……宝贝，时候还早，不如我们──”内心嘲笑著这个女人的愚蠢，在她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中，我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不过几日，我接到莱瑛传来的密报。
林曼领兵血洗了云清村──除了给我惹了一堆麻烦，灭神仍然杳无音信。
我开始怀疑莱瑛的判断──虽然他从没有出过差错，但毕竟是第一次使用感应。
被动的等待，让我在这个要随时握住主动权的男人，越来越烦躁，甚至到了难以掩饰的地步。
阿炎拉不必说，连看著我长大的红也跟著大气不敢出。
幸好，伊莲带了情报，及时拯救了我身边的人。
女人，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非常的有能耐，她们可以完成许多男人无法胜任的任务。
因为我们常常低估了女人的威胁，高估了她们的忠诚，而过分的信任她们。
其实，女人是最自私也是最无私的。
原来我朝思慕想的灭神已经落到了西威尔的手中。
这时候，林曼回来了。他满脸懊恼的向我请罪，我当然表示了理解和体谅，也适时摆出了无路可走的无措。
“这可怎麽办，这可这麽办呢，王叔？”我来回在书房踱步。
“陛下，都怪臣……”
“算了，也许──哎──”我打断他，颓然坐下，有气无力的说，“也许──灭神根本就不存在吧。”
他安慰了我几句，转身离去时，微扬的嘴角不小心泄露了他的得意。
林曼，你可知道灭神的传说──是我姐姐用性命守护的，我怎麽会不信？！
你又可知道我已经秘密的派莱瑛和红潜入了西威尔？！
而且，你的屠杀，现在看来，是为我们的行动打下了掩护……
我捧住脸，冷笑。
在我的焦急等待中，红和莱瑛终於传来了捷报，灭神已经随他们踏上了前往雪恩的路途，不日便到。
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是用的什麽办法，这次可说是居功甚伟。
而我盼得太久了，久得当它真正到来时，居然会寝食难安。
夜幕来临，在辗转中放弃入睡，独自行至小院，仰望孤月繁星，恣意勾勒著灭神的影象。
──“金发碧眼，人间绝色。”
他，究竟是怎麽的一个绝色呢？
我捋起银发，凑到唇边亲吻。
妈妈，这世上会有比你更美好的人吗？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