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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戒离痕 BY 康楚 (点击:1234次)

戒离痕 BY 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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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离痕 BY 康楚

第一章
芮城城南夫子庙旁有座拱桥,原本是为陵河入城而建,不过久旱经年,这桥便废在那处,再无作用。
桑阔带着弟弟桑若谷寄居桥洞之下已有一段时日。虽然底下无法挡风,但多少也算个遮掩。只是冬日将近,再这么住下去,被冻死是迟早的事情。
这天,桑阔一早起来,思前想后,终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对弟弟说:“小谷,今天我们去城里转转,我打算去挣些银子。”
十一岁的男孩,个子比同龄的孩子高出许多,只是长期食不果腹,瘦得跟皮包骨头一样。他说起话来有板有眼,神色间全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桑若谷比哥哥小上三岁。他对银子的认识还停留在大白馒头之上。他知道只要有银子,就能换到好吃的大白馒头。所以,一听哥哥这话,他就死命地点头。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馒头了,平日里跟着哥哥上街乞讨,有个干饽饽啃啃就是天大的运气。虽然,他们也尝试过去庙里偷些好吃的贡品来填肚子,不过庙里的和尚打人太疼,试过一次之后,他们便再也不敢动那念头。
听到哥哥说能挣银子,桑若谷顿时眉开眼笑。见弟弟开心,桑阔也憨憨地笑了。
昨天之前,他还根本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挣银子,乞讨是他唯一了解的活命方法。不过,他现在可算是找到出路了,就是去城北的牲口集市。那里卖牛,卖马,也卖人。
城里的小乞丐说,实在混不下去就把自己卖了。卖到有钱的人家,虽说是入了奴籍,可是吃穿不愁。卖身的银子还能存起来,将来讨房媳妇。桑阔不想讨媳妇,他现在只想着怎么让弟弟吃饱穿暖。娘亲临终前他可是发过誓的,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如果把自己卖了能让弟弟过上好日子,他求之不得。
秋日暖阳中,兄弟俩手牵手往城北走。路上,桑阔拾了几根稻草插在头上。小乞丐说只要把稻草插在头上,买主来了就知道谁在卖。桑若谷见哥哥把稻草插在头上,觉得好玩,也有样学样地往自己头上插,不过立刻就被桑阔制止了。
“小谷,这个不能随便插在头上的。”
“可是哥哥插了。”
“哥哥要挣银子才弄这个。”
“小谷也要挣银子!”
桑阔无法向弟弟解释清楚这挣钱的方法,只好说:“小谷,这银子只有哥哥才能挣得到。你太小,干不了力气活儿,人家不会要的。”
“为什么?我可以干呀!小谷有的是力气!”桑若谷不服气,冲哥哥抡起小胳膊,想显示自己的强壮。
握住桑若谷细得像麻杆一样的手腕,桑阔哈哈大笑起来。
“哥哥!”桑若谷嘟起嘴,有些不高兴。
“哈哈……看你又瘦又小,谁会让你做事?等过几年,你长得跟我一样高了,人家就会要你了。这几年哥先养着你,好不好?”
对于卖身为奴会有如何际遇,桑阔并不清楚。但他知道,一但把自己卖了就会失去自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什么都要听主人家的吩咐。这样的日子,他一个人过就好。弟弟不同,弟弟要过更好的生活,要比哥哥有出息。
桑若谷仰着头,测算了一下自己与哥哥的身高差距,再比了比自己与哥哥的手掌,发现自己真的是又矮又小。于是,他考虑了片刻,又不放心地问了句:“那过几年我再来养哥哥?”
“嗯,过几年你再养我。”桑阔笑着用力点点头。
“那好,我们打勾勾。”桑若谷郑重地伸出自己的小指。
桑阔也伸出小指,用力勾了勾弟弟的指头,许下承诺。
牲口集市比桑阔想象中大得多,牲畜、人群,把大片的空地填得满满当当,站在其间就像永远走不到尽头。头顶着赤裸的阳光,有生意的人们站着讨价还价,没生意的就直接坐在地上等待。集市中飘浮着一股浓重的酸臭气味。
到处都是跟桑阔一样头插稻草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像他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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疮痍──戒离痕番外

“啊……嗯……”
“唔……”
“对……那里……轻一点……”
“快……啊……”
“唔嗯……啊……”
……
突然听到司乐发出一连串骨酥筋软的呻吟,殷祁生双手一抖,手中的医书差点掉在地上。
“你在干什麽?!”
“嘘──”
食指压住嘴唇,司乐严肃地制止了殷祁生的大惊小怪。
“你……”
不等他再开口,司乐又捂住他的嘴,紧张兮兮地对著床边的那堵墙抬了抬下巴,低声说:“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想刺激一下他们。”
“用这种方法?”殷祁生哭笑不得。
“不然还能怎麽办?我哥胆子太小,离痕又不可能主动……他们继续这麽拖下去,要哪年才会有结果呀?”
司乐越说越烦恼,殷祁生在一旁听著,脸上渐渐露出有些邪恶笑容,“这样太假了,你真想刺激他们,就应该来真的!”
“什麽?”司乐愣了一下,看见殷祁生开始宽衣解带,连忙说:“等、等一下!”
“还等什麽?我可是在帮你!”不顾司乐反对,殷祁生猛地扑上去,如同色中饿狼,开始大快朵颐。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殷离痕不得不用棉被堵住双耳,以摆脱那些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与司乐预想的不同,任虚怀并没有与殷离痕同床共枕,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黎明的到来。
到底为什麽会变成这样的局面,还得从头说起……
大赦之後,殷离痕摆脱了刑罚,与任虚怀一起回到了关外。虽然这里落後贫瘠,但殷离痕和任虚怀已经住了三年,早就习惯了。何况能远离芮城那块伤心地,他们求之不得。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期间殷祁生与殷离痕一直保持著书信往来。司乐也遵守著当初的承诺,在殷离痕原谅任虚怀之前,绝不与哥哥相见。其实,与任虚怀共同生活了这麽久,早就无所谓原不原谅了。只是殷离痕一直无法将那两个字直接说出口。
殷祁生受不了这样的胶著,终於来信说要带司乐过来探望。殷离痕得了台阶,自然顺势往下走。但他没想到的是,殷祁生会用这种奇袭的方式,出现在他家门口。
早上开门看到马车,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直到司乐扑到他怀中,才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殷祁生计划在关外经营牧场,反正都要过来看一看,所以寄信没两天就带著司乐出发了。面对如此霸道的兄弟,殷离痕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殷祁生提出要借住几天,殷离痕也只能点头。
任虚怀和殷离痕的家并不大,甚至可以说简陋。因为任虚怀在衙门当捕快,俸银有限。而殷离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只能在家为人抄书写信之类的,赚点小钱补贴一下。这样的日子,自然与在祁庄时有天壤之别。
一间堂屋,两间卧房,任虚怀和殷离痕各占一隅。平时是不会有什麽问题,可殷祁生和司乐一来,住的地方就吃紧了。司乐提出要和殷离痕住一间,殷祁差点把脸拉长到肚脐眼。任虚怀的气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後,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司乐在隔壁与殷祁生翻云覆雨,殷离痕和任虚怀只能借著黑暗掩饰彼此的尴尬。折腾了大半夜,等他们终於安静了,殷离痕才偷偷把被子拉下来。这时,他听到任虚怀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兄弟俩失散多年,好不容易重逢,弟弟却已经委身於一个男人。殷离痕可以理解任虚怀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心情,不知不觉,都有些同情起他来了。
嘎吱──
大约是在椅子上坐久了不舒服,任虚怀动了动身体。木椅经不住他的大块头,发出别扭的声响。像是受了惊吓,任虚怀立刻挺直腰杆,不敢再动弹。
感觉他连呼吸都摒住了,殷离痕不由有些心酸。他知道任虚怀是怕惊扰到他。
这两年来,任虚怀的小心翼翼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就像是他的下属、仆人、老妈子,却独独不是……
有时候,殷离痕甚至会觉得,他才是有所亏欠的那个人。
时间冲淡了恩怨,却又筑起新的鸿沟,让他们咫尺天涯。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殷祁生就过来敲门,原是要殷离痕陪他一起去看牧场。
“不带司乐一起去吗?”殷离痕问。
“他还没醒。”殷祁生看了任虚怀一眼,说:“今天就麻烦你照顾他了。”
任虚怀求之不得,但殷祁生的嘱咐还是让他有点不是滋味。按理说,这种话应该是出至家人之口,可他却从没有机会说。
“你们快走吧!早去早回。”甩开心头的失落,任虚怀将殷离痕扶上马车。
殷祁生随後跟上。待人坐定,车夫鞭子一扬,马匹便开始撒蹄飞奔。
路上,殷祁生将牧场的情况说给殷离痕听,殷离痕始终不发一言,眼带笑意。
“怎麽?”
“你变了。”
“有吗?”殷祁生不以为然。
“你非要拉我去看牧场,是为了让司乐有机会与任虚怀单独相处吧?”认识他一辈子了,这还是殷离痕第一次见他如此体贴一个人。
“司乐昨晚累得太狠,今天爬不起来,我也不能勉强他不是?”殷祁生故意摆出猥琐的表情,不愿承认。
殷离痕不想再揭穿他,於是挑开车帘,微笑著欣赏路旁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殷祁生才正色道:“牧场是爹要买的。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老。”
听到这话,殷离痕嘴角的笑容不见了。
祁庄化为乌有之後,他就再也没见过爹娘。反正彼此感情淡薄,见不见都没什麽差别。
“爹知道你在关外,才决定来这里。”
“你想说什麽?”
“当年要你为祁庄顶罪,他一直都心存愧疚。如果你愿意回到二老身边……”
“我不愿意。”
侍奉父母虽然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殷离痕已经没有那份力气了。祁庄耗尽了他的一切,包括对爹娘的感情。
“你恨他?”
“我不恨。”
“那你又何必让我这个说客为难?”
“殷家的儿子,有你一个就够了。何况,我要是回到爹的身边,任虚怀怎麽办?”
“像我这样,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不说。”
殷祁生答得干脆,殷离痕不禁心生疑惑:“你对司乐到底是……”
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就停了。
牧场主带了一大队人马出来迎接贵客,找不到单独说话的机会,殷离痕只好将问题暂且搁下。

当司乐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任虚怀端来洗脸水,伺候他穿戴整齐,然後又将可口的饭菜送到他面前,无微不至得让他头皮发麻。
“你……伺候离痕一定很熟练了吧!”本来是用来调节气氛的一句玩笑,却被司乐说得不伦不类,尴尬非常。
好在任虚怀并不计较,只是笑著说:“你我见面机会不多,为你多做点事是应该的。”
兄长的疼爱溢於言表,司乐反而觉得伤感:“我已经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小谷了,你失望吗?”
“无论你变成什麽样子,你都是我心目中的小谷。我们的身体里流著一样的血,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任虚怀的表情庄严神圣,司乐忍了一会儿,然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除了大笑之外,他不知道要用什麽方式去面对这种自然流露的亲情。他不习惯。
“哈哈哈哈……”
虽然努力不把这个当成嘲笑,但任虚怀的脸还是变得有点绿。
收住笑声,司乐终於说了句正常话:“谢谢。”
“谢什麽……”
“哥。”
毫无准备之下听到这个久违的称谓,任虚怀当场就傻了。说不清是激动,还是震惊,只是突然鼻尖酸涩,眼眶湿润。
“我可以再叫你哥哥吗?”司乐问。
“当然可以!”
多短的言语都是赘述,从彼此的眼神中,他们知道自己不会再次失去对方。
司乐开心地捧起饭碗,大口嚼咽起来。任虚怀则是不动声色地转头,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
一整天下来,两人相处得非常愉快。殷祁生和殷离痕回来时,脸色却显得有些阴沈。
司乐像是没有察觉,一直兴奋地打听牧场的情况。殷离痕很有耐心,一一回答了所有问题,殷祁生在一旁看著,偶尔补充一两句,时不时地盯著殷离痕,像是在担心什麽。
任虚怀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直到回房休息後,才找到机会询问:“今天在牧场发生了什麽事吗?你和殷祁生……”
“没什麽,只是太久没见了,有些生疏。”殷离痕打开窗子,被直闯进来的秋风吹得打了个寒噤,“好像要变天了。”
任虚怀赶紧把窗子关上,说:“小心著凉,早些睡吧!”
为他铺好被子,解开发髻,看著他爬上床,任虚怀才安心地坐到椅子上。
殷离痕看到,忍不住说:“你也多盖些东西在身上,不要冻著。”
“我会的。”
任虚怀笑了笑,然後吹熄了桌上的蜡烛。
黑暗中,殷离痕瞪大双眼,丝毫没有睡意。
隔壁有开始了,热烈程度比起昨夜有过之而无不及。殷离痕捏紧拳头,咬牙忍耐,直到听见司乐求饶的声音,才忍无可忍地在墙上捶了一下。
这一下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声响,只是前臂整个撞在墙面上,几乎立刻就麻痹了。可惜隔壁完全没有收到这次抗议,声音反而越来越大,就像生怕他们听不见似的。
殷离痕闭上眼,全身僵直。
“离痕?”任虚怀不安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
翻了个身,殷离痕将被子拉到头顶。
“离痕!离痕!”
耳旁传来任虚怀焦急的呼唤,殷离痕在一阵地动山摇中清醒过来。好不容易让迷朦的睡眼重新发挥作用,他才发现是任虚怀在推他。
“怎麽了?”
“你做噩梦了。”
任虚怀拿著长巾,轻轻擦去殷离痕额上的汗珠。昏黄的油灯映著他的面庞,光影深深浅浅,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柔和。”
“我自己来。”
接过长巾,殷离痕撑起身体,感觉房间里凉嗖嗖的。任虚怀立刻将随身的大氅披在他的背上。
两人挨得很近,殷离痕能看见任虚怀眼中的担心。但他并没有追问噩梦的内容。
任虚怀是谨慎的。他害怕殷离痕梦里的内容会与王伯渊有关。不想触到殷离痕内心的伤口,所以他从来不问。
聪明如殷离痕,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这种心思,有时候反倒成了殷离痕的负担,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是难以忘记。殷离殷突然有种撕开伤口的冲动。
“我梦见祁庄了,还有我爹娘。我娘问我为什麽还活著。”
看到任虚怀的脸瞬间变色,殷离痕不禁惨淡一笑。大概是因为见到殷祁生的关系,情绪有所起伏,才会梦到这些东西。其实大部分梦境都已经模糊了,只有娘亲的神情那麽清晰,好像藏在被褥中的一根钢针,扎到才觉得疼痛难忍。
“梦都是相反的对吗?”不等任虚怀安慰,殷离痕就自己安慰起自己来。
“对。”
明明是一个设问,但听到任虚怀坚定的回答,殷离痕就像被说服了一样,顿时放下心来。
看看窗外天还黑著,应该是後半夜了。他重新躺回床上,说:“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任虚怀点点头,连忙帮他掖好被子,又坐回椅子上。
发现他想吹熄油灯,殷离痕立刻阻止说:“让它亮著吧!”
任虚怀果然听话地停下了动作。不一会儿,殷离痕却有些後悔了。因为油灯亮著,让他无法忽略任虚怀的存在。虽然已经侧身背对他,但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在关注著他的动静。他听见任虚怀在打哈欠,还时不时地拉扯身上盖著的大氅。
大风在门外肆虐,门窗被折腾得哢哢作响。殷离痕感觉露在棉被外面的脸都是凉凉的,任虚怀整夜那麽坐著,要是冻出风寒来就不好了。
内心挣扎了半天,殷离痕终於说:“到床上来吧!”
任虚怀没有反应,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吓傻了。
“司乐他们还要住一段日子,你天天这麽坐著,也不是办法。”
“真的可以吗?”
“可以。”
虽然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任虚怀还是有点战战兢兢。这几年,他与殷离痕就算再亲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仍然大过普通朋友。他可以为他梳头,为他更衣,但躺在同一张床上……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
当任虚怀真的躺在自己身边,殷离痕又後悔了。床上只有一床张被子,任虚怀钻进来,他的体温就立刻影响到殷离痕。那麽热,好像一个暖炉。
他忘了任虚怀是习武之人,在屋里坐一夜,根本不会得风寒。但人已经上来了,他又不能再把他踢下去。
哎……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殷离痕只能往床里边挪了挪,尽量睡在离他比较远的地方。
察觉到殷离痕的动作,任虚怀也配合地往床外边动了一下。
就这样,两个人并肩躺著,直到天光大亮。
起床後,殷祁生又过来说要去牧场,这次殷离痕却不愿再同行。
司乐照例接近中午才起身,用过饭後,殷离痕便主动带他到离家不远的一条小河边走了走。
关外的风光不同於江南的秀美,窄窄的河道水流舒缓,几乎没有大树,只有长长的蒿草和满是石子的河滩。
风很大,天很蓝。
司乐总是忍不住盯著殷离痕看,殷离痕察觉之後,索性转过脸与他对视。
“真是好可惜!”
“什麽?”
“这里。”
司乐捧住殷离痕的脸,就像看到一副惊豔的画卷,被多余的墨点破坏了美感。他揉搓著那条不平整的白色细线,恨不能将它完全擦去。那是殷离痕自己用刀划下的,因为他不想王伯渊再惦记他的美貌。
美貌?!
想到这两个字,殷离痕就不自觉地在心中冷哼一声。这几年他都没怎麽照镜子,差不多都忘了自己脸上有疤。不过这种无聊的事,忘了最好。
不著痕迹地推开司乐的手,殷离痕问:“你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啦!”司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殷离痕真的仔细端详起来。确定司乐的笑容中并没有任何勉强的成份,他才说:“如果有什麽不开心的,不要憋在心里。记住,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委屈自己。”
“怎麽突然这麽严肃?好像祁生请的账房先生呀!”
司乐咯咯地笑起来,像是完全不明白殷离痕的意思。但殷离痕知道他懂,他什麽都懂。生活带来的磨难早已驯化了他的天真。任何时候都在微笑,只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
心疼他,却又无法再说什麽,殷离痕只好跟著他一起笑了起来。
“离痕,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对我哥……你会跟他一直生活在一起吗?”
憋了两天了,司乐终於找到机会来问出这句话。他现在最关心的,都是殷离痕与任虚怀什麽时候能结束现在这种相敬如傧的状态。他想看到他们相知相爱,走出过去的阴霾,而不是像两只陀螺,没人抽打就不会自己转。
“我们……”
“你喜欢我哥对吗?”
司乐太直接,殷离痕不知如何应对。他的确喜欢任虚怀,但那是在他被骗之前。
“我只知道,如果没什麽意外,我应该不会主动离开他。”
“那就是喜欢罗?”
殷离痕不答,转头看向河面,神情凝重。心结这个东西,结上容易,想解开却太难。
“你没有反对我来见我哥,那就证明你已经不再怪他了对不对?既然你不再怪他,那你们这样,到底算什麽呢?“
殷离痕本想说他根本没有答应让司乐过来,但想了想,还是说:“我不知道。”
他和任虚怀都已经有了回避的默契。谁也不愿捅破最後的窗户纸,所以关系永远停滞不前。
“你不会觉得痛苦吗?明明心里就有对方,却永远差一步。一直这麽下去,什麽时候才会到头呀?”
这个问题殷离痕也问过自己无数遍了,可向前的步伐他始终不知道要怎麽跨出。
司乐在一旁急得两眼翻白,於是说:“如果你真的觉得无法释怀,我有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什麽法子?” 
没来由的,任虚怀在家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发现屋外的风越刮越大,他有点不放心殷离痕与弟弟,就去河边把他们找了回来。
一路上,殷离痕显得非常奇怪,一碰上任虚怀的目光就立刻调转视线,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干净的东西。任虚怀暗中向司乐打听原因,司乐只是贼笑。
入夜之後,殷祁生从牧场回来,带回了几坛好酒。
殷离痕不胜酒力,只是勉强灌了两杯。其他三个人却像是棋逢对手,你来我往,好不欢畅。到後来,任虚怀与殷祁生甚至就像在较劲,全是不把对方灌倒誓不罢休的架势。不过,还没等拼出输赢,酒就没了。
任虚怀与殷祁生两个决定到镇上去继续喝。已经醉得口齿不清的司乐嚷著要跟去,殷离痕死拖活拖才把他拦下来。
出门骑上马,颠了一段路,任虚怀就觉得酒劲有点上头了。看了看在身侧驰掣的殷祁生,似乎不受影响,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挫败感。说起来,他们之间真不是喝酒的良伴。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拼酒的目的只是为了在对方那里占一次上风,幼稚得很。
“今天就算了吧!”
听到任虚怀的声音,殷祁生立刻勒住马,“不喝了?”
“离痕照顾司乐可能会吃力。”
“少拿他当错口。”殷祁生嗤鼻。
任虚怀脸上一热,反问道:“你难道真的想跟我再喝?”
“不想。”殷祁生调转马头,与任虚怀面对面,说:“我只是想找个机会把你叫出来,然後告诉你一句话。”
“什麽话?”
“如果你敢再骗离痕,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连同你毁掉祁庄那笔账一起算!”
殷祁生的威胁,任虚怀并不在乎。因为他从不後悔扳倒祁庄。但殷祁生是离痕的哥哥,他能说出这番话,反而让任虚怀对他有所改观。他一直以为殷家除了离痕之外,个个都是冷血无情。
“这个不用你说。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一定自绝在他面前。”
知道任虚怀是一言九鼎的人,殷祁生不再说话,策马回奔。
正如任虚怀担心的,殷离痕的确对付不了喝醉的司乐。殷祁生出现的时候,他差点就要喊救命了。
“你回来啦!”看到殷祁生,司乐格外高兴,总算放开了殷离痕。
“居然还没睡?”殷离痕走了之後,殷祁生捏了捏司乐醉出两坨红晕的脸颊。
司乐傻傻一笑,抱住殷祁生的腰说:“我开心,睡不著。”
“喝酒这麽开心?”
“不是……是我想到了一条妙计。我哥和离痕,一定会在一起的!”
“什麽妙计?”
“你过来。”
司乐对殷祁生招招手。殷祁生弯下腰,把耳朵凑过去。
“不告诉你!哈哈哈哈哈……”
司乐笑得往床上一倒,殷祁生哭笑不得,就拿枕头狠狠地敲了他几下。
“不要打我,哈哈哈……痛啦!不要打……哈哈……”司乐一边喊著,一边在床上乱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离痕说了,要我不要委屈自己。你敢打我,小心、小心我把你踹到天边去……哈哈……”
听到这句玩笑,殷祁生突然变了脸色。
久久不见动静,司乐的笑声也停了,勾住殷祁生的脖子问:“怎麽了?”
“离痕还跟你说了什麽?”
殷祁生严肃的样子,让司乐有些茫然,但还是调皮地说:“我不告诉你。”
气氛变得有点怪异。与殷祁生对视了半秒,司乐立刻扭头扑到被子上,大喊一声:“我困了!”
殷祁生坐在床边,看著他的後背好一会儿,说:“我们明天离开。”
“什麽?”司乐弹身而起,不解地问:“为什麽?”
“我还有事要做,不能在这里停太久。”殷祁生不想细说。
“可是,我们要是走了,我哥就没机会和离痕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司乐此话一出,殷祁生差点笑岔气,“你就关心这个?”
“不然我该关心什麽?”
殷祁生慢条斯理地脱衣上床,将司乐搂在臂弯里,盖好被子,说:“放心,我会让他们继续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真的?”
“睡吧!”
这一夜,隔壁没有暧昧的声音传来,殷离痕又不自在了。因为太安静,耳旁全是任虚怀的呼吸,带著浓浓的酒意,清醒的也能熏醉了。
与之相反,任虚怀倒是睡得非常安稳。半夜时翻身甚至还压在了殷离痕的身上。他个子比较大,沈得很,殷离痕想推开他都办不到。其实,要是被手手脚脚压住也就算了,偏偏到了後半夜,任虚怀不知是酒喝太多尿憋的,还是做了什麽淫梦,下半身肿得老高,正好贴著殷离痕的大腿。
睡衣单薄,那处的热度又十分惊人,殷离痕想忽略都难。移动又怕刺激到他,只好僵在那里,强迫自己变成一块木头。熬了好久,才勉强睡去。
次日,任虚怀醒来,发现自己居然死死搂著殷离痕,尴尬程度可想而知。殷离痕不好意思睁眼,於是装睡,结果脸却不争气地红了。他不知道任虚怀察觉没有,反正两人都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一切如常。
发现殷祁生决定离开,殷离痕和任虚怀都十分意外,可再三挽留也不起作用。
趁著司乐与任虚怀在院子里道别的时候,殷离痕找到了在房中收拾的殷祁生。
“为什麽这麽突然?”昨天一点动静没有,今早开口就要走,傻子都会觉得事有蹊跷。
“很突然吗?”殷祁生讪讪一笑,不置可否。
殷离痕盯了他好一会儿,说:“你怕我把真相告诉司乐?”
“真相?呵呵……”殷祁生笑得更加厉害了,可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你别搞错了。我不把事情说出来,是为了他好,而不是怕他知道。本来你不多嘴,我还可以让他多留几天。不过现在……”
“如果我真的多嘴,你以为司乐还会乖乖跟你走吗?”
听到这话,殷祁生的面色瞬间阴沈下来,盯著殷离痕的眼神也变得深不可测。
“他不是你收留的小猫小狗,仅仅吃饱穿暖是不够的。你有没有想过,你去娶妻生子对他意味著什麽?你这样和王伯渊又有什麽区别?!”
“我没有把司乐当成我的娈童!”
“那就放开他,让他堂堂正正地生活!”
“不可能。”殷祁生斩钉截铁,“在我有生之年,都不可能放开他!”
“殷祁生,你太自私了!”
面对殷离痕的指责,殷祁生根本不痛不痒,“这世上谁不自私?你把任虚怀拴在身边,却一直不肯原谅他,不就是想看著他被自己的良心折磨,来平衡你曾经受到的伤害吗?你敢说你不自私?”
四目相对,踩著各自的痛脚,兄弟俩互不相让。直到司乐和任虚怀进来,才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收拾好了吗?车夫已经来了。”
“好了。”
殷祁生提起包袱,揽著司乐的肩膀走了出去。看著他们的背影,殷离痕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以为他是舍不得,任虚怀低声安慰道:“没关系,等他们搬到牧场来,有的是机会再见的。”
殷离痕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出发之前,司乐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突然塞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在殷离痕手里,叮嘱说:“这是祁生做的药,用来润滑的,你到时候记得用哦!”
“润滑什麽?”
殷离痕一脸茫然,司乐立刻附耳嘀咕了几句。
远远的,任虚怀看见殷离痕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横在他脸上的刀疤,顿时变得格外清晰。任虚怀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利剑刺中了胸口,感觉心痛不已。
依依不舍的话别之後,殷祁生和司乐终於走了。热闹了两天的小院,因为他们的离去而重回冷清。
殷离痕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被风吹得有些冷了,才闷闷不乐地回到屋中。
殷离痕与司乐相处了十几年,对他的感情绝不亚於任虚怀这个亲兄长。所以见他伤感,任虚怀也没有想太多。
就这样,两人异常沈默地过了一天。夜里,殷离痕将自己的东西搬回原来的房间。司乐一走,他和任虚怀就没必要再挤在一起了。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刚躺到自己的床上,床就塌了。掀开床单棉絮一看,床板赫然断成了两截。
任虚怀在隔壁听到响动,立刻过来察看,就见殷离痕望著自己的破床,欲哭无泪。
“好好的怎麽会塌?”任虚怀拿起床板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司乐给自己提出的建议,殷离痕有些无奈地说:“肯定是祁生他们弄塌的!”
他的本意是想说是司乐出的鬼点子,任虚怀却想成了殷祁生用力过猛,方正的脸孔立刻爬起了两朵红云。他的反应让殷离痕意识到自己的话歧意太大,可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他只能闭紧嘴巴。
“这床没办法睡了,我去镇上给你买张新的回来吧!”
“都这麽晚了,怎麽可能买得到?”
“那……”
“我在你房里再住一晚吧!”
虽然殷离痕对昨晚的事还有些疙瘩,但他相信那都是因为任虚怀醉酒的关系。今天他滴酒未沾,一定不会再有逾越之举。
相比殷离痕的干脆,任虚怀却显得十分犹豫。他也没忘记早上的事,担心同时就寝会再生尴尬,於是说:“那你先去睡,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好。”
一个人躺在任虚怀的房间里,殷离痕摸出司乐给的小瓷瓶。把瓶子抓在手里考虑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直到看见任虚怀影子从窗边经过,才顺手塞在了枕头底下。
背对著门口,面朝著墙壁,他不自觉地竖起双耳,倾听任虚怀的一举一动。任虚怀一如既往的轻手轻脚,直到躺下了,才让殷离痕稍有感觉。
又是漫漫长夜,殷离痕僵硬地保持著同一个姿势,难以成眠。脑子里全是殷祁生和司乐的事情,好几次想对任虚怀倾诉,却怎样都无法冲破最後的障碍。好像一直都是这种状态,无论与他离得多近,都如千山万水一样遥远。
伸手捏了捏发酸的颈部,殷离痕终於忍不住翻了个身。这时,一直很安静的任虚怀突然有了动作。感觉他凑到自己面前,还用手隔空在自己脸上探了探,殷离痕下意识地闭紧双眼,摒住呼吸。
只有一下,探过之後任虚怀就退开了。接著,殷离痕便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说不出是什麽味道,总之不是正常的东西。
就在殷离痕犹豫要不要让他知道自己还醒著的时候,任虚怀的手就摸到了他的脸上。湿润的指尖触到他的皮肤,带来一抹清凉。
“你干什麽?!”
“你醒了?”任虚怀的声音听上去又惊讶又心虚。
黑暗中,殷离痕本能地抓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掌中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抢过来一摸,原来是个小瓷瓶。联想到自己藏在枕下那一个,殷离痕就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司乐给你的?”
“那是……”
那个鬼灵精,到底想做什麽?!
“你真的觉得这样的方法可以解开我的心结吗?”殷离痕问。
“我……”
“好!如果你觉得这样有用,我们就试试!”
说著,殷离痕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将任虚怀狠狠按在床上,掀开被子,一屁股坐在他的腰间。
“离痕,你……”脸压进枕头里,任虚怀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却没有挣扎。
“这些年来,我真的不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摸索到任虚怀的衣角边,殷离痕抓起来用力一撕,嘴里忿忿地说:“我恨自己当初那麽轻易就相信了你,也恨自己明明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以前的事了,却还是不能彻底原谅你。”
後背整个露在外面,任虚怀觉得冷,却还是一动不动地趴著,认真地倾听殷离痕的诉说。直到一些清凉的液体落在了他的後腰上,才不安地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殷离痕更用力的按住。他的五指将那股湿润推散开来,清凉跟著转成温热。
房间里幽香四溢,本该让人觉得放松,任虚怀却紧张不已。因为殷离痕的手不断摸到他的两股之间,意图明显。
“司乐说,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才会一直解决不了。其实被人欺负,只要欺负回去,心里就会痛快!”
摸到细缝中唯一的凹陷处,殷离痕一用力,将手指顶了进去。任虚怀全身一抽,咬紧牙关才没有痛得叫出来。殷离痕不会武功,力气也没有他大,他其实只要随便反抗一下,殷离痕就无法再继续下去。但他不想那麽做。
与殷离痕一路走来,两人的心头已经满是疮痍。如果不下一贴猛药,只怕永远都等不到痊愈的那一天。只要能让殷离痕释怀,无论是惩罚还是践踏,任虚怀都不会介意。
没有遇上阻力,殷离痕专注地开发著那处禁地。液体倒光之後,他将瓶子摔碎在地上。
只听一声脆响,任虚怀背上的压力消失了,接著他便听到的殷离痕宽衣解带的声音。
夜凉如水,任虚怀还想提醒他盖点东西在身上,可下一秒的遭遇却让他不得不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
殷离痕脱完衣服就覆在了任虚怀的身上,前胸贴著他的後背,从身後强势地分开他的双腿。先前涂抹液体并不是那麽润滑,殷离痕费了一点力气,才摸到任虚怀紧窒的後庭。可解决了一个问题,又来了另一个问题。他发现自己无法自由地挥舞“旌旗”。
额头抵住任虚怀的後背,殷离痕急得青筋都爆了出来。好在四周黑暗,无人瞧见。
久久不见他继续,任虚怀就像被吊在悬崖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於是他将心一横,反手扣住殷离痕的後脑勺,扭头吻上他的脸颊。
殷离痕愣了愣,下意识想推开,却被任虚怀抢先一步擒住了双唇。睽违了五年的亲吻,彼此生涩如少年,却能轻易点燃渴望。唇齿相依中,欲望逐渐充盈,殷离痕却开始全身发软。
眼看就要呼吸困难,任虚怀退开了,轻声道:“来吧!”
殷离痕感觉整张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不想面对自己被对方轻易迷惑的事实,开始埋头寻找发泄的管道。
清心寡欲了太久,对於情事的种种,殷离痕已经非常陌生了。笨拙地将自己的分身插入任虚怀身下唯一的入口。过分的紧窒让有产生一种不堪挤压的错觉。好不容易推入一半,感觉身下的人在轻微地颤抖著,快感竟瞬间肆虐而出。於是他一股作气,直捣黄龙。听到任虚怀倒抽一口凉气,差一点没缴械投降。还好忍了下来,换一口气,继续追逐另一个巅峰。
虽然什麽也看不见,但每一次退後,第一次挺进,殷离痕的脑子里都会不自觉地刻出精细的画面。不见得多美好,却足够令人血脉贲张。没有光亮,也使人越发敏感。胸前的皮肤摩擦著任虚怀的後背,感受到与自己的削瘦完全不同的柔韧结实,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但满足过後,又是无穷无尽的空虚。
以弱制强,凌架在这个男人之上,听他在自己身下喘息呻吟,这一切的确可以让他得到某种平衡。但平衡过後,迎来的却是更大的倾斜。
他喜欢与任虚怀亲密无间的接触,但这种无间不该只是身体上的。它也应该是心灵的,所有的!
“啊……”
分神之下,殷离痕仓促走到终点。元气泄出後,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软倒在任虚怀身上。余韵带来轻微的起伏,殷离痕闭上眼,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有些急促,却不不失沈稳。听得久了,仿佛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鼻尖突然涌上一阵酸涩,殷离痕用手背擦了擦,然後从任虚怀身上爬了下来。下身一片粘腻,带著腥膻的气味,让他很不舒适。就在他打算下床去擦洗的时候,一直不见动静的任虚怀拦住了他。
“地上有碎瓶子,小心割到脚。”
随便扯了件衣衫系在腰上,任虚怀下了床,点燃油灯。昏黄的光亮由微弱到旺盛,勾勒出他半裸的身体,每一根线条都如斧砍刀刻般坚韧有力。
“你躺著,我去打些水来。”
直到任虚怀离开房间,殷离痕才意识到自己看得都痴了,顿时羞怯不已。
这时,他的目光扫到了地上的蓝色碎片。捡起一块仔细瞧了瞧,发现果然是蓝的。殷离痕迷惑了。
殷祁生制药有个习惯,就是同一种东西一定会放在同样瓶子里,以免出错。司乐给他的催情油是白瓶装的,为什麽任虚怀拿出来的会是蓝瓶?
殷离痕赶紧把自己藏在枕下的白瓶拿出来,拧开盖闻了闻,发现扑鼻而来的浓郁香味与刚才那股幽香完全不同。
任虚怀端著一盆热水进来的时候,殷离痕正坐在床上发呆。
“怎麽也不披件衣服?”怕他著凉,任虚怀立刻拿起棉被把他裹起来。
殷离痕抓住他的手,问:“那个蓝瓶子里装的是什麽?”
“……”
“说啊!”
“那是我问殷祁生要的。他说涂上一段时间,可以让你脸上的刀疤再淡一些,甚至完全消除。”
“你怕我不愿意,所以趁我睡著了来涂?”
“是。”任虚怀终於注意到里头的不对劲了,“你以为那是什麽?”
殷离痕低下头,迟疑了半天,才低声坦白道:“司乐昨天给了我一瓶催情油,我以为他也给了你一瓶。”
“……”
任虚怀仰头看著房梁,,憋了半天,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
分不清他是真的开怀,还是心酸过度,殷离痕不自觉地揪紧了身上的被子。他居然因为一个误会就野蛮地侵犯了任虚怀!
无地自容之下,殷离痕开口道歉:“对不起。”
任虚怀听到後却有些惊慌:“不要这麽说!我……”说“自愿”好像不太妥,任虚怀顿了顿,将长巾在热水中浸湿递给殷离痕,“凡事有因才有果。不管你对我做什麽,我都不会怪你。而且我……我很高兴,我们终於又近了一步。”
殷离痕抓著长巾,不知该说什麽。
任虚怀的眼中闪过一丝轻微的失落,说:“擦擦吧!我去浴房。”
直到任虚怀关上房门,一直处在呆愣状态的殷离痕才回过神来。握紧手中湿热的长巾,他低下头,开始清理身上的狼藉。
意外的,殷离痕在床单发现了一些鲜红的血迹。他身上没有伤口,那些血明显是任虚怀的。一定是他刚才比较粗暴,再加上治刀疤的药液不会像催情油那般润滑,才让任虚怀受伤。可是,任虚怀却一字未提。
由此回想起这些年来他的隐忍,殷离痕知道没有必要再去怀疑他的真心。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就错在不够坦诚,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走入歧途,伤害了彼此。要是……要是他把司乐的事如实相告,是不是可以避免下一个错误?
当任虚怀回到房间时,殷离痕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他不习惯裸著身体在床上谈正事。
“祁生要娶亲了。”他对任虚怀说。
“什麽?”
“我爹想抱孙子,祁生已经答应他,下个月迎娶新娘。”
虽然司乐现在的地位高不到哪里去,但殷祁生如果娶妻,他会比家奴都不如。正妻要是看他不顺眼,虐他、杀他都不会有人追究。任虚怀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心急如焚。
“殷祁生是什麽意思?他打算把司乐怎麽办?”
“不怎麽办。他想维持现状,把人藏起来。反正司乐已经假死过一回,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别人不注意,那司乐自己呢?殷祁生如果娶妻,他成了什麽了?!殷祁生怎麽可以这麽对他!”
任虚怀的咆哮声中,殷离痕不自觉地抠住了椅子的扶手。
“你什麽时候知道的?为什麽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我太自私了。”
“什麽自私?”
“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是身为人子的义务,可我却不愿承担。听说祁生要娶妻生子,我真的松了一口气。我没想过要逼他悔婚,只想让他离开司乐,就万事大吉了,可是祁生不愿意放手……我……我拦不住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怕,殷祁痕抱住头,神情扭曲。
受此打击,任虚怀竟有些步履不稳。他问:“司乐知不知道?”
殷离痕摇头。
不再说话,任虚怀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拉开门,飞奔出去。
“你去哪里?”
“我去追他们!”
牵出马匹,任虚怀一跃而上。殷离痕冲上去,还好来得及捉住缰绳。
“带上我!”
“不行。”两人共骑会影响马匹的速度,任虚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就这样,殷离痕眼睁睁地看著他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不知为什麽,他总觉得任虚怀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
刺骨的寒风中,他慢慢蜷缩在地上,像一株枯败的植物。
在不安中度过两个昼夜,仍然不见任虚怀回转,殷离痕不得不找些事情来做,以防自己胡思乱想,钻入死巷。
家中存粮不多,他便去镇上采买了一些。本来还想顺道买一张新床,可问遍所有的商铺,都说没有存货。
不用想也知道是殷祁生搞的鬼,殷离痕觉得好笑,却没有心情真正笑出来。
这些年日子一直过著清淡如水,想要让自己忙碌到无瑕分心,也不是那麽容易。无奈之下,殷离痕乾脆去河滩上捡了些鹅卵石来铺院子。
虽然家中院子不大,但想用小石子将它铺满,少说也得好几天。殷离痕不在乎,反正他现在拥有得最多的就是时间,拿出来挥霍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饿了就吃,累了就睡,只有这样的生活才能让他忘记任虚怀,忘记将来。
三天、四天、五天……
当院子里再也摆不下任何一颗石子的时候,任虚怀回来了。
若不是殷离痕就站在自己面前,任虚怀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毕竟这个满是石子的小院,与他记忆中的家大相径庭。
“你回来了。”
“嗯。”
短到不能再短的对话之後,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任虚怀手里还牵著马匹,马儿站不惯石子地面,烦躁地跺著蹄子。不得已,任虚怀只好先把马匹牵回马厩里。
殷离痕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接下来,任虚怀的行动与离开前别无二致,对寻找司乐的结果也绝口不提。殷离痕很想打听,却始终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是夜,任虚怀回房就寝,顺手关上了房门。无床可睡的殷离痕站在门外,半天也没能凝聚起敲门的勇气。
眼看如霜冷月爬上中天,寒气刺骨,殷离痕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断成两截的旧床早就被他劈了当柴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馀下一个柜子,两张椅。
在椅子上坐了一小会儿,腰背就开始向殷离痕提出抗议。无奈之下,他只好找出所有铺盖,打了个地铺。
大冷天的,地板比椅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能躺平总是比较好。像刺蝟一样蜷紧身体,假装感觉不到地面的寒气,殷离痕闭上眼,不禁悲从中来。
如果说,在任虚怀回来之前,他的内心充满了忐忑。那现在,忐忑已经变成了浓浓的绝望。
任虚怀无视遍地的疮痍,选择沉默不言,是不是代表一切已经走到了尽头?难道他只是无法开口说结束,也许他已经……
不能再想下去,殷离痕只觉心头像被尖锥扎中,刺痛难忍。就这样辗转反侧到後半夜,他突然听到房门发出轻微的响动。
嘎吱——
冷风贴著地面扫向殷离痕的颈後,接著便是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殷离痕一惊,下意识地问了声:“虚怀吗?”
“是我。”
低沉浑厚的嗓音,像浸入宣纸的墨印。
殷离痕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紧张起来,“你怎麽还没睡?”
任虚怀不答反问:“都这麽多天了,为什麽不去买张新床?”
“已经订了,不过要等几天才能送来。”
“哦,那……地上太凉,你去我那边睡吧!”这话听上去似乎有歧义,任虚怀立刻补充说:“这里给我睡。”
“不用了。”
不想接受任虚怀怜悯式的关心,殷离痕生硬地拒绝了他。
“你有什麽事吗?”任虚怀看起来不像是在梦游,那麽选这个时间跑过来,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我……没事,只是过来看看。起风了……也许会下雨……”
“是吗?”
再也没有可说的话题,沉默迅速包围了他俩。
房间里没有光亮,殷离痕抬起头,几乎找不到虚怀的轮廓。他觉得任虚怀也在看他,但下一秒,任虚怀却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殷离痕本能地揪住了他的衣摆。
任虚怀停下脚步。殷离痕的心里明明累积了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犹豫之後,问道:“司乐为什麽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殷离痕很希望听任虚怀说,司乐被他送去了别处。但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不肯走。”
任虚怀的回答让殷离痕本就不太暖和的身体瞬间凉了半截。
“他早就知道殷祁生要娶亲了。”
“他早知道了?!”
“他说,只要殷祁生不揭穿这一切,他就不会离开。因为……他不想再有动盪。留在殷祁生身边,可以让他觉得安稳。”
殷离痕一阵无力。司乐说的应该都是场面话。他一定是担心自己离开会触怒殷祁生。殷祁生向来狠辣,真要动了怒,後果不堪设想。
“司乐逼我发誓,绝不再插手他和殷祁生的事。”任虚怀继续说。
“你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虽然我们还有血缘,但他已经不再是小谷了。他说他叫司乐,所以要按司乐的方式活下去。”
“虚怀……”
殷离痕摸黑站起来,想靠近任虚怀的身边,却在听到他的下一句话後,生硬地停下了动作。
“他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为什麽明明已经自由了,他还要继续去当司乐?!”
任虚怀的悲愤就像狠狠掴了一掌在殷离痕的脸上。
司乐不愿做回小谷的原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白纸一但被画上印迹,就永远变不回一张白纸。更有甚者,哪怕想起自己曾经是一张白纸,都会觉得伤心难过。
成为司乐,才不会有负担。变成小谷,就肯定会不堪重负。人人都想活得轻松,司乐哪能例外?
殷离痕觉得任虚怀在恨他。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祁庄,根本不会有司乐的存在。任虚怀一定很恨他吧?
“天命如此,勉强不来的。”
用力挤出这句不痛不痒的安慰,殷离痕就像灌了哑药,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冷,於是重新坐下,把被子搂在自己身上。
任虚怀听到声音,赶忙说:“累了吗?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睡吧!”
“好。”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短短的一瞬,便带走了任虚怀。
殷离痕抓紧被子,只觉鼻尖酸涩难忍。迷糊中,感觉时间正在艰难地向前迈进。
被子里始终热不起来,冰冷的地面就像一个巨大的吸盘,不断吸走他身上的热量,仿佛要把他的生命一起吸走。
殷离痕觉得好害怕,感觉自己已经被抛弃了,而且很快还会被遗忘。终於,他爬出被窝,赤脚冲出了房间。
他要去找任虚怀,告诉他自己有多需要他。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躲到他的怀中,逃避所有的严寒。
让殷离痕意外的是,任虚怀居然就在门外,正对著月光中的石子庭院发呆。
殷离痕弄出的响声惊动了他。正要回头,殷离痕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後抱住了他。
“虚怀,我们忘了一切,重新开始吧!你不再是任虚怀,我也不再是殷离痕。我们只是两个渴望相依相守的人!没有什麽人、也没有什麽事情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
“离痕……”
“虚怀,我爱你啊!一直都爱你!从你为我挨刀子、挨鞭子,从你说要陪著我,不让我孤独一人,我就已经彻底爱上你了!虽然我一直不愿承认,虽然你那时候并不是真心的,可是我……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离痕!”
“对不起,这些年一直在折磨你。那其实也是在折磨我自己啊!我放不下的……是我的自尊心。很抱歉,花了这麽多年才想明白,那点自尊和你相比,根本微不足道。我想和你在一起,虚怀,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听到这番话,任虚怀没有半点动静。因为他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殷离痕没勇气看他,只是紧紧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背上。任虚怀的身体很暖,能为他驱走身上的寒气,让他舍不得放开。这些话他早就该说了,想想那些凭白错过的好时光,简直让他悔不当初。
“离痕……”
良久,任虚怀长长的一声叹息,像是要把胸中淤积的一切都吐尽似的。
怕他会说出什麽自己不想听到的话,殷离痕急急地问道:“虚怀,你最後的承诺,还有效对吗?”
两年前,任虚怀曾对他说,再也不会放他一人。殷离痕记得这个誓言,言犹在耳。
任虚怀怔了怔,不自觉地握住了殷离痕冰冷的双手。
殷离痕转到他面前,一脸期待地看著他。
不再迟疑,任虚怀坚定地答道:“当然有效,它永远都有效。”
这个答案让殷离痕欣喜若狂。他眼中闪动的光华,连空中清亮的月色都要自愧不如。任虚怀本想再说些什麽,但最後还是放弃了。在这样的殷离痕面前,他实在没有馀力考虑其他。
相拥亲吻几乎是自然而然的,齿舌饥渴的缠绵,洋溢著得偿夙愿後才有的喜悦。
温暖传来,穿透皮肤,游弋于五脏六腑,殷离痕第一次彻底放开自己,去体会这睽违已久的亲密感觉。
“离痕……”
任虚怀的呼唤饱含情感觉,殷离痕下意识想要回应,却被禁锢在他的吻里,无瑕分身。
双腿突然离地,殷离痕惊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因为是任虚怀抱起了他,任虚怀用他坚实的臂膀,带他逃离了寒夜。
舍不得放开心上人一秒,进房後,任虚怀伸脚一踹,勉强关上了房门。可即使是身体削瘦的成年男子,体重也称不上轻盈。任虚怀抱著殷离痕,抬脚时失了平衡,结果弄得两个人跌跌撞撞,没能准确地倒在床上。
事实上,他们跌在了床前的脚踏上。任虚怀试著撑住身体,结果用力过猛,把脚踏都压断了。
屁股跌得好疼,殷离痕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任虚怀也笑了,但他没有停止纠缠,而是变得更加投入。两人的呼吸都乱了,动作也越来越没有章法。任虚怀试著去拉殷离痕腰间的带子,却被他抢先剥去了自己的衣服。
殷离痕以少有的强势,毫不遮掩地表达出长久压抑的渴望。他想拥有眼前这个人,以男人的方式,完全的拥有。
“离痕……”
不是任虚怀不乐意,而是他生得牛高马大,外加孔武有力的,被文弱的殷离痕压著,实在有点怪异。
遭遇阻力,殷离痕不禁哀怨地问道:“你不想吗?”
“想!想!”
箭已在弦,岂有不发之理。况且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多来一次也无伤大雅。能用这个讨得殷离痕的欢心,任虚怀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情势容不得人多想,掌心贴熨在殷离痕的胸前,任虚怀所有的思维能力都集中到了下半身。毕竟一直以来,殷离痕都是他无法抵御的存在。别说是如此热情的邀请,哪怕他仅仅是对他勾勾手指,他也会忙不迭地飞奔向他。
爱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需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奉上,顺从他,宠爱他,便足够了。
“冷吗?”
赤脚在外面站了那麽久,殷离痕的全身都是凉的。任虚怀摸来抚去,既心动,也心疼。
“有一点。不过……”只要心是暖的,身上再冷都没关系。而且,“你会让我暖和起来的对吗?”
殷离痕不擅长诱惑,但他今天决定试一试。过去他不敢的,不屑的,甚至是排斥的情事,他也决定要好好试一次。因为这一次,是为了任虚怀。
心头的痒处被殷离痕挠到,任虚怀的脸一下就红了。不,是热了。这热量很快便源源不断地传送到殷离痕身上,寒冷顿时消散无踪。
没有光线的卧室里,任虚怀仿佛看到了殷离痕的微笑。
“会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勾住殷离痕的脖子,任虚怀擒稳他的嘴唇,心里压抑不住的是沽沽外冒的幸福感觉。
皮肤贴著皮肤,两个人就像相吸的两块磁石,强劲无敌的吸力,想分开都办不到。
空气中浮动著激情点燃後才有的特别味道,让人亢奋,进而神魂颠倒。
殷离痕开放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让任虚怀来感知自己,也让自己可以感知任虚怀。他是一块阴暗的苔藓,遇上磐石,便想安家落户。他要躲在磐石的底端,接受它的庇佑。只有这样,他凄凉的人生才能焕发新的生机。
“啊——”
任虚怀的手指突然划过殷离痕的敏感处,随之而来的麻痹感让殷离痕失声叫了出来。
静谥的空间里,那声音怎麽听都让人觉得羞耻。
殷离痕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任虚怀却听得心旌荡漾,於是卖力地在那块“宝地”开发起来。就像喝下一剂蒙汗药。殷离痕全身发软,但是迟迟不能昏倒。
“唔……”
又是一声失控的呻吟,殷离痕恼了,正要发作,却被另一件事分了心。
任虚怀的分身也已经精神抖擞,正顶著他,坚硬程度仿佛更胜一筹。
“你!”
“嘘——”
任虚怀以吻封缄,用最温柔的方式,停止了殷离痕的一惊一乍。屈服在任虚怀简单的套弄之下,殷离痕小有不甘,於是依葫芦画瓢,加倍奉还。
渐渐的,两人扭成一团,喘息声此起彼伏。倾尽全力的纠缠之下,激情仿如妖异的花朵,花苞浸润著爱意,即将绽放出豔丽的模样。
等待花开的过程,即甜蜜,也折磨。殷离痕从不知道,情到浓时的感觉会如此复杂而且难以言喻。不知不觉,他就忘了较劲,而是完全沉迷在任虚怀磨擦发热的小技巧中。
急於想知道他的感觉,认真的任虚怀还问了一句:“舒服吗?”
面皮单薄如纸的殷离痕没脸如实相告,一丝不拘的任虚怀得不到答案,手上的动作便跟著缓了下来。
不愿让即将到手的快乐溜走,殷离痕不禁豁了出去:“不、不要停!”
接收到如此明暗的指示,任虚怀哪里还敢怠慢。可当他再次专心起来,对情事经验不多的殷离痕便缴械投降了。
精髓尽出後,人体虚空,殷离痕乏力地伏在任虚怀的胸前,艰难地平复气喘,还有馀韵带来的晕眩。
轻轻地抚著他头发,任虚怀佯装平静,其实心跳已经可以和激烈的鼓点媲美了。殷离痕与他几乎没有距离,自然不会错过。
咬住双唇,殷离痕默默地将手伸向任虚怀的欲望。
触碰的刹那,任虚怀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後转变成微微的颤抖。殷离痕脸上热得像烧了起来,於是反射性地向後挪了挪。任虚怀却不肯分开,立刻贴上来,乾脆捉住他的手,自己来控制套弄的速度和力道。
知道任虚怀是怕自己临阵退缩,殷离痕尴尬非常,忍不住脸蛋埋进床单,由著他去摆弄自己的手。
谁知,人看不见东西时,听力就会变得特别敏锐。此刻,任虚怀的每一个动静,都像惊雷一样穿梭在他的耳中。任虚怀的激动那麽明显,仿佛殷离痕的掌心是世间最销魂的去处。
羞得不敢抬头,殷离痕感觉手掌都要热得融化了,任虚怀却迟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他的耐力似乎远远超过殷离痕。
渐渐的,任虚怀显得浮躁起来,不仅不自在地动来动去,另一只空閒的手还放到了殷离痕的背上。
背脊明明不是什麽敏感的地方,但是被任虚怀不停的摸来摸去,殷离痕也感觉怪异起来。
“离痕……离痕……”
任虚怀不停呼唤殷离痕的名字,就像迷失了神智一般。殷离痕有点不敢应声,接著便感觉任虚怀吻上了他的後背。
已经使用到酸胀的左手终於被任虚怀放开了,掌心湿湿黏黏的,让殷离痕很想下床去洗一洗。但他动弹不得,因为任虚怀已经趴在了他的背上。确切地说,任虚怀正压著他的後背,一路往下亲吻。
殷离痕本能地想把身体撑起来,却被他用力制住。动作算不上粗鲁,但不容反抗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被人用舌尖舔过身体的感觉难以形容,殷离痕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顿美食,而任虚怀是饿惨了的食客。
臀部被揉搓、按压、分开,殷离痕终於忍不住叫了声:“不要!”
任虚怀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将脸凑到那条隐秘的缝隙处。殷离痕不敢去想那个湿湿暖暖的感觉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只是反射性地想要爬开。
“别这样!别……”
没有用了,任虚怀根本不听他的话。反而用手扣住他的肩膀和腰际,让他动弹不得。
“任虚怀!”
因为惊慌,殷离痕的声音都是颤的。任虚怀终於停了下来,却并没有放开他。
“我不会弄痛你的。”
欲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越是得不到满足,就越要想方设方去满足。任虚怀似乎铁了心,霸王硬上弓都在所不惜。
殷离痕觉得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没什麽。他已经将深埋心底的爱意都说了出来,现在任虚怀想要他,他又有什麽好矜持的?
任虚怀等不及了,见殷离痕不吭声,便立刻行动起来。不过,让殷离痕意外的是,任虚怀分开了他的双腿,却没有直直闯入他的身体。事实上,他好像并没有要进入的意思。
他只是趴在殷离痕的背上,将分身插入他的两腿之间,然後借著两腿间的缝隙,摩擦自己的欲望。同时不忘把手绕到殷离痕身前,轻轻搓揉他的分身,以求安抚。
“你……”
“一下就好,你忍耐一下。这样不会痛的。”
殷离痕无语了。任虚怀为了照顾他,居然肯这麽委屈自己。要说这个人不爱他,打死他也不信。
“你起来!”
“什麽?”
“你给我起来!”
殷离痕听上去怒气冲冲,任虚怀虽然百般不愿,但还是咬著牙退开了。
伸手往枕头下一摸,顺利找到一个小瓷瓶。殷离痕深吸一口气,然後摸黑将它塞进任虚怀手里,说:“这是司乐给我的催情油。”
“你这是……”
仰面躺回床上,殷离痕语焉不详地说道:“来吧!”
“……”
“快点!”
“你……”
“有了催情油,我不疼的。”这句话已经是殷离痕的极限了。
任虚怀心领神会,同时大喜过望。
很快,甜腻的香味便从小小的瓷瓶与跑出来,将两人缠绕在一处。
进入的刹那,任虚怀深深地吻住殷离痕,用最直接的行动,诠释了自己的深情。经过最初的小心翼翼,他开始逐渐变得疯狂。承受著违背天性的情事,说不疼是骗人的,但殷离痕咬牙忍住了。
只有爱过才知道,痛苦有时也是一种甘甜。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好似一支柔美的小调,轻轻唤醒了梦中的任虚怀。当他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殷离痕沉静的睡颜。
眼睛下方淡淡的青黑,脖子上淤红的印迹,都在无声地诉说著殷离痕的疲累。任虚怀看在眼里,不禁为自己昨夜的狂野内疚起来。但那仅仅只是瞬间,因为他知道,如果昨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倾尽全力去占有他。
殷离痕是他的毒,他的瘾,无论如何也戒不掉的。
手指沿著心上人的五官慢慢游走,划过鼻梁,抚过唇瓣,最後停在面颊上那条长长的、月白色的疤痕上。摩挲了片刻,任虚怀轻轻地在那里印上一吻。
感觉到他的骚扰,仍在梦中的殷离痕本能地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後背。任虚怀无声地笑了笑,立刻贴上去,从後背将他搂了个结实。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天知道,他差一点就打算结束与殷离痕的所有纠葛。
见过司乐之後,任虚怀几乎万念俱灰。不想再面对与殷家有关的任何人,於是在外面游荡了数天。还好,还好他没能熬过思念,还好他没有做出愚蠢的选择。不然错过了殷离痕的表白,他一定会後悔终生。
所有的伤口都会痊愈,所有的疮痍都可以填平。这就是相爱的力量,有了它便能超越一切。
任虚怀又将殷离痕搂紧了一些,殷离痕也配合地握住他的手,牢牢抱在自己胸前。
窗外雨声渐渐小了起来,相信不久之後便是晴天。
 

[ 本帖最后由 slq307 于 2008-9-9 10: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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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有点仓促。但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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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弟弟的发展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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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康楚的文总体来说还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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