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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怪] 殉雪 前传 第一卷 附番外 BY loja021 (点击:398次)

殉雪 前传 第一卷 附番外 BY loja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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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殉雪 前传+第一卷 附番外 BY loja021 BY loja021

“小西,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达成的。”祯顗严肃的看着西伊斯。
“小白,我才是国王,你只是皇子。来,放松点,笑一个。”西伊斯伸手扯开祯顗的笑颜。
“我是白虎神将,不是什么小白。”祯顗懊恼的回道。
“好,好,你只是我的小白,行了吧?”西伊斯话音刚落,就被祯顗一口咬住了手背。
……
“谁说天界神将就一定威风凛凛的?”
祯顗闻言疑惑的抬起头望着西伊斯。
西伊斯边上下打量祯顗边摇头,“现实和想象的差别怎么那么大啊!”
祯顗立马跳起来反驳“在天界,我们神将都是……”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西伊斯淡淡的打断他。
“会的,一定会的。”祯顗保证似的使劲点头,却被西伊斯一用力拉进怀里。
“那就好……”某人笑道,堪比六月骄阳…
感谢账号贡献给偶~偶依然在努力!加油啊加油…向各位大人求PK票!

图馆开张了~~
更新时间2008-5-8 20:16:47  字数:117

昨天做好的图馆,忘记庆祝了~~~~~~~~~~~开花庆祝一下~~~~~~~~~~完毕~~~~~~~~~~~~书号在公告上面~~~~~~~~~谢谢支持~~~~~~~~~~也请继续支持大人们喜欢的人物,偶会努力继续画的……………………

恶魔解析室……老爹&觅
更新时间2008-5-16 21:25:33  字数:881

(按出场顺序)
尕林日科尔&#8226;那艾尔:
这位大叔的名字来源於小时候看过的嘎达梅林……希望是个带有蒙古意味的名字,才能让大叔给人一种很踏实很具体的感觉。如同贝尔庆格这个名字一样,希望那个像个豪放的少数民族姑娘的名字。
觅&#8226;那艾尔:
曾经想给他起名为牙米……=.=这让偶想起了某部神奇的熊猫动画片里面的小巫师……(对不起,二十几岁的人看动画没什麽值得好吃惊的……)爲了避免代入感,偶还是决定给他换个说法。觅,偶很喜欢繁体的结构,因为将“见”这个字写得很漂亮,像觅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虽然看见简体的会有点不习惯)。
觅字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寻找。觅这个人也很简单,人说人生就要像一直追着尾巴跑的小狗一样,简单快乐,他就是如此的一个人(感觉偶给一条狗取了名字……)永远在找寻,简简单单的找寻,如何让自己幸福的方式。
=======================================我不是作者========================================
菩提今天来不了了,成都今天又有几次较强烈的余震。他家完全是都江堰方向,余震的感觉比我强烈很多。他出不了门,又不能上网,只能拜托我把已经写好的解析放上来。
说真的,身在成都,不论是他还是我,都没什么心情来更文。每天都很感动,很无奈。每天都很担心灾区情况,总是突然听说身边的朋友或同学和家人失去联络;还得时时躲避余震。我们都很想能出一份力,菩提随时想偷溜出来捐血。我去了,献血点的人很多,真的很感动。
从地震发生到现在,身心俱疲。
本来11号能上青云,真的很高兴。同时又上PK,菩提实实在在准备了那么多稿子准备贡献给各位大人们。可是,现在的心情很沉重,被条件限制又上不了文。遇上这样的特殊情况,没能准时更新,希望各位大人们能理解就好。我代菩提在此谢过了。
真的很想跟推本书上青云的编辑说,谢谢了!菩提想托我跟一直关注本书的大人们保证,下周开始绝对会准时更新的。

恶魔解析室——祯顗&西伊斯
更新时间2008-5-19 0:12:21  字数:1383

(有大人说很多人名字不清楚念法……别怕……大家的名字都有它自己的意义,不知道大人么能理解么~~)
祯顗(zhēny&#301;)·谆塔尔·拉鲁戈:
看前传的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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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四节 西越
更新时间2008-4-14 19:34:29  字数:764

西虞纪673年,殷帝国正是琛帝韩朝统治时期。
和统一祥和的大帝国相比,雍陆上的分裂割据战毫无消退之色。春惜月末的第一声雷动,宣告了西越王鵹樱察朔暴毙驾薨的消息。王储未立,让各方势力跃跃欲试,按照祖制,由西越各贵族长老组成的百人长老院以八大贵族——鵹(lí)樱、鵟(kuàng)朮、鸶(sī)芫、鹙(qiū)栾、鸑(yuè)裳、鴷(liè)木、鷟(zhuó)析、鶱(xiān)苴——推荐的年满16的男子为候选人,公正推选出新王。
王冠最终落入鹙栾家族,立刻遭到鴷木家族的反对,称其两位候选子嗣为先王鵹樱察朔之女所生,应为非先王血亲鹙栾家族子嗣之先考虑王位继承。长老院立即予以驳回,理由是嫁于鴷木家族的皇女不过是下等妃嫔所生,其子资质亦不足以担负社稷。櫜(gāo)桀王,鴷木旒纮愤然在长老会议上击杀长老,并将一长老与鹙栾家族继承人毙命,率先起兵支持鴷木家族争夺王位,随之开始了西越长达四年的内战,史称“八部兵变”。
677年初,烽火平定,鴷木家族已经实际上成为西越的掌权人,鴷木旒纮扶持其弟鴷木柏梵为王。与崇尚兵武的哥哥不同,鴷木柏梵使用怀柔政策安抚七部,逐步削弱大贵族势力,力求将战争对国力的损耗降至最低。如此却给鵹樱鵟朮鸶芫三个家族修养的时间,联合民间的部分零散势力暗中形成反王党,伺机而动。
一边是战后的民生大事,一边是反目的各家势力,鴷木柏梵决定先立稳自己的根基,通过正式的登基大典得到各国的支持,迫使长老院承认鴷木家族的王权,同时方便自己打开国门,与他国交往贸易,诸多目的作用使得大典意义非凡,而迎娶不丹公主,更是意义重大。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为了这段标榜史册的历史偶写得几乎吐血偶就不相信你不会把分割线给遗忘掉=========

第一章 第十五节 柏梵
更新时间2008-4-14 19:51:30  字数:2189

和亲队伍在高邱下船后,沿官道前行四天,便到了王都岈艏。
城外三里就看见道两旁张灯结彩的欢迎装点,每隔百米更有举红灯的小兵校,正身而立,眼神恭敬。道路宽敞整洁,显然是为了和亲使臣的到来,将整整三里的官道清扫干净,并隔开了闲杂人等,队伍一行才畅通无阻。
不过,即使不那么做,看见队伍前行进的櫜桀王和他率领的一千军骑,是个活物都会被那凌人的气势吓得直退。
沐浴着千万民众的欢迎,见悝难掩青春少女的兴奋,隔着轿舆的纱帘向外观望,被巳鸾关进见悝轿舆的祯顗自然也是无法安静下来,两个人像亟待出笼的小鸟,浑身羽毛啪哒作响,直到了王城脚下。
与不丹的千巽宫不同,西越的王城没有像月牙湖绿洲那样广袤的森林作为天然屏障,只有傲然屹立在岈艏城心,城门高大雄伟,离城墙一里才是民间的房舍,巨大的空间将王城与市井完全隔离,王城如同孤岛一般的存在着。
见此环境的见悝终于心底升起些肃煞,奔涌上头的热血终于回落,和青白色泽的城墙一样变得冷冷的。
“好高的城墙!”无论是昆仑的城还是喀蜇的千巽宫都未有城墙,无怪乎祯顗会如斯感叹。
“对,很高,像个牢笼啊……”见悝最后一点地叹息,没有让声音传入面前人的耳朵里。
王城的城墙后便是通往主殿的大广场,列成方队的各色仆从卫士整齐的排在大道两侧,与王城外的民众不同,这里的人脸上最明显的表情就是谦卑,没有人抬头张望,没有人扬声说话,只有毫不斜视的双瞳以及埋没了脸庞的头颅,配合这样的场景的是极为不配合的欢快雅乐。
骄舆落停,祯顗率先在巳鸾的搀扶下走下木梯。因为事先得知西越王鴷木柏梵会亲自迎接见悝的到来,巳鸾小心的叮嘱祯顗要注意国体庄重,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宫装,只得让仆从换去了祯顗平时随意穿着的衣衫,穿上了在千莘院见学士的白色绣花素服。此时巳鸾瞄眼缓缓而行的祯顗,不得不承认,这个皇子将国王西伊斯温和不失庄重的仪态学得入木三分,加上随风轻扬的白纱罩衣、青丝飞舞间婉转的雅乐,让人错觉入眼的是神一般的存在。
大道彼端由众人拥护着等待不丹公主到来的西越王鴷木柏梵,发声不动嘴的小声和已泰然立于身侧的哥哥交谈起来,“那个是……”
鴷木旒纮直勾勾的盯着走来的祯顗及其它不丹使臣,回答道,“你老婆还没下轿,现在过来的是你的小侄子。”
鴷木柏梵轻笑,“不丹王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闻者微眯眼斜睨了眼自己的弟弟,“你不记得不丹王收养了一个来自民间的孩子吗?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你正好擒获鹙栾主将准备和敌军交换粮草的。”
想到往事,鴷木柏梵笑笑,“当时围城一个多月,不是等你转运粮草来救援我和父亲大人吗,饿那么久我也只有出此下策缓解粮草危机,那样的皇家逸闻怎么有心思记得住?我以为是多孱弱可怜的小孩子呢,没想到竟如此清秀脱俗还气质绝佳。”
鴷木旒纮对弟弟的态度嗤之以鼻,“他可不是像那外貌一样的纤弱。其实是意外的让我感兴趣,你安心的娶你的老婆吧。”
鴷木柏梵微笑着袖手没有再说什么,因为祯顗已行至近前。
依照西越的礼制,祯顗等人的身份应该行跪礼,而实际上祯顗是对西越王鴷木柏梵行左手背后右手护胸微微颔首躬身的不丹礼。见皇子的行为,以巳鸾为首的使臣也按照不丹文臣的顶礼向西越王作揖。正待西越方的礼臣有所发作,祯顗行礼完毕以少年独有的清亮嗓音说道,“尊敬的西越王,上天成就了我们两国间的美好姻缘,请让我用对我父王的最敬重的礼节感谢西越王对两国和平相处共谋长远而做出的努力,愿两国人民平等友爱,更祝愿这段佳话传承百世。”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祯顗一席话委婉动听,处处显露敬意赞赏,西越朝臣更不好挑剔什么,鴷木柏梵颔首接礼,心道面前看似只有十三四的孩子,并不是皇族血统,却处变不惊庄重自持不卑不亢,更胜皇族,果然是个趣人,难怪哥哥鴷木旒纮会看重他!礼节性的回复了祯顗的话,寒暄几句,便明知故问道,“祯顗皇子,敢问见悝莲公主何在?”祯顗嘴角勾起可爱的弧线,指指身后垂帘的骄舆,“还请西越王挑帘结亲。”
众人都被突然轻松的转变逗笑,鴷木柏梵满面春风的在万人瞩目下掀起轿舆的门帘,将帘后美貌少女因惊异抬头而后羞涩颔首的模样瞬间嵌入了心底。如同见到一棵刚刚绽放的春蕾,那翠绿的瞳好似花蕊,吸引鴷木柏梵沉沦进千娇百媚的花瓣的包裹之中。那张和兄长有些相似却略显文秀的俊颜展露出宠溺的微笑,伸手好似要准备捧住面前的花朵般,“见悝莲公主,幸会,请下轿吧。”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此后见悝为此抱怨多次,为什么在祯顗特意安排的浪漫的会面下,鴷木柏梵不能说出符合现场气氛的浪漫的语句,比如像“我的公主,下轿来成为我的国后吧”之类的,鴷木柏梵只是无奈的摇头说,“对不起,老婆大人”。作为至高无上的国王,作为受到良好教育自尊心甚高的丈夫,他可不想让人知道当时自己的一见钟情导致脑中瞬间空白不能自已兴奋得晕头转向的事实。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浪漫是个严肃的话题严肃道用分割线来做总结=========


第一章 第十六节 煜羽
更新时间2008-4-15 12:42:49  字数:2777

距离大典只有七天,岈艏城内持续着有条不紊的准备工作:装点街道,修缮驿馆,接洽驻使,采购食材,上贡礼品……率先抵达西越岈艏的他国来使,站在驿馆楼上,打量起喧闹的市井,似是被气氛感染般脸上挂起了微笑。
不丹将与西越结亲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身份尊贵的姻亲对象,当然不会和他国只为大典来贺的使团挤在驿馆内。西越王早将公主一行安排在了距离他的朝鷇宫最近的煜羽宫。位列后宫之首的煜羽宫其面积、殿堂、庭院之大之多之广,布局完整在王城内自成一个院落,一直以来都是供一国之后居住,鴷木柏梵无疑是以此举表明了他迎娶见悝为后的决心。
结束了早晨的事务,鴷木旒纮就奔向煜羽宫,才进宫门就遇上捧着书卷滑过门廊的巳鸾,双方对上眼,巳鸾立即恭敬的敬礼,鴷木旒纮象征性的点点头,两人边擦身而过。
鴷木旒纮不太乐意看见巳鸾,这是有原因的。在岚苍城初见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年轻人时就觉得,巳鸾太过精明,那种狡黠的灵劲儿让鴷木旒纮心生厌恶,特别是当他回头思考一个问题时,就更加的不悦于巳鸾。
祯顗贵为皇子,却不带任何护卫的情况下出现在岚苍街井上,如果说是为了避人耳目才未招摇过市,那为什么要带上乔装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卫?双生子本就不多见,如此添足之举无疑是引人注意。以共事几日对巳鸾的观察,鴷木旒纮觉得思辨缜密的巳鸾不应该会做出这样的安排,而在事后向影探知,确实是巳鸾下令要影寸步不离祯顗。让重要的皇子备受瞩目的行径在充满暗藏反王党的岚苍,是巳鸾失算还是有什么隐情?一想到祯顗如果不是和自己相遇可能遭到的危险,鴷木旒纮就觉得不可言喻的愤怒,而这种愤怒也延烧到了巳鸾的身上。
另一方面,巳鸾同样不太乐见鴷木旒纮,除开两人天敌样的违和感,还有鴷木旒纮身为西越王爷的身份。对巳鸾来说他承认的国王只有西伊斯,他右耳上的洞就是为西伊斯所扎,这份不求回报的忠诚致使他将一切对国王形成威胁的人都视做自己的敌人。一年前的五卿王策反事件,他曾参与隶使司的审查工作,对西越的策反协助有些听闻,不说幕后主使是否是鴷木兄弟,巳鸾对西越一直都没有认同感,再加上,鴷木旒纮在皇子公主面前总是一副大局在握的泰然模样,不通告任何人以私交甚好为名给祯顗皇子扎上耳洞佩戴西越饰物,这种处处宣告自己对不丹皇室地位的人,巳鸾确确实实的心生厌恶。
由此,鴷木旒纮和巳鸾都比较愿意忽视对方的存在,除了礼节性的问候,能不见面最好。
心里说落着巳鸾,鴷木旒纮进了见悝居住的沛宁殿。无非是给国事繁忙的国王弟弟当当爱情信使,传递些小礼物,没有战场可上的鴷木旒纮是真真的大闲人一个,为弟弟幸福跑腿也不是坏事,就当是给自己征战杀戮的小半辈子挽回点福报。
一封系着丝带别上代表爱慕的艾荑花的信递给见悝,鴷木旒纮满意的看见对方拆开信后的娇羞,心道该给她些单独看信的空间,微微一笑,“叨扰公主多时,走之前本王想见见祯顗皇子,不知皇子在何处啊?”或许是见悝思考信上内容出了神,鴷木旒纮对见悝重复问了两遍才得到匆忙的答复,“啊?啊……哦,这个时间祯顗应该在后面的院子。”鴷木旒纮立即告辞,留下表情恍惚的见悝,直奔目的地。
沛宁殿后面的院子,就是煜羽宫的御花园,院子中央筑了个大大的方形石台,是为在这院中举行活动表演娱性节目准备的,现在,这块平整的台子却成了不丹禁军的临时武场。
鴷木旒纮一进御花园,就看见正在和同住在宫内的禁军们切磋的祯顗。
自从岚苍夜袭事件后,禁军都相当佩服和喜爱这个年幼的皇子。呆在西越的王城里也无要紧事可做,既然祯顗皇子要学习不丹的格斗朮,几个禁军队长当然是欣然同意。刚刚开始,还是小心翼翼的教授,祯顗却出人意料的快速掌握,且融入了诸多变化。这是几个队长不为见过的,武人的好斗性格一下就冲开了,于是放开手脚和祯顗武斗起来。长拳出击却是一寸长一寸险,祯顗身影一闪,纤细的手臂顺着对手的长臂缠绕而上,化解力道的同时向对手的咽喉袭去,队长迅速出手扣住那上行的手指,祯顗却解了缠绕,脚下一转,溜进队长的怀里送上一记肘锤,队长吃痛的收手反击却眼睛一花,被祯顗捉手摔了出去,幸而是留了力道的小幅周转,否则队长的手臂和腰背就要吃大苦头了。
台子四周立刻响起叫好声,一直表情严肃的祯顗笑着拉起地上的队长,立即赢来对方的好感,队长也哈哈大笑,称赞起祯顗。
“祯顗。”安静的在场边观望的鴷木旒纮选好时机打断了队长的褒奖,甩甩头发,耳朵上的黑色饰物发出好听的金石相击之声,大步走上台子,亲昵的揽住祯顗,将台上的禁军队长给隔了开,弄得在场的队长们莫名其妙,不知道西越的櫜桀王爷要做什么,但毕竟是一路护行的指挥官,又身份尊贵,禁军们没有轻举妄动。
对于尊称不太上心的祯顗,也毫无自觉的开始称呼对方的名字。鴷木旒纮很满意自己被祯顗接纳的感觉,摸摸祯顗有些汗湿的黑发,把耳旁的长发撩开,在众人面前显露出祯顗左耳上的和自己相同的黑色耳饰,心情愉悦的听见了周围整齐的吸气声。这种象征所有权的行为才是他走上台子的主要目的,“我是来看看你,在宫里呆着无聊吗?”镇顗大大的点头,“巳鸾说我们不能随便离开煜羽宫,他又不让见悝和我一起玩,没有小西在,我很孤单的。”
不丹的上百禁军能进西越王城已经是鴷木柏梵破例而为了,当然要严格限制住禁军以及使团所有人的活动范围,于双方都有好处。而即将成亲的公主不能和未来夫君以外的男子独处也是正确的。至少正事上巳鸾都做得很尽职。鴷木柏梵唯一听着刺耳的就是“小西”这个名字——不丹国王西伊斯,祯顗的父亲,也是最亲近的人!在他看来,西伊斯无疑是他完全俘获祯顗的大障碍,他的目的可是要祯顗身心都是他的!
快点忘记他快点忘记他……鴷木旒纮在心里咒道,却面相和善的对祯顗说:“那我给巳鸾说让我带你去玩好不好?”其实心里根本没打算和巳鸾商量,他櫜桀王爷要带走的人还没人敢阻止的,“祯顗既然同意了,就快点去洗脸换衣服,我去找巳鸾说说哦。”招呼仆从带走祯顗,鴷木旒纮寒起一张王爷脸,对台子下的禁军队长道,“去告诉巳鸾大人,本王带祯顗殿下去参加西越王族的活动,明日送殿下回煜羽宫。”然后扬长而去。
听传说中六亲不认杀兄灭友捍守边境护守国主的櫜桀王爷对自己的皇子软言细语,已经起了浑身鸡皮疙瘩的队长们,见对方转瞬即变的态度更觉鸡皮疙瘩一路抖进了心脏,点头哈腰的恭送櫜桀王爷离开,一路小跑的通报巳鸾去了。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分割线的存在可以提神的特别是这样郁闷的中午好困=========


第一章 第十七节 击鞠
更新时间2008-4-15 19:31:59  字数:4568

百年前的殷王朝西进政策,曾将西越纳入其羽翼之下。
百年的统治时光使得东西两个大州的民族文化上出现了些许融合,殷民间的打鞠通过战场上的士兵带进了西越的民间,善骑射的沙漠部族将打鞠活动发展到了马上,打鞠的各种高难度动作如捞月、穿山、展翅等等得以在马背上展示出来,博来民间的叫好。到了现在,虽然战乱迭起,但深受殷文化余韵熏陶的贵族,所追求的奢侈比之祖先过之而无不及,光是鵹樱家族在势时扩建出的仿造殷王朝的王城就颇费了些脑筋,贵族的才智也发挥在了民间的打鞠上。贵族们进行的鞠类游戏,称为击鞠,胯下的马、自己的腿、手持的击杆——除了手都是击打鞠球的工具,这样不仅自己要会踢一脚的好鞠花样,还要有挥动击杆的好技巧以及让马打鞠的绝妙骑术。
在游戏规则上,击鞠被分为表演类和比赛类两种,表演当然是需要一身好的功夫和一套精彩的编排,而比赛就复杂许多,如同一场战争游戏。鴷木旒纮要带祯顗参加的王族活动正是一场小型的击鞠比赛。
櫜桀王爷带头的击鞠比赛谁能不给面子,上到家族大臣,下到御马房夫长,都积极响应准备。等众人穿好装备骑上爱马踩上王城马场,马场两侧已经树起了雕花精细色彩鲜艳的三层射鞠门。射鞠门相对的内侧空间,用白灰粉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场地。
领头的是鴷木旒纮的堂兄,鞑骸里亲王鴷木戕骨,晃着马鞭和随行的大臣笑道,“王弟是要和我们打六嬉啊。”
六嬉是西越击鞠比赛的诸多形式一种,适用于两队对垒。比赛时,在划定的大圆圈内,双方各有五人进行鞠的争夺,出圈者将犯规出场。而在圈外,每队还有一名游击手站在对手的射鞠门附近等待突破众人包围的鞠来到圈外,负责将这样的鞠打入射鞠门中,而这个过程不受圈内人的干扰。因此,圈内的队员在不能自己完成射鞠的情况下就会选择将鞠传给游击手,对手要防范的也正是这样的情况。总的来说双方都面对的是前有先锋,后有援军的奋战局面。六嬉与其它比赛形式不同的还有它的射鞠门为三层,木板制成的射鞠门,每层中央都有的洞门,不过越到顶层洞门越小,能打入的分都是下一层的翻倍。但是难度相当大,因为鞠门的高度足有两个成人站立相叠的身量,在挥杆不能超过马身高的比赛条款面前是相当有难度的,只有依靠高超的马上打鞠功夫才能做到。
鴷木戕骨未看见堂弟鴷木旒纮,就带着自己鞠队的人马开始在场内跑马,练习击杆。不多时,一队橘红服色的人马缓缓向马场而来,鴷木戕骨认出那是迟到的对手,策马上前。但见鴷木旒纮身侧骑行的是一个十三四的孩子,黑发白肤,眉间的红色朱砂衬得冰蓝的双眸更是清亮,一身白色马服在橘红的队伍中尤为突出。鴷木戕骨当然马上认出了对方是护送不丹公主而来的皇子祯顗。
正想驱马前去问候,一匹红马跨前几步,突出于祯顗的马身,似是在维护祯顗面前的空当,鴷木戕骨抬眼一看,也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同样裹了身白色的马服,同样纤细盈韧的身躯,同样的黑发白肤,却因为一张娇媚的小脸气质截然不同。
祯顗皇子给人的感觉如同那冰蓝的眼瞳般,清冷美丽而坚强有力,宛如一颗宝石,而面前的小少年,更让鴷木戕骨觉得像一泓醇香宜人的美酒,黑沉的美目散发出一股劲辣,看得人有股如同酒后的冲动激愤。想及此,鴷木戕骨呵呵一笑,不等说话,祯顗皇子先拉住出列少年的缰绳,“夔影,不得无礼。”
这少年正是除去了伪装的影,现下已经算是祯顗的贴身护卫了,即使没有巳鸾的命令他也会跟着主子。不过祯顗给他这个自由的条件是,不可以带面具伪装成自己的模样。同行的敕颜开始也被夔影姣好的容颜和凶悍的眼神惊住,听祯顗叫影才认出是当日在岚苍的那个随行的影卫。此时,见夔影如此莽撞盲目护主的行为,讪笑着想,果然人不可貌相,脸明明好看的紧却是个坏脾气。随即遭夔影的白眼,敕颜哼哼的望向别处。
鴷木旒纮见夔影出来使得祯顗的局面有些尴尬,于是上前和堂兄打起招呼,顺便介绍双方,虽然在王城的迎亲礼上鴷木戕骨有出席,可双方并不太认识,这样正面遇上还是头回。有鴷木旒纮在中间调和,言辞上彼此都有了些放松,这就不可避免的让祯顗乱叫叔叔的桥段再次上演。鴷木戕骨只比堂弟长数月而已,祯顗的戕骨叔叔一出口,几个大人都在马背上笑得直抽抽,夔影黑着一张脸指摘:“殿下,请不要加那些无用的称谓。”祯顗貌似领会的点头。
上了马场,两个王爷自然拿出自家队伍的主帅模样,开始指挥练习,分组。
鴷木旒纮在来的路上给祯顗大致的讲了些六嬉的规则,考虑再三还是把祯顗分到了游击手的位置。夔影便开始不给给鴷木旒纮好脸色,凭什么把自己主子单独放场边!敕颜心带戏弄缠上夔影,于是中场上的击鞠手就是鴷木旒纮、敕颜、夔影以及两个櫜桀王府的击鞠家奴。其它一票人等或骑马游走场边,或稳坐看台,欣赏起比赛。
场边黑旗子——击鞠裁判,身着黑衣以黑旗为令得名——摇旗起令,锣鼓大作,比赛正式开始。
摆在圆心点上的皮鞠子抢先被鴷木戕骨抢杆击中,滚向自家队伍,敕颜追鞠而上堵在身着青色队服的鴷木戕骨属下的面前,马前腿左右晃动,敕颜的击杆也在马侧虚晃等待抢夺机会。对方胯下的马前腿一挥,鞠滚到了后方的队员马前,两方队员呼啦啦的赶上抢鞠,马场顿时尘土飞扬,马嘶马蹄一片。
祯顗持缰立于鴷木戕骨一方的射鞠门前,静静的观察场中的情形,他不太懂为什么一大群人要为一个弹丸小球争得人仰马翻的。或许人类就是只有在争斗中才能领悟一样事物对自己的重要性,而无论争夺的最终结果如何,完成这个过程所经历的恐怕比最终得到的更多,无论快乐也好悲伤也罢。千年的岁月中人类就是如此的争夺获取一路成长的,无怪乎人类会信服他们这些神将,希望神将的保佑能使他们更具力量,保佑他们能占有更多。
祯顗看天,有些怅然,保护和保佑存在天壤之别,愚昧的人类居然将为保护九州天地的神将视作力量的载体,天维外的远古神祇不知道会做什么想法。
耳朵上的神石发出低低的呜鸣,祯顗笑笑,“你倒是只会想你的那个分身,现在我可是你的主人,你这连形体都不能幻化的神识,还妄图要使唤我吗?乖乖的,与我一起,或许将来能重返天界获见女娲大人呢。”如此劝说,神石竟安静下来,“呵呵,你也如此为自己打算啊?人界千年的岁月你也不是白过嘛。”
自言自语间,鞠已经滚出圈子,鴷木旒纮对场外的祯顗大喝。调马未及的祯顗被对方抢先,鞠随着游击手的击杆一路滚向鴷木旒纮一方的射鞠门,轻轻一推,进了底层,随即一阵欢呼。
祯顗茫然的左看右看,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鴷木旒纮,徶嘴耸肩摆手,完全摆出一副“怎么回事,我不太明白,是我的错吗”这样无辜的样子,鴷木旒纮眉头拧得千纠万结,知道祯顗是在故意犯傻推托责任,又不好当着自己人点明,他可是完全相信祯顗的才智,即使初次面对击鞠他也能胜任的。可惜,鴷木旒纮想错了,祯顗是完完全全的不会击鞠,任谁都不可能那么快将从来不曾接触的东西烂熟于心熟练顺手。即使是自己有武术的根基,也是要初步了解后他才很快的领悟出人界的格斗朮,神将再厉害也是有限度的,何况现在他已经是剥夺了神力,一如凡人。
敕颜并没有责怪祯顗,这样的失误让他认为至少那个皇子还算是个普通人,毕竟在岚苍一战让他对祯顗产生了几分敬畏,笑着拍拍自家主子的肩膀,“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要配合好咱们哪有那么容易,慢慢来,不过底层中分而已。”鴷木旒纮想想也对,这世上哪有什么都擅长的人,鞭长而莫及,那个学识渊博机关算尽的弟弟不是就没算到自己学不会武吗,更没算到有朝一日会爱上什么人。自嘲的笑笑,鴷木旒纮对祯顗露出鼓励的笑容,驱马回阵。
夔影策马在敕颜旁边,冷冰冰的对敕颜说道,“别以为我会谢你。”敕颜扭头挑眉一笑,“我有什么需要你感谢吗?”夔影脸上一怔,继而“切”了一声,赶马向前,留得敕颜哈哈大笑,感觉逗夔影十分有趣。
重新开局,祯顗也不敢发呆了,学着对方游击手的样子,调动马步,喀喀嗒嗒的富有节奏感的声音,让祯顗来了兴趣,操纵起马儿来。不一会场边观战的臣子居然发现,祯顗的马在原地跳起了踏步舞,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一上一下,明快的节奏,轻盈的马步,连马儿自己都会随节奏步伐点头摇尾,大伙开始鼓掌叫好。听到动静的鴷木旒纮循声望去,哭笑不得。人的才能果然不能刻意局限在某方面的!
鞠滚到了鴷木旒纮的马下,他重重的将鞠击出直窜向圈外的祯顗。鞠飞近时祯顗横杆一停,鴷木旒纮会意的策马奔前,与此同时,在空中略带停滞的鞠被祯顗击到空中,鴷木旒纮一马当先找准鞠的落点,双手撑住马鞍,翻身一挺,一脚踢中鞠,鞠飞擦着门洞砰的进了二层。
“好!”激动地叫好此起彼伏,连鴷木戕骨都忍不住拍手,“厉害!配合得天衣无缝!好!”门下的祯顗笑得活脱脱一条吃饱喝足满足得只知道傻笑的小狗,可爱得直想让人搂在怀里揉搓。
鴷木旒纮顺应自己心情的公然以庆贺为名就对祯顗上下其手,搂搂抱抱。祯顗只当是对方的礼节,跟着欣然回抱,努力蹭着。夔影在旁边脸色黑得起锅灰,“到底国王陛下是怎么教导出祯顗皇子的……”敕颜打马在夔影旁边晃悠,“要不要我也抱抱你来庆祝啊?”夔影没好气的甩下一句,“抱你的人去!”扭头走了。
当比赛正精彩时,夏季多变的天气在一阵闷雷声中宣告登场。
黑旗子看看旁边的沙漏,还有一大半,焦急的向激战中的两位王爷探望,希望有人能注意到天将行雨和自己正在试探的眼神。
又是滚滚雷动,鴷木旒纮听得真切,行到堂兄旁边提醒,“要行雨了!”鴷木戕骨不乐意被当傻子,“怎么,你怕了?”鴷木旒纮鼻腔喷气,“笑话!从小到大我有怕过你?更别说什么雨了!你莫不是没看见场边还有个不丹皇子?!”不愧是一家人,鴷木戕骨的顽劣性不输堂弟,“呀呀,心疼啦?我好像听说嫁给柏梵弟弟的只有公主吧,这个半途收养的皇子算哪家的。”话刚说完,胯下的马就惊得一跳,原来是夔影听见鴷木戕骨的话就照准对方的马屁股给了狠狠的一杆。
黑旗子擂鼓摇旗,示意夔影伤马犯规,被罚了下去,敕颜笑得幸灾乐祸,“哎呀哎呀,这下我就不好玩了。”鴷木戕骨随声附和,敕颜玩味的看着他。
等换上新人,比赛重新开始,而雷声依然在天空滚动,将浓浓的乌云一点点碾压而下,压抑的气层终于爆发,衍生出狂风大雨。
鴷木戕骨显然是有些忘形了,扬起击杆挑起比赛中每个人的好战欲,“旒纮!豪雨倾盆,连老天都不同意你就此赢我,才刻意行雨助威!如此大风大雨,才尽显我等本色!本王的清风队何在?”慷慨之声,穿透雨帘回应,“好,不战至最后一刻,誓不言败!让櫜桀王爷看看我们的厉害!”这下连场边的鞑骸里亲王的下属跟着一起高呼。鴷木旒纮也不示弱,“朔月队,鞑骸里亲王要与我们决一生死,你们怎么说?”
“上——”
雄壮的冲锋声混淆着踏破雨幕的马蹄声,这样的豪情也感染了祯顗,马首仰起,欣然接受了这场雨中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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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八节 刺杀(上)
更新时间2008-4-15 20:03:39  字数:3016

应了鴷木旒纮对祯顗某方面笨拙的评价,祯顗在湿滑的马场上坠马了。
马儿摔得是四脚朝天,正在亢奋顶端的祯顗毫无心理准备的飞下马背,手掌撑地护住了头胸避免了被马砸伤,不过细嫩的手心被地上的小石子泥沙刮得血肉模糊,雨水一冲就看见黑黑黄黄的砂石还有翻开的血肉,让在场的人着实紧张了一把。还好比赛已经近尾声,没人再对雨中大战心存留恋,不丹皇子的受伤彻底宣告比赛结束。
任凭祯顗摇头说没事,鴷木旒纮依然一路护着他飞奔回了王府。
西越的王城之所以能称为城,就是因为其大,如一座城池固守在岈艏中心。整个王城分为殿,坊,宫三个部分。殿即为处理国家朝政的地方,见悝初次和鴷木百梵相见就是在殿苑的广场。坊为王城的第二层建筑群,是与国王家族有直系关系的王公贵族居住的地方,其中也包括个别重要官员的家系安置在此,象征仁政的同时也算是将这些家眷做了人质,归顺了鴷木家族的八部重臣家眷便扣留在坊苑内,鴷木旒纮的櫜桀王府当然也在坊苑内。宫苑就不赘述,见悝现下居住的煜羽宫就在宫苑内。
王府上下因突然来到的贵客出现了小规模的混乱,在御医到来后总算平复下去。敕颜和夔影也随后赶回。
夔影见祯顗并无大碍,恢复了刺猬状,猛瞪鴷木旒纮和敕颜,不满他们的小题大做惊吓众人,自主的将此种行为归为西越贵族的无良表现。守着祯顗的鴷木旒纮也不是迟钝的人,被那么恶毒的眼神注视久了,脸皮再厚也受不了了,清清嗓子提醒敕颜带着浑身是泥的夔影去清洗干净,于是夔影被连拖带抱的拉出了主堂。末了祯顗还不忘对那远去的二人关心的喊道,“夔影,记得要把耳朵背后也洗到,不要让泥巴留在头发上!”
“笨蛋!”夔影如是回应。
夔影被按进澡堂的功夫,祯顗已经脱光光的坐在浴池边,由王府的侍婢擦全身的污泥,鴷木旒纮则好整以暇的坐在热气腾腾的池水里,享受擦背。祯顗似乎不太满意这样的安排,撒娇的对旁人说:“姐姐,为什么我不能泡在热水里洗啊?”这里不是千巽宫自然没有下人敢回应他如此问话,只有由鴷木旒纮告诉他,“刚才御医不是说了不让你沾水吗?如果你真想下来泡泡,一会给你擦好了就下来吧,不过,不准乱动,乖乖的让她们给你洗。”柔和的语气,磁性的嗓音,憋得一票年轻的侍婢满面通红,都使劲的低头做事。
如愿的进了浴池,热水齐胸,祯顗举起两只受伤的手掌,用手肘打起水花,“真难得一个人洗澡,小西都不让我自己洗,说我老是爱玩水,让浣女姐姐们很不好收拾来着。”
鴷木旒纮翻翻眼皮,知道小西就是不丹的国王西伊斯,心理不由嘀咕西伊斯究竟是怎么教养祯顗的,总觉得怪里怪气,父不父子不子的。突然一激灵,鴷木旒纮心中起了个猜测,慢慢靠近祯顗,把祯顗两只胳膊放上自己的肩膀,搂住了那光裸的身躯。
“怎么你也和小西一样,洗澡老抱住我,我不会玩水把伤口弄湿的。”祯顗还保证性的摸摸鴷木旒纮的头。
果然!鴷木旒纮黑着脸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松开祯顗,鴷木旒纮抚弄着对方耳垂上的饰物,沉沉的说道,“我不是你的那个小西,抱你的是我,知道吗?”
祯顗冰蓝色的眼瞳闪烁出了解的神情,“知道,你是旒纮嘛。”鴷木旒纮觉得眼角在抽搐,可是下一刻就被散发着水香的娇小身躯拥住,“旒纮是第一个要当我朋友的人,所以和小西完全不一样!”鴷木旒纮身体僵住了,连笑容也凝滞在脸上,有种冲动好像在瞬间被放大了数倍,颤颤巍巍的想寻找出一个爆发口。他推开祯顗,恢复一脸平静的说:“快把头发上的雨水洗了,对身体不好的。”
看着祯顗仰头享受起来,鴷木旒纮脑海中一阵汹涌,没来由的焦躁,思绪纷乱,他觉得自己应该尽快的占有那个孩子,比西伊斯早,他并不认为西伊斯会毫无目的的收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如果不是所谓的私生子那么就是有某种目的。
出于爱?根据对这个出现十年的政敌的了解,西伊斯不像能做出这种惊天动地行为的人,他空乏的后宫一直是民间八卦的话题,如果召进一个男孩也不值得稀奇,反正需要有人来填满那无数的空房闲。出于利用?对于祯顗的背景,西越在不丹的探子一直未有详细的呈报,只知道他是在当初西越联动不丹的五卿王策反时突然出现在王宫的异族人,一年间深得民心,西伊斯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培养为皇族继承人,对他的教养根本谈不上是对利用工具做出的,况且,那种暧昧的关爱……鴷木旒纮回想起听见的“睡前祷告”。
另一边的祯顗被鴷木旒纮的负面情绪调动得特别敏感,他突然睁开眼睛,直视为他清洗头发的侍婢,“姐姐,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啊,是你背后那个黑色的姐姐的血吗?”
一股猛然激起的水浪拉回了鴷木旒纮的思绪,紧接着是侍婢的尖叫充斥耳膜,祯顗已经跳上池边,抓住一条搭布,边围住身体,边跑了出去。
鴷木旒纮大喝:“来人!”
王府的走道上,一个侍婢健步如飞,全无她的外貌一样的娇弱。雨还未完全停歇,啪嗒啪嗒的细密落雨和着那急速的步伐,奏出紧凑的曲调。祯顗几乎是光裸着紧追其后,绷起一张脸也不叫人帮忙,一路上碰上的王府下人,全都惊得下跪,看前面跑着的侍婢有些姿色,都无不感叹原来不丹的皇子年龄虽小也确是个纨绔子弟,于是装聋作哑不敢理会。
两人一前一后的跑了大半的王府,王府的兵丁终于将两人堵在了水榭的回廊上。
祯顗加紧几步扣住了那侍婢的肩膀,侍婢回手一刺,尖锐的指甲寒光闪闪,割破了稠密的细雨,祯顗下腰一个后翻,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是什么人?”
侍婢冷笑一声不予回答,冲向前方的府兵,却并未发生正面冲突,腾空跃起,祯顗追过来,轻点府兵手上的矛头,跃上空中,刚好赶来的鴷木旒纮喝止了府兵们接下来的反射动作,“低头!违令者杀!”
两人落在府兵身后的庭院上,侍婢跑在前头,顺手勾住一旁的树枝,一拉一松间,生长茂盛的树叶裹着雨水毫无缓冲的打在迎上来的祯顗脸上,还好眼睛及时闭上没有伤到,但那激痛让他眼前一黑金星闪烁,等回过神,那侍婢已无影无踪。
鴷木旒红扶住有些摇晃的祯顗,用自己的外衫裹住那过分暴露的身体,拣开贴在祯顗脸上的树叶。于公于私他都不想让祯顗皇子受到伤害。
“传令,王府警戒,搜查所有地方,找到刚才那个刺客!派人进宫通报煜羽宫警戒!”
一时间,王城大动,风声鹤唳,煜羽宫外有王城护兵巡逻,内有不丹的禁军戒备,鴷木柏梵更是亲自守在见悝身旁,巳鸾亲自对煜羽宫内的大小侍从进行盘点。
櫜桀王府最终也找到了那名袭击祯顗的侍婢,人已经死了多时,血流了一地,干涸成黑色,详细的结果却说明,这个侍婢死的时间是出现在浴池以前,一个死人会攻击人?
“我明明有看见死去侍婢凝结在刺客身上的孽,刺客应该是其它人。”祯顗的话虽然对人而言难以接受,鴷木旒纮等人却能十分理解。莫非是有人故意假扮?鴷木旒纮看向夔影,而敕颜的证词说明了当时两人在一起,相互之间都没有假扮他人袭击祯顗的时间,而且,个子身形上也无可能。
祯顗阴着一张脸,“反王党的刺客吗……要为什么攻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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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九节 刺杀(下)
更新时间2008-4-16 12:44:24  字数:2935

宫苑内,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鴷木柏梵的脑海中,“反王党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公主你,岚苍一战失利后,他们应该知道,没有祯顗皇子保护的情况下对你正好下手,假设有刺客混进来,他们何必放过今天这个机会刺杀祯顗皇子呢?”
见悝思忖道,“国王陛下的意思是他们刺杀的对象也包括祯顗?”
鴷木柏梵敲敲桌面,“这个可能性不大,岚苍一战祯顗之所以能成功保护你,就是利用反王党只对你下手的用心,试想,破坏我们两国的联姻有什么比直接消除新娘来的容易,毕竟你才是西伊斯国王的亲生妹妹,纵使他们刺杀了祯顗,我还是会请你哥哥应允我们成亲的。”
见悝低下头,“这样不惜代价,就因为我是不丹的公主吗?”
“不,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你确定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对我说这样的话?不是……因为我们两国联姻的未来……才……才这样……对我说……”
“见悝,我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对你说这样的话,你相信吗?”鴷木柏梵无比真诚,连敬辞都直接省略。
见悝摇摇头,“不,我们才认识不久,怎么可能……我……”鴷木柏梵拉住见悝的手,“我知道你不太相信,可是我就是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能感觉,你是能和我共度一生的人,我认定你就会钟爱一生。”
鴷木柏梵话似是触动了见悝的心髓,略显稚气的脸带着哀伤,“可是,你是国王,不可能钟爱一人。”
“我是国王,可我也是男人,难道就不能爱人的权利吗?子嗣我从来都不担心,传宗接代不是西越王的主要职责,别忘了,还有百人长老院。”
一席话,听得见悝脸都红了,怯怯的嗔道,“什么……什么话,我我我………”灵机一动,指着桌上的书,“我的书看完了,听说西越藏书丰富,连殷的典籍也有,能容我借阅吗?”
鴷木柏梵对见悝的反映心领神会,不再多说,吩咐下去,便和见悝去向内务藏书院,自不再表。
坊苑内依然重兵戒备,当祯顗抛出自己的疑问时,鴷木旒纮竟然和自己弟弟意见截然相反,笃信是反王党的刺客已经将目标转移到祯顗身上,将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坊苑,敕颜还未见过主子如此神经质的表现,忙谏道,“王爷,刺客所为似是未想伤及皇子性命啊,属下认为,似乎是为试探而来。”
鴷木旒纮理着自己在大厅里来回度踏的步子,认真思考起来,反王党素来目标明确做事直接,为何一个只需要伪装为他人混入的刺客要杀一个毫无干系的侍婢呢,这和以往的行径套不上。再者那灵巧的身段和祯顗竟然不分伯仲,他还从未见过刺客中有这等高手。
“莫非,还有第二伙人?”这也不无可能,想当初弟弟鴷木柏梵迁人在西越策反险些成功,相信国内对西伊斯政权心存不甘的人也不是没有,如果真的是不丹境内的人,刺杀祯顗的目的只有一个。
鴷木旒纮意味深长的看着祯顗,“老实说,祯顗你和西伊斯国王是不是亲生父子?”
祯顗一头雾水的左看右看,“嘿?怎么可能,小西怎么可能有我这么大的孩子?我不过是掉在不丹,无处可去,小西说让我留在他身边,就收养我了。在人界收养也算是亲生的吗?”在场的其它三人无不怀疑的盯着祯顗,“人界?”祯顗发现说错话,西伊斯交待过不可以透露神将的身世,于是立马摇头,“不,我说的是这里,对不起,西越语的词汇我还没念习惯。”
鴷木旒纮的推测就此断了逻辑。
眼看天色已暗,众人也没商量出什么有用的结果,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静观其变,于是遣人开饭,然后早早休息。
祯顗重新上了药,净了身子。因为没想到会下雨弄脏衣服,刺客一事闹下来,夔影也没来得及回去取衣物来,只得换上鴷木旒纮幼时的小衣,夔影再不放心王府的侍婢,竟亲自服侍起祯顗。虽说是讨厌的人的衣服,但是祯顗皇子穿起来倒别有趣味。洗净的头发像流泻的水样一路披散下来,覆住不同于沙漠服饰的奶白色广袖外袍,纤细的脖子裹在对襟领里,锁骨时隐时现,中腰上系了根红色的丝绳,红艳的穗子打在路出的里层雪白儒裙上,女气的服装穿在祯顗身上并没有违和感,却显得更加淡雅恬静。
“皇子……很好看呢!”夔影赞叹道。祯顗提提衣摆,“和不丹的衣服不太一样,真好玩!夔影你穿起来也好看!”夔影连连摆手,“不,我可不要穿成那样,我还是穿下人服自在。”
其实鴷木旒纮也给无衣替换的夔影准备了一套,奈何夔影那张比花娇艳的脸怎么看都像女孩子,夔影便婉拒了找了件下人的服色换上,反正就穿到衣服干就是了。
“殿下,千万别让巳鸾大人看见你穿西越的服装,对其它人也别说。”一国的皇子居然穿别国的服装,再怎么好看都不会讨人喜欢的,祯顗会意的点头,大事上他还不至于昏头,“呐,这是秘密!”
鴷木旒纮踏入为祯顗准备的寝殿,正看见那小人娇笑着食指贴唇做噤声状,乐呵呵地道,“什么秘密啊?能让本王知道否?”
祯顗回头见是鴷木旒纮,猛摇头,黑发像一弯奔流的溪水,煞是好看,“秘密就是秘密,是我和夔影定下的,不能说!”
鴷木旒纮抱起祯顗,脸上尽是宠爱,“那如果是我和祯顗的秘密是不是就能让我知道了?”祯顗想想,笑着点头。
夔影翻了无数白眼,见鴷木旒纮跟抱宠物似的不撒手,咳嗽一声,“王爷,咳咳,王爷!时间似乎不那么早了,请让我服侍殿下就寝了。”当然不忘附送恶毒的眼神,进行心理恐吓。
木旒纮脸皮厚比甲胄,抱着祯顗就往寝室走,“是啊,好孩子该睡觉了,夔影,你下去吧,晚上由本王守护皇子的安全。”同时趁祯顗不注意回敬了狠辣的一瞥。
祯顗适时插嘴,“我才不怕呢,你们都安心回去睡觉吧,兴许明天早上你们就能看见我抓到刺客了。”
好吧,鴷木旒纮承认祯顗是艺高人胆大,既然不能保护他,“我知道祯顗你很厉害,可是难保刺客不会来杀我,那么我呆在祯顗这里才最安全。”
夔影银牙紧咬,这不要脸的王爷,刚才谁说是要来保护祯顗皇子的!“既然王爷担心您的安全,属下斗胆请愿留在这里贴身护卫,如果王爷还不放心,也可将敕颜一并叫来。”
祯顗猛点头同意,“四个人一起热闹,夔影快去叫敕颜过来吧,人再多我们可以在厅里打地铺,很好玩,嘿嘿!”
鴷木旒纮无奈同意了,如果不压下祯顗的热头,难保他不会把所有守卫叫来打地铺玩。
夔影倒是聪明,坚决寸步不离,差了个守卫叫来了敕颜,两人一前一后的抱被子枕头,开始整理地铺,祯顗也掺和一起玩,敕颜见鴷木旒纮的脸色,想起主子本来这里的目的,直把笑意往肚里憋,鴷木旒纮假意帮忙,小声斥道,“要哭要笑自己选一个!”敕颜把脸藏在枕头里面,“属下……噗!属下,没有笑……噗,哈哈……对不起王爷……哈哈……”第一次见鴷木旒纮吃憋,敕颜不趁此时使劲乐乐,难保他事后想起了,连本代利笑回来的同时,还会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四处广播,他可就赔大了!
由此,一个平安但不怎么祥和的夜晚就此过去。
=========今天分格线不啰嗦了因为好像生病了================================================


第一章 第二十节 夏岚
更新时间2008-4-16 19:59:53  字数:3436

祯顗回煜羽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见悝,却遍寻不着人,询问巳鸾,才知道见悝和刚下早朝的鴷木柏梵去了藏书院,心里有些失落,但念及鴷木柏梵对见悝如此之关切就觉得快慰许多。
“怎么,王弟也来过了?明知道我也要过来也不等等。”鴷木旒纮旁若无人的踏进沛宁殿。
巳鸾立刻躬身请安,“见过王爷。”
鴷木旒纮挥手免了客套,询问起昨晚煜羽宫的境况,巳鸾将大小动静分述了一番,说明一切都安好,鴷木旒纮夸赞了几句,便说明了本意,“为了保护公主和皇子在大典前的安全,国王和本王已经商量好,让本王在此期间常驻煜羽宫内,还望巳鸾大人理解配合。”
巳鸾似是一惊,立即恢复谦和的笑容,“王爷严重,蒙西越王和王爷厚爱,我为两国间的未来深表快慰!我立即吩咐下去为王爷准备寝殿。”鴷木旒纮忙制止欲退下的巳鸾,“不用了,本王并不会叨扰太久,何必浪费人力和守备,本王和祯顗皇子同住即可。”巳鸾面有难色,连道不可,这两人再怎么亲密也要注意邦交礼节,这事让西伊斯国王知道还不是自己失职,再说……
“巳鸾,没问题没问题,人多一起睡多热闹,昨晚我就和夔影敕颜几个人一起打地铺玩,再说,大家相互有照应,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人手保护公主对不对?”祯顗抢白。
巳鸾犹豫了下,勉强的应了,“是,臣下这就去布置准备。”
交接布防的琐事交给敕颜,鴷木旒纮乐得轻松陪着祯顗玩。
听说昨天鴷木柏梵差人在花园里的大树下支了个秋千,这自然是引发了祯顗的兴趣,在秋千上荡得不亦乐乎,快乐的飞翔在树荫下。
鴷木旒纮站在秋千旁,提醒着祯顗慢点,生怕秋千升到最高点时祯顗不谙平衡摔下来,当秋千如他预料般如亟待起飞的雏鸟越冲越高,祯顗却意料外的稳立其上,翻飞的衣角像稚嫩的翅膀,笨拙却奋力的让主人准备飞翔。
鴷木旒纮突然有种祯顗会随风消逝的错觉。
秋千上的祯顗享受着风逐渐强烈的刮过耳旁的感觉,天石随风发出好听的共鸣,看来连它也很受用这夏日的清岚。祯顗舒服的闭上眼睛,专着于周围的风向,脚下依然使劲的蹬着秋千,仿佛这样的风速还不能满足他。
阳光被树影分割得斑驳,透过薄薄的眼皮,在祯顗的感官上烙印出纷繁的美丽,和着呼呼的风声,杂和出一个幻境,将鴷木旒纮关切的声音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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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又睡着了?”
淳厚的男音,并不真切,如同仙乐缥缈在耳廓,所以白虎没有睁眼。
“你又跑到雪山上,害我和真儿寻你。这雪白的皮毛隐藏在一片雪色中,可不容易找呢。”
雪与阳光相印的强烈光纤让眼睛并不情愿睁开。感觉旁边的人正静静的立在那没有焦躁之色,白虎懒懒的动动身躯,示意自己没有睡着,正听着那人说话。
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白虎的耳朵,瘙痒的感觉如同雪落入毛发闲,白虎不停的转着耳朵。“这么安静,你竖起耳朵听什么,风都在驻足为你探听了。”
白虎顺着手的方向将头靠上去,将语言直接传达给对方,“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和许多陌生的生物打交道,我好像在寻找什么,我想是你,可是,怎么都看不到你的身影,只听见你在引导我的声音。”顿了一会,白虎没有听见希望的安抚,哀伤的说,“没有你在的地方,我很害怕。”
哪知温柔的手离开了白虎,“那只是一个梦啊,快让风把因你的不安带来的生灵放开吧,我不是教过你不可以吞噬生灵吗?”
静滞已久的风呼的四散而去,卷起些许雪尘,在碧空中划出华丽的风尾。
白虎落入熟悉的怀抱中,他贪婪的瞇眼蹭了蹭那人的脖闲,鼻尖荡漾着清冽的水香。“回去吧,乘着你的风。”那人摸摸白虎的头,“谁让你跑这么远,还有些路程呢,想睡就睡吧。”
风声终于开始呼啸,白虎觉得特别的安宁,也许,仅仅是因为回到了那个重要的人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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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模糊的梦境!
秋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缓了下来。祯顗睁开眼睛,正迎上阳光,眼中一酸,眼眶噙满了泪水,可不等去擦,就随风干涸了,如同醒来时心中充盈的酸楚,仔细品位却遍寻无踪。
鴷木旒纮拉住秋千,停在身前,祯顗突然的沉静像是预示着不好的事情发生,他莫名的受到影响,“祯顗,怎么了?你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还是看见什么了?快点告诉我!”祯顗呆滞的眼珠滑向鴷木旒纮,“除了风,什么都没有。”
鴷木旒纮触到祯顗拉秋千绳的手,竟是冰冷一片,像那正对自己的眼珠颜色一样寒得透心,“发生什么事了?大热天你怎么这么冷!脸也是!身上也是!”惊讶于自己的发现,连忙把祯顗扶下秋千,抱在怀里,搓着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
祯顗恢复了笑意,“没事,我这么康健,没事的……”至于为什么在这个状况下笑,他也不明白,脑海中总有人任何时候都挂着笑容,仿佛这样让别人见着了特别安心,祯顗想,或许是西伊斯,他给的自己的影响实在太多,“我只是想家了,我好像有些挂念起小西了。”话音一落,感觉那温暖的手顿了片刻,复又继续工作。
“西越不好吗,让你这么急着想回去。”
“我答应西等婚礼完就回去,但是突然非常想他了。”
“还有五天,大典后还有很多庆祝活动。”
“说话要算数吧,离开太久我也很想西,还是让巳鸾早做准备。”
“如果我不放你走呢?”鴷木旒纮的语调带着狠意,心里面某个不安的因子在膨胀壮大,压抑的暴虐心态冲击着防线,为了西越,他不容许这个孩子回去,他笃定了当初看见这孩子时的决心,比西伊斯先完完整整的得到他,让他成为西越的财富。“我要你留在西越。”
是的,留在这里,你是我想要的人!
面对身后腾起的人类的虚妄,祯顗如同渴血的野兽,兴奋得浑身发抖,就差一点就理性崩弦。祯顗冷静了下来,感觉刚才的热血沸腾已经让身体回暖,他果断的离开鴷木旒纮,跳上秋千,“我不要,我的家在不丹,旒纮是关不住我的,我可以乘着风飞回去哦!像这样!”秋千应声再次起飞。
孩童般的语言,没有计较鴷木旒纮刚才的无礼言辞,让紧绷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鴷木旒纮环手站在秋千下,“或许我可以让你忘记一切,在西越安家呢?”
“怎么可能,忘记一切,那我不是连旒纮都会忘记?”祯顗笑笑。
“是啊,连我都忘记了……”
“我喜欢旒纮,也喜欢小西、见悝……很多很多人,大家都对我很好,如果要忘记喜欢的人,这太残忍了,对我残忍,对大家也很残忍。如果旒纮喜欢的人忘记你了,你不觉得残忍吗?”
鴷木旒纮看着起伏的秋千,承认自己又输了,为什么总是不能控制好这孩子的动向呢,无论是他的思路,他的行动,他的感觉。自己应该是很讨厌这种超出控制的挫败感的,现在却不觉着难受。而刚才的盛怒却每每是在想到远在千里外未见过面的人才升起的。嫉妒?他西越第一兵马将军王櫜桀王爷会嫉妒?这种情绪只有他后宫的女人们才会有,他会为了什么人嫉妒?
算了,他承认其实他也会嫉妒,因为那个西伊斯,因为那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他嫉妒了!
“祯顗,你赢了。”
祯顗又把秋千荡得老高,思绪早已随风飞向遥远的地方,因此没能听清楚鴷木旒纮所说的话,
日头高挂,夏季原本就不是个宁静的季节。所有有感知的生物都忙着在这个热闹的时节快快成长,祯顗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如同他旺盛的精力般成长起来,或许保持着这样纯真的孩童形象,让所有的大人都不忍心让他触及某些肮脏的事情,奸诈也好,自私也好,所有人想或许他长大点再告诉他也不迟,鴷木旒纮和这些人一样。也许,等祯顗长大一点再传达自己的心意才好,到时候一定要用情谊这种东西永远绑住他高飞的翅膀,束缚在西越的未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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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十一节 殷使
更新时间2008-4-17 15:49:45  字数:3619

距离大典还有四天。
殷王朝的贺使抵达岈艏。
九州之上最大最得势的帝国,在百年前西越曾经还是它的附属国,自西越独立后便断了邦交,此时能在鴷木柏梵的登基暨大婚典礼上出席道贺,可想这个西越王做了多少努力,以及殷方面可能对西越重新产生的重视。因此,殷使臣的到来不仅仅是执政的鴷木家族慎之又慎的事,更是多方势力屏息凝气静观其变的时候。刺杀也好阴谋也罢,统统偃旗息鼓,毕竟,一时的轻举妄动纵使当时能得到好处,过后,庞大的殷王朝就是黄雀后的螳螂,被牺牲的就不是一个西越国,而是整个雍州大陆。
欢迎的排场自然盛大,但这只是和他国使臣到来的排场相比,当然不能超过身为皇族的不丹公主的行列了。不过,一场专门接风的盛宴就不能免了。
雍十四国,指在现在定邦建业有固定国土民生作息其上的十四个大国,为:迦南,云罗,西越,且霍,莫沦,大宛,小宛,故宿,楼兰,西歧,郾,不丹,墚,菖蒲。此外还有世代游牧的部族。常年的部族争夺让彼此的关系很是复杂,为避免蹚浑水西越不敢冒然接触那些混乱的部族,所以,鴷木柏梵只对这十四国发出了请柬。不买账的国家也是有的:楼兰身居内陆拒绝南部的邦交已久;且霍莫沦两国未有回音,连西越派去的信使也失了踪,估计是不用等什么佳音了;菖蒲为女国,对鴷木家得权的行为深表不齿故拒派使臣。但能得到殷王朝的关注,鴷木柏梵想要威慑他国,立稳根基的目的算是达成,少个几国也没什么大碍。
大典前的接风宴邀请的不止是最后到来的殷使者,先行到来的十国也在其列,大家在宴会上提前打打照面,明白个中趋从,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见悝是未来的西越国后,身分上不允许参与某些场合,出席使臣群宴的任务就交到了主使晷路、参士巳鸾、皇子祯顗三人手上。祯顗对于参与国宴还是有些经验,不过身在别国,要注重的东西他倒是不怎么明白,幸而有晷路和巳鸾的老少配合,赴宴的准备算是合格。
鴷木旒纮和敕颜回府收拾停当,特意上煜羽宫接祯顗赴宴,刚从牛车上下来,就迎上准备出门的祯顗一行人。
鴷木旒纮首次见到祯顗穿着不丹的宴会服装,不觉有些呆了。祯顗没有穿惯用的白色衣裳,而是一件天青色的短外套,装饰了银色的鹰头、羽毛、赤金石等工艺品。鴷木旒纮仔细观察,发现外套下是件没和边缝的深蓝色褂子,不经意闲不少白皙的皮肤就暴露了出来,合着其上装饰的银扣直晃他眼睛,忽略了有精细绣花的袖子视线一路往下,祯顗斜挂的衣摆下是短装裤子和皮靴,又是一段上好的嫩肤呈现出来。这样一身打扮,让平时闲散的祯顗在可爱中透出些干练,华丽中透出些威严,完全没了平时那种谪仙般的悠然。
敕颜也打量起换了装扮的夔影,那娇美的真面目亦是挂着森严的表情,讪笑的开口,“你……该不是在紧张吧?”立即遭到夔影的眼刀袭击。敕颜的窃笑去了鴷木旒纮呆立的尴尬,寒暄几句,一行人登上自己的牛车,向设宴的殿苑仪德殿而去。
一路无事,车马抵达目的地,众人下车站定,只见仪德殿上已经掌灯,与夕阳相呼应,将殿宇印衬的喜气洋洋,殿前步道的灯奴石像也熏上香火,晚风将侍从们手中的彩旗锦帆微微扬起,颇有意味。
鴷木旒纮邀着祯顗走向仪德殿,却听见背后一阵牛车轱辘声,接着是骑奴吆停车辕,想是有使臣到了,不过能像他们来这么晚的必不是小国之众。,转身一瞧,果是殷王朝的主使官高鹤封。只见高鹤封提着衣摆踩着梯子小心翼翼的下了车,站稳地,理理殷的使臣服和官帽,和陪同来的侍郎说了几句,方毕,一行五人才列着队,步伐庄重的往殿前而来。
这是鴷木旒纮第二次见到高鹤封,第一次自然是早些时候和鴷木柏梵同迎殷使到来之时。面对已过而立之年的高鹤封,西越两个最高位的掌权者都显得太过稚嫩,两兄弟看高鹤封的眼神也知道对方并未将自己放入眼中,高鹤封则处处体现出天朝上国使臣的骄傲气度,虽说有些无礼,但可谓是其对国家的一腔热诚所致,倒也不是那么讨厌。
高鹤封看清前方的人是櫜桀王,停下脚步,立定行礼,心里开始盘算着櫜桀王身旁的异国人是谁。
他此行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出席西越大典,同时也是为殷再通西域雍陆探听虚实。原本是九州最大帝国的殷,却因诸多事端,疆土不复从前那般广大,对祖上久攻不得的雍陆各国,琛帝当然很是垂涎,更何说这雍南陆的珍宝良驹沃土丰产。适逢西越力邀殷出使大典,琛帝便派下高鹤封,扶持西越,也掌握一些雍各国的大体情况,如果能通过西越做出个跳板,如同当年的莫桑国那般,就更得圣意,他高鹤封必是功臣,平步青云还难吗?
双方各怀心思,寥寥数语,皆是过场,鴷木旒纮将祯顗介绍给高鹤封。
高鹤封见面前的皇子不及弱冠,身后的臣子除了一个老头子就是毛未退尽的年轻人,不由兴叹,这内陆国家想必是人丁稀少才俊难求,像他这等中流砥柱都没有,出使一事都只得交由些老弱孩童,皇上的宏伟业绩必可在今朝实现了。
关于雍,殷的史记资料总只有陈陈相因的老词汇,民间透过昆仑奴的传言更是堆积出一些光怪陆离的市井故事,完全收不进这些官员的耳朵。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实际采编研究过雍上各国的历史国情,无怪乎高鹤封会对不丹等国毫无了解。不过,为官多年,从户部做到礼部,高鹤封也不是个庸才,心中所想都会拿捏准确了方开口道出。此刻当然不会说出刚才的想法,但他还是决定要给这个小国皇子一个下马威,也好将殷王朝的天威散播四方。
“祯顗皇子,本使疑惑,不丹国在何方,何时出现的,在我殷都未有记载呢,何以为自己冠以皇族之名啊?”高鹤封故意用母语问祯顗,就是要让对方因不懂而尴尬。
祯顗笑笑,问鴷木旒纮,高鹤封说的是什么。鴷木旒纮摸摸祯顗的脑袋,心里也想看看祯顗要怎么应付这个来意不单纯的大使,便原原本本的用西越语译给祯顗听。这样的举动立即吓到了高鹤封,他没有料到这两人关系如此亲密,好在是在等祯顗的回应,一时也不用说什么。
“高大使的疑惑本殿也有,不丹在茫茫的沙海存在上百年,同是执掌一方天地的统治者,我国居然不为您的国家所知,真的很奇怪。”这样的回答传递到高鹤封的耳朵里,无疑是在宣告,不丹如殷王朝的统治者一般地位,皇族之称自是受之无愧,能在沙漠中立国百年是只强不弱,他高鹤封竟然不知道才是真的才疏学浅。
但见祯顗笑得一脸天真,高鹤封想自己恐怕是多心了,这样的小小少年能懂什么一语双关,恐是无心之说。维持着长者的庄重,点点头微笑,“确是如此,祯顗皇子也不必过虑,将来皇子能有幸驾临我天朝上国,定能补足这个遗憾。”高鹤封的意思当然是要不丹去朝拜于殷,殷就会承认不丹这个政权的存在,名传史册当然不在话下。
这种字字珠玑的闲聊,在场的几个大人是了然于心,只是都没有人开口。晷路心里有些着急,见巳鸾都不急于发话,他也不好从旁提携祯顗,只是,旁边那两个没什么涵养的侍卫就算了,巳鸾和櫜桀王为何都是默不作声就此由得那个大使欺侮祯顗呢?
祯顗依然挺身而立,笑意盎然,“能出使贵国固然好,不过父王念本殿年幼,总说不可出远门,此次能前来西越已是格外开恩了。不知道,贵国皇子年约几何?”对于祯顗的突然提问,高鹤封也不知道这少年的用意,索性答道,“我国皇子皆已到建立勋业的青壮之年,连六皇子业已近成人。”
“那本殿可否邀请贵国的皇子到我国做客?放心,只要报本殿的名字,贵国会受到最高礼遇的!”
纵使祯顗笑得再漂亮,高鹤封也知道对方是在存心和他作对了,下马威没下下去到被下了套!面上没多少表情的拱手还礼道,“多谢祯顗皇子美意,本使定当转告。”
鴷木旒纮见高鹤封收了态势,便邀着众人进殿赴宴,他自是先行一步走在前面。高鹤封正待提步,看见祯顗也同时趋将同路。仿佛是尊严受到了挑战,高鹤封直视祯顗,也不言语,保持步子略前于祯顗半寸的状态。祯顗也睁着双大眼看高鹤封,清澈的冰蓝色并未在夕阳最后的一抹艳红中变色,似是不明所以正等着对方解答。
“祯顗,干什么呢,还不快来!”鴷木旒纮一声招呼,祯顗便领着晷路巳鸾夔影三人跟了过去。鴷木旒纮伸手摸摸祯顗的头,点点祯顗的鼻子,随后揽上他的肩膀,有说有笑得进了仪德殿。
留得在后的高鹤封,捏着手,和几位副使侍郎具是脸色阴沉,“不丹的祯顗……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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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十二节 夜宴(上)
更新时间2008-4-17 17:15:55  字数:2635

仪德殿上歌舞助兴锺磬相击,酒酣耳热宾主尽欢。
高鹤封坐在席位上,透过曼妙舞姿的姬子观察着对面的席位。
祯顗正听着巳鸾的训话,多是指摘他刚才对殷使的鲁莽对答,嘱咐他万不得心高气傲挑衅于殷,现下会在西越给鴷木兄弟面子,日后可能不会那么好摆脱。
一旁的晷路开始还赞赏皇子机智过人,对那等大国也是应付自如,听巳鸾说起才有些担忧,只得保持缄默。
夔影不太明白看似平常的聊天能惹出什么事端,心有不服的猛甩眼刀。
祯顗也有夔影一样的想法,有所不同的是,他本能的知道高鹤封话语中的敌意,打蛇随棍的出言讥讽也是西伊斯的教导,心里虽不认同巳鸾的话,但遵从西伊斯的吩咐,对巳鸾还是点头称是。
鴷木旒纮从上座溜到祯顗的席位上,听见巳鸾正在唠叨,心道,“刚才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装着不懂一样,事后来说教做什么!”于是举杯邀巳鸾共饮,方才止了这番言语轰炸。祯顗感激地看看鴷木旒纮,不经意闲发现对面高鹤封的视线,遂举了面前的果饮相敬。
高鹤封见祯顗要敬酒,却拿着一般的果饮的杯子,便笑着摇头,晃晃自己手中的酒杯。祯顗会意的换了杯子,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尽饮了杯中的酒。
解了方才双方在殿前的针锋相对,高鹤封面上表情轻松,却看见祯顗放下杯子猛拍心口,似是不惯酒力,憋得眼睛都红了,一旁的夔影知祯顗不吃荤食,只得使劲的剥豆子往他嘴里送以压酒气,看着甚是可笑。虽是上不得台面,但终觉对方不过是个昆仑奴的后代,何须高招对付,也算扳回一局,遂欣赏起歌舞。
一舞完毕,众使臣都拍手叫好,高鹤封对着上位的西越王发话了,用的却是熟练的西越语,“本使初来西越就受到如此礼待,对陛下深感谢意。想我殷虽广大,邦交四方,东到青州,南至荆楚各国,却独与雍来往不深,幸有西越王相助,让本使在此得见雍各国大使风采。本使代我皇琛帝敬各位一杯!”言毕竟站起来敬酒。
这本是喧宾夺主的行为,奈何高鹤封的身份各使不便多言,鴷木柏梵也不计较高鹤封的高傲,他知此人想借西越通雍各国,此人却不知他也想利用殷使的到来稳固自己的身份,高鹤封这杯酒下去,也就正好熄了一些人的不轨之心,大家彼此彼此,何必在此小事对上,于是率先举了杯子。
敬完酒,高鹤封并未坐下,侃侃而谈,“本使听闻雍州风俗特异,大漠之上子民更是豪爽得很,都是说话能歌走路能舞的好手,不知本使可有幸见识啊?”
鴷木柏梵看了看哥哥,两人都心领神会的想到了一起,这高鹤封是定要给众使出难题了。
这些使臣多是文臣,慢说歌舞不会,做点和歌词赋在宴上也不是无能,且说会,谁又愿意在他国使臣面前被当成戏耍的猴子,供人观赏?鴷木旒纮脸上挂笑,心想这高鹤封不简单,真是为了他的国威不择手段。
高鹤封居高临下的打量殿内一圈,虽没多少表情,眼内却写满了高傲讥讽,这样的眼神落入夔影眼中,甚是挑衅,登时起身却被巳鸾拉住,可惜,这安静的殿堂上要听见夔影的动静有何难?数十双眼睛刷的都投向了不丹使臣的席位。
高鹤封要的就是这等骑虎难下的效果,没想到中招的居然是祯顗这方,就不是他有心刁难了。
“哼,去就去!”夔影挣开巳鸾的拉扯,小声的埋怨,准备再起身,祯顗却按住了他,“夔影你去可不能趁机打伤那个殷使哦!”夔影嘴一瞥,巳鸾见祯顗是料中了,命令道,“给我坐下!”祯顗解着外套上的锦绳道,“还是我去吧,不就是演个节目助兴嘛,行吧,巳鸾?”巳鸾只得点头,“臣等无能,委屈殿下了!”
祯顗脱了外套,着一件单卦走到殿中央,如此爽利的打扮和纤巧的身形立即引来众人的眼球,纷纷猜测这不丹的小皇子能做什么。
“高大使的盛邀本殿就受了,不知道大使想见识什么?”祯顗看着高鹤封,笑得乖巧,像是要讨长辈欢心的孩子。
高鹤封抬手做请道,“任由皇子喜欢。”
祯顗单手托腮,沉思道,“如此……我在西越这些日子在想带什么礼物回去见父王,寻思许久便想编个节目与他瞧瞧,今日便先给高大使验看,也好试试这成效,如果好就可以讨他欢心了!呵呵!”
合着是把这儿当练习场来了!鴷木旒纮听祯顗寥寥数语就把这戏弄人的桥断改成了自己献艺表示孝心的试演,咧嘴笑得甚为满足。但见鴷木柏梵,也是赞许的点头微笑,心里好像是自家孩子人前显贵般自豪。
“旒纮,借我把刀嘛。”祯顗撒娇似的看着鴷木旒纮,直叫正乐着的鴷木旒纮有些心猿意马,笑着招敕颜在殿后取了自己的长刀来。
祯顗握刀掂了掂,有些沉的样子,站定位置,“高大使,这是本殿初次演练出这刀舞,请多多指教了,他日我父高兴,本殿定不忘大使的指点!”祯顗再将一军,让高鹤封无话可说,只得坐下看表演了。
鼓声隐隐的起了,然后是铮铮的丝弦,卧在地上的祯顗慢慢起身,茫然的眼睛对上坐回上位的鴷木旒纮,弄得对方又是一惊,蓦地记起岚苍一战时的祯顗,那个显露残忍的微笑又浮上心头。定睛一看,却不是当时那种凛冽的寒意,此刻在鴷木旒纮看来,这种沉静的表情更透出一种静宜的美丽,眼神便贪婪的追逐起祯顗的身影。
随着音乐的加快,祯顗挥刀旋转起来,这不过是武术中防卫攻敌的招式,却将刀挥得犹如舞姬的水袖般,深蓝色的衣摆和腰带、腰带上的饰物随身体的转动,划出耀眼的弧线,这漂亮的身姿看得人着实眼花缭乱。
“哥哥……櫜桀王……你的仪态……”鴷木柏梵好心提醒道,他怕再不说,櫜桀王的口水就要滴在仪德殿上了,“哥哥,你是喜欢上那孩子了?”鴷木旒纮托着下巴笑道,“哥哥我是为你寻了良材了,当然动心!”鴷木柏梵嗤笑,“得了,别拿我当借口,真想不到你对小孩子感兴趣。”鴷木旒纮也不反驳,“你要把他当孩子看才会吃亏的。如果他再大点,我就强了他,做我西越的臣民。”遂又专着的看着祯顗。
铿锵的鼓乐和鸣,让祯顗的动作透着力道,刀亦发出破空的清响,手腕上的动作也变多,刀的白芒闪出各种花型,刚柔并进美不胜收。做完三个大步转身,祯顗腾空而起,挥刀而落,音乐遏止,待人落地,清幽的钟响,祯顗舞刀进鞘,柔美的一笑,“完了。”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谢谢支持============================


第一章 第二十三节 夜宴(下)
更新时间2008-4-18 13:04:24  字数:2428

============道歉ing……昨天时间不够,没把夜宴这节传完……这两节合一起才是完整的……今天来补……左看右看……没人……============
空场半晌,鴷木柏梵率先拍掌,殿堂上才有了赞许的叫好声。高鹤封知道自己已有一个不可小觑的敌手,纵有些不甘,此时也是由衷的赞赏起祯顗,心想,他日必要小心这少年方才不会吃亏。
祯顗还了刀回到席位,手抖得停不下来,为不让人察觉忙放下桌子,
夔影兴奋不已,“殿下!厉害!你几时练得这身手!好漂亮!”祯顗只觉得身体难受,强笑道,“若我说是我从来就会,你可相信?”夔影崇拜不已,忙拉住祯顗的手,“我信!”突觉握住的手正在发抖,祯顗轻轻的贴近夔影,“不要声张,装作很高兴的抱着我,我不太舒服!”
从站在殿堂中央开始,就有孽飘过来,全神贯注的思索如何表演的祯顗毫无准备的又尽数吸纳了。脑中越来越兴奋,终究没有了神志,舞刀的时段里他是半梦半醒,仿佛身体知道如何去表演,这舞就仿佛是从来都熟知的,为了某个目的练习了无数遍。祯顗想想起这个中原委,想起那个目的,可是,脑中混乱,这个空间里徘徊了众人的负面情绪,焦虑、烦躁、不安、怨恨……混杂在一起,干扰着他的理智。他死死的握住夔影的手,希望能尽快将反噬的痛苦压制下去,因此,没有再注意其它人场面上的客套话。
又是一帮歌舞艺人涌上仪德殿,祯顗得了休息的时机,才觉着好受点,鴷木旒纮就举杯来敬。
看着祯顗握住自己的杯子饮下琼浆,鴷木旒纮拭去祯顗额头的汗水,理理纠结的黑发,宠溺的笑着贴近祯顗的耳朵边说起悄悄话,手很自然的搭在还未穿上外套光裸着的小臂上。鴷木旒纮再次向人宣告了他对祯顗的拥有权,致使心存巴结的人频频向祯顗敬酒祝贺,说辞颇丰,祯顗都有些招架不住。
宴会结束,众使臣散去,祯顗主动向高鹤封道别,对方礼貌性的回礼先走,看走路的样子,也知道是喝了不少,正在努力支撑。
夜雨滴滴答答的打在屋顶石阶上,祯顗和鴷木旒纮一行人站在殿门等着回宫的牛车。
祯顗伸手摸摸绵密的雨丝,“又下雨了,这个时候还有夜鸟归巢……”众人闻言看向天空,却只有飞散的雨丝,“不知道喀蛰此时是不是也在下……巳鸾,你说西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守着这雨呢?”巳鸾躬身答道,“陛下兴许正对这雨为殿下祈福吧。”
鴷木旒纮有些吃味的看着祯顗,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那个人了!
“好忙呢……”对雨发出一声叹息,祯顗收回手,“治理一个国家就是如此吧,每天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想着要如何处理才妥当,子民的利益国家的利益总是先于自己的利益,西好辛苦……回去后,我要多帮帮他了。”这么久了,祯顗发现自己作为降世的神将居然没有做什么造福人界的事,反被西伊斯保护的好好的,被大家宠爱着。今天才知道,世人各种欲念的强大,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有准备有应对,幸而冥冥中自有安排,西伊斯对自己的诸多教导都用上了,至于那存在于身体记忆中的舞,他也只能是感谢前代的白虎神将留下的记忆了。
心中对自己的人物开始有些了然。
“嗯,回去后,一定要帮他……”
说完这话,祯顗便意识全无,身子软塌而下。鴷木旒纮早发现祯顗有异样,比夔影还快一步捞了祯顗进怀,“没事,他可能有些醉了,才突然睡了过去。”说着用自己的衣袍挡去雨夜的寒风。巳鸾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罢了口,见骑奴驾车而来,招呼众人上车。
待其它人进了车厢,巳鸾突然对抱着祯顗的鴷木旒纮道,“櫜桀王爷,你若想护住殿下,就好好的护着他吧。”鴷木旒纮当是指刺客一事,信誓旦旦的道,“这本王知道!”
车辕滚动,几辆牛车顷刻闲便消失在黑沉沉的雨夜中。沉寂一番后,一声振翅的轻响迅速的隐没,仿佛是这雨滴和鸣的小小伴音,霎时便不复存在了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每天都会存在的分割线不离不弃偶真的是太感动了偶爱分割线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邪念的微笑ing……
谢谢loja给偶写的介绍……可爱……非常可爱……各位看文的大人……偶可是等着你们的……
接下来:
偶延迟了N久的整数庆祝……偶是不会忘记的……
第二十节……貌似成为了文章气氛的转接点啊……有没有人觉得难受不适应压抑痛苦……有请一定告诉偶……
为什么?这个不能告诉你~~~~嘿嘿嘿嘿嘿嘿~~~~~~~~~~~~
昨天和loja讨论了一下下……关于殉雪的气氛问题……似乎太严肃和悲剧化了……=.=这是个问题。
最初偶是打算走温馨的路线,让祯顗和西伊斯在一起看起来是绝对温馨舒服的配对,可是,从正确的定位来说,殉雪是架空历史,历史是很严肃的事情,即使中间会有喜剧发生,但主流是悲剧性的……哪位大人看过历史是用喜剧来演义的……
小声:戏说和野史……
=.=好嘛,偶承认偶还不在写耽美的状态……因为很久前就被抱怨……啊!N万字了才开始kiss!啊!为什么还没有H!……
呵呵呵……白眼……H……你要偶怎么写……而且,好严重的问题是,他们谁推谁啊!怒!一个看起来未成年,一个是看起来年轻的大叔……往哪个方向都不合理嘛!虽然偶已经然祯顗长大一点了……偶说了什么……偶没说……偶什么都没说……汗,这个话题PASS,你看见的是幻觉……
第三章来尝试吧……这两个人……能真的配对成功么
……委曲求全的爬过………………………………多么困倦的中午啊………………………………外面在下雨~~阳光明媚……
幻觉的世界降临了~~~~~~~


第一章 第二十四节 婚嫁
更新时间2008-4-18 20:01:56  字数:3093

待到祯顗酒醒,已是下朝时分。
见悝的嫁衣一早就送到了煜羽宫,在祯顗的一再催促下,见悝才试穿起这套西越国母的婚礼服。夸张的广袖,从袖至领的大面积繁复绣花,装饰了宝石的腰带,层迭的荷叶裙摆,无处不张显这件衣服代表的地位,如此量身定做,天下间也只有见悝能穿上它,受万人膜拜祝福。
既然穿上了衣服,当然要梳个与之匹配的发髻做个喜庆的妆面,于是见悝坐下来,由西越的女侍们打扮着,祯顗则只能老实的坐在一旁等候。
“我就说见悝一定会是个漂亮的新娘的!穿上这衣服就够美了,不用梳妆打扮了!”祯顗满口称赞话,见悝可不受用,嗔道,“你这话就是说我平时不好看全靠着衣服漂亮咯?”祯顗连忙摇头,“见悝什么时候都漂亮动人,什么时候都光彩照人,什么时候都艳冠八方……”见悝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你存心要赞我行了吧。出来才多久就学会这样油嘴滑舌了,真不该让你和櫜桀王走那么近!”
两人说说笑笑间见悝整好了仪容,在大镜子前看了看。听众人都道好看,见悝方才满足的一笑,似是对什么都了无遗憾般,一会便遣走了沛宁殿的一干仆从,独留了祯顗一人在殿内,一瞬间静下来的气氛,让空气都有些许凝滞。
见悝坐回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木梳,解开祯顗发间的小辫,理散了头发,认真的梳理起来。“祯顗,以后我就不能陪着你念书了,可能等你回去后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你会难过吗?”
对气氛本来就敏感的祯顗听出话语间的伤感,安慰道,“当然难过,不过,见悝如果想我,我一定会来看你,哪怕是飞过来!如果柏梵敢阻拦,我就教训他。”见悝乐了,“小笨蛋,谁教你这么武力的!”祯顗手舞足蹈的分辩,“这不叫武力,这叫责任,我对小西承诺过,一定要保护好你和他,如果让你在这么遥远的国家受到欺负,就是我失职、毁约,我会难受,小西也会责怪我,所以即使是柏梵我也不会放过的!”
“如果……如果……我……”见悝手中的梳子停止了动作。
“什么?”
祯顗想转身看看见悝吞吞吐吐的怎么回事,却被见悝按住了头,“没什么!”怕祯顗继续追问,见悝忙道,“听说你大典完后就会动身回去?”祯顗点头说是,不敢对见悝说谎,又怕她责难,解释道,“小西说婚礼一完就必须马上走……”
“也好,早点动身以防变故,这里对你而言危机四伏,前几天那刺客也没了消息,你呆久了我也不怎么安心了。”
“见悝也希望我早点走吗?”祯顗转着眼睛,想通过镜子看看见悝,却怎么都不能成功。
“嗯,我怕你出什么危险,那就太对不起哥哥了。”
腿挂在凳子旁边有节奏的晃动着,祯顗笑笑,“怎么会呢,我能遇上什么危险!”
“祯顗你还不懂,生存在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我真希望你用永远都不要长大,不要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实终究不会允许。我只能祈求当那个时候到来时,你不要对这份残忍充满怨恨,因为这是人们生存所必须的选择,知道吗?”
见悝的语气仿佛充满无限的坚强,又透着莫名的忧伤,一个即将出嫁的姑娘为何会说出这样与终生幸福无关的感言?人类的情感怎么如此复杂,祯顗困惑了,“见悝,你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开心。”他不敢转头过去,怕看见臆想中的表情。
见悝笑笑,“我没什么,你紧张什么呢!姑姑出嫁前对你发发牢骚减轻压力不行吗?”手却停在祯顗头上,抚摸着那柔顺的黑发,“祯顗,我最后用姑姑的身份对你说,回去后,要帮助哥哥治理好国家,他没有可以托付全部心思的人,可我相信你是他未来的希望,不要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对他的挑战,好吗?”
祯顗保持着背对见悝的姿势,点点头,“好,我对你承诺。”
背后却传来见悝的娇笑,“说什么至于那么严重吗?你啊,昨天宴会回来就没洗澡吧,看这头发脏的,还不快去洗洗!我去换衣服了,这衣服穿着真热!”
待祯顗转头过去,见悝已经一溜烟的边抱怨边跑进离间了。
祯顗看着那轻巧的背影发呆。悲伤的感情,是自己的错觉吗?不待他多研究,见悝消失在门后。
“你还不出去!我叫非礼了!”
逐客令一下,祯顗不得不有所动作。
在煜羽宫内找了一圈,找到正在和不丹西越官员议事的巳鸾,很不好意思的打断了大家的会议,将巳鸾叫了出来,把刚才见悝的奇怪表现说了一下,只是没有细说见悝对自己说的什么。
“是婚前的紧张忧郁造成的吧,公主也只是刚十七的女孩子,对这样的婚姻多少会有些多余的担心恐惧,通常婚期越靠近女孩子会越敏感,容易胡思乱想,殿下不用太担心!”
见巳鸾如此说,祯顗也放心下来,谢过巳鸾,便回了自己的寝殿。
祯顗记起见悝要自己洗澡,便吩咐下去,夔影遂去准备,恰巧遇上鴷木旒纮下朝回来,“今天真热,才上午就出了一身汗,正好我就和祯顗一起洗吧。”
浴池热气氤氲,祯顗靠在池边问鴷木旒纮,“女孩子出嫁前都很紧张吗?”
鴷木旒纮想起即将出嫁的见悝,想是祯顗为她担心,便回答道,“是啊,很正常,我妹妹出嫁前也紧张得神经兮兮的。”
“旒纮也有妹妹?”祯顗一时又好奇心起的问起来。
“同父异母的妹妹,叫子古,出嫁的时候才十六岁。父王将她许给了鸶芫家,八部兵变后就没了她的消息。”鴷木旒纮口气上是极不在乎的,毕竟子古和柏梵不同,不是自己一胞的亲人,他可以为了亲弟弟拼命打下江山,但没有义务救回敌人的妻子,这就是生为这样家族的女人的悲哀。她们的未来只能寄托在自己的夫家上,如果夫家娘家关系融洽,她就是维系这个关系的纽带,一旦反目,她的命运就和自己的娘家毫无牵扯。鴷木旒纮有时想或许子古已经死在战乱里了也说不定。
祯顗听鴷木旒纮这么说,眉头皱了起来,“那不是和见悝一样了?我不要!”枉自哀伤了一下,便要爬出池子,“我不要见悝嫁了。”
昨日才见了祯顗冷静处事的才能,鴷木旒纮还有些不适应他突然的孩子气,一把将人捞回怀里锁住,柔声诓哄起来,“哪里一样了?见悝是公主,嫁给的是国王,和我妹妹哪里一样?而且她还聪明漂亮,柏梵也很喜欢她,她会是个称职的国后,你不是都说她是幸福的新娘子吗?”
鴷木旒纮也在庆幸,西伊斯不像鸶芫家那样充满野心且心狠手辣,见悝的幸福在他和弟弟的手中还是可以维持住的,否则他也没有自信此时能诓住祯顗的胡乱决定。要是真的带着见悝一走了之,不说大典上的主角之一缺席会惹来众国使臣的嘲笑,他连得到祯顗的机会都会跟着消失。
祯顗不肯放松了问了无数个“真的”,鴷木旒纮就点头答了无数个“真的”,还趁机在祯顗身上摸来摸去,惹得服侍的侍女红了脸,不敢吱声。
“旒纮……”祯顗终于有所发觉的缩了缩身子,结果被身后人的怀抱变得更紧。
“嗯?”鴷木旒纮沉醉的耳语。
“可以不要搔我痒痒吗,我根本没感觉,所以不会笑的。”祯顗答出自己的切身感受,又补充一句让鴷木旒纮七窍生烟的话,“不要学小西那样给我洗澡,你下手比他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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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十五节 残月
更新时间2008-4-19 13:05:33  字数:1544

平静的夜晚再次降临,月朗星稀,隐约的透着白日的暑热。
夔影依然坚守本位的站在主子身边,看他和櫜桀王玩西越的棋类玩意,时不时帮祯顗赖些棋子赢过来。
突然外间传话来说见悝公主招祯顗上沛宁殿去,祯顗心道见悝多又是心里不痛快找自己说说话,便要鴷木旒纮和夔影玩,自己单独去了。
夔影陪着笑脸看祯顗出了门,就垮下漂亮的脸,冷冷的一哼,鴷木旒纮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自己又招惹这人什么了,对敕颜传递问询的眼神,对方则爱莫能助的摇头摆手。
祯顗看见沛宁殿的灯还亮着,玩兴突起,想给见悝一个惊喜,便遣开门外应侍的下人,轻手轻脚的近了殿门。
殿内的灯却骤然熄灭了!
不做多想,祯顗抬脚一踹,门咣的扇开,一股香风迎面扑来,是沛宁殿熏香的味道,可是敏锐如他还闻到了轻微的血腥味,还有,死去的生灵的味道。
月光清寒,流泻在殿内,给黑暗中的事物描上模糊的轮廓。祯顗的眼睛却能轻易的在这模糊的世界中捕捉到东西。
沛宁殿外厅中央的茶几上,一只杯子翻倒着,洒出的水顺着茶几一路流到地上,只有残余的液体还恋恋不舍慢慢滑下桌沿,啪的碎成无数瓣,溅在旁边的一只柔嫩的手上。那手是祯顗熟悉的,它的主人静静的俯卧着,柔亮的秀发以华丽的造型铺了一地,甚至遮去了半张脸,只余下唇边赫然醒目的血。
祯顗的脑子瞬间空白,他直直的盯着地上的人,轻轻的走过去,好像是怕惊扰了那人美梦般的小心翼翼。
那件衣服好眼熟啊,为什么我不知道那件旧衣服也一起带来西越了,你说是他帮你选的衣料,所以特别喜欢……我送你的手镯也在,我以为你弄丢了……
门后的死角飘出一个身影,了无生息的落在祯顗身后,准备好的匕首,寒光闪闪,杀意正浓,分秒不漏,直直地刺进祯顗的后颈椎,好像瞬间能听见利刃破开皮肤骨头咽喉的清响,但来不及听辨,白刃已经穿透那纤细的脖子,突出一截红艳艳的刀头。
白驹过隙间的一击祯顗再不能动弹。
怎么动不了了……祯顗想发声却喷出些血沫,腥甜溢了满口,想抬手,却困难得只能动动手指头。
快起来!不要睡在地上!快走!我会保护你!这次我不会再留你躲在船舱里了……我知道上次是我的不对……现在你快逃离这里!
白刃消失了几寸,红刀尖就多出几分。接着一个大力的旋转,能听见异样的喀哧一声,刀头显然换了个方向。祯顗的身体随之一振就跪在了地上,像断了线的木偶。
见悝,为什么还不走?你要当新娘了,你要当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漂亮新娘,不可以留在这里!你要我对西食言吗?不能保护好你,他会很伤心的你知不知道?你再不走,我也不会听你的话回去了……见悝!
见悝!
那把致命的匕首没有留给祯顗太多的时间,果断的左右一摇,在咽喉上破开一条路子,顺路一提,锋利的刀口没有做过多地停留,离开了祯顗,也连带着将大半个脖子生生的切开,血呲的喷涌而出,浓重的色彩涂抹在地上、茶几上、台布上、窗格上……见悝的尸体上。
祯顗趴在地上,连着残缺皮肉的头颅怪异的扭曲着,血还在汩汩地奔流而出,汇出一个血水洼,印出那仍然大睁的执着的眼睛。
匕首和那个身影彻底的消失在沛宁殿,只留下一个血腥的现场和两具冰冷的尸体。
祯顗毫无反抗之力悄然无声的死在了见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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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十六节 欲盖
更新时间2008-4-19 16:29:30  字数:3719

殷使来贺第二日,也就是大典前最后三天的夜晚,煜羽宫灯火彻夜未灭,从坊苑至宫苑全部悄然戒严,而整个煜羽宫则被重兵封锁,在内护卫的禁军全部禁足在后院,没有人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只能私下的传递着流言。
最早发现沛宁殿出事的是见悝身边服侍的女官,她见祯顗来了还恶作剧调开所有人,便安心下去,想准备些茶点来侍奉,回来时却见沛宁殿漆黑一片,殿门大敞,急忙进去点灯却看见了两位主子的尸体,当场就尖叫着夺门而出,却脱力的摔在殿前,想起所见,加上血腥味随风而至,不禁呕吐起来。
夔影因为讨厌面对屋子里的两个人,决定出门等祯顗回来,却不想听见沛宁殿方向传来的尖叫。
宁静的夏夜,但凡有些功夫底子的人都能辨析出这等惊恐的叫声,夔影、鴷木旒纮以及敕颜更是夺路而去,抢在守卫前看见了惨案现场,惊得三人一时呆愣了。
没有人料想祯顗才离开一会就这样凄惨的被杀!
鴷木旒纮站在门口就看见了两具尸体,却一直未动。他害怕去确认,心里存着侥幸,迟疑再三,“敕颜,去看看……”敕颜和夔影才闻声回神,双双奔进殿内。
看见祯顗的惨状,夔影的手脚都在发抖,眼珠对着尸体转来转去,没有固定的焦距,他不知所措,嘴里喃喃的念着“殿下殿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由着眼泪滚落。
敕颜翻正见悝的身体,察看一番,痛惜的闭上眼睛,继而对鴷木旒纮道,“见悝公主已经中毒身亡,祯顗皇子,被……被割喉断首……”
夔影惊觉的抓住敕颜吼道,“你胡说什么!殿下他、他……”
敕颜此刻冷静无比,见夔影吼得没了下文,“他什么?你不是比我还看得仔细吗?”轻松的挣脱夔影无力的钳制,向鴷木旒纮请命,“王爷,接下来,该做什么……”
“本王……”实在是木讷的声线,让人不禁想问这声音的主人是否还有感情,“传令,立即进宫请圣,封锁煜羽宫,软禁所有不丹使臣,决不可向外泄漏任何口风!”
敕颜听此令一下,顿时惊住,夔影更是激动,“浑蛋!你想做什么!”敕颜眼捷手快,将欲待奔出的夔影压制在地,夔影一时挣扎不开,只得奋力的嚎叫谩骂,让本就血淋淋的现场更显肃杀。
不觉身后响起整齐的步伐和兵甲铮铮声,鴷木旒纮转身看见一队开来的不丹禁军,巳鸾也忧心忡忡的疾步而来,“发生什么事了!王爷?为何你会站在公主的殿门前?”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巳鸾领着人就往里面冲,鴷木旒纮拦住他们的去路。
夔影怒号一声,“巳鸾大人!”便没了动静,原来是敕颜将其击晕了过去。
觉得事态不对劲,巳鸾致意推搡着鴷木旒纮,“请王爷让开!”
“敕颜!”
鴷木旒纮沉声一喝,敕颜跃出沛宁殿,门随他飞身而出“砰”的闭得死紧,却不留意的带出让人浑身发颤的血腥味。敕颜落稳脚步,从怀里抽出一个圆筒,火折一吹,触在引线上,金色的火花直冲天际。
不丹的禁军都一脸迷茫盯着天上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巳鸾大人,你最好还是退下,否则本王不保证你们所有人能平安回到不丹。”鴷木旒纮声音透着寒意。
“櫜桀王,你最好能保证里面的人没有出什么事,否则本使不保证你西越能祥和安宁!”巳鸾似乎也在气头上,对鴷木旒纮再无平日的假客气,真真的似天敌般的剑拔弩张,直到櫜桀王旗下的军队到来,将煜羽宫全全控制住。
姗姗来迟的鴷木柏梵见到丝毫没有挪动过的二人,一时也深受冲击。他跌坐在地上,握着见悝冰冷的手,怀念着那曾有的温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夔影被敕颜绑在凳子上,醒过来就死命挣扎,手脚都被绳子磨破了,“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为什么要隐瞒消息!我要见巳鸾大人!”急得眼睛里快喷出火了,可是,没有人回应他的愤怒。
鴷木柏梵保持着握着见悝手的姿势,痴痴的看着仿佛睡梦中的容颜,却冷静的对身后的兄弟道,“哥哥,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你,我,敕颜,祯顗的侍卫夔影,一个宫女。另外,那个巳鸾似乎猜到了些。”他不想解释是自己的疏忽,居然用那种态度制止巳鸾接近沛宁殿,鲁莽的行为已经在告示着事态的严重。
鴷木柏梵也没有责怪自己的哥哥,以他对祯顗的疼爱,能冷静的下令并阻止不丹的使臣探听消息已经不容易,“夔影交给敕颜看管,那个宫女就单独关起来,没收不丹禁军的所有装备马匹,不得让不丹的使臣接触任何人。时间不多,此事相信不能隐瞒太久,必须尽快查找凶手,摆脱我们西越的嫌疑,否则两国开战必在当前,如此内忧外患,连我都不能左右了……”布置完一切,鴷木柏梵的身影有些颓然的萎缩下来,沉沉的补充,“遣个谨慎的太医来,把祯顗的伤口逢上,天气太热,还得把他俩放进冰窖才好啊。”良久的沉默后,终于努力站起来,“做事吧。”
因为下了严格的封杀令,清理尸体和血迹的仆从都万分小心自己的嘴巴,埋头做完事各自怀着忐忑的心情退下,夔影被灌了迷药就着被绑的姿势睡去,敕颜带人在煜羽宫巡逻布置,鴷木兄弟商量接下来的对策,一夜无眠。
天明,鴷木柏梵和鴷木旒纮顶着通红的眼睛疲惫的出现在早朝上,对外宣布,因不丹的公主突患恶疾,大典必须延后,指派相关的人事去安抚各国的使臣,同时暗示要监视住他们的一举一动,探查书信往来。臣子们也知兹事体大,跟着商量稳妥的办法说辞和人选。下朝时鴷木柏梵招了几个内戚重臣单独议事,嘱托负责追凶一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西越王室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军部一张紧急信折呈在;鴷木柏梵面前:晨许,不丹三万军犯境,由斐济耶城入,破泉关,立失边防数城。查,不丹王领军主帅,以报杀亲之仇为出师名,誓直取都城。汹涌之师我军低档不能,且方有增援之势,防线退避不及,望上定夺,急急急!旁边还附了军部主事的呈文,询问不丹公主和皇子生死之事,希望得知实情,以及军队调派。
鴷木柏梵脑内刺痛,哀叹,“败露了!”
鴷木旒纮接信细查,嚷起来,“怎么会这么快!今晨行动,难道昨天晚上就通风报信了!从不丹的都城到边境结军何以这么快,除非……”
“除非不丹王就在边境上。”鴷木柏梵回答了哥哥的疑问,“事情真的太巧合了……。”
被叫来议事而知晓昨晚变故的三人中便有鴷木戕骨,他凝色道,“莫非这是一早就计划好了?”
否定这一猜想的是鴷木旒纮,脑子里还徘徊着祯顗的一颦一笑,不敢想象对祯顗那么重要的人会这样残忍的利用他,况且那人在祯顗的描述中是何等的温柔谦和,他无法毁坏祯顗对那人的分毫印象。鴷木旒纮显然是失了平常的冷静,拒绝他不承认的现实呈现在眼前,“现在不是该讨论这个的时候,大军压境,不能坐以待毙!”
“我同意哥哥的看法,必须派兵赴边境抵挡,找不丹王和谈,解释清楚。戕骨、錞(duì)子去煜羽宫排查不丹的所有人,里面肯定有通风报信的人,不丹能如此快的动作,不可能只是巧合!挐(ná)铻再查现场,毒药、茶杯、鞋印,需要御医院的地方尽管去,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
三人领命下去,鴷木柏梵又对哥哥说,“我知道你是可怜祯顗,但是戕骨说得不无道理,若是平常的你肯定能想透,我知道你想去战场找那人问个明白,可是你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冷静了。”
你怎么能知道,看见前一刻还在自己面前有说有笑的鲜活生命,下一刻就身首异处凄凉死去场景的心情!鴷木旒纮愤恨的想。他从未对谁有那样强烈的占有欲,不是因为他想挽回他引以为傲的控制力,而是他确实的想占有祯顗身上的纯真善良聪慧机敏,他想象过等祯顗长大些陪伴在自己身边生活的画面,他像个辛劳的制瓷工等着烧出一件自己的杰作,可是却在始料未及的碎了,要怎么冷静下来?
“那你要我怎么办?守在这城里?我不是你,你是天生的王者,这就是为什么我有能力在长老会上杀人平定战乱而没有能力坐稳王位,我不够冷静,永远都不够!你可以抱着见悝的尸体把命令下得滴水不漏,我呢,我连祯顗的头发都不敢摸一下!”
鴷木柏梵打断他的斥责,“够了,哥哥,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为这种事和你争辩。和谈的事我会交给敕颜和其它几个将军,你立即去军部发派遣令,调结北方的军队,他们必须在后天早上前与部队结合。完事后,你留在王城戒备,没有櫜桀王镇守的王城会危机四伏!我们还有这个国家要守护,这是你我的责任!”
鴷木旒纮的眼光忽明忽暗,最终沉寂下去,长长的叹息后,“我知道了。”于是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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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十七节 弥彰
更新时间2008-4-21 18:15:32  字数:2392

军部调令一下,敕颜和其它被指派的将军携令符与四千轻骑一路北上,马不停蹄,却仍赶不上西伊斯南下的速度。
由于西越回撤了大部分的北方兵力,希望在最短时间内与军机大员会合,却也给了不丹的后来之师巩固战功的机会,后援不断先锋不停,顷刻间一条战线已拉过了安达库叶山。
“我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如此调令!白白浪费多少战机!”发言的是此行主帅一品洪武将军衮(gǔn)黢(qū)藟(lěi)。一天一夜的放马狂奔和枭鸟传来的军报,让他倍感浮躁,勒马驰骋的同时对一干同僚发出抱怨。
听见不少将军点头称是,敕颜解释道,“衮黢将军,可不能忘记陛下本意是要与不丹结亲啊!不丹皇子公主在王城被害身亡的谣言已是漫天飞舞,势必会破了这门亲事。陛下想必是要我们阻下不丹的军队,与他们的国王解释清楚,防止两国大战对我们的损耗,万一有宵小之辈趁乱起兵,我们也不会无力还击。”
衮黢藟催马一笑,“不愧是跟随王爷七年的影卫,分析得好!你放心,你且去与那国王谈,杀场上有我守着!”
继而山林间又只剩下雷雷的马蹄声。
岈艏城实施了一夜宵禁,鴷木旒纮也勉强睡了一觉,上朝下朝点将派兵批文巡逻,而鴷木柏梵也没有闲着,朝上委任朝下思量;边关告急,流言四起,民心不定,萧墙可危,唯一让他安心的是身边有名扬西越的哥哥櫜桀王和站在自己一边的殷王朝代表,才让他能分神去应付各地的军务政事,毕竟国家作战时还要生产运作,他已经在尽最大可能照顾全面了。
是夜,鴷木家族的内臣会晤,讨论的无非是白日调查的诸多进展。
“宫内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是,处理现场的几个宫人在我等的掌握下,他们知道管紧嘴巴。”
“长辈们都未知晓,太王太后身边的人已经打点过,都不会闲言碎语。”
“煜羽宫内目前比较平静,派查中没有发现来历不明的人,和通关文书上的都能一一对应。”
“发现的毒物太医院的鉴定是西越非常常见的剧毒。”
鴷木戕骨,錞子,挐铻逐一呈报,柏梵和旒纮认真的倾听。末了,柏梵问起最关心的问题,“拏铻,你善侦案,说说还有什么收获。”
拏铻习惯性的用左手拇指搓动食指,“现场的茶壶里面残液无毒,有毒的只有那只装了茶水的杯子。”
“公主是喝那个杯子的茶水中毒的,当然是那杯子上有毒咯,有什么问题吗?”戕骨问。
柏梵捏着下巴,“问题就是,一套茶具中有六个杯子,怎么只有刚好那一只有毒?”
“王说的正是我的疑问,这是其一。其二,我没有看到什么纷乱的脚印,可见当时没有发生过打斗。我听说祯顗皇子身手极好,上次旒纮的府第里发现刺客他还上去缠斗许久,试问,他如何在没有进行过反抗的情况下,可以说是被一击致命的?”听闻此言,鴷木旒纮有些激动,“你说,一击致命!?”
鴷木拏铻点点头,搓着手指,“祯顗皇子手无寸铁,若发现刺客肯定只有以手擒拿,可是我没有发现他手上有任何抓拿他人的痕迹,加上现场整洁非常,我便作如此猜想了。”稍顿片刻,又道,“察看沛宁殿的熏香炉时我才做出的肯定。香料一般不是都附在块状或者条状的木炭上吗?我却发现里面的残渣居然有些褐黄色的小颗粒,太医院检查说是一种迷药,量很微小,但燃烧出来的烟足以让人感觉麻痹了。”
旒纮拳头捏得死紧,“就是说,祯顗是中了迷烟才会被人……被人……”岂料自己居然无法说出看见的事实,只得狠狠地骂了句,“无耻!”
戕骨沉吟道,“这么说,刺客可能是偷偷放了迷烟进熏香炉,等公主失去知觉给她灌下毒药,然后等祯顗皇子进了殿就下手偷袭了。”
錞子立即否决了戕骨的推测,“我有问题,既然公主已经失去知觉,何需要将毒下在茶水里面,直接喂进嘴巴不是更快吗?而且,刺客为什么没有用杀祯顗皇子同样的方法杀公主,而非要用毒药?我认为公主是在下迷药前被毒杀的。但是刺客又是怎么知道祯顗皇子会在那个时间去沛宁殿而下药的,他是神算不成?”
“难道是我忘记说了,祯顗是在和我下棋的时候被宫人传话去沛宁殿的……”鴷木旒纮呐呐的开口。拏铻立即接口,“是谁传的话,还记得吗?”
“我……我……不记得……不,没有去注意,只听见是个宫女的声音……”
柏梵一拍岸头,“查!找出那个宫女!问出是谁下令让她传话的,如果不是公主下的令……就一定是杀公主和皇子的凶手!”
拏铻立即起身,“王只对了一半,这只能找出杀祯顗皇子的凶手,下毒杀公主的是另一个。”
所有人都看着他,想知道是怎么个说法,拏铻缓缓的开口,“试问一个带着刀和毒药,想完全至人死地的刺客,会看着公主只喝下毒药而不会补一刀的?”
鴷木旒纮握着拳头,“我的错……负责护卫的是我,居然被钻了空子……我的错……”
兄弟连心的柏梵,听着拏铻的分析,心里也是难受,“拏铻,这件事,你继续查,同时,派人搜查潜伏在城里的反王党,无论是哪家的人,我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走一个!”
再次宵禁的夜晚,宁静得仿佛能听见月亮穿行在云间的悠然声响。
岈艏城内最大的驿馆楼上一扇窗户慢慢起开,“大人,今夜的月色一样撩人啊。”
高鹤封放下手中的书,望望天,冷冷的道,“月色寒心,有什么好看的,是非之时,快关上窗户免得引人非议。”开窗的侍从听话的又合上了窗扉,“大人,方才鵹樱家族送来的礼物……”高鹤封打断了侍从的话,“扔掉,我不需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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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十八节 和谈
更新时间2008-4-21 18:36:56  字数:2389

连日的迅猛进军让西伊斯有些疲惫。虽然作为战后方的最高指挥官而不用上战场厮杀,但是高度运作的大脑和本来就很焦虑的心情如同饥渴的野兽,把身体的能量蚕食鲸吞不留余地。立于白色战马上的他,脸色苍白,而齐整的服装和严谨的表情给了这份苍白一些透着冰冷的威严。看见裹着与身上的红色戎装不协调的白色头巾的敕颜,西伊斯咧嘴给出一抹笑容,如同穿越了层层阴云灼痛人眼的阳光。敕颜也像是一场夏日骤雨后再次曝露在烈日下的野草,收了锋芒倚在树荫下,有气无力。
不丹侵入西越国境的第四天下午,和西越的北方主力大军遭遇。两军对垒,却在第一时间收到西越的停战书,并有结白巾的使者前往不丹阵营,前方大将自然将这消息传递给了后方的西伊斯。不丹军内对祯顗和见悝遇害的消息已经笃信不疑,作为一向民声甚高的不丹皇族成员的两人,其受尊敬程度可想而知,如此群情激奋才有了大军这次的万众一心气势如虹。
走进军营,敕颜不由有种跌进狼窝的错觉,害怕一个不小心挑动不丹军内任何一个人的神经,自己和几个同行的将军必定身首异处,可能也因此成为西越的千古罪人。
西伊斯并没有为难敕颜等人,收了停战书,约定两方各只带十个人,在双方军营不远处的开阔地带见面详谈。
初见的寂静是双方相互从第一印象中获取信息的时间,随着西伊斯的笑容,正式的接触才刚开始。
“贵国的意思是,要我方停军撤回?”一来就直入主题,却用着不咸不淡的语调,听得西越的众人心里没底,“理由呢?”
本以为不丹王会不依不饶的大谈理由,意外的接到了对方抛来的皮球,让敕颜有些措手不及,连事先找的说辞都用不上了,只得把问题抛回去,“斗胆敢问不丹王陛下又是何为进犯我国呢?”且看下一步要怎么办。
“因为什么,贵国的国王和王爷最清楚。人,孤只要你们把人还回来,我国的人。”西伊斯渐渐的不再微笑,他的脸将白色的肃穆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要不丹王陛下能撤军,大婚后我王自然送贵国使臣回程。”敕颜心里当然清楚西伊斯说的人是谁,但是,此行知道见悝和祯顗遇害的只有他,他比谁都知道说出实情的危害性,只有和不丹王打擦边球,意图诓退这支义气之师。
“西越的敕颜将军,不要耍这等小聪明,只要我国的公主和皇子平安,就不会有这场战事,而平息的方法只有一个,将他们完好无损的归还我国。”西伊斯的语调轻柔却透着强硬,不留商量的余地。敕颜不干示弱,“贵国的两位皇室成员当然安好,但是公主殿下已经与我王誓婚在前,不丹王您也是亲力促和此事,如此反悔岂不折损两国国君的颜面,不丹王在雍十四国的威信何在?况且,殷王朝的使臣尚在我国做客,如果……”
西伊斯微微一笑,“你是威胁孤?”
感觉扳回一成,敕颜挂上笑容,“您可以如此认为,但我也是确是为不丹王考虑。兹事体大,您要三思。”
西伊斯摸摸马鞭,手抚在马的白色鬃毛上,身体稍稍前倾,似笑非笑,“这样的威胁在我父王那个时候比较有效,你明白吗?”你明白十四国会乐意看见西越混乱被瓜分的心情吗?在强者生存的雍,遥远的东陆的大帝国殷能做什么?这些你明白多少?西伊斯在心里耻笑着面前这个年青人的想法。
聪明如敕颜,经西伊斯一说,他也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唐突的天真说辞,所谓威胁是多么的微乎其微,只得退守,“不丹王陛下,请相信贵国的公主和皇子在我国很安全。只是公主不太习惯我国的风土而有小恙,正在诊治。我西越王为了公主的健康已经下令延缓大典,其情其心都让人感动。为了病中的公主,我王才没有把两国在这即将来临的喜庆时刻因为一个谣言爆发的战争告诉两位尊贵的人,否则二人必定伤心异常。是故,我王才派遣我等来转达详情,请求退兵。”终于把事先的准备说出来,敕颜为这套完美的陈述松了口气。
“伤心?”西伊斯瞪着敕颜,一黑一金的眼瞳迸发光芒,敕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明白自己的用词缘何激起对方如此大的反应,“好,你说见悝生病了,祯顗很好是吧?给孤证据,证明他们不是像谣言所说,我不丹立即撤军,两国的婚约依然有效。给你两天时间,第三天的早晨,我国的军兵们就要看见你的证据!”西伊斯的口气决绝,再没有别的条件可言,容不得敕颜一行人不答应。
面对西伊斯才发现,这个年轻的国王远没有敕颜想象的好应付,那种凌驾一切运筹帷幄的自信更在自己的两个主子之上。如果说鴷木柏梵是水,那么鴷木旒纮就是火,西伊斯则是变幻不定捉摸不透看似透明清爽实则凌厉十足的风!
双方的会谈再无进展,敕颜调转马头打道回府。路上,他反复的想着西伊斯突然激动起来的那一幕,那眼神的光芒不像是所谓的兴奋高兴,更像是……被激起某段痛苦的回忆时脑海中激起的火花,猝燃,激烈,然后暗淡,最后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可是,那绝望却透着力量,仿佛是要烧尽世间所有的青焰,随着西伊斯的军队疯狂的舔噬万物。西伊斯为何在绝望的力量推动下还给自己机会?敕颜终究是想不透,只得由着凌乱的思绪翻飞,妄图在名为西伊斯的狂风中捕捉到些许影子,为下一步指明方向。
可是,现实没有给敕颜太多的时间,他等待着鴷木柏梵对他所汇报的和谈做出的应对回复,却在发信后的第二天早上收到了意外的消息。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恭喜偶成为2K党吧其实也不是刻意的因为刚好这几节就这个量了偶有什么办法偶能拿他有什么办法偶能那偶可爱的分割线什么办法你说偶说得对不对作者偶是纠结了再纠结的状态另外恭喜西伊斯终于重新出现了不知道他什么感想不过目下偶没有去招惹他的打算因为祯顗突然死掉的状况他已经变得极度不稳定了今日继续努力========


第一章 第二十九节 异变
更新时间2008-4-21 19:51:55  字数:3670

见悝的长发散在枕了巨大冰块的石床上,秀发的活力仿佛已经被冻结,依然丝丝分明,和晶莹剔透的冰块一样散发出淡淡的光泽。也许是冰块太过光洁,镜子般反射来的冷光,让见悝的皮肤白得如同凉夜里的白瓷胎,连唇色都淡不可见,只有两道秀眉和长睫没有被这清冷的光从五官上弱化开去。美丽的容颜,安详柔和,宛如沉浸在美梦中。青葱色的衣裙,是西越的样式,大大的裙摆和广袖随着身体的曲线蔓延在石床上然后蜿蜒落在冰面,这流动的色彩仿佛是在等待衣服的主人醒过来。
鴷木柏梵痴痴的凝视着见悝,手指抚过手感极好的衣料,指背轻轻的拂着那冰冷的脸颊,好像是在养护一件精美的瓷器。
“见悝,我想你了……你没有想我吧!这些天都没有来我的梦里哦,这你可赖不掉的。”鴷木柏梵说得动情,仿佛用这样的语句真的能催醒这个沉睡的公主,他的表情比过去更加温柔,神情更加爱意浓浓,积累出的无限相思随着见到心爱人儿的面庞之时而全面喷发了。“难道你在责怪我,这些天都把你放在这冰冷的房间中也不来探望你吗?我想来啊,真的,其实我也度日如年,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流转的语言,越来越艰难,鴷木柏梵突然停下手,掩住面庞,“……再也……不……再也……见悝……”
一行液体躲过手掌的阻断,滑下脸颊。鴷木柏梵和任何平凡的男人一般,痛苦的啜泣。他并不像哥哥所说的坚强,他也不是在臣子面前一贯的冷静,他连日坚持着隐忍着强硬着的种种,在见悝面前终于彻底崩溃。他呼唤着回荡在脑海中的名字,那救命稻草般的名字,祈求能在这样的呼唤中给予心灵一个宽慰。可是,这个名字却是突破一切屏障的咒语,把他心里的空洞越破越大,他瞬间跌入黑暗的深渊,被寒冷的涧水吞没,即使痛苦的挣扎,咒骂上天,咒骂命运,回应他的只有巨大的地下冰窖中,冷艳的光晕,清寒的空气,和同样悲恸的回声。
“见悝……我错了吗?还是我们的身份错了,如果我不是西越王,你不是公主,我们像平凡的男女般相遇相知相爱相守,是不是就能得到幸福……见悝,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吗……见悝……为什么要让我失去你……为什么……”
鴷木柏梵放纵着自己无处宣泄的悲痛,他哭着,喊着,念着,当一切回归平静,他还要负起他的责任,挑起他的重担,撑起他的江山。
将自己狼狈的脸收拾了一下,吻上见悝的额头,“在黄泉国等着我,我做完事情就会来接你,我们会幸福的!”
黝黑的大门带着某种决绝,拖着笨重的声音轰然合上,冰窖内悄然无声。
可是,本应该静默的空气一直有些莫名的波动,一张一弛,如同呼吸。
忽然,空间中一个扭曲,凭空的出现了一个女子。清丽的容颜,眉眼如丝,薄唇轻泯,带着媚气冷笑,眼波流转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硬要数说的话,恐怕和某个雨天出现在櫜桀王府的女刺客有些神似。可惜这里最敏感的人已经不能感知周围的世界,正安静的躺在见悝旁边的石床上。
女子的红裙摇曳,踱到祯顗身旁,见到被已经缝合起来的刀痕,为这粗糙的手工发出由衷的责难,“啧啧!可惜了这副皮囊啊!倒是下手狠毒,一滴血都没给我留下!”她在这庞大的深宫混迹多时,猎食了多少俊男美女,还第一次遇上身体和灵魂都散发着诱人气息的食物,虽然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挑弄一番,“那些血就白白的洒了,太可惜了,不过……”她的手停在祯顗耳朵上的石坠,“传说中的补天神石?我说怎么人都死了还带着鲜味,原来这小石头保下了他的灵魂啊!”说着,忍不住自鸣得意的笑起来,金铃铛作响似的娇笑回荡在冰块铸造的室内,清脆得让人感到寒心,但是她并不觉得,因为这里除了她没有活人。
“不枉我在王城费心寻觅!还真谢谢这连身形都没有的微弱神识,这保存完好的灵魂我可就接受了!”
她气吐入兰的贴上祯顗,披散的发丝垂坠而下,撒上祯顗的脸庞,这暧昧的情态说不出的诱惑。接着,她纤长的食指抬起祯顗的下巴,调整好姿势,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吸取她垂涎已久的灵魂。
如她所想的美味流入身体,却还是出乎意料的让她感到亢奋,微妙的波动表明了她正在吃的不是普通人类的灵魂。不待她细想,原本充满了骄傲、享受的眼神突然变得惊异万分,手指使劲的卷曲,推拒着,好像正把所有的力量都用于脱离两者间交迭的唇瓣。
她居然被一个死人倒吸了!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没有争斗,连那艳丽的红色也莫名的没有了,只有鴷木柏梵踏足冰窖前的死寂沉闷。
虚空的黑暗世界中,红衣女子面色惨白的跌坐着,狼狈不堪的模样,显然是吓坏了。她唯一庆幸的是,进入冰窖的是自己四分之一的分身,才没有让自己被一个死人吸得烟消云散!不,那不是个死人!
“……是昆仑的神?”惊魂甫定的声音,颤抖得不象话,她抱着肩膀,却还感觉不到确实的温暖,她的虚弱,她的恐惧,比她残存的法力更快的填满了这个空间。
“必须马上回去……通知大人……昆仑,插手人界……”于是,她的身影再次消失。
发生变化的依然是在冰窖内,但不再是突然闯入的侵犯者。
祯顗的眼睛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瞬间张开,突然暴露出来的冰蓝色眼瞳闪着凌厉的光芒,冰冷的眼神充盈了陌生的神情,是本人,又像是另一个灵魂做着主张,总之,祯顗毋庸置疑的是醒了过来。他的嘴在翕动,看来是在说话,可惜断裂的咽喉中没有产生声音震动的凭依,空气只能在口腔中无声的流转。
祯顗的死而复生仿佛是命运转折的开始。或许正是这个异变决定了他后来生命轨迹的方向,不,或许白虎神将一直都走在已经设定好的命盘上,诸多种种,包括这场关于生命的劫难都是保证将他推往那个方向。
如果没有西伊斯对他的纵容,他不会来到西越;如果没有接受鴷木旒纮送给他的神石,他的元神已经飞散进入轮回,而不是招来那个猎食人精血和灵魂的女人——叫她妖邪会比较适合,更不会让他发挥本能的吸食掉一个妖邪的魂力……世界存在巧合,但是必然的定律在巧合之上。不过,无论怎样揣测,必然对于祯顗并不重要,或许在他清醒后的意识中,只会把那些幸运的过往当作是某个一直保护着他心灵的人的恩泽,虽然不能肯定,但当他寻回已经模糊的过往的某段记忆,他就能从中找到答案。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了祯顗醒了是死了之后活过来了好幸运啊反正偶知道你们也能猜到祯顗不会这么简单的挂掉的但是没有神力的神将要怎么修复躯体复活呢是个问题也有没有人要来竞猜话说偶这啰嗦的分割线要不要来强调票票捏========
偶觉得偶还是来强调一下好了~~~~祯顗要怎么复活呢~~~~今天传了这么多先休息吧……远目……
有没有人想PIA偶……来,尽管来~~~~~偶会怕么~~开玩笑,好歹偶也是在运动会上的全能,以轻体重打高体重比赛的人啊~~~~(吹,开始吹)
话说昨日排练,去了民土咖啡(推荐,环境不错),漂亮的荷兰式制服姐姐热情的欢迎偶们(至今没弄懂为什么卖韩国料理居多的咖啡厅会用这种女仆装——偶不是女仆装爱好者!)偶一时情绪比较H,翻MENU数秒对姐姐微笑拍板:摩卡冰乐!谢谢!
铜子们那~~~偶昨天因为那被冰乐,手抖了一天,亢奋了一天,激动了一天,纠结了一天,于是一个不小心,回家奋力赶文就赶到了凌晨四点半!!额滴神啊!爹刚好有事早走,见偶还没睡已经没有语言了……都是摩卡!不是偶的错!不是啊~~~~~~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起床……今天的天气,偶想用一个感叹词来形容额……真TMD好!!见到太阳的瞬间偶就做融化状了……
感谢娘买的遮阳帽,感谢爹忍受了偶留得过长的刘海,偶才没有被阳光戳死……
以上……就是今天无法按时更文的原因……(其实就是啰嗦来抒发郁闷……)
这三节是偶开始写以来最痛苦的地方之一……后面还有,感谢大神们的关爱偶熬过来了……人生啊~~~鴷木旒紘的表现似乎带有些情绪化的色彩,不要问偶了,偶就觉得鴷木旒紘是这么个人,对敌人很冷静残忍,对自己喜欢的就会有些笨拙——请想象三岁的宝宝们看见玩具摔坏的状态(小声,不要让鴷木旒紘听见……),阿拉~西伊斯的出场如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使劲的镇定吧,偶拿这个男人没办法。恩,鴷木柏梵终于被偶整哭了……恋爱的人就变笨了,加油变得更笨吧……夔影,马上出场!敕颜,有点受惊……见悝,睡得很香……祯顗,被奇怪的姐姐鼓捣鼓捣的就醒了……关于祯顗会吞噬灵魂的问题,是写在前传的,发还是不发……嘿嘿~~~要偶说条件么~~~~
让偶们和殉雪一起努力~~~偶们的目标是~~~~冲击排行~~~~
票啊票,票啊票~再提醒,配对投票啊,偶都米看见……为了你们心目中的配对加油吧……难道没人想看图……偶恨……绯村大人……有人嫌弃偶画的插图啊~~~~~~泪奔…………


第一章 第三十节 动乱(上)
更新时间2008-4-22 17:50:32  字数:2499

炎夏,和寒冷的冰窖完全不能类比,特别是午后的炙烤,简直叫做地狱。水分的蒸腾,剐下了生物活力的外衣,留下一堆连痛苦都无力反应的疲惫骸骨。
这样的天气对于王城里的贵族们,还不算太难熬,他们有一切解暑的奢侈品来享受,而对于另一部分身份不那么重要的仆从们,这样的天气让他们凭添了不少的浮躁,又异常痛苦的无处发泄。
宫苑内,两个准备当值的王城俣啸卫穿行过一处庭院。因为午睡而起晚的两人,为了尽快赶到当值的地方,便挑了条小道,穿过庭院,走近路。
一阵草叶悉索的声音突然传入两人耳朵里。这处庭院距离鴷木柏梵理政的君吾殿甚近,要是藏匿了刺客怎么得了,前些日子还听说櫜桀王府闹刺客呢!两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的步入树荫,向发声处而去。
除了草木的遮挡,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美貌非常的人儿,黝黑的发丝披散,眼神坚毅而又带着迷离,不太合体的深蓝色内侍服下,暴露出大面积的幼滑肌肤,虽然是有些狼狈的卧在草丛之间,但仍然是诱惑非常。美人听见动静,微微支起身子,过大的前襟就盈盈的滑落,流泻出大半春光。两个俣啸卫忍不住喉头一颤,大咽口水。
很快,在一片树木遮掩的暗处,微弱的挣扎声嘤嘤噎噎的透进午后灼热的阳光中,让人浑身燥热。
“没想到一个刺客居然能这么漂亮!交上去前正好泻火!别急,我完了该你!”
“嘿!谁和你抢来着,我只是帮你压着他!生成男人真是可惜了,刺客都当不好,只有被男人干了!”
“操!这小子还是个处的!嘿嘿,有意思!”
俣啸卫的脸算是被这两人丢尽了,污秽的淫语满嘴横飞。
“妈的……我……好了……杀了你们……”被侮辱的人双手被缚,只得扭动身子用脚踢打,可惜在二人面前,这样的抵抗还不足以威胁他们。这美人好像中了迷药,正是一副软玉温香的模样,挣扎的力道像头小绵羊在给妈妈撒娇。二人正在兴头上,自然认为这样类似欲拒还迎的调调是和了他们的喜好,手上动作边愈加的迅速。正待要到关键步骤,一个饱含怒意的声音在背后喷发,“你们在干什么!”
在这样炎热的午后,有谁会进入这个不起眼的小庭院呢?连国王陛下都不曾如此,所以两人才放心大胆的一逞淫欲,这突如其来的厉喝吓得他们什么都瘫软下去,“里亲王饶命!”声音倒是相当的浑厚有力。
鞑骸里亲王,鴷木戕骨用眼角瞄了眼衣衫不整的两人,咬着牙命令,“滚!”
“是,小的马上滚!谢里亲王!谢里亲王!”于是,两个俣啸卫提着裤子连滚带爬的逃了。
鴷木戕骨静静的看了眼地上的人,觉得做什么都很尴尬,便微微调整了下视线落在别处,缓缓说,“不是让你老实的呆在櫜桀王府吗,你怎么偷出来了,自作自受。”
地上的人挣扎着起身,声如蚊吶,“我要见巳鸾大人……”
鴷木戕骨眉头紧锁,视线再次回到那张挂了彩的俏丽容颜上,痛心的吟出声,“夔影,回去吧,你见不到的。”
夔影自被敕颜带走,就被锁在櫜桀王府内。敕颜北上前,为了避免夔影做出什么异常举动,专门交代下去,要每天给他灌下迷药,使得他成天软弱无力,连说话都觉得困难,还收走了他所有的衣服,彻底防备他逃走。
夔影每天躺在被窝里都将敕颜诅咒了千万遍!今天,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费力的举起花瓶敲了一个内侍的脑袋,花瓶碎了,敲的位置也刚好合适,于是扒了已经昏死过去的对方的衣服,就摇摇晃晃的逃了出来。遇上刚才的事情,也是他倒霉,刚好挪到里面休息就被发现,还差点……气得夔影几欲昏厥!他承认是鴷木戕骨挽救了他的清白,但是要他道谢是不可能的,八辈子都不要想!更何况,男人的清白和眼下的情况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不过,回头想想,夔影觉得算是走投无路了,终于咬着牙道,“你让我见大人……我……什么都答应你……”违心的用异常热切的眼睛盯着鴷木戕骨。
恰如其分的沉默,好像成了这种状况的固定戏码。
鴷木戕骨有幸领教到了这带着泼辣的美人的魅力,一时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响应,就怔怔的杵在那,像块朽木。良久,他清清喉咙,“夔影,你还小……不要学这种无用的腔调说话……”
“我十七了!”
这个答案理所应当的得到怀疑的眼神,鴷木戕骨实在无法把他和祯顗相似的身材视作他实际年龄的对等特征。即便夔影真的有十七,鴷木戕骨也不会做出那等茍且之事。倒不是看不起男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每个人心中有个道德的天平,他无法倾斜向另一边而已。
踏着一地柔软的草叶,鴷木戕骨走到夔影面前。就在夔影将这样的行为视作是对方愿意交换条件的实际行动时,瞬间的天旋地转让他惊恐万分。鴷木戕骨居然将他抱起来扛上了肩膀!
“既然被本王遇上,本王就有责任送你回去,你还是老实的呆在王府里比较好,省得我那临近发疯的堂弟因为你的关系真的不知人事了。”
夔影吊着脑袋,费力的想撑起身子,一边恶狠狠的骂道,“混蛋!没种的男人!”鴷木戕骨也不回嘴,将夔影暴露在外的大腿遮掩好,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似乎是在夏日的灼热中运动了一番,药性和着汗水被很快的排了出来,夔影觉得手脚有了些力气,虽然不及正常的时候,但他好歹能拔下鴷木戕骨别发的叉子,再保证力道的情况下狠狠的刺入了叉子主人的肩胛骨间!强烈的疼痛让鴷木戕骨松开了手,随着夔影的落地跪在了地上,夔影抓住时机,一脚踢在他的脸上,只觉得头嗡嗡作响,眼冒金星,等他有所发觉时,已经是躺倒在地,夔影跑得无影无踪。
“来人啊……啊……该死……”微弱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见。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此次很不CJ的尝试QJ未遂自己心里面那个寒啊偶果然是爱祯顗的这么倒霉的情节都绝对不会给他用的话说夔影到底是配给鴷木戕骨呢还是敕颜呢是个问题啊再者偶发现偶还是有骂脏话的天赋的那么不入流的语言都能写果然本性不纯良啊不纯良========


第一章 第三十一节 动乱(中)
更新时间2008-4-22 18:50:32  字数:1876

另一边,夔影一路奔到煜羽宫外墙边,借着一棵大树,骑上了墙头,猫着身子从墙头一路爬,看见一处距离较近的房顶,纵身跳了过去。所幸是午后骄阳肆虐,煜羽宫的值守的俣啸卫都缩进阴凉里,没有现身。
南方多雨易潮,房顶便设计成人字斜型便于排水,椽子上盖上了瓦片确保了透风,如此大片的瓦垄蔚为壮观,却是方便了夔影揭开瓦块探看屋内的情景。如果是在不丹,要这么做非把屋顶的天花板打穿不可,不说费多少时间,不被发现就不错了。
一连看了四五栋房子,夔影寻着路进入煜羽宫深处,终于在花园尽头的马房旁边找到被关起来的巳鸾。
几位和巳鸾一起被关的不丹使臣,被突然降临的身影吓了一跳,都不约而同的以为是祯顗皇子,定睛细看才发现是夔影,又都从震惊变为了欣喜,介于门外有西越的侍卫,一时又不好做大的声响,纷纷悄然围上夔影,低着声音问道,“夔影,是夔影!这孩子,没事吧。”
夔影连连解释,随几位大人进了内堂,看见巳鸾安坐在内,知道不是叙旧的时间,立即向他请命,“大人,属下失职,皇子殿下已经在五天前的夜晚被害!属下不求大人赎罪,只请求大人让属下能活到为殿下报仇的那天,能看见杀害殿下的凶手偿还血债便死而无憾!”
从莫名其妙被软禁的那天起,不丹的使臣都隐约的猜测这桩和亲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最糟糕的揣测莫过于公主和皇子可能被作为人质而要挟本国,却万万没有料到竟从夔影口中得知这样的事实。
晷路含着一腔的哀恸,下颌颤抖,“夔影,你,你说什么?祯顗殿下……那,公主呢?公主呢!”
夔影埋下头,将那晚所看见的无不详细的告诉在场的所有人,还将自己如何被拘禁诸位使臣为何被关的实情一一相告。
一时间,悲伤失落愤懑心痛的感情笼罩在不怎么宽敞的堂内。
巳鸾直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不知聚焦在何处,毫无情绪。
夔影试探的问,“巳鸾大人……大人……”想到一直照顾两位殿下的巳鸾可能也陷入更加痛苦的心境中,夔影就不忍再扬声。就在几位老臣模糊的低泣声混响中,巳鸾咬出几个字,“西越……鴷木家的人……一定是他们!”
如同引发燎原之火的一粒火星,巳鸾点燃了一众人的愤怒,竟然没有人为西越做出辩解,矛头直指而去。巳鸾激愤的起身,“那晚櫜桀王爷鴷木旒纮挡住了我的去路,百般阻挠我不能入殿!一定是他们派人刺杀两位殿下,妄图削弱我不丹皇族!”此言得来一片赞同,责难西越诸多不是的声音此起彼伏。
当事人之一的夔影已经为祯顗被害和自己受辱而怒气勃发,挺身而出,语调激动,“巳鸾大人!让我带着禁军杀出去,杀了那什么西越王,灭了这个国家!我不相信老天会让这些坏人得不到报应!”使臣们显然也接受了夔影的提议,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在任何文化背景的文人心中都存在。与其在这里坐等西越一班贼人实现了狼子野心,将他们这些他国使臣赶尽杀绝,不如现在为了国家的尊严奋起反抗杀身成仁,才是一个被国家水土养育出的大男子该完成的光荣使命。
巳鸾领着大家商议一番,不多时,恢复了七八成功力的夔影便一人当先,从屋顶翻出,抢下门外看守的俣啸卫的佩刀,手起刀落的结束掉对方的性命,再砍开紧锁的大门,将巳鸾晷路几位大人放出来。
因为事先做好了思想准备,这些平日看起来很文弱的使臣们并没有慌不择路提衣拖鞋的丑态,重获自由后,烧的烧房,赶的赶马,拿的拿武器,一时间煜羽宫后院混乱非凡,俣啸卫死伤自不在话下。
被放出来的四百来号禁军正是出笼的野兽,在巳鸾简单的讲解下,憋闷几日的国仇家恨积蓄爆发,士气可谓激昂,“血债血偿,覆灭西越!天佑我主,永护不丹!”高声的喝喊将煜羽宫的宫墙震的嗡嗡作响。
炎炎夏日,煜羽宫硝烟滚滚,杀气冲天,没有人料想到战火会如此快的蔓延到王城里面,或许应该说自王城点燃才对。
这团来自沙漠之国的火苗将灼热的天气装点得格外严酷,甚至带着血腥的残忍。禁军的铁蹄踏开了煜羽宫的大门,和镇守这里的千余俣啸卫展开激战。吃饱的肥羊永远别和饥饿的老虎比谁强壮,即使那头老虎比羊的身形小,此时的俣啸卫无疑就是那头逞能的肥羊,无数条生命就此成为祭祀勇士的贡品。
也许需要把时间稍微倒回去一点,才能解释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异变。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放个分割线这里来提神好困========


第一章 第三十二节 动乱(下)
更新时间2008-4-22 19:01:53  字数:2777

话说,那两个侮辱夔影未得逞的俣啸卫去了值守的岗位——宫苑内的养益殿地下冰窖。养益殿位于煜羽宫外的正西角,中间隔着娴孚宫和朝鷇宫,是专做内阁陈设配置发放赐赏的公务之所,物资丰富自是需要人守备的。冰窖建在地下,按理来说不需要特别的守卫,但是价值连城的极北玄冰不是随便什么人能享用的,更何况现在里面冰冻的是两个对西越未来非常重要的人,虽然此刻严格来说他们只是两具尸体。
幽幽的地下寂静无声,依墙凿出的壁灯指引出一条通往光明却与黑暗仿佛同身共体的走道。从上面流动下来的空气穿过狭窄的风穴为冰窖的守卫送来徐徐凉风,两人却在这本该习惯的清凉中打了寒颤。
“你干什么?”
“打冷颤啊?能干什么!”
再次寂静。
莫名的背脊发凉后,使得两人都对这里比地上过低的温度起了敬畏,开始找话说来抵御心中的某种蠢动。“呵呵,刚才看你样子很爽的样子,摸起来什么感觉?”当时压住夔影的俣啸卫咧着嘴笑道。
动手的男子仿佛在回味当时的感觉,语调兴奋,还带动了身体的反应,“好,真的好!果然美人无所谓男女!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啊!鞑骸里亲王来的真是……真他妈巧!”说着,还懊恼的拍了下膝头。
“诶,你说,那漂亮的人会是谁,看里亲王的表现,不像是刺客啊?”没尝到甜头的男子显然比较理智,看出点蹊跷。
“对啊!这不喊不捉的,放着以前若真是个刺客,里亲王看都不会看一眼,当杀就杀,哪会来阻挠我们找乐子啊……难道……”男子翘起小拇指曲了曲,脸上尽是轻薄的笑意。
“你小子,什么都会想到那方面,我是突然想起一个兄弟说过,咱们王城里也有位一个黑发的美人,身材小小的,笑起来很好看。”
“哟,就你正经,四处打探美人,还真想拐个宫人回家啊!笑起来好看?你没看那眼神有多凶狠!不过嘛,我就喜欢那样的!”男子又是呵呵一笑,旁边的人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刚才就光想着和你玩了,怎么就忘记那兄弟说的人来了!”
男子搂着同伴的肩膀乐道,“现在想起来也不晚啊,等下了值咱们一块去找他!”被搂着的人狠狠的甩出个白眼,“你知道个屁!你以为是什么人!我说的是不丹的皇子,祯顗皇子!你找死啊你!”
咔嚓!类似树木折断的声音。
两人停下自己的动作,静静的聆听,却只有熟悉不过的风声。
咔咔!仿佛有什么处于断裂的边缘。
下一秒,冰窖的木门闩被硬生生的顶断。
门骤然破开,一条条一根根一截截类似树根的白色物体夺门而出,仿佛是夏日清晨蓬勃而发的嫩芽,随着冰窖喷发的清淡寒烟弥漫了整个地下走道,只是一瞬间,原本空旷得让人绝望的走道,被白色的根状物以异常纠结的缠绕覆盖消失。
两个俣啸卫从最初的茫然到吓得跌坐在已经被白根掩去的地板上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冰窖的门已经彻底的被白根压得扭曲变形,在残存的几盏壁灯的光芒印照下像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冰窖内已经被疯狂生长的白根填满,少许的寒烟没有散尽,却已经不见冰块的半点影子,可是那些根还是不知满足的在地上墙上走道顶上舒展蔓延铺开,光怪陆离的灯火和活物般的白根共同把地下变成了一个妖怪的巢穴,让两个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人心里直发毛!
两人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因为莫名的惊心而不敢触碰一点白根,走道基本被其结成的网络给淹没,急着逃生的两人便拔刀就向挡路的根块砍去。
领头的男子完全没有料到砍开的白根会喷出红色的液体,愣愣的被粘稠得如同浆糊的红色液体裹住,很快就不能动弹,他在同伴惊恐的注视下,被随粘液攀附而上的白色根须包裹,迅速形成一个白色的树瘤。唯一露在外面的手眨眼间就暗黄干枯,淡薄的皮已经不能包裹住骨头,慢慢裂开了缝,露出森白的骨头,握在他手里的刀“铮”的落地,又割开了一截白根。红色的粘液再度喷涌而出,还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
同一时间,离开地宫的白根满上了整个养益殿,只留下一片如同被强盗洗劫的狼藉。
听见动静进殿的俣啸卫也是甚为吃惊,都不知道这似活物的白色根状物是什么,觉得反正是活的都能用刀砍死,为了保护养益殿里的物品,也不做多想的便挥刀相向,其结果可想而知。似乎这种类似吞噬的行为给了白根更多的活力,它们和幸免于难的俣啸卫的逃跑中一路扑出了殿门,可是很快在阳光下行动减慢,白色的根须渐渐变成深色,最后像煤灰一样消散在空中。
见此情景,殿外的俣啸卫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众人自我安慰一番,平复下心情,才立即差人去请俣啸卫官来定夺。
养益殿内,白根像无数条蛇,游移在殿内,挤占大大小小的空间,寻找出路。
它们似乎是有意识的,认识到外面的阳光会消亡自己的生命力,便将依然旺盛生长的根须从地板的缝隙或者殿外的背阴处送入了地下。这样的结果是,养益殿的地面完全毁坏,连殿体的墙根都不再稳健,致使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敢踏进养益殿半分。
而另一边的煜羽宫,不丹禁军和西越俣啸卫的冲突已经爆发,这也是一时间养益殿得不到支持的原因。
鴷木旒纮接到消息,安置好弟弟柏梵,便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煜羽宫。
此时的鴷木旒纮已不复前几日的光鲜,虽不及戕骨说的近乎癫狂,但是布满血丝的眼球,青黑的眼眶,紧锁的眉头,干裂的嘴唇……无不显示他连日来的操劳。
面对突然爆发的事态,他完全压不住心中的怒意,坐在马上就对指挥阵营中的俣啸卫吼道,“俣啸卫常侍左卫,蒹葭向貊,出列!”被叫名字的是一个已过而立的精壮男子,他匆匆的奔到马前,对鴷木旒纮鞠躬行礼,“属下在!”中气十足的声音即使在混乱的战场也不会被湮没。
“报告现状!”
鴷木旒纮看着浓浓的黑烟萦绕在煜羽宫上空,脸色阴沉的听着蒹葭向貊的汇报。煜羽宫后的五大殿已经被烧毁,因为事先转移了部分不丹的精壮战马,才没有让不丹禁军的骑兵发挥太大作用,双方的人马就堵在煜羽宫宫门附近,一时僵持不下,但战意和战力甚高的不丹禁军突围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沉吟了一会,鴷木旒纮没有多说什么,夹紧马肚就带着增援来的俣啸卫冲向了煜羽宫前的战局,蒹葭向貊拉将不住,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着一队人马从自己面前疾行而过。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分割线是人创造的分割线是有智慧的分割线是要发挥建设作用的话说偶的票票票票票看文的大人难道就不能稍微给偶点信心么偶真郁闷好想知道殉雪到底如何了的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长此以往分割线会越来越长而故事会越来越让人纠结痛苦心情果然是个大问题让偶看见幸福的票票吧========


第一章 第三十三节 巳鸾
更新时间2008-4-23 12:59:34  字数:1273

不丹进入王城后,很多在宫廷里不必要的东西就交由西越陈礼部保管,比如车辆、器皿、船只、马匹、武器等等,而心机颇多的巳鸾在上报给陈礼部的清单里,故意少报了数目,倒是为这场复仇战准备不少物资。
一段时间内,煜羽宫前的战场都是流箭横飞,长剑短刀纵横交错。如果武器不够了,骁勇善战的禁军便会以肉搏的霸道方式夺取俣啸卫的装备,与后援充足的俣啸卫也就打得更加难舍难分了。
神射手蹲守在箭楼里,用有限的箭矢为宫门前的同伴做着掩护,身后站着巳鸾及几位不善武的文官,这些人算是这场战役的总指挥了。
透过细小的格窗,巳鸾居高临下的扫视着战场,希望能尽快找到这个战局的薄弱环节,突出包围,才能最大限度的节约兵力围剿西越王城。突然,一队人马从侧翼进入战场,迅速将混战的双方分割开来。
纷乱的战场上,夔影作为右先锋当然率先和进入战场的鴷木旒纮对上。
两人对峙未开言就自是火星四溅,周遭的气氛也和战场的激烈不相吻合。凝滞的空气如同暴风雨的先兆,感应到这草木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压力,周围的兵将更无人愿意近他们的身,激烈的厮杀仿佛和两人之间紧张的空间绝缘。
鴷木旒纮注视着夔影与倔强时的祯顗有几分神似的身形,心中百味陈杂,眼睛微眯,隐藏起亟待爆发的某种感情。手捏紧了剑身,一贯先发制人的他竟有些下不去手,“如果不是当日敕颜对本王求情,本王真该劈了你!”
夔影向来都不客气,满脸的不屑冷冷道,“那祯顗殿下呢?没人为他在你面前求情,所以就杀他吗?”
鴷木旒纮一愕,料定是有人对夔影传播了所谓的谣言,沉住气说,“是谁杀的我不与你争论,等查明事实自会解开我们两国的争斗,本王奉劝你们放下武器,不要给我西越对不丹大举用兵的机会,”
夔影轻轻调整站位,哼道,“荒谬!你们不过是以殿下和公主为人质想要挟我国,更是欺我不丹国皇族人丁稀薄,杀害他二人借机削弱皇族正统!你们该杀,该死,该被我不丹的铁军践踏在脚下!”正是越说越激动,越念越愤懑。夔影单手操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鴷木旒纮的战马逆风一划,马脖子登时喷出鲜血,溅到夔影的脸上,将一张俏丽的脸染得凶悍可怖至极!鴷木旒纮就此被逼跳下马,对于夔影的愤怒,他认定头脑简单想法直接的夔影是不可能思付出这样的结论,只有可能受人教唆,而这个人正是他素日不满的人,不丹副使,巳鸾!
剑一出鞘,兵器相撞,镪的一声,两人终于与周遭纷乱的战场相溶,不复宁静。
鴷木旒纮只有一个念头,平定不丹带来的这场动乱,他要抓住巳鸾!阴谋,是的,这个人一定从一开始就计划着一个阴谋,这场动乱仿佛给一直在迷宫中行进的西越王庭带来一些出口的光亮。他一定不可以放过这光亮中的关键人物!
巳鸾,洗干净脖子等我!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


第一章 第三十四节 复生(上)
更新时间2008-4-23 20:12:14  字数:2216

巳鸾点点神射手的肩膀,“对准那个黑衣服的人,务必一箭致死!”
只要櫜桀王爷一死,夺取王城的计划就好办多了。巳鸾面带微笑,看着神射手拈起箭矢,拇指稳住弓弦,食指靠住箭羽,只听见破空轻响,小巧的一枚箭带着仿佛能将脚下江山摧枯拉朽的力度风驰电掣而去。
没人看见盼望中鴷木旒纮中箭倒地的景象。
地面却是突然的晃动起来,然后破碎,从或大或小的裂缝中,一些白色的根状物破土而出,腾空之势足有一人多高,并且迅速的翻滚伸展集结,将整个战场搅扰得不再像战场,而是地狱。
不明所以的禁军和俣啸卫见到突然从地底钻出的不明物体,都是一惊,对于这些如蛇扭动的身形深绝厌恶,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士兵们都把这些随行集结的东西看做绊脚石般的存在,都带着势必铲除的心态用手中的利刃将其割断。
所谓地狱,由此而生。
红色的粘液,白色的瘤球,干尸,碎骨,惨叫,恐惧……陪伴本该在阳光下偃旗息鼓的根块异样的疯狂生长。
鴷木旒纮幸免于难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没有轻举妄动,特别是看见一些士兵被根须包裹住后彻底震撼了他准备逃走的神经,至于那只冲他来的箭矢,早已经被翻起的白根打飞不知去向了。
夔影打算趁着鴷木旒纮呆立的空挡袭击,却被对方喝止,“想活着要本王命的话,最好收起你的刀不要乱动!”闻言夔影打量四周,自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鴷木旒纮立即号令所有俣啸卫小心的撤退。他知道一旦弄破根须,那些红色的粘液不会放过任何附着人体的机会,除非真的有人希望自己变成干尸。
同样,不丹的禁军也小心翼翼退回煜羽宫内,喧闹热烈的战场登时萧条下去,又因无数的碎石残土和瘤球根须干尸更显颓败。
巳鸾匆匆自箭楼下来,前脚刚踏稳地,白色的根须就扑进了煜羽宫,吓得禁军又是一阵闪躲,有人惯性的拔刀,却立即被巳鸾制止,“不要伤了那些东西!都站着别动!”将领和士兵的区别就在这里,当面对瞬间的变动时,将领总能迅速分辨问题所在而做出判断。
如此静待到太阳落山,根须逐渐失去活力,如普通的树根一般,表皮变成干燥粗糙的深色。夕阳西下,枯藤老树,断壁残垣,煜羽宫看起来好似被植物和风霜破败掉的千年古迹。
俣啸卫以包围之姿驻扎在煜羽宫外,他们都知道,不丹在下午突然出现的某种“东西”的袭击下,损失严重,虽然己方也丢失了不少兵力,但随着那似敌似友的“东西”干枯下去,原本喜忧参半的情绪多少变得轻松了些,目前引起大家热烈兴趣的,就是那些突然出现的白色根须是何物。
鴷木柏梵的仪仗随夕阳一道落到了煜羽宫前,再次刺激了现场士兵的神经。
“你怎么跑过来了!戕骨那家伙伤得又不严重,就不知道拦你!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鴷木旒纮拿出哥哥的架子,恼怒的斥责起自己的国王弟弟,抓住柏梵的胳膊就往阵营后方拽,并用身体挡在柏梵面对煜羽宫的方向,防止可能出现的流箭。
“这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你的身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拿什么赔西越子民一个王!”
鴷木柏梵淡定的一笑,“我要是死了的话,不是还有哥哥你吗。”他在冰窖待的那一会倒是让他把生死后事都考虑清楚了,连日的焦虑一扫而空,表现出来的冷静如同一个局外人,“如果不丹王问罪之师逼到城下,就把我交出去,说是我是个昏君,为了一己私欲便置了见悝和祯顗于死地,然后……”话未说完,鴷木旒纮一声“住口”的暴喝就制止了他,两人不顾君臣礼节兄弟情义的良久对视,妄图从对方眼中读出致使今时今日几欲疯狂的缘由。
尴尬的静谧和这里凄凉的空旷真是匹配,但鴷木柏梵觉得毫无意义,浅浅一笑,侧过头,向一片萧索的煜羽宫望去,“櫜桀王似乎都忘记要向我这个王汇报战果了!”于是,鴷木旒纮很顺台阶而下的把下午发生的一切简练的总结给了自己的国王,包括那突然出现的奇怪白根。
“王城里怎么会出现这种吃人的怪物?果是多事之秋,变故非常吗?”鴷木柏梵迎对夕阳的脸庞烙下忧愁的阴影。他不禁怀疑,所谓不丹阴谋的猜测,可能真是老天对他违逆长老院圣意的一种报复。随即他又摇摇头,责难自己神经质的反应,“今天下午,内务总管呈报说养益殿内也出现了一些白色的根块,可能是那些上贡来的稀奇玩意里面的怪东西发芽了也说不定,我已经派人去铲除了。”
言毕,鴷木旒纮大吓,“你说……派人铲除?”
看见鴷木旒纮的表情,柏梵也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这两处出现的是同样的东西?可是,内务总管说那东西只盘踞在养益殿内,一出殿门就发黑枯死了……”
鴷木旒纮踱到一块突起地表已经发黑的根须前,蹲下仔细的查看一番,遂起身一脚跺下去,嚓的一声,根块碎成了粉末,清风一过,了无痕迹。
两兄弟心中已经暗叹不好,不为别的,就只说冰冻在养益殿地宫的两个重要的人,这白根从地底出现的破坏力已经窥见一斑,此刻身在原发地的两人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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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三十五节 复生(下)
更新时间2008-4-24 16:58:04  字数:3476

迅速布置人马继续看守煜羽宫,鴷木两兄弟策马狂奔到了养益殿,守备对突然而至的皇族贵胄诧异万分,受宠若惊的欣然下跪,候着两人从面前急行而过。
“陛下,王爷!请千万不要接近殿门!”见到匆匆而来的二人,殿前俣啸卫匆匆劝谏。岌岌可危的房屋倒塌下来是小事,如果倒塌时砸伤了面前的两人,他一个小小的俣啸卫死千八百遍都是不够的!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其它的人呢!”鴷木柏梵停下脚步,忧心忡忡的道。不提还好,一提这跪下的小兵俨然是如掉进寒冰中般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把冲进去的俣啸卫遭到袭击的事做了陈述,他们能逃出来也多亏了自己的胆小和不善战。不过,能在此坚守职责而没有当逃兵一直等到有人救援,鴷木旒纮一点责难他们的意思都没有,对他们行赏又是后话了。
进了养益殿,所见的显然比所形容的更为可怖,残阳的微光竟然完全被一地的黑色根块吸收,养益殿的一片狼藉仿佛沉寂在一片黑暗的海洋中,干涸的尸骨和锈迹斑驳的兵器无声的向两个闯入者传达着禁止入内的警告。
嚓!清脆的断裂声,随即,鴷木柏梵的脚下出现一缕带着黑色粉末的烟尘,很快又如同梦魇般消散。这预示着白根不再有威胁性的黑烟引导着鴷木两兄弟一路寻到地宫入口。
扒开倒塌下来的架子和货品,随着更多的根块嚓嚓的碎裂消散,鴷木柏梵和鴷木旒纮走下了地宫的阶梯。他们没有想到地宫里居然有这么多根须,完全堵截了通道,所幸的是,只要手轻轻的一碰,它们就像风化的石头样坍塌一片,不过,这样大面积的粉尘倒是引来两人一阵阵的咳嗽。正当鴷木柏梵用衣袖掩着口鼻抱怨时,两具干尸从天而降,吓得他连退几步,被粉尘沾了个灰头土脸,表情更是狼狈。
鴷木旒纮用脚踢了踢只能用酥脆来形容的尸体,“不是见悝和祯顗……看衣服应该是这里值守的俣啸卫。”鴷木柏梵走过来,打量着还未完全崩溃的纠缠致密的根须,“觉不觉得这里的根须比外面的粗大,而且交缠的更加密集啊?”鴷木旒纮赞同的点头,仔细打探着前面布满根须的道路,隐约看见了冰窖的门框,轻轻的一拨拉,一片黑灰消散后,冰窖入口赫然显现,两人却是惊异当场。
在一大片黑色根须堆积着的冰窖内,已经找不到冰的影子,微弱的壁灯下,一块鲜亮的白色清晰可见,是比吃人的根须结出的瘤子大出好几倍的包裹物!心脏样的外形因为顶部连接的粗大根茎而悬空着,如果不是它没有富节奏的张弛,很容易让人以为是个怪物的心脏之类的东西。
“是不是可以说,我们找到这吃人树根的本体了?”柏梵愕然的道。环顾冰窖,原本停放见悝和祯顗的石床已经倾倒在地,依然是附着了大量的黑色根须,“见悝!见悝呢!见悝呢!”这样几乎是厉声尖叫的惊喊回荡在石室中,让鴷木旒纮从呆立中清醒过来。
鴷木柏梵正待冲进去找自己的心上人——或者该说是对方的尸体才对,却被身边的鴷木旒纮一把拉住,
“放开!”十足的命令口吻。
“注意听……水声……”
当连呼吸的杂音都被自行过滤,只留下空气轻微的流淌时,缓慢却有力的滴水声凸显了出来。鴷木两兄弟瞪大眼睛寻找这水声的源头。
盈亮的水渍让室内唯一的白色更加鲜艳丰盈,视线无可抵挡的向它集中。鴷木柏梵小心的靠近巨大的白色“心脏”,发现地上已经一小摊的液体,看来真的是从这颗“心脏”上滴下的水。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鴷木旒纮站在弟弟身后仰头打量,从近处观察才发现这些液体带着些微的粘性和腥气,他不知不觉的联想到虫卵一类的东西,脸上表现出来的也是如同看见巨大虫卵般的恶心。
鴷木柏梵绕着“心脏”走了一圈,“见悝和祯顗都不见了……唯一能藏人的可能只有这块东西了。”说着还笃定的点点头。
鴷木旒纮带着怀疑的神色,“你是认为……他们被这东西吃掉了?”
柏梵凄然的一笑,“真的被吃进去才好呢!至少说明他们还活着,有能力砍断这东西的根须而被包裹起来。”
鴷木旒纮揉揉额角,因为积怨产生的压力并不能让他有足够的耐性和聪明过人的弟弟玩语言游戏,祯顗的尸体失踪他一样着急,所以没工夫来磨嘴皮子,“我明白,你想说可能他俩因为‘某个原因’被这怪东西吃了进去,而‘这个原因’你还没有想出来!接下来该干什么,你总想出来了吧!”
鴷木柏梵用手撑着下巴,看看白根,又看看鴷木旒纮,下定决定的道,“掰开这东西,把人取出来,即使是尸体我也要保全他们!”
能穿透地底足以体现这根须的蛮力,如果不是它自动枯萎相信没人能轻松平安的进入到养益殿的冰窖内。鴷木旒纮不确定以他们两个正常男人的力度,可否在不藉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徒手把包裹严实的根团包裹给掰开。但这已经是现下最安全的方法了,于是欣然卷起袖子,双手抓牢一条较大的空隙。两人左右站开,一起用力!
没有想到的是,两人用力出奇的轻巧,好像是剥开一颗成熟的果实的外皮,嘶啦一声,白色的心脏裂开一个贯穿上下的大口子,还来不及为这事吃惊,一泓清冽的液体裹挟着两具赤裸的身体奔涌而出。
见悝!
祯顗!
超乎异常的迅速,把一直牵挂在心的人搂在怀里,却让鴷木两兄弟全身上下有如雷击般震颤!
体温,居然有体温!
顾不得什么礼数,鴷木柏梵兴奋的将手贴在见悝裸露的胸膛上,“心、心、心跳!见悝有心跳!见悝有心跳了!天啊!见悝!见悝!”
同样兴奋的还有一旁的鴷木旒纮,他清楚的感觉到祯顗的体温心跳呼吸,所有的疲惫一扫而光,所有的哀伤飞灰湮灭。他紧紧的抱着祯顗,真心的感谢让这奇迹发生的任何人任何事物。不管是出于对祯顗的感情也好,对这个国家存亡的希望也好,他为祯顗的复活感到由衷的喜悦,甚至有了流泪的冲动。可是见到那张平静的依然紧闭双眼的脸孔,鴷木旒纮感觉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不停的呼唤祯顗的名字,怕此时周遭的一切都是自己疯狂的想念而衍生的美梦。突然而至的不安将兴奋的火苗扑打熄灭,为什么怀里的祯顗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为什么耳朵上没有他送给他的天石了?是梦,还是幻觉,或者,是某个阴谋产生的骗局?
仿佛是体谅鴷木旒纮的深切不安,祯顗抖抖眼皮,一双冰蓝的瞳孔带着迷离的水汽呈现出来,接着爆发一阵猛烈的咳嗽,身体更是滑出鴷木旒纮的怀抱蜷缩在地,口鼻不时流出大量的透明液体,不知道是出于冷还是被呛到的难受,祯顗的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这让鴷木旒纮很是手足无措,心情完全掉到冰点,气势汹汹的恐惧感异常真切的让他以为自己可能再次面对失去祯顗的场面。
祯顗缓和过来,依然在小幅颤抖的身体勉强的支撑起来,半睁的眼睛好像在竭尽全力的视物,可是努力多次都无法与鴷木旒纮的视线相平,他艰难的抬起右手,摊开,一颗米粒大的黑色石头赫然出现在鴷木旒纮面前。
旒纮认得,是那颗世上仅有的属于祯顗的石头,虽然体积和形状都于原先相去甚远,可是石头的色泽纹理表明是那颗天石无疑。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往后他都未明白过来,唯一知道的是,一直萦绕在耳畔若有如无的鸣叫声,在看到祯顗醒来的这刻就停止了。他只是主观猜测是否是这传说中的补天神石引发的力量救回了祯顗和见悝的生命,能残存下来这一点也无可厚非了。
祯顗动动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看来是断裂的咽喉还没有完全恢复,最终在他微弱的努力下得以挤出一丝咕咕咔咔的怪音,满脸是如同新生婴儿的无助求救。
看着离奇复活过来的祯顗正在尽力和自己交流,鴷木旒纮才有了些安定感,见祯顗全身抖得厉害,慌忙的解下衣服裹住那光裸的身子,然后将人牢牢的锁在自己怀里。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石头,你活过来就好……”不知道为什么,鴷木旒纮觉得自己明白祯顗想表达的意思,他很高兴看到祯顗对两人作为交换友情的信物的天石如此看重,一股暖流随之荡漾在心间,他就这样紧紧的紧紧的抱着祯顗,发誓再也不要失去怀里的温暖,再也不可以让这个人离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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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三十六节 祯顗
更新时间2008-4-24 19:00:38  字数:3357

入夜,萧索寂静了数日的煜羽宫格外热闹。
除了一连数日监守煜羽宫的俣啸卫营火,今日还新增加了不丹禁军脱离囚禁后燃起的熊熊篝火,饶是把煜羽宫前前后后映了个灯火通明。
夏日的蚊虫对光明有着特别的爱好,和着热烈的火焰舞蹈,是夏虫们对短暂易逝的生命最辉煌的献礼,结束这出舞蹈的便是用它们的生命点燃的星火。
巳鸾长久的凝视着溅起的火星,心里做着自己的盘算,平静的表情让一旁的外人无法探知他在想些什么。
夔影依然顶着一张漂亮的脸坐在篝火旁边,不过从他的面相上很容易看出他的不满不甘不愿不耐烦!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趁兵马将军王鴷木旒纮离开之际突破包围?不就是些破树根吗,他承认这些奇怪的白色树根很有杀伤性,也确实让他们损失了些兵马,可枯都枯死了,连灰都不剩下,如今他们还蹲守在煜羽宫内做什么!问晷路没用,问巳鸾又不说,这些个文人果然不适合作战!再看聚集在一起的禁军,全然没有下午时勇猛无畏的气势,有人竟然就靠着台阶上的石栏睡着了!什么时候了还真能睡!区区的破树根就让这些家伙萎靡不振了,怎么靠他们杀敌!夔影就一个人越想越窝火,一双锐利的眼睛射出飞刀刷刷的到处甩,直让人心里发寒。
不过,夔影抱怨的也正是巳鸾不愿此时突围的原因,禁军在被囚禁了几天,精神上的透支远高于身体,今日他以为祯顗报仇为名提振了士气却被突然杀出来的怪物给打压下去,疲惫之师且士气不足,上战场的胜算低得超乎想象,如何重长士气一举突围就成了此时最忧心的问题。
一名镇守在前宫门的禁军卫突然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大人,晷路大人!皇子殿下回来了!”
宫内原本静谧的气氛瞬间跃上沸点,晷路甚是激动,连那禁军的礼节都免了,问话的声音也险些变了调,“你说殿下回来了?这么说殿下还活着?你没看错?”
在一片鼎沸的人声中,禁军卫费力的回答,“刚才那櫜桀王给前哨送了一封求和书,前哨的兄弟远远的就看见他身后站着个人,那身影像极了皇子殿下,恩,应该错不了,殿下真还过活着!”
巳鸾不知何时站在晷路身后,冷冷的道,“什么叫像极了,没看清楚也能这么大呼小叫,还不知道是不是那櫜桀王的缓兵之计!”他的及时出声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的兴奋。
那禁军卫连忙鞠躬问候,从怀里取出一封白色的信笺,“这是櫜桀王给巳鸾大人的,送信人还强调,一会櫜桀王将送殿下来煜羽殿与我等相见。”
巳鸾半信半疑的摊开信笺,内容无非是对巳鸾冒然攻击西越王城,破坏两国联姻的大好形势表示了不满谴责以及命令的禁止,国书式的格式用语深得西伊斯的真传,巳鸾是平日看得习以为常的了,但是白纸黑字确实是祯顗的笔迹,一瞬间他的脸上划过的表情,惊诧远过于惊喜。
看完信,巳鸾恢复刚才的阴冷,将信一揉成团扔进篝火里化成了纸灰,“编故事也要有个限度!我倒要看看櫜桀王要玩什么花招。”遂领着夔影和晷路等几个使臣出了煜羽宫。
鴷木旒纮抱着苏醒不久依然有些虚弱的祯顗,等候在煜羽宫前的甬道上。
轻柔的夜风还不及凉爽的程度,可是风过时,鴷木旒纮依然能从指尖探知祯顗身上些许的战栗,于是他收收臂弯,让祯顗靠自己更紧密些,希望自己的体温能温暖祯顗。
祯顗就着在鴷木旒纮怀里的姿势,动了动,“旒纮……请放……我下来……”明显不太精神的声线,听在鴷木旒纮耳朵里尤为的揪心。
同样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的见悝到现在依然是昏迷不醒,当鴷木柏梵坐卧不安的招来当初收尸的太医时,那老人家吃惊之余也本分的做出了诊断:见悝一切安康,只是有些虚弱,静养即可。而当初几乎身首异处的祯顗何以如此快的清醒,还毅然的要来和巳鸾相见?看他的样子说不是强打精神简直就是骗人,“你连站都站不稳,下来做什么,这点重量于我无碍。”
“不,我……要单独见巳鸾……见他!”祯顗的冰蓝眼瞳闪烁出从未有过的怒意,他有太多的事情要问巳鸾,而这些事是不能为鴷木旒纮所知的。而且,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娇弱的孩子。他百年不曾成长的身体,在复活的那刻变化了——从各方面看他都如普通的男孩子一般成长起来,手脚变长,五官转而带着少年与成人之间的韵味,一头过腰的长发依然柔美却再不能遮掩身为神将的凌人气势。
面对现在已是十六七岁模样的祯顗,鴷木旒纮不是没有感到奇怪,这也正是他在刚见到复活过来的祯顗时心里产生隐隐的奇特感的原因,不过当时太过激动的情绪让他来不及有所反应。
对祯顗身上异于常人的地方,鴷木旒纮总是能比他人表现出极快的理解能力,思前想后,也就断定吃人的白色根须与祯顗和见悝的复活不无联系。如此看来,这两条被挽救回来的生命是用了其它人的生命得来的延续,代价可谓是巨大,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祯顗的身体才会发生变化。鴷木旒纮的如是想法虽说不完全准确,但省去了祯顗要想办法说明的事实。当时见到祯顗的默认,鴷木旒纮便很放心的对鴷木柏梵做了解释。相较于祯顗一脸愧疚的表情,鴷木柏梵显得很开心——仅仅是因为见悝的复活,这个落入情网的国王也终于阐释了所谓爱情的残忍。那些将生命献祭给见悝的人应该是感到无上荣幸的!这就是鴷木柏梵的想法。
鴷木柏梵叹息的将祯顗放下刚立稳地面,巳鸾便领着不丹的重臣,带着兴师问罪的表情气势汹汹的出了煜羽宫,熟悉的身影即使煜羽宫前的灯火再暗些辨认起来都不成问题。
“皇子?”
“祯顗殿下?”
“好像真的是……”
祯顗推开鴷木旒纮的搀扶,步伐稳健的向不丹的使臣靠拢,稍微成长起来的身高让他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过分的仰视这些大人,轻柔的一笑仿佛还是曾经那个孩子样的祯顗,“各位大人,好久不见了。似乎在我离开的几天里造成很大的混乱啊!”
震惊!仿佛一记猛雷击中了所有人的天灵盖!活生生的皇子!夔影不是说殿下已经……眼前的皇子又是谁!?
夔影吃惊的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些的祯顗,“殿下?你真的是殿下?”虽然外貌上有了些许变化,可是自己敏锐的本能并没有给出他否定的答案。
祯顗再次一笑,熟悉的神情不停的牵动夔影的神经,“是我啊,夔影要不要检查看看呢?”
闻言,夔影奔至祯顗的身前,反复在脸颊附近摸索。没有,一点伪装的痕迹也没有,连不丹皇族的朱砂都是真的!
“殿下……殿下……”夔影神情激动,捧着祯顗的脸仔细的观察口中喃喃不断。
“呵呵,我长高咯,以后夔影就真的不用当我的影卫了。”玩笑的口气,真挚的笑脸,轻柔的语调,仿佛是某种感召,催促着夔影的眼泪奔涌而出,“我……我……我总是噩梦,看见殿下死了……真的是您!您没事!您还活着!”夔影情不自禁的抱住祯顗就嚎啕大哭起来,祯顗笑得温柔,那笑容随着他的话语流入每个人的心中,“是啊,一切都只是噩梦,现在就忘记吧!”
相信你亲眼看见的,相信你亲耳听见的,相信你心中感受的。这是在场每个刚才还充满震惊与疑惑的人的心声,至于夔影曾经做出的噩梦般的表述,大家此时更愿意让它正如噩梦那样随现实的降临而消散。祯顗皇子还活着,作为不丹皇族屹立在西越王城的骄傲,他迅速的成长着,为了不丹更加繁荣的未来越来越出色,越来越吸引每一个人的意志。
怀着释然,愧疚,崇敬,惊喜,自豪,愉悦……各色心情,煜羽宫前的不丹国人,纷纷跪下,面向祯顗,背对深沉的夏夜,沉声高呼,“臣等……参见皇子殿下!”
自此,祯顗在西越王城的这段经历成为了民间的传说而演化出多个版本,有说他已经确实被西越王暗杀,有的则说是他人蓄意造谣,有的说是死而复生,有的说是阴谋诡计……祯顗&#8226;谆塔尔&#8226;拉鲁戈的名字随着悠悠众口以及越来越神乎其神的故事渐渐的在雍州传扬而起。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这些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为祯顗回归鼓掌中大人你终于回来了把偶的票还来啊顺便一说如果不还票来偶就不放封面不放插图祯顗你完了大大的完了让偶在分割线里面发泄再说一句鴷木旒紘你这个拐带小孩子的混蛋===作者疯了=====


第一章 第三十七节 真实
更新时间2008-4-25 19:38:50  字数:3239

巳鸾一脸漠然的坐在祯顗在煜羽宫的寝殿内。
从确定祯顗已经活生生的回来的那刻起,他的脸上就没有多少表情可言。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出发,他没有料到过死去的祯顗会再次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当这个不可思议成为现实时,他选择了漠然来面对。与其慌乱而手足无措,不如什么都不要想,这一直就是他处理突发事件的制胜法宝。
祯顗一言不发的坐在窗前的条案上。窗开着,外面广场上不丹禁军燃起的篝火染亮了他半张脸,一双蓝瞳因此而左右不一,阴晴难辨。
安静,所谓有要事商谈而又无休止的在两人间蔓延的安静,仿佛是要以此来逼迫某人自动开口。
巳鸾状似享受这安静般,万象归一淡定自若,只听见祯顗感叹的关上了窗户,一瞬间,喧嚣随着飘荡在室内的最后一缕夜风消逝而去。巳鸾和祯顗隔着一张桌子两两对望,他知道面前的皇子探求真相的动力不比愤怒来的薄弱,他要等的也正是这样的时刻。
“巳鸾大人,你就不想向我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吗?”
巳鸾保持着坐姿,微微的颔首算是对祯顗敬礼,淡淡的回应,“臣说过请皇子殿下不要叫臣为大人。至于臣的行为,都是为了不丹的未来着想,并不求殿下的原谅。”
“未来?你为的什么未来!”
“为了不丹日后的昌盛,为了我王名留青史,为了没有殿下你干扰的未来。”
巳鸾的回答不卑不亢,他用最简单的陈述表达了自己对国家未来的最美好的祝愿,而这些简单的词句指摘的是祯顗最不可原谅的存在。
第一次被人如此当面的否定,祯顗一时愕然,怔怔的盯着巳鸾,“我的存在干扰了不丹?什么意思?”
或许是听见了可笑的问话,巳鸾轻轻的一笑,埋首稍微整理了一下表情,便下颌一扬,正色道,“殿下你是我王的什么人?”
“养子,用你们的话就是说没有血缘而用关系确定的亲缘。”换句话而言,如果没有这个人为确立的关系性,祯顗与西伊斯两人不存在任何的关联。
“再请问殿下,功高盖主这个词的意思,你明了多少?”
话说到这份上,巳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所谓私生子的传言从没有影响过巳鸾的判断,所以他眼中的祯顗不过是半路出现的不明身份者,论储君,祯顗是连边都碰不上的,于不丹皇族,祯顗是外人。在巳鸾认定西伊斯的血统为自己效忠的正统的心中,是断不能容忍一个外人在不丹内外日渐声名鹊起的,一路上祯顗越来越臣服人心的表现,让他对不丹皇族对西伊斯的担忧越发深重起来。
“不丹的大业是我王经营的结果,他的子孙才是未来盛世的正统主人,届时,功高且上位的殿下你要何去何从?你是否会利用自己建立的功勋和部分民众的支持要挟我王还是个未知数,但难保不会有人以你之名引发动摇社稷的灾难。你是存在于不丹的一个不定的隐患。”
“所以你要我死,要为你所说的未来扫清障碍,要为你忠诚的皇族拥有一个正统的继承人?”这可能是祯顗听过的最荒谬的论调,他再次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某些虚妄。窃国,倾城,建立血族……诸多他从未在脑海中闪现的行为居然以一个人的一面之词给他下了定论,将昆仑下遣神将的举动说得如此的不堪!
祯顗微眯了一下眼睛,目光灼灼的回敬巳鸾,“功高盖主?我能做到的不仅仅是你所说的地步,我如果有那样的野望,是断不会等到功高盖主的那一天的,你可明白为什么我没有那样做?”
巳鸾躲闪着祯顗的咄咄逼人,微躬执意,“臣不明白,请殿下赐教。”
“因为立场,我必须永远站在对这个世界的爱和责任之上完成守护的任务,或许你无法理解,但这于我而言是无上的荣耀。”
巳鸾一时语塞,这不是在为当初对祯顗痛下杀手而心存愧疚,他只是听见祯顗如此质朴的理念而惊得无可接受而已。少顷,他带着传教般的温软口吻道,“殿下,为了你所说的荣耀而牺牲也是你所愿对吧,那么臣请求你的牺牲,你可知道,面对殿下和公主死亡的消息,我不丹军气势如虹已经攻下西越半壁江山,得到西越,将是我王建立帝国的第一步。”
祯顗眉头一皱,微挪了下步子,“你的意思是,是我和见悝诱发了这场战争?”
巳鸾耐心的解释,“并不是你们两人,而是只要你们其中任何一人死亡,都可以成为这场战争的导火索。”
祯顗压抑着某种突然而至的愤怒,握紧了双拳,“那为什么你还要杀死见悝,如你所愿的除去我这个可能的障碍不就够了,为什么要毁掉见悝的幸福!”
“公主的幸福不是被毁而是从来就不存在,这是她作为帝国公主的宿命,要么掌握权力成为女主,要么为权力而死成为基石。”稍微停顿了一下,巳鸾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再者,公主殿下非我所杀,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殿下你而已,公主的死确是我的意外,不过给了我更好的机会杀你,也给我王带来了更加充分的理由。”
“说这样的话你就不觉得愧疚吗?”什么叫意外,什么叫机会,什么叫理由!为什么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巳鸾此刻像一个冷血的恶魔,他的残忍,他的偏执,无不让祯顗感到愤怒,甚至迁怒到身在战场的西伊斯头上。
“臣,不愧疚!”在见悝的死上面,巳鸾确实不觉得愧疚,“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愧疚的义务。”
“那谁有义务?凶手?凶手是谁?”不能原谅,将见悝牵扯进来的人!祯顗对见悝的承诺成为他的一个心结,除了找到凶手,他不知道要用什么东西来偿还见悝不能幸福平安的成为*的代价。
“如今殿下和公主都奇迹的复活,追查凶手还有意义吗?”
“有!”
“那,恕臣不知了。”
祯顗慢慢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盯着巳鸾,他发现有一瞬间巳鸾刻意的低头像是在表现恭敬,可是那眼中一闪而逝的光彩,不得不让祯顗产生怀疑,“你……知道那个人?”
“臣不知道,臣心中从一开始都只是存有猜测,所猜测的不一定能指对现实,所以臣说不知。”
“巳鸾,信不信我会杀了你!”即使是在当初为了保护见悝而和一大群人作战的时候,祯顗都没有想过杀死任何人,可是现在,杀意随着怒不可遏的情绪而爆发,疯狂的感情已经是祯顗无法控制的了,毕竟他再也不是曾经的白虎神将,“我已经开了杀戒,不会介意自己手中的亡魂再多出一个!”
巳鸾突然的跪在祯顗面前,眼中坚定诚恳,“既然公主活转回来,就不算身亡,更不存在杀害的她的凶手了。殿下请听臣的话,不可再大动干戈的查找凶手,请多为公主的未来着想才是!”
祯顗没有给巳鸾更多的为凶手说话的机会,“正是为了见悝的未来,我必须把逍遥在外的凶手捉住!今时今日他敢杀见悝,不保证未来的某时某刻他不会按部就班,如同你对我做的,我也要把未来的隐患在有所预见时消灭掉。巳鸾,说出你猜测的凶手,或者,你根本的目的是想袒护他?”
是的,杀害见悝的凶手如祯顗所说,只要他还活着,就能左右住见悝的命运,巳鸾默默的扮演一个局外人的角色,仿佛毫不知情,却将内里的一切洞悉了然于胸,他曾经叹息,曾经左右为难,但是源自他灵魂深处的坚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见悝中毒身亡,再狠下心肠斩杀祯顗,从根本而言,这是他活到现在做得最疯狂的事情。可是,为了他心目中的至尊他已经决定,再疯狂再残忍的事情他都会完成!
恭敬的低下头,巳鸾决定性的闭上眼睛,“臣所知便是殿下所知,所有来龙去脉,臣愿实情以告。只是,请殿下不要后悔此时此刻的决定!”
让我看看你对自己信念有多么忠诚,在面对事实和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时是否会动摇,最后一次,最后可利用的机会离间那层关系,祯顗绝对不可留在我王西伊斯身边!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分割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一旦忽视分割线就是忽视了作者忽视了作者就小心看不到重要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看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偶很怀疑偶有没有表达出来人啊果然不要太聪明===========


第一章 第三十八节 北风
更新时间2008-4-25 20:05:59  字数:2732

噩梦对于与祯顗分别数日的西伊斯而言,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了。无数次在黑暗中惊醒,小心翼翼的摸索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触感几乎将他推向绝望的边缘。他记得曾经的自己不会让一个活人安睡在自己身边,除了偏殿里那一院的宠物,为数不多的几个侧室都已经被调教好知道侍寝后就乖乖离开,而青梅竹马的觅更喜欢民间的自由生活,逐渐远离着以西伊斯为代表的权贵中心。
在那个曾经里,西伊斯甚至觉得人的体温就是个幻觉。
某天早晨祯顗意外的出现,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手臂酣睡的模样,给了西伊斯心底的幻觉一个真实的印像。戏弄他约束他,拥抱他亲吻他,都成了西伊斯追求这唯一的真实的急切表现。“留在我身边!”原来长达十年的空虚是如此急切需要得到满足,他不要阿谀奉承,不要攀附虚伪,不要摇尾乞怜,不要虚与委蛇。然而只有祯顗,只有这个孩子能用最真诚的眼睛与他对视,用最简单的语言说出自己的感受,西伊斯在平凡的真实感中沉醉了。
祯顗……
心底的呼唤瞬间沉没在黑暗中。当接到巳鸾的密报时,西伊斯真切的听见什么破碎的声音,不知道是现实世界,还是他的心。这种因绝望和心生的悲恸恨意让他对世间的仇视再次死灰复燃,人们能从他脸上看见堪比日光的刺目笑容,却是他决心玩弄世间的真实表情。如果不是遭遇西越派遣来的和谈使,这样的笑容可能会一直维持到他登上岈艏的王城,砍去鴷木柏梵的脑袋为止。对方撒谎的功夫还不及他十岁时来的自然,缓兵之计西伊斯自然是明白的,可是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祯顗在离开派里前的夜晚,对自己发脾气的可爱样子,西伊斯那一时的心血来潮真的很想去相信所谓祯顗还活着的谎言。
呵呵……心血来潮……
西伊斯自嘲的笑,为何只要是有关祯顗,他就可以有无数个心血来潮?而任何一个决定要担负国家成为一代明君的帝王是绝对不可以因为自己的心血来潮做出毫不负责任的事的,难道真的如同巳鸾所说的,祯顗确实有“功高盖主的潜力以及混淆圣明的魅力”?西伊斯可以给西越一个喘息的机会,但是绝对不会给巳鸾活命的时间!没有他的命令擅自决定,到底是谁想以功高自居,是谁在混淆为王者的视听!
还有一天!一天!祯顗,以及见悝,我会带你们的尸骨回不丹,我要把西越作为你们墓前的祭礼!
“什么声音!”带着几分焦躁的声音将帐外的窃窃私语给打断,西伊斯坐起身招呼道,“有事情就进来禀报。”
“陛下,是我。”主管皇族密令的左绶枢谏使黎庶掀帘而入。自一年前卿王谋逆事件,他已经荣迁两次,再不是当初一个小小的讦院暗查,随军伴侧更让他器宇轩昂起来。
黎庶点亮西伊斯王帐里的灯,单膝跪在西伊斯榻前,从怀里掏出一小截圆筒,“陛下,巳鸾大人的夜枭刚刚飞了回来。”西伊斯取过黎庶手里的小圆筒,抖落出一截纸条展开,上面是巳鸾的笔迹,“臣以书拜陛下,我等无能,取内乱之途败而再遭拘囚,皆因皇子公主不明复生且皇子立场不明,望陛下防备!”
寥寥数语,西伊斯反复研读,心中澎湃不已。
不明复生?他们没有死?有什么力量让他们起死回生?是白虎神将的力量?但是祯顗除了能变化为白虎之外似乎不存在这种神奇的力量?立场不明?指什么?祯顗从巳鸾处知道了什么?还是祯顗已经选择背叛他?
西伊斯紧抿双唇,手指慢慢收拢,将薄纸揉碎。黎庶疑惑的看着西伊斯的行为,虽然他可以不再像从前那样对所有人唯唯诺诺,但是,随着职位升高伴行王侧的危机感从未能减退下去,所以他已经把沉默作为服侍西伊斯的必需习惯,他这个左绶枢谏使也常被讥讽为国王陛下阶前的哑巴。
西伊斯慢慢的下了床,踱步到灯前,将手中揉烂的纸小心的点燃,看着火焰一点点的吞噬掉白凈的纸张。最后,惯有的和煦笑容绽放在他脸上,“太晚了,黎庶,你下去休息吧。”黎庶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跪拜着退了出去,只留下西伊斯面对灯火而投射下的巨大阴影占据了大半的营帐。
天亮时分,西伊斯收到了他意料中的西越国书,鴷木柏梵以优美的笔调讲述了祯顗和见悝在西越王城内的生活,当然也表述了两国友谊因为不必要的原因受到破坏的伤感,西伊斯只能给出“冠冕堂皇”的评价。他草草的看完了国书,拆开了他一直都在意着的祯顗的亲笔信。
束封正式的表书上,只有一句话:西,我想见你。
思念的潮水涌动,西伊斯再次无法克制的想起祯顗,耳畔仿佛听见祯顗稚嫩的声音对自己的呼唤:我想你,想见你,西,你还好吗,我在这里,等你,带我回去……梦幻的呓语将西伊斯带到另一个时空。他想看见祯顗,想抱着他,想感受他温暖的体温,为什么要对巳鸾的话犹豫,巳鸾是错的,祯顗是不可能背叛他的,他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敕颜再次在这个长相温柔的国君眼中看见了一道跳跃的光芒,带着沉重,又有些甜蜜;或许苦涩,却很幸福。在敕颜不太富足的感情生活中,这样的表现让他很是猜不透,他只是感觉,正是这道光芒,才阻止了不丹王一步步的疯狂报复,给了他、以及西越得救的机遇。
两国停战如此定案,不过西伊斯只接受了停战的要求,而没有同意后撤军队,给出的理由自然是要保证他在西越的安全以及作为顺利接回祯顗的保障。于是除了要随他赶往岈艏的一万骑军,剩下的三万兵马便安静的停留在了安达库叶山口。
由于来自王城的诸位将军撤回,西越的北部边防再次紧张的屯守起来,给了在战后重新布置国防的鴷木旒纮不少压力,当然西越史书也不忘为此对鴷木旒纮大书特书一番。
至于对此战的记录,尊重客观和逻辑的史官们自然不会相信什么死而复生的市井传奇,那些东西只能为后世野史提供丰富的题材而已,他们更愿意将这个事件作为鴷木柏梵后来政绩上清剿行动的一个起源:“两国婚媾,不丹贵胄亲临而逆臣谋暗除之不果,有宵小搬弄是非,以贵胄殒命王城为谣,挑拨两国战事……我主圣明,险愈加而威愈加,定时局,稳社稷……责成礼待,以诚相报……两国言和……是见乱党之害,不除不以平天下,不除不以邦国安定……”
另外不丹西越两国的军旗并行在国道上的壮观景象,也作为两国永世和平昌盛的标志被浓墨重彩的长篇撰写。而在这个称为“葵月之蛊”的事件后,一直深居沙漠治理不丹十年的国王西伊斯,终于走上了雍历史的前台。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偶不是分割线偶是作者看见没有倒霉的西伊斯偶看到就郁闷讨厌的历史偶看到就纠结倒霉的鴷木旒紘为什么你不上战场去死讨厌的巳鸾想把那张狐狸脸个撕烂偶果然每天这个时候就暴走了==========


第一章 第三十九节 惩戒
更新时间2008-4-28 16:27:11  字数:2407

深宫中从不缺乏苍凉的气氛,即使是在艳阳高照的夏季。
祯顗依然坐在寝殿的窗前条案上,姿势和两天前的夜晚并没有多大区别,但神情已然憔悴了许多。
夔影跪在祯顗脚边,苦苦的相劝,“殿下,两天了,您不能再这样不吃不喝也不睡了!”祯顗仿佛没有听见,眼睛停留在殿外被骄阳炙烤得水汽漂浮的广场上。
以晷路为首的不丹使臣在祯顗的云安殿前跪了一个上午。所为只有一事:放出巳鸾。
事情的起由是在巳鸾与祯顗的单独会谈后,祯顗对不丹的使臣解释了发生的所有——当然是另一个版本:其实西越为了保证不丹公主和皇子的安全,专门培训了一批影子卫士,那晚遇害的就只是两个替身而已,因为事态紧急,西越在未通报不丹的情况下将两人秘密转移到了其它地方,以方便调查幕后主使;但是,巳鸾听信了一些蓄意制造的谣言,率众攻击西越王城,在同样对谣言信以为真的不丹大军势力下,西越的剿反护卫计划被完全大乱了。
这场释义会议,巳鸾也在场。他不知道祯顗是如何想到这套说辞的,简直无懈可击,几乎连巳鸾本人都有些相信了——如果他不是杀祯顗的真凶的话。
祯顗在众臣面前对巳鸾护主心切的行为给予了赞赏,但是从两国邦交的角度,巳鸾身为不丹使团的主事,竟然号令一干人等在西越王城内大动干戈,一违背其使臣职责,二加剧两国纷争,于理于法巳鸾都应该受到惩处。
当着众使臣的面,祯顗给出了他处罚巳鸾的理由,并责令巳鸾闭门反思,等国王西伊斯来发落。
这点自然激起了与巳鸾共事的所有人的反对,特别是有几人并不太相信因为身体成长在外观上发生轻微变化的“祯顗”。但巳鸾对这个祯顗的肯定态度,以及缺乏证据,这些人才不敢当面责问对方是否是西越方来的影武。因此,在巳鸾被单独软禁的两天里,晷路只得领着使臣团的众人轮番的向祯顗求情游说,见久劝无用,今天干脆就跪在殿前不起来了。
“殿下,你就不杀我吗?”最后一次见巳鸾是,他问正准备走出房门的祯顗。巳鸾心里清楚,祯顗要杀他有多么简单,不为别的,光是破坏睦邻友好、渎职而恣意妄为,祯顗只要将他送到值守在煜羽宫外的鴷木旒纮面前,他只有死路一条,但他只是以自省为由被软禁而已。“殿下以为我会铭记你今天对我的施恩吗?”
“你的忠诚和计谋都是父王所需要的,你就好好的活着,为他效力吧。”祯顗挺直着背脊停在门口,没有回头。
“那您在未来的道路上将多出一个敌人。”
“也许吧。我能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祯顗思索了两天。
巳鸾所陈述的种种一直在脑海中回旋,曾经清晰的目标仿佛沉浸在一片海市蜃楼中。他急于想见到西伊斯,可是又不知道当面的质问要从何开始,他甚至怀疑巳鸾猜测的一切只是为了从他心中离间对西伊斯的感情,现在没人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除了等待见悝醒来,等待西伊斯赶到王城,事实才能真正展现出来。
“殿下,”守卫的禁军隔门探问,“櫜桀王爷求见。”
急于知道事实的还有几个人,在这场事件中算是受害者的鴷木两兄弟。鴷木柏梵一直守着见悝,堪堪的巴望着见悝清醒过来,甚至连早朝都不顾了。
鴷木旒纮则和俣啸卫一起,把煜羽宫围成了铜墙铁壁。在这个敏感时段,本该是注意双方身份保持距离的状况,强势惯了的鴷木旒纮依然频繁的进出云安殿,让平日里就奇怪于他刻意接近祯顗的不丹使臣产生了颇多微词,而这也是祯顗和不丹使臣间矛盾升级到今天这个状况的关键之一。
接了通报的鴷木旒纮来到云安殿前,跪立的几人连忙站了起来。与其让一个他们情愿跪的人来劝说不如找他们不情愿跪的人站在面前,强烈的自尊就会驱使他们的膝盖重新打直。
鴷木旒纮知道这些人在这里的目的。他也同样向祯顗讨要过巳鸾,当初他要杀巳鸾的决意并没有因为王城内的危机解除而忘却。但祯顗态度鲜明的给他讲什么两国相交的礼数问题,坚持要巳鸾回不丹接受处理而不能以西越之法进行制裁,此举是彻底打消了鴷木旒纮对巳鸾是行凶者的猜测,也让鴷木旒纮放弃了亲手杀掉巳鸾的念头。
晷路见鴷木旒纮很是故意的停在自己面前,稍微躬身以示礼貌,鴷木旒纮应景的开口,“晷路大人和诸位使臣聚在这里难道又是为了那件事?”晷路用比较谦恭的词汇表达了全体对开释巳鸾的坚持,鴷木旒纮笑了,“各位大人不觉得你们的皇子殿下如此做,也是为了巳鸾大人么?”
众人面面相觑,很是不解。
“以我国法律,巳鸾大人的行为属于谋逆,可是死罪呢。”鴷木旒纮隐然的笑,让晷路觉得很不自在。如果不是你们的皇子保护住了巳鸾,这个率众攻击王城的不但臣子已经被西越治罪了,这是晷路能读懂的全部信息。在这一刻,晷路他确定,这个高傲的西越王爷确实不太招人喜欢。
云安殿的大门吱一声开了,一张俏丽的脸裹挟着夏日的灼人之气唐突的插入门前双方的尴尬气氛中,“殿下说,你可以进来了。”夔影没好气的招呼道。拜祯顗自虐性的不眠不休所赐,让夔影对一切的噪音都充满了怨恨。
临进门,鴷木旒纮依然不忘扭头提醒,“各位大人,如此强求你们皇子,到底有多大意义,好好想想吧。”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偶非常不好意思的前来更新非常抱歉这两天都没有更新不是偶懒惰是因为休息的这两天忙得没有上网看见票票能突破两百真是欣慰啊欣慰虽然速度不是很快偶认了偶真的越来越安于现状了让偶们恭喜祯顗烦恼多多的重生吧两国之间的问题老师得不到解决偶也头痛了我说头都被砍的人居然能活真的是很不容易醒过来第一件事是化解一切恩怨更加不容易偶在分割线里成天啰里啰嗦更加的不容易啊看见了吗看见了就多多的投票吧大人们==================


第一章 第四十节 距离
更新时间2008-4-28 19:47:52  字数:2025

桌上,两杯凉茶,一杯水量减半,一杯尽是盈盈的斑驳水光。
鴷木旒纮的指甲轻轻的敲击着自己面前的茶杯。杯身发出清脆的声响,与他低沉婉转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祯顗,就不感谢我么?”
祯顗瞪大眼睛看着鴷木旒纮,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所指的是鴷木旒纮的一席话才劝退了死守殿门的晷路一众。脑袋一偏,回报一个可爱的笑容。
这显然不是鴷木旒纮想要的感谢,他看看祯顗面前未动的茶水,正色道,“晷路他们应该不会在对巳鸾的事纠缠不清了,祯顗……你还要与他们斗气绝食吗?”
祯顗眉头微微皱了下,冰蓝色的眼睛闪着铅灰的色泽,轻轻的一笑,声音却不入笑容那么清爽自然,“我没有绝食,只是什么都吃不下。”为了活下来,他已经夺取了数十人的生命,如此背离他原则的生存方式无时无刻不蚕食着他的意志,这种精神上的自虐带给他的是对物质世界的完全拒绝。
虽然外貌上有了些变化,鴷木旒纮没有对这样的祯顗觉得别扭,反而是祯顗的成长,消除了他表达感情的一道障碍,他轻轻的握住祯顗的手,“别想那么多了,等这件事情结束,你和见悝都留在西越吧,我不会再让你们受伤害的。”
祯顗抽回手,理理自己的衣领,笑道,“我是不丹的皇子,赖在出嫁的姑姑的身边成何体统?”
“那我给你留下来的理由!”鴷木旒纮突然抓住祯顗的肩膀,神情严肃而激动。
一直静候在侧的夔影终于压不住火气,出言警告,“櫜桀王爷,请放开殿下!如果你有心情在这里说废话,还不如尽快捉拿当初杀了殿下替身的凶手,否则,如此危险的地方,说什么都不能让殿下久留!”鴷木旒纮瞪了一眼夔影,依然没有放手,“夔影,你可以退下了,本王有要事于皇子商量。”
欺人太甚!夔影对鴷木旒纮的憎恶再次点燃!他以为他是谁,竟然对他下命令!祯顗皇子千方百计的让两国言和不是让他櫜桀王爷在这里颐指气使!
“夔影,我突然想喝些热茶,帮我沏来好吗?”
果然只要祯顗开口,夔影必然照办,而且行动迅速。
殿内殿外都只剩下炎夏的静默,鴷木旒纮再次问祯顗,“那天晚上,你有看见凶手对不对?拏铻说过,从你倒地的方向,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看见从门口逃走的凶手。”
祯顗毫无掩饰的直视对方,“如果我说,没有看见,会怎样?”
如果是说谎,以祯顗坚定的眼神来看,他是个说谎高手。可是,鴷木旒纮更确定那是因为说真话而倍加肯定的目光,欣喜于祯顗对自己坦诚的同时,又对没有得到冀望的答案而失望,呓语般的重复,“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没有看见?”
祯顗离开座位,起身背对鴷木旒纮,踱步走到窗前,“那一晚的诸多种种就当是个梦吧,毕竟我和见悝最终活了下来。我能做的仅仅是阻挠借用我们死亡的消息破坏两国邦交而已。再三提及那晚发生了什么或者出现了什么人,都是在帮助别人扩大我们两国间的裂痕。”
如此含沙射影的话,着实令鴷木旒纮费解了一番。在鴷木旒纮看来,祯顗没有帮助巳鸾的立场,所以他才得以否定掉巳鸾是此次破坏行动主谋的猜测,他的这一想法也得到了柏梵以及戕骨等人的支持,那么,从受害者之一的祯顗现在所讲的话来做文章,这件事就必存在第三方。
以两国动乱为目的的第三方获益,是谁呢?
所谓的智斗游戏果然比较适合鴷木柏梵,身为哥哥在这方面的弱势是怎样都不能弥补的,鴷木旒纮自嘲的笑笑。他看着祯顗逆光而立的阴影,终于真切的感觉到,祯顗真的成长了许多,在心智上。或许是过去对他的外表有太强烈的感觉,会将感觉不自觉的调整到对一个聪慧可爱的小孩子的状态,而现在……
鴷木旒纮起身走到祯顗身后,伸手将对方环入怀里,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祯顗无可限量的未来如果不是在西越,他们彼此就势必会成为敌人。“祯顗……”成为我的人吧……
俣啸卫的传报声打断了恬静的气氛。
祯顗脱身出鴷木旒纮的怀抱,准备去开门,却被鴷木旒纮一把拉住。带着微愠的语气,鴷木旒纮朗声对门外下令,“在门外禀报!”
“国王陛下及见悝莲公主传见不丹皇子祯顗殿下。”门外应话。
“大声点!”鴷木旒纮捏紧了祯顗的手,
“国王陛下及见悝莲公主传见不丹皇子祯顗殿下!”
趁鴷木旒纮失神的一瞬,祯顗挣脱了握住自己的那只大手,飞奔而去。
云安殿外的强烈日光和青蓝的天空击退了室内的阴暗,刹那间夺门而入。
鴷木旒纮突然想起,小时候仰望天空,每当看见鸽子成群结队的翱翔时,他都会有种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不自在感觉。这样突然而至的回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祯顗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无所作为。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中间就是必须忽略掉的分割线请尊重每天辛勤耕耘的分割线吧==========


第一章 第四十一节 爱恨
更新时间2008-4-29 20:03:37  字数:1881

见悝醒来,依然是那位守口如瓶的老太医给做的检查。末了,他非常惋惜的告诉鴷木柏梵,见悝的眼睛瞎了,这无疑是将正在欣喜之巅的鴷木柏梵猛推下了山崖,兴奋的笑颜一瞬间僵硬得如同一块寒冰。
老太医忐忑的看着自己的国王,却是尽职尽责的在思考,将国王陛下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可能出现的各种闪失在脑中预演了一遍,以防到时手足无措耽误救治。
挥退朝鷇殿内的众人,鴷木柏梵紧紧的抱着见悝,身体不住的发抖。
见悝挺了挺身子,回抱住自己的未婚夫,相互的默契自不言表。
“为什么见悝你一点都不难过?”鴷木柏梵闷闷的问。
原本青翠的眼瞳现在只留下陈玉样的浑浊。在鴷木柏梵看不见的身后,见悝的眼圈是红的,可是声音甜美自然,“活下来总会有代价吧,将我这双罪孽的双眼交换已经算是上苍给我的恩惠了。”鴷木旒纮闻言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见悝,不舍得放开分毫。
待祯顗受诏到了朝鷇宫,鴷木柏梵已经向见悝询问完出事那晚的经过,见祯顗进来,鴷木柏梵轻轻拍拍见悝的手,“祯顗来了。”放下一直紧握的见悝的手,看了看祯顗,径直的走出殿门,对同来却停在门前的鴷木旒纮做了个颜色,两人一道向君吾殿而去。
殿门缓缓的从外面拉拢,只剩下见悝和祯顗两人。
对于突然的死而复生,突然的眼盲,见悝没有显现出丝毫的惊喜或者慌乱,现在的淡定与从容全然不似她年龄所应有。她听见祯顗浅浅的呼吸声,眼睛顺势转到对方所在的位置,笑道,“祯顗,怎么一直站在那?”
祯顗一直愣愣的表情终于被见悝的一笑打破,终于放下心头的包袱,冲进见悝的怀抱,“见悝,见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被人如此真切的呼唤,见悝还是第一才听见,惊讶之余,还是恢复温柔的颜色,只手抚摸着祯顗的头发,心中千言万语却吐不出一个字。
鴷木柏梵已经将近日发生的事情一并告诉了见悝,怀着因违天的复活带来的罪恶感,此刻祯顗一声声的道歉,在见悝听来似更是一种谴责刺痛她的心。
居然,还是把祯顗牵扯进来了……
“为什么要对我道歉……祯顗,该道歉的人是我!”
祯顗看着见悝,试图从自己的观察中找到答案,他慢慢将手抬起,举在见悝眼前,却被见悝一把捉住,“我看不见的。”感觉祯顗的手明显一抖,见悝急忙说,“祯顗,巳鸾……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祯顗放下手,冷静的回答,“有!”
“祯顗,你曾经答应过我,要回到哥哥身边去帮助他,支持他!你不可以反悔!明白吗?”见悝的表情很严肃,本没有光感的眼睛死死的停在祯顗面前,有些渗人。
“可是!”祯顗想抽出手,却被见悝更加紧紧的握住,祯顗不觉气势弱了下去,眉头深锁,“我不反悔!为了见悝,我绝对不反悔!”
见悝的神色缓和下来,“无论你听见了什么,都只要相信,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出嫁到西越也好,和西越王欢好也罢,甚至那个时候……我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所以祯顗也绝对不可以违背对我的承诺!“
“见悝……我亲爱的姑姑……”祯顗得以自由的手却拳头紧握,“为什么要这样说!这不是你该选择的幸福!难道就因为……”
“不要说!”见悝突然厉声制止,在痛苦的停顿半刻后,她颓然的坐在床上,低喃,“求求你……祯顗……不要说……当你不知道……你没有发现……我……我,是如此丑陋的人……”
所谓爱,如同许多存在的事物一样,具有两面。可能使人幸福,如祯顗对见悝,因为爱愿意给予对方所有的美好,将这样的给予作为一切行动的信仰;亦可能使人受伤,如见悝,为了永远得不到的爱,会不停的做出牺牲,甚至不惜生命。如此沉重的感情,祯顗不会懂,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存在让他如此痛彻心扉的爱的对象,或许在人界的经历能逐渐让他明白,爱到底有多复杂,有多重要,只是这个时间太长,长到足以衍生另一出悲剧。
单纯的祯顗,看着此刻全身都缠绕这哀伤气息的见悝,无所适从,只能尽量的调动身体的力量将无限扩大的伤痛给吞噬掉。
“公主殿下是怀着对陛下深切的爱意服毒自杀的。”巳鸾冰冷的声音像一段回旋的咒语萦绕在祯顗的耳边。
怀着爱意……
深切的爱……
到底,这么做有何意义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多么沉重的章节啊让分割线也来得沉重吧=============


第一章 第四十二节 来仪
更新时间2008-4-30 16:43:12  字数:2514

拏铻最终没有找到那个晚上传话叫走祯顗的宫女,因为这名西越王城的普通宫女,在一个普通角落悄然死去,这条重要的线索就如此断掉了。
虽说解除了不丹对西越动武的大危机,对外的澄清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但鴷木柏梵终究是不放心可能隐藏在王城的反动势力,因此依然要拏铻坚持暗查下去。
鴷木旒纮将祯顗所说的话,在五兄弟的秘密会议上,进行了转达。依照祯顗一直以来对西越的和善态度,以及积极调和两国关系的行为,他的一席话自然是深得人心。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是经历了生死大劫,可以说对什么事情都可能看得比常人超脱,因此,祯顗要俘获众人的信任真可谓简单。至于另一个当事人见悝,一口咬定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对自己投毒,却对鴷木柏梵在处理暗杀一事上的态度尤为关心,多次提示最好不要再查下去,并要鴷木柏梵注意两国目前的局势,绝对不可以给他国有可趁之机,这种种的表现无疑是在为祯顗的话做了左证。
此后,岈艏再度戒严,百姓们突然感觉到了高压政治带来的诸多不便,商铺早歇、市井停摊、夜夜宵禁,不但王城的俣啸卫实行一天十班的巡逻,岈艏城内也能时常听见岈艏府兵列队整齐通过的步伐声。
就连蛰居在国宾驿馆的高鹤封都会因听见那声音而焦躁不安,他也向驿馆的西越官员抗议他门前过于频繁巡逻的安排,对方居然回答,现下是非常时期,任何地方都是需要小心关注,连国宾驿馆也不列外。言下之意是在说他高鹤封存在嫌疑,深谙官场话的高鹤封气归气,权衡再三干脆闭门不出!反正这笔帐迟早都会算,他到要看看西越怎么来证实他的“嫌疑”?
如此,“葵月之蛊”在后世也作为了鴷木柏梵正式登基后开行对殷对抗政策的关键原因之一,后世的史学研究上部分人也有“殷使乱朝”的观点,这都是后话自不赘述。
在这紧张的时刻,另一个让西越紧张的人物驾临都城岈艏——不丹王西伊斯!
西伊斯出现在雍各国使臣云集的庆典尚算首次,这场因征战而带来的来访在那些使臣看来一定是目的不单纯的。奈何西伊斯选择在岈艏城外五里驻军,坚决不入城,如此重兵把守,让想打他主意的人都无从下手。西越一方对他佣兵在外的行为不仅没有提出异议,国王鴷木柏梵和櫜桀王鴷木旒纮及其它贵族竟亲自出城迎接,这让原本应有的敌对气氛消散了不少。
因为是军旅,不丹当然没有特别准备什么欢迎仪式,只是由以西伊斯为首,四位将军,八名军参等高级指挥官列队出营相候。
坐拥万余轻骑,再低调的迎接都如同是一种挑衅。但鴷木柏梵并不介意,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西伊斯不会再对西越用兵。原因一,在祯顗的努力下,“西越不顾安危护卫不丹公主皇子”已经作为葵月之蛊这一事件最让人信服的“真相”流传开去,两国的关系和谐稳定也就是不争的事实,开战,已经找不到矛盾的焦点,除非鴷木柏梵和西伊斯自己愿意主动当这么个恶人,打破眼下的平静。原因二,当然是祯顗这个人的存在,不论这个孩子曾经是什么身份,他现在是不丹的皇子,虽然是养子,但他的重要性从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上就可见一斑,只要祯顗是站在西越一方,不丹便没有足够的力量经营出一场恶战。原因三,综合以上两点,十年未在雍有什么大动作的西伊斯,并不希望以一个恶霸的形象出现在汇集于西越的诸国使臣面前,如果西伊斯此时侵犯西越,不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祯顗,必定就是威胁不丹的重要人质。因此,对于进入不丹的军营,鴷木柏梵没有一丝的担忧。
不过,鴷木柏梵见到西伊斯还是有些吃惊,这位沙漠的国主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威严不可亲近。只见年轻俊朗的脸庞挂着仿佛能融化任何坚冰的笑容,那种温柔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对他一吐衷肠,连午后炙热的阳光仿佛都会被他的笑容感召而变得和煦无比,紧紧萦绕在他身边。
太阳一般的存在者——鴷木柏梵思付了很久才找到这样的话来形容自己看见西伊斯的感受。
“西越的王,感谢您为保护我国皇子以及公主所作的努力和牺牲,对我国为您带来的损失,深表歉意。”西伊斯笑着,很有礼节的对鴷木柏梵说道。对看起来比自己幼稚许多的邻国王君用敬辞言谢致歉,西伊斯没有感到别扭,这也使鴷木柏梵原本打算在言辞上多加防范的态度转变了许多,两人遂亲切的交谈起来。
鴷木柏梵的身后,自然是西越的权贵,身着华服的众人和车马排出了庞大的阵势,如同是一副刻意表达西越繁荣的画卷,霸道的充斥了不丹国人的视线。当这样的画面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不让人耐烦时,祯顗率领的不丹使团终于打破了沉闷的画面。
巳鸾、晷路、夔影等使团的主要成员率先跪拜在西伊斯面前,立在众人之首的祯顗才缓缓的躬身准备跪拜,却被西伊斯拦住,“祯顗,让我看看你。”
依然是润泽心脾的声线,依然是让人沉醉的笑容,祯顗迎上西伊斯的视线,冰蓝的眼瞳在逆光投下的阴影中变得深邃无比,想张口说话,却觉得全身都是僵硬一片。
“长高了些啊,头发也长了。祯顗,可爱的祯顗。”伴随着这些低喃,西伊斯厚实温暖的手捧住祯顗的脸,两人的额头碰在一起,祯顗的鼻尖充斥着西伊斯的味道,浓浓的,带着急切的思念的味道。
祯顗的手,抬了抬,最终还是停在半途,没有去拥抱西伊斯。
“我的祯顗……”这感叹停在祯顗的耳边,灼热,是祯顗唯一的感觉。
西伊斯顺势的一带,将祯顗像一个婴儿般抱起,手臂托着祯顗的膝窝,让祯顗高高在上,“感谢上苍,我们的皇子平安!”西伊斯中气十足的宣布如同一个信号,不丹一方迎接的列队齐齐的跪下,应和的高呼,“感谢上苍!”
军营里的哨楼吹起了低沉的号角,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万多人高亢的吶喊,“皇子平安!皇子平安!”
祯顗茫然的眺望军营,再看看西伊斯,眉头不由的轻轻的皱起。
“父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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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四十三节 夜雨
更新时间2008-5-1 21:06:38  字数:3801

西越王是在黄昏时分离开的。他的身份不能允许他离开王城过久,两国在进行了一番非正式的交流后便结束了这次会面。动身时,鴷木旒纮回转马头,看着站在西伊斯旁边的祯顗欲言又止。祯顗显然是看见了他的举动,浅浅的一笑,鴷木旒纮才犹犹豫豫的回到那华丽的大队人马中,隐没而去。
夜裹挟着山风,徐徐降临。
巳鸾和晷路在营帐内用餐。
“今夜……会下雨吧……”听着外面鼓动营帐的风声,巳鸾轻轻的问。
晷路经他一说,才发现原来夜风如此猛烈,模模糊糊的应和了,“应该是吧……”
两人继续静静的吃着碗中的饭。
不多时,豆大的雨,穿透积云,冲向地面,在落地的一瞬,爆发出摇撼天地的咆哮。
主帐内,昏黄的灯光下,只有相对而坐的祯顗与西伊斯,两人之间的矮几上摆放的是祯顗平日里爱吃的素食,却没有动过的迹象。
听见外间可谓雄壮的声响,西伊斯轻轻一笑,“祯顗一点都不饿吗?”
祯顗摇头,“这几天照顾见悝,一直都吃不下东西。”
“是吗?”
西伊斯随意的回话,仿佛是刺痛了祯顗,后者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西伊斯,神色透着焦躁,一开口却是质问的语气,“为什么你完全不关心见悝怎样了。”
西伊斯笑,“为什么要关心呢?有你照顾,她应该很好啊。”
“不好,见悝的眼睛看不见了……”祯顗闭眼埋首,狠狠的摇头。
“这样啊……”西伊斯再次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
酒液殷红,将盛放的杯子衬得更加惨白,连西伊斯本该被灯光印衬得发黄的手指,也同样的青白起来。
“不问她为什么瞎了?”祯顗的声音透着一股倔强的韧劲,这韧劲似乎是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致使他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和颤抖,“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
“为什么我就必须想要知道呢”西伊斯饮下杯中的酒,味道有些苦涩,他稍微拧了下眉,空腹喝酒果然是不行的,祯顗以前常常如此对他强调,想及此,西伊斯又绽放出温柔的笑容,“为什么祯顗要逼我知道我不想知道的东西呢,作为交换,祯顗也该知道知道我的心情吧,我在这段时间……”
“不要笑了!那个人是见悝啊!她才从鬼门关回来,她的眼睛瞎了!为什么我的父亲,她的哥哥会完全不理会这点!”祯顗的情绪,在经历自虐式的四天煎熬,终于开始在慢慢失控。
曾经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居然会因为见悝受到挚爱的兄长的冷落,而愤慨!这样的感情一旦出现在祯顗身上,就像是一簇火焰沟通了地底的熔岩,喷薄之势待发。而某种东西,成为了最终爆发的助推器。
西伊斯终于收敛了些,不再是那无所谓的嬉笑,他专注的看着祯顗,脸上尽显温柔,隔桌伸手去拉对方,“祯顗,我们不谈这个好吗?你说想见我,我来了。祯顗,我也很想你啊,知道吗?”
祯顗紧抿双唇,在西伊斯触碰到他之前躲开了。他突然发现,要和西伊斯交谈是这么困难的事情,此刻的西伊斯是在以一种绝对的姿态对他灌输着自己的一切,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越来越陌生的西伊斯。他还是想尝试唤起西伊斯刻意忽视的东西,“西,你有明白我在说什么吗?见悝……”
“不要说见悝!我在说,我和你!你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吗!”西伊斯突然低喝,这可能是两人相处这一年多以来,西伊斯第一次带着严厉的发话。
浓浓的水汽再也压不住那隐藏的火药味。隆隆的雨幕垂落声占据了两人间的沉静,将这小小的营帐隔绝得如同一座孤岛。
西伊斯突然戏谑的一笑,身体挺正,双手环胸,翻翻眼皮,将那双异色的眼瞳转向别处,“你,爱上了见悝,对吧。”
“我……”祯顗有些迟疑西伊斯为何如此问话,还来不及多想,就看见西伊斯再次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却是一道青蓝的火花。
爱,原来是如此的可怕。
“我爱她,我爱着见悝!”
祯顗终究是说出了那最肯定的答案,清晰的坚定的发言似一道利剑割破了西伊斯的心。
见悝和西,在我心里,一样重要……见悝和西,在我心里,一样重要……结果,她还是比他排在前面!他们之间的羁绊不过如此!他们之间的心意因为另一个人轻易的阻断!那他当初做的悔恨他做的忏悔他做的那个决定,算什么!
愤怒,除了愤怒,祯顗感觉不到其它的感情。为什么见悝牺牲一切的爱被西伊斯看得如此的不值一提?见悝喝下毒药的痛苦他知道吗?重生后却依然不忘对他的眷恋他感觉到了吗?面对这样的见悝,要拿什么立场去轻视她牺牲的一切!
“我爱见悝,一直爱着她!”祯顗突然喉头哽咽了,莫名的心口很紧,鼻子很酸,在他深深的吸气后,两行清泪滑出了眼眶。
白虎神将,居然会为一个小小的人类落泪。
“为什么西就不能爱见悝……为什么要见悝为了你的计划偷盗西越国防图,还要自尽……我犯下不应有的杀戮救回见悝,不是要她永远失去光明,也不是要你在这里轻贱她对你的爱……”哭诉似乎不是白虎神将该做的事情,可是,他已经不是神将了,他冷漠的内心已经被眼前这个人类一点一点的温暖,并且教会了他人类应该有的情感,他已经是一个人。人类有心,或因有心而愈加坚强,从某方面超越神所能及,或因有心愈加痛苦,为感情的毒提供了蚕食的受害者。
刺目的泪痕让西伊斯皱了眉头,是的,刺目,他甚至觉得厌恶!这为见悝而落下的晶莹的眼泪!
“为什么我要爱她?皇家的公主就是皇族昌盛的棋子,难道我就必须接受她这个棋子的爱情成为不丹历史上第一个与自己的妹妹相奸的国王?见悝的聪明就在于她明白自己必须面对的命运,善加利用自己聪慧的头脑和过目不忘的本领,以证明她的爱具有多么伟大的力量。而让我接受她的爱会是个多么愚蠢的提议,你明白了吗?”
掷地有声,掷地有声!
祯顗终于从西伊斯口中得到了巳鸾所说的一切猜想的印证。见悝接受和亲的理由,见悝前往西越的决心,见悝亲近鴷木柏梵的目的,见悝时常不见祯顗的借口……一切都是为西伊斯最终夺得西越!长久困扰祯顗的问题终于有了最终的定论。可是为什么心中不是一片了然,而是五味陈杂?祯顗做着深呼吸,依然紧紧的握着拳头,他在忍耐,忍耐着自己的理性不要因为越来越混乱的内心崩弦。
“你不为见悝辩解了吗?你的爱就是如此程度?祯顗,爱不是那么简单的!正是你所谓的爱,造就了见悝今天的结局。”
不知道为什么,祯顗有些看不清楚说这话时的西伊斯的脸。眼泪明明干了,为什么会觉得眼晕……我的爱……怎么了……
西伊斯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但并不破坏原本就很悦耳的声线,“是你的出现让我坚定了吞并十四国的决心,才促使我让见悝远嫁西越。见悝曾经说,哥哥啊,让祯顗和我一起到西越吧,他相信我,只要我死在西越王城,他不会想到我会自杀,他会成为引发两国矛盾焦点的有力人证。祯顗,因为你的爱她才会得出这样的判断,才信心十足的为我铺路。可惜她不知道你是临世的神将,你会因为巳鸾而牵连进这个死亡计划,更不知道你居然有力量复活,是你带给她这永不见光明的余生,是你让她将满怀对鴷木柏梵的愧疚相守一生,是你让她不能实现她对我最重要的价值而失落终生!她不会幸福,不是我一个人的错,祯顗,你也是帮凶,你害了她!”
这冗长的斥责伴着豪迈的雨声敲打着祯顗的心坎,一下、两下、三下……低哑的回音混杂,在祯顗的大脑内徘徊堆积拥堵膨胀……语言,也有伤人的力量。
西伊斯成功的击溃了祯顗勉力支撑的防卫。
“不是我……我没有……我只要见悝幸福……我不爱她……我没有……”
祯顗颤抖的松开紧握的双拳,眼神再也不是刚才的坚定,那清澈的冰蓝色眼瞳已经被泪水淹没闪着破碎的光芒,他手足无措,似乎想逃离,却被自己颤抖的双腿阻碍,跌跌撞撞的向角落爬行。终于靠在营帐的立柱下,他缩紧了身体,仿佛想让自己缩小尽快消失掉。
凶神……白虎……天界之祸……吞噬仙魂……杀戮无数……将台处斩!
斩!
斩!斩!
斩!斩!斩!
终于,祯顗感觉到一阵窒息,却是那么的令他安宁——他用自己的双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紧,指甲甚至将脖子抓破,血慢慢渗了出来。
“祯顗,快住手!”
西伊斯慌了,他没有料到自己因一时的愤怒而说出的狠毒语言会带来这样的结果,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因为当他刚想奔过去时,身体就一软,摔到在地上。
无力的感觉,不是中毒,这个感觉西伊斯很熟悉,他曾经经历过两次,第一次是在他初见祯顗时,第二次是在祯顗受伤后。连灵魂都会虚浮的脱力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扯拽自己的内心,寒意从脚底一路蔓延而上,西伊斯的脚完全没有了知觉,却顶着越来越上移的寒意奋力的向祯顗匍匐爬行着。
祯顗的眼泪再没有控制,连绵不断,那泪眼正对着西伊斯,却是空洞无底,“……”他用被自己捏紧的咽喉发出低哑模糊的声音,同一个音节重复重复再重复,如同呼救。
“祯顗……住手……”西伊斯越来越麻木的感觉让他彻底绝望了,眼睁睁的面对失去祯顗的场景,连呼救都不能。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中间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


第一章 第四十四节 神只(qi)
更新时间2008-5-2 15:51:19  字数:2318

西伊斯模糊的意识突然被一阵玄妙的铃音唤醒。他重新聚拢目光,发现营帐内出现了一个光环,随着光环的扩大,里面伸出了一只手,纤细柔美的女人的手。那只手轻轻的一点,祯顗居然慢慢松开了自己钳制在脖子上的双手。
突然,光环猛进,西伊斯感觉身体的力量居然有些恢复了,勉强坐起来,发现一个女子突然漂浮在祯顗面前。
“无论受到什么样苦难……到头来,你还是会呼唤他的名字……”女子的声音如同她周身漂浮的绢纱细绫般细腻、轻柔、华美。其实这女子并未开口,却有那声音自己飘进西伊斯脑子里,如同醒脑的凉风般徘徊不止。
这就是所谓的力量。
“昆仑……神只?”西伊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小心的询问。
女子微微的侧目,云髻上的金步摇闪着清泉般的光芒,将一双凤眼衬得风情无限,却绝不艳俗,那是一种傲然的斜视,带着她高贵身份的独特光辉。可惜这样这微微的侧目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甚至连半张脸都不屑转过来与人观看,不回应不否认。
女子俯下身,伸手捧起祯顗的脸,为他抹去泪痕,“跟我回去吧……白虎,这里不适合你。”
祯顗一时茫然,突然清醒的扑进女子的怀里,像迷途的孩子突然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依恋无比。女子微微叹息一声,轻抚祯顗的发,祯顗当即歪头睡去。女子仔细端详了一会祯顗的睡颜,未再说什么,便抱起祯顗,起身欲行。
“等等!把他放下!”西伊斯厉声制止。
女子这才将视线投向西伊斯,西伊斯也终于得见这张绝世的秀美容颜。细致的柳眉、凤眼,显出主人的恬静精明;挺秀的鼻梁,勾出鹅蛋脸上最深刻的沟壑,却并不显威严;朱唇似笑非笑,颜面上没有特别的感情,如同在诸多画像上见过的神所特有的大慈大悲的神情。
见对方没有动作,西伊斯再次强调,“无论你是谁,都不可以带走这孩子。”
“人界的国君,你可知道你正在冒犯的是谁?”依然是那柔美的却能穿透一切的声音。西伊斯觉得并不讨厌,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再次挂上自己的招牌笑容,“我为我的失礼冒犯向您道歉。不过,正是因为不知道您是谁,我才希望您能赐教。”
“按照通常的称谓,我被称为西王母。这孩子,是我的座前护卫。”西王母对祯顗柔柔的一笑,像是要借用这笑,驱除祯顗身上徘徊着的负面感情。
不得不说,这位传说中掌管了人界灾害与刑罚的残酷女神,真实的模样是何等的温柔婉约、和善慈爱。单凭这一笑,便能感觉到无比温暖的母性光辉,西伊斯险些也要沦陷进这道光芒的荫罩之中,前提是那一笑中的不明含义不是对着祯顗来的。
西伊斯慢慢的站起来,试着挪动了几步,看来身体是完全恢复了力气。毕竟以不雅的坐姿和一位上神对话是非常不符合西伊斯处事风格的事情,更何况他是绝对不会容许祯顗被带走,他现在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要和这位女神好好的谈谈。
礼貌的准备自我介绍,西王母的声音又飘了出来,“人界的国君,我要提醒你,名字是对灵魂的一道束缚,如果你的名字被我呼唤,你的一切都将遵从于我的意识,这样,你可愿意?”
西伊斯自然是不敢告诉对方名字了,唇角带笑,缓缓的接近西王母,“那么,我可以知道您的名讳吗?你看,我只是个凡人,呼唤您的真名并不会对您造成什么影响,对吧?”
西王母不急着回答,稍稍将白虎往自己怀里带了点,笑看西伊斯,“人界的国君,你很聪明,呼唤真神之名是实现愿望的基本言灵,正是因为这样,我不会告诉你。至于白虎的,你也最好放弃,现下的他,即使有被真神之名束缚的可能,也不会响应你的愿望,这就是为什么降世之神将会被消除一切法力的原因,他们必须以人的姿态,帮扶人界。”
西伊斯笑笑,被人发现自己的目的他也不做辩解,颔首认可道,“您说得也是啊!不过,如果如您所说神将都没有了神力,那么他是如何能变化为白虎,以及死而复生呢?”西伊斯一点都不怀疑西王母会不知道这些事情,也就问得直截了当。
“白虎在下界前曾收了我一片守护尾翎,自然能借此力量做个小小的化身。至于死而复生,那是因为他体内有一粒天界的种子,自能救他的性命。人界的国君,好奇心就适可而止吧,我可以看在你照顾过白虎的情面上,解开你的疑问,但不会让你有利用这些答案的机会。”
语毕,是一阵沉默。
趁着两人对视的空挡,西伊斯迅速的靠拢,一把抓住了祯顗的手,想夺人却终不能把祯顗从西王母的怀抱中挣开。西王母只是轻轻的瞪了一下西伊斯,西伊斯便感到被什么狠狠推了一把,脚下往后几步趔趄,差点摔倒。
这两个人,一个要夺,一个要护,此刻,算是对上了。
“人界的国君啊,你还要贪图白虎能为你实现什么愿望吗?种子的提前破芽已经破坏了我给他的尾翎的力量,他不能再做出形态上的变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已经是彻头彻尾的人,他的心智情感都会如人类那样成长,你,还能渴求他什么?”
如果当初留下祯顗在自己身边是因为他如动物般的单纯忠诚,那么西伊斯现在就没有必要再相信变成“人”这种生物的祯顗。因为对西伊斯而言,“人”只有忠诚和背叛两种,所有人都必须忠诚于他,而他则没有必要忠诚与任何人,一旦两者达成对等其结果就是不可避免的背叛。如今祯顗因为见悝的关系,在情感上已经有背离西伊斯的可能,他就该理所当然的厌弃掉祯顗,并放弃掉某些有利性的利用。
但这只能是西王母的想法和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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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四十五节 离兮
更新时间2008-5-3 20:25:05  字数:2436

西伊斯有些恼怒似的瞪着对方,讪笑道,“渴求……那您呢?整个昆仑呢?所谓的人界平衡就是全部神将下界的理由吗?您的白虎神将完全就是一张白纸,连自己的任务都不清不楚!您这位女神深居昆仑,是否得见他刚来时被身体里的东西折磨的样子?当你知道他在人界的诸多经历的时候,却只是在袖手旁观,等着那什么种子发芽!”片刻停顿,西伊斯两手一摊,毫无畏惧的直言,“您不过和我一样,是在利用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西王母柳眉微抖,那本无感情色泽的褐色瞳孔终于退去了些深沉,将西伊斯的身影印了进去,也让西伊斯看到了她严肃的表情,回荡在脑海的声音也有了相应的情绪,“人界的国君,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即使你毫无信仰,昆仑终归是统治这九州的权威,于你的恩泽是有限的。天界之事自有规章,管与不管你没有资格来指导,你可明白?”
西伊斯不以为然的一笑,继续讥讽道,“您与您所在的昆仑天界于我有什么恩泽?我母亲死在众人的阴谋中时,您在哪里?我的族人在沙漠深处苟延残喘的时候,天界诸神在哪里?不丹一族的生存不是靠你们的恩泽实现的,我十年的筹划也不是靠您来成全的。或许我没有资格来过问您与天界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对人的起码尊重。我承认我利用了您的神将,但是他有没有神的力量不是我所重视的,我看重的是他本人的所有优点以及这些优点带来的影响力,这些都是我需要善加利用的。我不像您那样,将他的身体当作培植某种东西的器皿!”
“够了!”西王母那飘忽的声音难得的严厉,好像一柄软剑终于出鞘,在空气中铮然一抖,散发出刚毅的剑气,真切的凛然在前,让直接承受这声音的西伊斯头皮一麻,慷慨陈词顿时停了。
面对远古神只于现世唯一的代言,昆仑天界中瑶池之主的尊贵女神,西伊斯表现出的是异于常人的自尊自信义形于色,甚至当面指摘西王母,千万年来算是第一人了。西王母收敛了怒意,赞赏的看了眼西伊斯。
勇敢,而聪慧异常的人王,却不是最佳的选择。
“人类的国君,我原谅你的不敬言辞,你且记住,天界之事只关系到白虎,而非你。我很期待,你实现宏愿的那天,即使你拒绝,我也会为你祝福。”
伴随那弦乐渺渺的尾音,西王母抱着白虎缓缓的转身。
“站住!”西伊斯显然是不能容忍祯顗被对方带走,再次的上前阻止,“我感谢您的美意,但是,我认为我有权力向您请求,留下祯顗。”
西王母回头,唇瓣微启,“祯顗……”流泻出如同回荡在西伊斯脑海中一样美妙的声音,音量虽小,却更加的温润细软,真切动听,但仅此一句,她便不再出声,那飘忽的语言再次在西伊斯脑中响起,“你,给他的名字,很好听。给予他一个名字,以及与你相同的印记,可是你所说的权力?”看着享受安宁睡眠的白虎额上的朱砂印记,西王母不着痕迹的笑道。
“是的,他现在已经是我不丹的贵人,王权的最佳象征,属于我的祯顗。”西伊斯笑了。除了笑他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喜欢祯顗,所以想给他更多,他需要祯顗,所以必须让他属于他。自私也好,霸道也好,他甚至可以对抗昆仑的神只,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得到什么,他很自豪。
西王母看着西伊斯,笑得有些无奈,“可是你要知道白虎不是你的,更不是人界某个王权的象征啊。”无可否认,当怀抱着某种宏愿时有些人就会自信过度,连神也不会例外,眼前的人王和那位大人真的有些相似,自恃到自私的地步。
“我会让这些实现,养育他,教导他,给他归属我的意志,只要他留在我的身边。”关于祯顗,西伊斯愿意当一个自私的人,于公于私,于国事于感情,他决定好的人就不会让他轻易的离开。
“你这样的人,可真的会给他带来不幸的。”西王母的声音很肯定,如果这样的话由她亲口说出,就是带着力量的诅咒,现下,只能算是警告。
西伊斯笑着点头,他不否认自己做的一切给祯顗带来的痛苦,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没有关系,他的一切不幸都会有我作陪。”
不是要偿还,只是想和祯顗一起,在可能不幸的命运里不要感到孤单无助,不要连求救的眼泪都无处挥洒,两个人在一起共同负担。
受到西王母身上的圣光映照,西伊斯的金发好像皓月般光洁明亮,更将西伊斯的笑容衬得柔和美妙,看到这样的笑容很难不让人动容。西王母叹息一声,再次打量面前的年轻人类,又看看怀里的白虎神将,似是两难了。
终于,她选择了开口,“祯顗。”她呼唤道,吻上了祯顗的额头。
似乎能看到在那一吻下,一道珍珠色的光芒在祯顗的额头荡漾开去。祯顗挣开了眼睛。
惺忪的睡眼,模糊的视线,微微定睛看清了西王母的笑颜,祯顗稍稍偏头就看见站在一旁的西伊斯。不等兴奋的对方做出反应,祯顗头一偏重新窝进西王母的怀里。西王母显然也明了意思的抱紧白虎,对西伊斯笑笑,像一位宽容明事的母亲。
一道金色的圆弧出现在西王母身后,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强烈的圣光,慢慢融化着西王母与祯顗的轮廓。
“不行!不能带走祯顗!”西伊斯向两人奔来,他伸出手,却在西王母快速后退的身形下,只碰到一缕残影。
“我不允许!祯顗,你看着我!”他努力着,终于抓住了祯顗的手,可是依然有一道极强的力度在拖曳着祯顗伴随西王母一起进入身后的金色通道。西伊斯艰难的维持着,他不能让祯顗去到他不可能去的世界。
“我向您祈求!留下祯顗!我唯一的祈求!”西伊斯向他从不信仰的神只发出祈求,回应他的是西王母模糊的笑容。
那圣光似乎化身为了一只只小刀,在西伊斯拉紧祯顗的手上凌迟。随着光线渐盛,这种凌迟般的疼痛从手上蔓延到全身,仿佛意在将他摧毁。
终于,强光肆虐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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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四十六节 天晴
更新时间2008-5-4 19:57:15  字数:2422

白虎,你的历劫,就来辅佐这位人界的国君吧。
是,属下定当尽心竭力。
你不甘心?对我用敬语……
没有……
还有其它事?
救回属下性命的是什么?
扶桑,生命之树。守护他也是你的使命。
属下明白了。大人可知道开明的消息,我还未及时谢过他。
他正在受惩。
罪名?
冲撞天维。
如此,请大人代我向天维外的诸神请安。
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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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伊斯惊慌的清醒,迎接他的是穿过营帐缝隙的晨光,以及早起觅食的鸟儿的欢叫。一如既往的在噩梦后看见的祥和清晨。却有什么不一样呢?
西伊斯失神的环视四周,努力集中意识对身边的一切做着确认。
原来是手里的感觉让他觉出了异样,是谁呢,是谁正被自己紧紧的握住。
“早安。”
西伊斯循声看去,一张可爱的笑脸沐浴在晨光中,白皙的皮肤被镀上了一层莹润的珍珠色。冰蓝色的眼仿佛不能经受阳光出现了像猫咪一样的立瞳,看起来好像一颗色泽纯粹的猫眼石。黑夜似的发色此时如同沾染了晨曦的阴云,沉沉的散落在肩上以及身下的床单上。单薄的身体包裹在质料上好的白色单衣里,因为黑色的长发,更显颀长清瘦。
“早安。”西伊斯笑着回应。有什么能让他如此心安呢,他一直紧紧的抓住不放的人,终归没有离开他的身边,原来所谓的神真的存在,原来自己还是受到了神的垂青。“祯顗!”他终于放开紧握的手,紧紧的抱住了对方,果然还是人的体温最舒服,他想就这样抱下去,永远的。
“祯顗,对不起。”西伊斯对祯顗耳语,他一直想对祯顗说他的矛盾他的不舍,他同样爱见悝,如同任何正常的兄妹。
“对不起,原谅我犯的错误。我试图放弃这个计划,可是那封阻止见悝的传书没有到她手里,一切还是在我们的计划下发生了,我和见悝都没有想到会将你卷进来,伤害到你。”
他有些怨恨为什么昨晚要对祯顗说那些重话,让祯顗因为曾经的一个承诺将自己逼到绝境,如果不是突然降临的那位女神,他将比此刻的自责重上千万倍。或许也是因为那位女神,祯顗在当时拒绝了他之后又重新选择了留下来。
“祯顗,相信我。我从送走你们那时就后悔了,我不想失去你,我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人一旦执拗的想拥有一件东西,无论年龄多大,都会和小孩子一样没有区别,西伊斯不惜用这样的自己来换取祯顗留下的决心,甚至加紧了手上的力道,害怕祯顗再逃开。
宁静的清晨,终于在起床的军号中被打破,陆陆续续的传出士兵步出营帐洗漱的声音。而西伊斯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雷雷的心跳,专注的等着祯顗给他答案。
“西。”祯顗终于缓缓的开口,声音依然暗哑。脖子上的掐痕已经被西王母抹去,因为他担心这样的自己出现在不丹军内势必会引起新的骚乱。
西伊斯被这样的声音提点,身体颤抖了一下,紧紧的抱着祯顗,嗯了一声。
“我想向你要一个人的性命。”祯顗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给了对方一些压力,稍稍调整了一下,虽然不算太清亮,终于有了一些轻松。
“你说,是谁都可以。”
“巳鸾。你打算杀他对吧?”听西伊斯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放过巳鸾,因为是巳鸾擒获了他给见悝传信的夜枭,那封停止计划的密令也毁在巳鸾的手中,加上犯上、逾越、欺君、谋乱等罪名,巳鸾一旦回国可说是必死无疑。“我要你留下他,绝对不能杀他,可以吗?”
“好,我答应!”
祯顗仿佛是放心了,终于抬手环住了西伊斯,“西,我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所以我想过分的向你提出条件。见悝需要你的祝福,让她当一个幸福的新娘子吧,请你放弃西越。”
“可以,只要你别走,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我不会走,因此,西也别哭,好吗?”
傻瓜,彻头彻尾的傻瓜!什么要求都不提,什么好处都不要!在用人所珍视的性命换回的权利面前,独独选择维护他人的利益,这样的人,要如何平安的活在这个人世?太过纯粹,太过坚强,又太过脆弱!难怪会有人将他养成那样淡漠的性格,让他孤守在天界的深处,不与人相知交往,不对人发生感情。不对自己抱有爱心的人,看起来很美丽却让人心疼。难道教会他爱人是个错误?该怎么办才好?
西伊斯抱着祯顗啜泣着。无心则无伤,西伊斯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有心,心里还有个祯顗,这伤伤得深刻,痛痛得彻骨,只有眼泪成了最好的宣泄。
他在为祯顗而哭泣。
祯顗笨拙的拍着西伊斯的背,第一次承受西伊斯的悲伤,他有些慌张。果然,他还是喜欢微笑的西伊斯,即使西伊斯对见悝做了很残忍的事,但终究是有原因的,祯顗似乎隐约能理解了。可是这个时候要他说什么好呢,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伤害者,一个被害者,立场突然换了一个方向,连彼此的矛盾都顺应着弱化,最后应着这静谧的气氛消散了。
泪水好像找到了终结的理由,西伊斯浅浅的一笑,“祯顗,我们在一起,你还有我。”
浣女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端着盥洗的水盆香荑,捧着两位主子的新衣装戴,尽管雨后的晨曦带着露水沾湿了她们的发梢,但是,每个人都满面春风,恬静得如同早晨含苞待放的花蕾等候在主营的门前。
“陛下,浣女们来侍起了。”随行的内勤院主事官在帐外请示。在得到应允后,换女们挑开营廉鱼贯而入。
今日,雨毕云清,天气晴好。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分割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话说今天天气很热整天都昏昏欲睡今天还要赶图人生啊=============


第一章 第四十七节 和乐
更新时间2008-5-5 20:19:24  字数:2486

作为不丹的特派婚使,祯顗在不丹军营待了两天便回到岈艏的西越王城,准备出席重上议题的鴷木柏梵登基暨大婚典礼。
因为煜羽宫的修缮,鴷木旒纮主动承担了祯顗一行人的护卫工作,将他们安顿在了自己的王府。这个带有一些私心的举动,让櫜桀王府失去了往日的宁静。
“我让你笑,你去死!”夔影怒号着挥刀追杀敕颜。
其实敕颜一回来就非常好心的询问在他离开期间夔影的状况,结果好死不死和鴷木戕骨打了照面。两人关系本就要好,自然无话不谈,某件让夔影十分丢脸的事情就传到了敕颜的耳朵里面。
“小夔影,个子这么小怎么能和哥哥我打架呢,哥哥可不想弄伤你的脸啊!”说归说,敕颜还是非常卖命的在前面飞奔。开玩笑,被夔影逮到,他们之间的前账后账一起算的话,敕颜有几条命都不够夔影剐的。他很感谢上天将夔影塑造得如此娇小可爱,这样,夔影的腿才没有他长,逃跑真是很有优势!
“我不要这张脸都要活剐了你!”飞刀咻咻的脱了夔影的手,打破了回廊上不少的盆栽,噼里啪啦的落一地好不热闹。
“啊哈哈哈,夔影不要脸了也,真的不要脸了也!”不知道是上了战场没打仗而积蓄起来的体力,还是一路紧张回来突然间闲下来除了嘴欠找不到其它可发泄的方法,敕颜持续的逗弄夔影,王府内时不时的总要爆发一场生死追逐他才安静得下来。
知道捅出篓子的鴷木戕骨也会在这几日到櫜桀王府报到,围着夔影团团转。也多亏了他,才拉住了暴走的夔影,致使王府众护院押宝的血案一直没有发生,庄家总都会在输家面前爆发奸险异常的笑声,围殴又是王府闲暇里的另一道景观。
王府虽然没有宫苑内的宫殿大,但是依然是内外分开。为了好好保护祯顗,鴷木旒纮没有将他安顿在自己妃子所住的内院,而是自己位于外院的住处,也方便祯顗在王府内和西越的官员商讨大典的事宜。因为那次暴乱,西越对巳鸾发出了抗议令,否定了他代表不丹的一切权力,巳鸾便被调回西伊斯身边做事,一时也找不出人手来接替他的职位,不丹使团在西越活动的诸多事宜就落在了主使晷路和皇子祯顗的肩上。
跑了大半个王府,敕颜终于想起了这个救星,正巧祯顗难得闲着在外院的门廊下望天乘凉,“祯顗殿下,救命啊啊啊啊!”
祯顗扭头发现一路飞沙走石向自己而来的三人,非常亲切的对敕颜微笑,然后后撤一步,伸出一只脚停在来不及刹脚的敕颜面前。
伴随祯顗柔和的“一路顺风”问候声,敕颜果然顺风飞了出去。敕颜机警的在空中转了两个圈,勉强平稳的落地,脚下趔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夔影见到祯顗,自然是收住自己勃发的怒火,一脸恭敬的准备跪拜,却被祯顗拦住一把抱住肩膀,“夔影,你爱怎样都可以,只要不把敕颜弄死,我会给你在西越面前担保的。”说这话的人笑得还真是可爱!
冷汗爬满了敕颜的额头,要笑吗?不,还是逃命最要紧!逃跑之前他还是不忘发表了自己的感受,“祯顗殿下,您真的是太过分了!”这又成了夔影将他碎尸万段的一个理由。
三人自是离去,听见动静的鴷木旒纮出来,也只看见那卷着尘土的背影。他失笑的从背后环住祯顗,想怎么这孩子成长了不少,也淘气了不少呢?
櫜桀王爷放着内院内十几个妃子不宠爱,偏偏和不丹的小皇子粘得紧密,如果说是为了贴身护卫,可见这小皇子的面子有多大后台有多牢靠,可是谁见过护卫的时候还搂搂抱抱亲亲热热的?这道王府里最暧昧的风景是多么的……让人情不自禁的要去忽略掉!
凡是想保全自己的舌头和脑袋的人,都很自动的把这两人当成了空气。
祯顗蹭了几下没从鴷木旒纮怀里蹭出来,他不明白对方进来为何老爱抱他,抱得还死紧,他躬身想逃时,就感觉背上被粘了一座大山,“旒纮,放开啦!你很重的……”
“别动,让我抱抱,和那些老头子聊了一上午,累死我了!”因为怀疑西越的国防外泄,鴷木柏梵命令重布防线,军部里每天都有一群人对着沙盘吵吵嚷嚷,绘防图的小兵都被闹得晕头转向的,更别说和众将军商量的鴷木旒纮了。
祯顗往前挪了几步,“可是……这样很热……”夏天到了,体温交迭是件痛苦的事情。
“啊!!”敕颜的惨叫在隔墙的地方响起,这比让人感到灼热的体温更来的痛苦——听起来真的很痛!
正在鴷木旒纮思考着是否要去看看敕颜的伤情以考虑要不要治夔影的罪的时候,夔影杀气腾腾的出现在外院的门口,鴷木旒纮瞬间有种糟糕的感觉!
果然夔影蹬蹬的跑过来,把鴷木旒纮从祯顗背上扒拉下来,动作粗暴,眼神甚是凶悍,“王爷,没事的话就让让,殿下身体不好,不能受热。”
鴷木旒纮自是不敢得罪这个时候的夔影,而且事关祯顗刚刚复原的身体,他就不会马虎,异常老实的由着夔影护住祯顗与自己拉开距离,不敢越夔影守的雷池一步,否则可能真的被夔影的怒火劈了去。
祯顗显然是轻松了不少,乐悠悠的对鴷木旒纮挥手道,“我得去见悝那看看了,旒纮有事就去忙吧,有夔影陪着我不会有问题的,我们晚上见。”遂顶着高高的艳阳和夔影离去了。
啊……又让他走掉了……鴷木旒纮无奈的想着。
诚然祯顗在西越的行程变得满起来,鴷木旒纮能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自然少了许多,但很希望只是自己的神经过敏,他并不想认为祯顗是在用各种借口躲着他,不过此刻身心都空荡荡的感觉是他非常不欢喜的。
鴷木旒纮正在望着远去不见踪影的人儿兴叹,鴷木戕骨扶着敕颜出现在大门口。见敕颜只是挂着两行鼻血不算伤得太严重,笑着想要去和他打趣,敕颜抬手示意他别忙说话,转身给鴷木旒纮看自己的背。只见敕颜背上的衣料被撕得那叫一个破碎,露出的肩膀上还赫然一个红红的牙印。而让鴷木旒纮为敕颜深感可怜的并不是这个鲜明深刻的伤痕,而是他被撕碎的衣料上,用匕首龙飞凤舞的划出了两个字:贱人!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


第一章 第四十八节 蜕变
更新时间2008-5-7 20:09:06  字数:2934

朝鷇宫的几个宫女搀扶着见悝,在花园里缓缓的散着步,烈日蒸腾出一院子的青草花香。
在和鴷木柏梵的闲谈中,见悝得知了自己复生时的情景。鴷木柏梵用了一个很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打开那树根样的包裹时的感觉——接生,那些流淌出来的透明液体就好像人类生产前破裂的羊水,这样一说两人都笑起来,见悝还调侃自己是被树根生出来的小宝宝。
玩笑归玩笑,当得知了那些白根的威力后,见悝的脸色难看了好一会,鴷木柏梵也很自觉的将这个话题隐去不谈。复生一事本就让人匪夷所思,一旦被外界知道,西越与不丹和谈的完美理由就无疑成为了谎言,因此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能忘记得越快越好,至于那确实出现在俣啸卫眼前的白根,随它变成深宫怪谈就够了,死去的人们无疑会给这个怪谈披上更加可怖的外衣,将人们的视线吸引到另外的方向。
综合各种原因,复生之说就真成了见悝面前的禁忌话题,未再多提及。
祯顗悄悄的进了花园,伴在见悝身边的宫女正要行礼,被祯顗挥手制止。
“祯顗,来了怎么不做声呢?”见悝微微的侧头,望向祯顗。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怀疑,见悝是否真的看不见,怎么会这么快的判断出别人的位置。似乎知道祯顗有疑问,见悝笑笑,“你身上有不丹的熏香,辨认起来一点都不难呢!”祯顗笑着走近,宫女们纷纷问安,仿佛这位异国的皇子就是西越的王室贵族一般。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见悝。”祯顗点点头,和搀扶见悝的宫女换了把手,遂扶着见悝漫步在碎石小径上,“日头还这么高,见悝该少出来的好。”
见悝虽不能视物,但眼瞳间未显呆滞,反而在烈日下多了些温暖的色泽,她眼睛微眯,尽显柔美,“我可不希望在三日后的大典上出现一个脚步虚浮的西越国后!趁着精神好,我就得多走走。”经历了一番变故的见悝身体变得很孱弱,刚下床那会连走路都困难,也借此没有和祯顗一起去见西伊斯。不过,因为不丹王的到来,耽搁的大典就变得迫在眉睫的紧要了,见悝更是全身心的为大婚做起了准备,最起码的就是先恢复独立行走的能力。
“不是还有我吗,有我扶着你,看谁敢笑话!”祯顗信誓旦旦,这到不是因为西越的两位掌权者的宠爱而表现出来的目中无人,而是祯顗对见悝的真心话,关于保护见悝一生承诺的真心话。
见悝有些动容的叹了口气,宠溺的一笑,“祯顗,我不能被你扶一辈子啊。无论是柏梵的妻子,还是西越的国后,都不能靠别人过活下去,知道吗?”不是不需要,是不能需要。见悝显然已经决意接受自己新的命运——那为了心爱的人付出所有的悲凉决意已经随那次变故烟消云散了。面对鴷木柏梵的情谊,她选择用自己的余生来偿还这次她险些动摇西越根本的行为,成为他的妻子,爱他尊敬他,为这位国王管理好家国,成为不丹与西越之间共盟关系的桥梁。这是个两权的办法,见悝希望哥哥能理解,她依然是爱着他的。
祯顗多少能明白见悝如此说的用意,认同的点头微笑,带着见悝往树荫下走,“是是,见悝最要强了!西越王居然都不陪着你,这总有些说不过去吧!”关于对鴷木柏梵的称呼,祯顗闹的笑话还不止叫对方叔叔那么简单,叫“姑父”让鴷木柏梵呛笑不止,叫“柏梵”又被鴷木旒纮瞪,叫“柏梵姑父”再被晷路指出不够尊重,最终大家一致同意,无论是公众还是私下,都称呼为西越王,就什么麻烦都没了。
见悝一听祯顗提柏梵,假愠道,“我还要问你呢!听说你从哥哥那回来就给他带了不少麻烦,害他最近都待在君吾殿,都是偷着空的回朝鷇宫!”
所谓的麻烦,是祯顗带回的西伊斯给鴷木柏梵的国书中,提及到两国建交和通商的问题。
在西伊斯父亲那代以前,西越和不丹的国境总是出现大大小小的摩擦,特别是两国边境上几条内陆河在干涸和泛滥期时对边民生活带来的影响,导致国境的混淆和民众的纷争。不丹每年的军资开销中自然会对西越算上一笔。在发生八部兵变前,西伊斯的五王叔就一直被这边境问题给牵制住,难得形成气候来抗衡西伊斯。
复杂的边境形势让两国的交往断了已有数十年,这也给两国的正式通商带来的困难。如果一个小商队来往在两国间需要进行严格的报批和过审以及价格等方面的限制,何来大规模的贸易?因此西伊斯提议,让两国互驻使臣,从各方面加强交流,这于和平相处并不是坏事,但他更进一步的要求建设边境自由贸易区——也就是划定国境公共所属地,开放河运和海运,让不丹的商品也能和西越一样广泛的流通到九州岛之上的国家。
西伊斯在国书上的措辞比较强硬,好像鴷木柏梵不答应,就会发生“让两国民众痛心之事”。建交同时做这么多的通商活动,不得不说开了西越对外交往的先河,鴷木柏梵咬咬牙,就当是和亲的彩礼送给不丹。建使通商虽不是要立即实施,但至少要在不丹王在西越的期间拿出两方都满意的方案,时间紧迫,容不得西越不张忙。
说起这个祯顗就有些得意,“不好吗?以后会有大批的不丹人到西越,到时候见悝想买到不丹的任何东西都不是难事,以后,可能会开很大的河渠,将燊河的水导向边境的其它小绿洲,连通河运呢!还有……”
见悝拍拍祯顗的手,打断了那异常兴奋的畅想,“祯顗,你要记住,你是不丹的皇子,是国民的表率,无论何时都不可以做出有损国家的事情。比如这个时候,你不可以向我透露不丹的任何内部计划,这是在泄密,等于叛国。”
祯顗眉头都皱了,不明白见悝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是我在对见悝你说啊……”
“要分清楚身份懂吗。我,见悝莲,即将抛弃掉不丹公主的身份,入主西越后宫,伴行在西越王的身侧,母仪天下。”最后几个字,带着见悝特有的骄傲口吻,绵软而具有穿透力。此时的见悝散发着蜕变的蝴蝶脱甬后第一次展开翅膀的强韧美艳。
这样的见悝对祯顗来说很陌生。美丽,可爱,温柔,又带着少女的顽皮与倔强,是她外表给人的全部印象。她是一颗宝石,却打磨圆润,不似西伊斯那般的切割繁复光彩夺目。可是人终归要变化,这个过程带着让人害怕的结果,倒不是说一定会发生悲伤的事情,而是如同见悝这般,将自己与过去完全隔分的毅然,让祯顗有些失落。
祯顗很想问见悝……
不行,他答应过见悝,要永远假装不知道那件事,不可以提!
两人慢慢的走在树荫下,跟随在后的宫女们很自觉的落下了些距离,只能听见两人模糊的低语。
见悝感觉背后一凉,往祯顗身边靠了靠,稍微有所察觉的愣了一下,“祯顗,你是不是长高了。”两人很久没有这么亲密的靠在一起,致使见悝现在才发现祯顗身上的变化。
祯顗当见悝有些累了,便扶着她往回走,还不忘奚落道,“这个算不算不丹的秘密呢?还是不要告诉见悝的好。”语气甚酸,见悝会意的捂嘴笑起来。
“无论你是哪国的人,见悝就是见悝,这点不会变,所以我对见悝也不会变的。”祯顗突然很认真的说。
对,我还是见悝,我对你们的感情还是没有变……见悝抿嘴笑着,并没有说出心里的话。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剧情终于进入扫尾阶段鼓掌鼓掌======


第一章 第四十九节 私心
更新时间2008-5-8 20:11:39  字数:2889

一早,鴷木柏梵在朝堂上为与不丹建使通商的事情又是一番商议,才修订好相关文书,交由祯顗带给西伊斯。过了晌午,祯顗在鴷木旒纮的护送下,一路可说是招摇的前往城外的军营。
照理来说,祯顗频繁的出入西越王城和不丹军营,如果是在战时很容易被人认为是细作,但旁边有个鴷木旒纮,这位权贵的投入让这件事变得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单纯的使臣出于两国国事的单纯目的向自己的国王汇报,仅此而已。
相对于祯顗的自由,高鹤封是相当的苦闷。即使是因为他连日未和本国通信,殷方面已经向西越发出了抗议,责问西越为何要干扰他们的使者的正常公务。鴷木柏梵都用国内有变故为由巧妙的回应了殷,声称是为了保护殷使安全而作的戒备。至于通传的文书信件他都非常歉意的告诉对方可能是有某些用意不良的人在恶意阻截并且嫁祸,西越会全面追查大典完后还会护送殷使返朝云云,名正言顺的控制了殷使的行踪又不会过早的搞僵两国关系。可怜高鹤封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了不丹与西越相争中的牺牲品,还顺带连累了自己的国家。如果让他本人知道这一切烦闷的事件发生的原因,多半会吐血三升而亡。
话分两边,回到不丹军营。
鴷木旒纮在拜会了不丹王后便自行驻扎,等着再护送祯顗回岈艏王城。
主帐内,只有西伊斯和祯顗两人。
炎热的天气,连宁静的气氛都裹挟着灼人的热浪,让那暖人心怀的声线带着十二分的慵懒,“说完正事你就要走吗?”
祯顗理着那几迭西越的文书,眨眨眼睛,思索一番道,“好像没有其它事情了吧……嗯,得赶快把我们的修改意见送回到西越王那,西提的几点使臣义务好像在西越的宗典里面没有,我去问问见悝看她能否给出比较合意的修改。下午还要去拜会岈艏的几位大商贾,好像都是西越各行会的一把交椅……”
祯顗兀自的扳着指头清点,西伊斯抵着额角微微一笑,遂起身踱到祯顗面前,拉下他点着一二三的手指,捧过那带着专注神情的脸,“你去了王城三天才回来一趟,时间太长了!”祯顗这才住了口。“我知道在那里你会很忙,但我不希望这是你这么多天都不回来的理由。”祯顗无言的看着他,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最终西伊斯放开了手,退开了些距离,笑叹,“没有最好。”祯顗不想说他也没办法。就在他准备走回自己的位置时,祯顗叫住了他,“西,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说吧。”西伊斯回身应道。
“让我留在见悝身边。”
耳朵有些针扎似的刺痛,西伊斯只手揉揉耳垂,眼神自然的下垂,斜视着营帘缝隙处透进的阳光,笑得勉强,“啊,这样啊……”毕竟见悝是祯顗曾经许诺爱着的人,他有这样的选择也不是太意外,西伊斯能够理解。可是当初他们两人间的诺言又算什么了呢?
祯顗见西伊斯不置可否,翻转着手里的文书,带着商量的笑容,“其实也不会留太久,嗯……因为见悝的眼睛……所以我想,还是多照顾她一段时间……所以不能马上回不丹去……所以,那个……还有,两国要建交,我想多学点西越的东西,留在西越更方便学习……”本来很充分的理由,因为这带着心虚的言辞而变得不可相信。没有得到西伊斯的响应,祯顗显得更加的局促,急忙补充道,“如果西不同意的话,大典完成后我就收拾东西回去!”说完,抱着文书就准备拔腿走人。
“要多久?”声音不大,问话人用着他一贯的温柔语调叫停了祯顗。现在不是该生气的时候,这小家伙居然也可以想这么多了,西伊斯对自己成功的教育方式很是自豪。先撇开见悝的私人感情不说,两国建交通商的问题上,祯顗启到了极大的作用,所以在初任大使的人选上,祯顗已经被两国列上了名单,他本人似乎也是有这个觉悟,才主动提出要接触西越的文化,处理两国事务的时候才能更合情合理。不过,要说姜还是老的辣,祯顗要在西伊斯面前隐瞒什么还差很远。
祯顗选择留西越,可以说依然是对西伊斯放弃西越的承诺的怀疑,这不免让西伊斯气恼,但祯顗显然是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愿挑明这个能引发两人争执的主因,西伊斯同样不想彼此刚刚言和就又出裂痕。
再说见悝,入主后宫于不丹是利大于弊,此次不丹踏入西越,为见悝稳立正宫做了势力证明,祯顗能留下,就如同这个证明的代表,如此相信很长时间内,西越朝堂不会对这位有双重势力保护的国后有任何异议,这无疑是有利于不丹的一件事。但这么做无疑是将祯顗推到了两国政斗的前沿,念及西越的内乱,相信祯顗在西越的行动会有多方受限,因此西伊斯决定和西越王好好洽谈一番,这便成了两国君日后商谈的议题。
西伊斯边思考着该给鴷木柏梵提什么条件,边回到案首的座位上,突然发现祯顗正怔怔的看着自己,又笑了,“怎么?我问要留西越多久,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想到西伊斯会同意,祯顗暗自送了口气,抓抓头,又小心的说出期限,“半年吧……”
西伊斯表情柔和的靠在软榻的垫子上,微微点了下头,似乎是首肯了,又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西伊斯挑眉看向祯顗,目光流转之迅速之闪烁,激得祯顗像受了惊吓的猫,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西伊斯挂着名为温和的笑容,向祯顗招手,示意他过来。
祯顗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的去到了西伊斯身边,脚步还未立稳,长手长脚的西伊斯便很轻巧的出手一拽,祯顗便落到了他的怀里,那捧在祯顗手里的文书自是散落了开去,凌乱不堪。
西伊斯将祯顗压在自己与垫子之间,祯顗挣扎了一下,反而被西伊斯钳住了一只手,他不解的看着西伊斯,四目相对之间,西伊斯几不可闻的哼哼了两声,和着逆光而来的阴影,有些碜人。而掩映在阴影里的西伊斯的脸,笑得格外灿烂,“半年时间,似乎是太长了啊!”
听见关心的问题,祯顗对于和以前类似的亲密行为也就放松了警惕,专心的讨价还价,“嘿?长吗?在西越建使的话,从我们的条约达成到使驿馆建成中间都有很多要准备的,半年时间顶多能和西越的官员打完照面,关系建立上恐怕……”祯顗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西伊斯正在解他的领扣,“这是要……”还未说完就觉得脖子上一阵酸麻。“啊……”的呻吟出声,可不待一会,这呻吟大了许多,最终变成了高呼,“啊啊啊啊!好痛!西你怎么又咬人啊!”
真是说笑,西伊斯怎么可能就轻易答应这半年的空挡!从巳鸾口中可是知道了祯顗这一路的不少趣事,西越櫜桀王爷鴷木旒纮对祯顗的各种暧昧对待很是让西伊斯上心,他终于明白那日鴷木柏梵来不丹军营时所感到的隐约敌意是出自谁了。祯顗的忠诚固然是真心的,但不排除某类人的扰乱,就比如鴷木旒纮。所以,要西伊斯相信鴷木旒纮在祯顗留居西越的期间不会做什么,简直不可能!
半年固然长,但是必须的。讲求不吃亏原则的西伊斯的决定,当然要得到相应的报酬来作为他同意祯顗留下的代价,而这个报酬不仅能让西伊斯觉得满意,还能让祯顗得到完全的所属证明。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这两个暧昧的人啊叹息Ing===========


第一章 第五十节 炫耀(跪PK,推荐!)
更新时间2008-5-9 20:31:58  字数:2447

与西伊斯的亲和形象不同,鴷木旒纮的眉眼间带着强权者的傲气,仔细观察还可以看见他眉头中央有一道浅浅的皱纹,和微微上挑的眼角一搭配,他的傲然中就多了些枭雄的味道。可惜,不知是尚还年青,还是装扮简朴了些,站在西伊斯面前的鴷木旒纮,远没有对方来得大方持重。
此时,鴷木旒纮躬身问候着西伊斯,不过这于礼法不和的偏小角度,不知道是不是坐得太久而腰部酸软所致。
西伊斯仿佛对这小小的无理并不在意,礼节性的问候后,反而称赞起鴷木旒纮,“櫜桀王何必多礼,孤还需感谢你这些时日来对我皇子的照顾,这是祯顗的幸运,也是你我两国的幸事。这孩子……”西伊斯抬手抚在祯顗的头上,动作神情间的宠溺陡增,“祯顗也要求孤必须好好的感谢您呢。”祯顗转头笑看西伊斯,像个被夸赞的孩子,西伊斯低头顶了顶祯顗的脑袋,似是要惩罚下祯顗的小小任性,两人间的空气带着暖暖的熏风从所站的上风处徐徐飘散在营帐内,迷醉了众人。
鴷木旒纮在这样的气氛下有些恍惚,连西伊斯对他的赞词和赠礼都未再听进去,一直伴随在他身侧的敕颜很快发现了异样,在身后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服,鴷木旒纮这才回神。斜睨了眼敕颜,遂将焦点放回面前的不丹国王身上。
因为是临时搭起的行帐,也就没有特别布置什么,宾主之位却还是有所区分。一张四方宽座占了帐子不少的空间,虽说不能和鴷木柏梵在王城的宝座相提并论,但在这两国皇族子弟会面的情形下,显得尤为的重要。
西伊斯相邀大家坐下详谈,与鴷木旒纮客气的相请一番便率先向那惹眼的宽座而去。祯顗本来准备和鴷木旒纮一样去客座,却被西伊斯携着落座主位,又再次引来鴷木旒纮侧目。
敕颜站在鴷木旒纮身后,非常无奈的接过不丹的那侍应小兵送上的新茶,心里笑叹,这不丹人真是殷勤,这都第几杯了,主子这会就是再渴,恐怕也没那心情悠闲的品茶了。
鴷木旒纮这才对西伊斯赠送的礼物言谢,西伊斯听了,摆手笑道,“这是应该的,再说了,赠送给櫜桀王的都是我不丹的特产,一来是为了感谢您,二来,也是在靠您来给我西越的货品竖个口碑,您何来对我国的言谢呢?”鴷木旒纮点头称是,嘴里还是不忘一些客套的感谢话。
“再说了,我国的皇子可能会在西越再做些打扰,主持两国建使通商之事,还望櫜桀王依然多加照应。详细的情况,已经写在给贵国国王的回函文书里,望櫜桀王能代为转呈。”西伊斯招呼了一声,进来个文官模样的人,将分别带着西越和不丹国封束的文书放在鴷木旒纮面前,敕颜遂待主子收下了。
“这是……”鴷木旒纮疑惑了一下,这不是祯顗的工作吗,怎么要他代劳呢?
祯顗应景的插话解答道,“因为关于我留驻西越一事还要再详细安排,所以今晚我就不回王城了,麻烦櫜桀王跑一趟了。”正式的场合,祯顗对鴷木旒纮的称呼都换了,虽然这是情有可原的正常称呼,但第一次听见感觉尤为的刺耳,也因此,鴷木旒纮看着祯顗的时候的眉头轻微的跳了一下。
西伊斯点点祯顗的鼻子,“麻烦人家怎么能这么坐着随便说呢,况且櫜桀王怎么也算你的长辈了。”虽是在责怪的话语,但温润的气息扑打在祯顗脸上,还是让祯顗笑了起来。“严肃点呐,祯顗,怎么能在客人面前失礼呢?”
祯顗这才笑吟吟的起身走到鴷木旒纮面前,行礼后说道,“请櫜桀王殿下转告贵国的国王陛下,不丹的特使因要事不能为他呈上我国陛下的好消息而深表遗憾。同时也委托您带回两国合作互商的信件,以保证两国能在和平的商议中顺利达成各自使命。另外也请您特别转达,我国陛下将在两日后亲入王城参加大典,以期共同见证对两国而言尤为重要的时刻。”一抹自信的微笑随着最后婉转的尾音在鴷木旒纮眼前绽放,不似平日里谦和可爱的笑颜。
从鴷木旒纮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祯顗在说话间微微敞开的领口,帐子内光线充裕也足以让他看见祯顗白皙的皮肤上那红艳艳的痕迹。当鴷木旒纮倍感别扭的响应祯顗的发言后,那隐藏在眉间的纹路渐渐深了起来,他相信自己的记忆,在见西伊斯前,祯顗脖子上可没那痕迹的!
一瞬间的静默,让站在鴷木旒纮身后的敕颜觉得有股凉风窜到自己背上,甩都甩不开。
还是西伊斯那堪比阳光般温暖的声线解了围,“那么有劳櫜桀王了。”
鴷木旒纮遂起身表态,行礼告辞。
一行人相送着出了不丹军营。一支百人轻骑队,人马皆是西越的装扮,整齐的列在营外一丈开外的空地上,这就是一路从王城护送鴷木旒纮及祯顗的队伍。这些人可谓是鴷木旒纮精挑细选的部分亲信,技艺自然都是出众之辈,能在太阳的炙烤下半日都稳立原处保持队形,可想而知平日做了多少的训练。
守营的小兵拉着鴷木旒纮与敕颜的坐骑过来,鴷木旒纮再次对西伊斯拜别,身手矫捷的翻身上马,轻轻一催,马儿就摇晃着尾巴掉头向自己的阵营而去。
走了几步开外,鴷木旒纮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便见祯顗右手抚弄着耳朵,好像在埋怨什么,西伊斯伸手撩开他左耳边的鬓发,似乎在查看着什么。在灼人的阳光下,祯顗左耳垂上的一个金色的物件熠熠生辉。
祯顗忍不住抚弄右耳,“西带的耳钉的针头果然比较大,有些疼了。”
西伊斯伸手撩开祯顗左耳边的的鬓发,吹了吹有些红肿的耳垂,“不是叫你别乱碰吗?过会再抹抹药就好了。”
祯顗叹息的放下手,“嗯,可能待一段时日后就不会疼了。”
西伊斯笑道,“是的,那就太好了。”
敕颜见鴷木旒纮有些艰难的回过头,连打马归队都忘记了,于是驱马靠前,试探的唤道,“王爷……”
“闭嘴……”有气无力却裹挟着怒意的回答。
敕颜乖乖噤声。反正夔影这两天不在王府,没人供他折腾,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当个哑巴了。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来吧让偶们来当哑巴吧===========


第一章 第五十一节 祭典(跪PK推荐!)
更新时间2008-5-13 19:12:35  字数:4464

这是个阴天,被烈日荼毒多日的皮肤,恨不能把所有的毛孔都张开,尽情的吐纳和着水汽的凉风。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凉爽阴湿的天气,很舒爽。
至于说这天气很糟糕的主要原因是,积云层迭的天空往往给人压抑的感觉,对于一场轰动了雍十四国的西越王加冕暨大婚典礼而言,没有耀眼的阳光做背景烘托着实不足以映衬这典礼的非凡意义。
严格来说这次是两个大典。按照西越宗制,王的登基加冕要在主事太庙的鸿业寺内帝挚天守阁举行,而大婚则是在王城殿苑内芳和殿内行礼。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中,如此分散的场地不便让各国使者观礼,因此,西越历史上第一个未进行加冕礼便执掌玉玺的国王鴷木柏梵,下令,将两个仪式都安排的鸿业寺的帝挚天守阁。依他的想法,无疑是要方便见悝,同时希望在祖先的印证下,迎娶见悝,让她也得到自己祖先的庇佑。而这一举动的政治意义他也是知道的——他给了见悝作为女性掌权者在国家正统仪式上的承认,显然这也算是他给见悝的一个礼物,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条命令也成了后世女主正统化的一个基点。
帝挚天守阁其实是一个祭台,不过在祭台中央搭建了一个供奉着传说中的西大陆之神——西越人民心中万鸟之王帝挚的玲珑阁。祭台整体为白色的六角型石台,以玲珑阁为圆心,砌为九层,每层的边沿用碧绿的孔雀石包裹,再配以金色鎏花,如此素雅,又不失庄重,细致处尽显华贵。今日因为大典,平日里不做装饰的六角上的石柱,都挂上了五彩丝绳,将祭台团团围住,只留下一个进出口,从上方看去,整个祭台就如同是要召唤什么的法阵。
在祭台周围排列了一圈黑压压的队伍,这便是西越的百人长老团,共四百众,其中两百众来自八大贵族,两百众来自民间的有学之士。从百人长老团建立伊始,便是执行监督王权的功能,虽没有直接的权力,但在国家重大决策上有干预作用。当国家遭遇危机,面临停摆时,百人长老院便会担当起临世政府的职责,维持国力的运行,以及推举新王。
但毕竟八大贵族在百人长老院中占有绝对议席,就利益划分上,他们往往会利用自己一族在长老院中的席位于他人施压。当初作为八部兵变导火索的新王推举,一直都不排除一些人作弊,联合排挤最末翼的鴷木家族的可能,也因此给了鴷木旒纮造反的借口,将自己的弟弟推上了西越王的宝座。目下,因为依然有三族未归心,百人长老团经过重新筛选,贵族势力削弱不少。因钦佩鴷木柏梵文政的人越来越多,长老团已不似刚开始那般抵抗各项政令,终于渐渐恢复了他本应由的监督作用。不过,随着民间议席的增加,传达来的声音也越来越混乱,相信鴷木柏梵的政治生活也就不会太安静了。
在通往祭台的甬道两侧,林立的还有西越的各色朝臣,立于前排的不乏年轻的面孔,他们绝大多数是鴷木一系的才俊。或许是一直都秉持着生于忧患的家训,八族末翼的鴷木家在长久以来的利益斗争中终于磨砺出了一批人才,以战则胜以退则固,如此四年的动乱终于平复在这些人手中。今日是将鴷木家长久以来的窝囊负气划出完美句号的日子,虽未有骄阳喝彩,却也有凉风助兴,怎不使人甚感意气风发?
享受着众人的膜拜,聆听鸿业寺主事吟诵祭文的鴷木柏梵,身着猩红色滚边夹袍,器宇轩昂的屹立在祭台之上,衣摆上那刺绣精细的嘲风祥云图样仿佛沾染了灵气,在徐徐的凉风中展现出仿佛要跃然而出的雄姿。
没有过于铺张、华而不实的祭奠桥段,西越的加冕典礼只能用庄严来形容,而这装严中又带着深深的自豪感,这样的气氛不仅仅感染了在场的西越臣子,也感染了落座外围的各国使臣。大家在感叹的同时,也深深的体会到,西越为他的再次复苏迎来了怎样的一位君王,而同样希望成为雍之强者的各国,又要如何面对这位这个慢慢强大起来的敌人?
作为这大典的一个重要配角,不丹的观礼行帐立于众使臣之前,虽说装饰上没多大分别,但在这观礼帐之中来人的身份确实高贵异常,致使其周遭的护卫都是由两国士兵共同担当,摆出了闲人勿扰的架势。
可惜的是,众人引颈相望的重要人物此刻并不在帐中。空荡荡的主位后只有不丹的使臣安安静静的坐着,与许多文臣一样平凡普通,没有特别之处,让充满好奇心的人们大失所望。
晷路有些后悔没有劝谏西伊斯恢复巳鸾使节身份参加大典,不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一帮老人家傻愣愣的,被人当猴子观看还要应承对方失望的脸。果然,有些场合有年轻人在会舒服很多呢!
其实,在早一些的时候,西伊斯与祯顗都被大典的管事请走,因为在即将要开始的大婚礼上,这二人将要亲自担当傧相,将见悝送上祭台交送在鴷木柏梵的手中。此刻,正在帝挚天守阁甬道尽头的少皞殿里等候着。
少暤殿后的中庭,停着一只同样五彩缤纷的队伍。面貌姣好的西越女婢,手拢在胸前垂挂的锦帛之下,亭亭玉立。按照她们的后宫等级,服色分为青红蓝三队,围绕着一顶大轿,一个个神色泰然,那恬静的气质,仿佛是托于水面的朵朵莲花,连大轿后由一干俣啸卫支撑的大旗都收敛了猎猎的迎风之势,如同大轿装饰的红色薄纱,轻轻的摇曳着。
西伊斯和祯顗由一队禁军护着,穿过排前的女婢队伍,来到大轿跟前。
“向我们的公主,未来的西越国后致敬。”西伊斯带头问候,微微的低头行礼。
大轿的纱门将内里的人的身影隐约露了出来,能很明显的看到当听见那洋溢着明媚阳光的声线时,大轿内的人惊了一下,娇小的身形微微顿了顿。
“哥哥……“声如蚊呐的呼唤,又很快恢复了她本应有的自信清澈,“您,不需要对我致敬。您是不丹的国主,没有人能超越您存在,在这一刻我还是您的妹妹,应该向您致敬。”
西伊斯笑着摊手道,“不,你在这一刻已经不是我的妹妹了。”这句话引来娇中的见悝一阵惊讶,西伊斯看得真切,方继续道,“这一个刻,你是一位新娘。因此,千万不要想尽办法在未看见新郎前走出这可能让你呆着发闷的轿子。”
祯顗的笑声也引发了见悝的笑意,抿唇一笑,“多日不见哥哥你还是没变!在我出嫁前也不忘指教礼仪。”
西伊斯也不否认,似乎还笑得还有些得意,“妹妹你也没有变呐,即使多日未见,依然喜欢和我玩笑。”
“我……”见悝的手隐在宽大的袖中,将举不举,因为广绣上的绣花掺和金线,窸窣之声特别明显,遂掩饰局促的理了理袖子,强笑道,“哥哥就是爱说笑,怎么可能不变呢,眼睛可是没有过去有用了。”关于见悝的眼睛问题,鴷木柏梵同样做了很好的保密工作,仅仅是在朝鷇宫内的贴身女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见悝便用“没有过去有用”来表明意思。当然,这么做并不是要西伊斯能可怜自己,依照祯顗的脾气,他很难不会向西伊斯尽早报告,现下来提及,也是这对兄妹相互传递消息的方法之一。
“没关系,只要你人还是好好的,哥哥就很欣慰了。”西伊斯看看祯顗,充满真诚的对见悝说道。
只是这句与试探无关。
没有留给见悝太多感动的时间,帝挚天守阁附近响起了山呼万岁的声音,以及隆隆的礼炮爆破声音。
加冕礼成!
随着传令使役的唱诺,停在中庭的队伍启动了,十六人扛起朱红的大轿,缓缓的向帝挚天守阁而去。
西伊斯伴行在大轿一侧,鎏金边的深紫色长袍和繁复的腰带装饰,即使没有那长及地的色彩艳丽刺绣复杂的斜搭肩,他也能很轻易的在这大队人马中独显出众。但是,这样突出的一个人并给人高高在上的漠视,当他看见祯顗的搭肩有些滑动时,微笑着为其理正,动作间的温柔关爱毫不遮掩做作,更显其高贵的气质。
队伍在大轿接近群臣处停下,大典司仪一声唱诺,大轿落下,轿侧的女婢拉开了纱门,盛装之下的见悝缓缓的步出轿子。西伊斯在见悝伸手扶轿的一瞬握住了她的手,那熟悉的触感让她微微的颤了一下,愣愣的不敢出声。
正有些尴尬,祯顗也伸手扶住见悝,小声道,“见悝,我们一起走。”
见悝心中一暖,脚下踏实了许多,在两人的搀扶下向鴷木柏梵所在的帝挚天守阁走去。
西越的众臣子们今日终于有幸得见了传说中的不丹皇族,除了赞叹仿佛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有着沙漠第一商都的国家,国王竟然如此的年轻且温和儒雅,为西越和不丹和平做出不懈努力的不丹国皇子也是个漂亮的孩子,虽在外貌上并不像自己的国王父亲,但两人的气质却极为相似,让人有种虎父无犬子的感觉——这或许是许多人不知道这两人的实际关系造成的。而成为西越一代国后的不丹公主,年纪虽然很轻,却在这样的场合表现出超过年龄的从容冷静,她仪容大方高贵,步伐与笑容间表现出别样的雅致,顾盼生姿。
这是西伊斯在朝的数年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自己的“家人”共同出现在异国的祭典之上,而随着见悝的离开,他最后的一位血亲,终究是不再会站在与他同一战线的位置之上。这是他的悲哀,也是他的隐忧。
“见悝,祝你幸福。”祯顗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松开了见悝的手,自动的退出了最后的送行之路。他想给这两个他喜欢的人最后独处的机会。
见悝会心一笑,转头,不能视物的眼睛对向西伊斯,微微的说道,“哥哥,我爱你。”
西伊斯笑着,如同是被赞誉般的高兴,“我知道,曾经。”
见悝回头,将虚无的视线对转回前方,“是的,曾经。我会努力成为那个人的妻子,这个国家的国后。”
西伊斯点点头,王冠两旁的坠饰发出轻轻的叮铃声,“好啊。”
见悝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对着祭台之上的鴷木柏梵微笑,“哥哥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西伊斯亦笑着和前方的西越国君打招呼,“有,不要让我的国家对你形成负担,我答应祯顗,为你,放弃西越。”
见悝心中一怔,保持微笑,“哥哥,你变了。”
西伊斯笑意更甚,“或许吧。”
见悝明了什么似的,笑道,“哥哥是爱着祯顗的,没错吧。”
西伊斯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两人便都没有再说什么。而在西伊斯引着见悝上楼梯时,趁着西伊斯靠近自己,见悝在他耳边小声的说,“请珍爱他。”
西伊斯应允的嗯了一声,音量不大,简短,有力。
最后一级台阶,最终的离别。
“永别,我的见悝。”
“永别。我爱你。”
手放开的一瞬,有些已经冷却。或许是风带走了相互依存的最后的体温,或许是离别的冷静语言终究浇熄了心中最后的火焰。人生有太多的或许,如同曾经幸福的宣言。可是回头发现,那些或许,那些宣言,都不是由自己的爱能给对方带来的幸福。太过沉痛的爱是两人的枷锁,放开,换一个角度,才觉得爱其实很简单,很轻松。不要想让自己如何为爱牺牲,不要自认为需要对沉痛的爱之锁付出责任,活着,做自己的活下去,为对方的幸福祝福祈祷。不是爱人,而是亲人,原来也是一样能温暖起相爱的心意。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救世必须忽视的分割线偶知道这节的字挺多会有人想念分割线的===========


第一章 第五十二节 未央(求PK推荐!)
更新时间2008-5-15 19:51:47  字数:2702

西虞纪678年,即葵月之盅事件的第二年,鴷木柏梵的第一个孩子,长乐王鴷木未央出生。这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希冀来到人世,因此在他茁壮成长的岁月中,做出了很多令他父母感到伤心的事情,也成为了最后导致西越走向衰亡的一个关键所在。
人类看不见未来,因此才会希冀。这个带着父母美好愿望降生的孩子,因为早产一月有余而备受关怀。时值夏末,长乐王满月了。
“小央,小央,叫哥哥。”祯顗举着满33天刚吃完奶昏昏欲睡的鴷木未央教导说话。
自从四个月前,位于岈艏的不丹使驿馆在预定计划超过两个月后,终于得以竣工使用,加上因为祯顗逾期未归而惹恼了西伊斯,盛怒之下派遣了诸多的使臣前往西越助理使驿馆工作,目下有十二名副使协同的祯顗甚是清闲,每日只需批阅重要文件,或将不能自己做主的文书转呈给西伊斯批复即可。西伊斯的召回函发了数封后,终于认输的让祯顗继续停留西越,其主要原因是,见悝即将生产,为了见悝能有个良好的心情,祯顗很自觉的承担了每日陪伴见悝的工作。而这工作的主要内容就是玩,开心的玩!
即使千般小心,见悝一直都比较虚弱的身体还是不能安全无恙的生产,儿子的早产也连带她产后一直无法迅速的恢复体力,这时日也只能靠在床上,和祯顗打趣,“祯顗,他才刚足月,怎么就能说话了呢!真是的!”
“啊?那还要等多久,我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说祯顗聪明,使驿馆的大小事情都会安顿,说他笨,确实笨得相信人从出生就是一个模样,会走路会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泰尚馆的学士太欣赏他的才学而忘记将人类最基本的生殖常识告诉他,才导致他在第一次抱起鴷木未央时惊叫,“啊!小孩子!好小哦!怎么可能有这么小的人类啊!他以后就会一直这么小吗?好可爱,抱起来好好玩!”在他的一连串的“好”之后,见悝在心里问天,神啊,保持祯顗一辈子的太真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起和祯顗一样时常光顾见悝所在的煜羽宫的人,除了孩子的亲爹,还有便是鴷木旒纮一干人等。
听到祯顗说等不到长乐王开口说话,鴷木旒纮很紧张,“什么?你方才说什么?”目光可说是在恐吓对方不准讲出让他不悦的回答来。
祯顗抱着猛打瞌睡的鴷木未央,眼睛瞪得圆圆的,迷茫而无辜,“呃?小央啊,偶说小央来着,虽然你们都不准我这么叫他,可是很亲切啊!”
“和叫不叫他小央没关系!下面那句!”
“我让他叫我哥哥……又有哪里错了……”
“然后呢!”
“我说要等多久啊……”
在祯顗可爱的眼神注视下,除了鴷木旒纮以外,所有人都在祈祷,“赶快转换话题!这样白痴的问法谁知道你们要鬼扯到什么时候!”
这一年多的时间,鴷木旒纮为了阻挠祯顗回国可谓不遗余力。趁着清剿反王的空闲就会在和自己无关的部门游走,气得国商部的大臣密函国王鴷木柏梵,请求国王能稍微限制下櫜桀王爷的行动,不要总是要求商部核查不丹的货物做无谓的挑刺,不仅增大商部的工作量,也在不停的麻烦别人的使臣来做调解。
鴷木柏梵除了口头提点也找不到别的办法来劝解自己的哥哥,他也想告诉鴷木旒纮,那样做虽然说能拖住祯顗建设使驿馆的进度,延长他在西越的时间,但是也是让祯顗忙于公务,对意图想增进彼此关系的鴷木旒纮而言,无意是自找麻烦。现下,祯顗已经从櫜桀王府搬进了不丹使驿馆,两人没事见面的机会除了在见悝的煜羽宫外就少的可怜。
鴷木柏梵终于可以吐一口恶气尽情嘲弄哥哥的犯傻,以及低能的作茧自缚。他时常会拍着自己熟睡的儿子的小小背脊,对哥哥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感谢我儿子给你创造的机会吧!”
一声嘤嘤的啼哭打断了众人郁闷的祈祷。
“啊!小央尿了!”反应最快的当属祯顗,他迅速的将鴷木未央重新举起来,才防止了被浸湿的尿布沾上自己的衣服,又把孩子放回摇篮,拽下湿尿布,顺手取了张干的。当众人为他娴熟的动作准备鼓掌时,他却停了手里的活,拽着那布巾子,异常不好意思的问,“尿布……要怎么穿上去……”
夔影先于笑得喘不过气的奶娘接了祯顗的手,“殿下……还是……我来吧……”显然他也在憋着一肚子的笑意。
“哇哈哈哈哈!原来夔影会给小孩子换尿布啊!长乐王真是幸运啊,能被夔影换尿布也!”敕颜笑喷。
在敕颜身旁的鴷木戕骨揉着额角,很想劝告敕颜,有的时候有些玩笑要开得适度,还有一定要看清楚自己玩笑的人是谁。
夔影在见悝的首肯下,给鴷木未央换好了小裤和尿布,带着亲切的笑容逗了一会这个小王子,遂转身走到敕颜面前,一手搭上对方的肩膀,保持着艳丽的笑容,“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鴷木戕骨眼见着两人亲亲热热的出去,好半晌才好像下定决心似的道,“我出去……看看……”一路小跑没人了。
此一干人等总是会在煜羽宫上演有趣的戏码,逗得众人整天乐呵呵的。这其中笑得直抽抽的还包括祯顗。
鴷木旒纮寒着一张脸,“祯顗,够了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什、什么……”
“停止你的想象,我知道你想起什么了……够了……”越说脸色越难看。
祯顗终于忍不住,笑着蹲了下去,“哈哈哈……旒纮……小时候……尿布……这么塞……”支离破碎的一句话终于让见悝也明白过来,“噗嗤”的笑出声。
极度没面子的櫜桀王感觉嘴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好啊,那让我扒掉祯顗的裤子来试试尿布还能怎么塞啊!”似乎该说还夹杂这某种异样的兴奋。
祯顗立即往见悝的方向退,“啊……旒纮……我不是那个意思……冷静点……尿布的问题……呃……”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表达了,祯顗卡壳的到处张望,力图找个能帮忙的人。可惜除了装傻的奶娘就是充愣的婢女,还有什么都看不见不知所措的见悝。
“没有什么好说的!乖乖过来!”一头熊扑了过来。
“夔影!救命啊!”一小动物在猛兽面前凄厉的呼救。
“啊!放开殿下!”猎人及时赶到。
“天!来人啊!”善良的人类力图阻止一场恶斗。
长乐王鴷木未央,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有着无边无尽的快乐童年,感谢为他带来这快乐的所有人,如果他会说话的话,可能会亲自发表感谢词,不过,似乎此刻他只能用哭这种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他最原始的感受。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


第一章 第五十三节 冷心(PK推荐)
更新时间2008-5-17 23:59:51  字数:4163

祯顗最后一次拖延回国的理由是长乐王鴷木未央的百日生辰。
在这一天,这样的庆典场合,举行一场盛大的击鞠比赛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装点一新的马场,亮丽的布帛扎成各种花球关挂在栅栏上,随着看似随意翻飞的彩带一路蔓延而上,簇拥到看台的吊楼脚下。这高高的吊楼便是鴷木柏梵与见悝的专座,这庆典的主角,长乐王鴷木未央正躺在母亲的怀里,圆睁大眼,打量着他躺倒后所见的世界。
伴随欢乐的曲调,首先登场的是击鞠表演。
清一色的西越好手,是坐于场地两侧的看客们熟悉的功夫,因此,让他们真正击掌叫好的原因并不是他们在钦佩表演者的实力,而是因为接下来的击鞠比赛的对手是来自不丹的贵客,人前显贵的大众心理驱使他们要使劲的为自己人加油叫好,在气势上给个下马威,当然表演者当然也应景的更加卖力了。
祯顗所率的不丹使驿馆要员便是今日的不丹贵客,庆祝见证两国友好的长乐王生辰,当然是不能少了国后见悝的娘家人的。
今日双方比的还是六嬉,似乎这成了祯顗最熟悉的击鞠内容,像对陆那样的没有游击的多人参战打法,祯顗总是很笨拙的被罚下场。明眼人自然知道,安排今日之规则的是谁的用意。
鴷木旒紘端坐马上,后面跟着敕颜和鴷木戕骨,以及其他几个鴷木家的年轻人——錞子和拏鋙一向文臣秉性,体力运动他们只能乖乖的用看的。说起鴷木戕骨也是难得和自己的堂弟一路打球,这让鴷木旒紘很是好奇,当拐弯抹角的问了一通,鴷木戕骨才悠悠的回答,“恐怕,和祯顗殿下一起玩击鞠,该是最后一次了……”这个回答也是造成鴷木旒紘此刻黒着一张脸出场的重要原因。
当最后一次的借口用完,祯顗将回到西伊斯身边。
看到祯顗的耳朵上两只耀眼的金色耳钉,鴷木旒紘牙咬得嘎巴响。让看台上的鴷木柏梵有一瞬间觉得哥哥脸上的表情还是不要给宝贝儿子看见,遂抱过鴷木未央小心的逗玩。
爲了表示友好,双方的队伍需要并行围绕场地一圈,向观众致敬。主帅的两人自然是打着马,笑容满面的四下里打招呼,说悄悄话的空闲就留给了跟在后面的人。
敕颜小心的拢在夔影旁边,“哎!小夔影,你们真的要回去了?”
夔影眼睛都没抬一下,懒洋洋的回答,“干你什麽事!”
敕颜嗓门高了几个度,“哟,还不干哥哥的事了,你这没良心的!”
鴷木戕骨终于无可忍受的将敕颜的嘴巴捂住,他可不想看见在这幺和平的场合因为嘴欠的某人发生不和平的事情,“你当刚才幻听吧。”
夔影美目一转,看了看鴷木戕骨。嗯了声,收回眼光就没下文了。
敕颜挣扎着,被鴷木戕骨从后面扳住身子捂住嘴,让他差点从马上掉下去,努力挣开钳制,对刚才害他的凶手的话发表了一段依然欠揍的感想,“哎呀,好听话啊!戕骨,来教教这里面有什麽诀窍没!你什麽时候变得这幺老实了。嗯?”
鴷木戕骨摇头叹息一声,拧着眉头,将敕颜的马硬挤了下去,走在夔影身边,老半天才吭声道,“回去,多保重。呃……你也不小了,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呢?”夔影扬起下巴,眼睛微眯,斜睨语气沉重的对方。
“还有?还有什麽?”鴷木戕骨回答的样子很无辜,如果不是耳根有些红的话。
敕颜终于挂上了严肃的表情,他认真的观察了一番,“你们两个,很有问题。”结果得到的是前方两人在共同时间给他的白眼,以及附送的评语,“毛病啊!”
鴷木未央在父亲帮忙下,亲手将比赛的鞠子扔进了马场。夔影以前锋之姿,飞奔而至。年幼的鴷木未央显然是心情很好,在父亲怀里猛蹭,边笑边发出哦哦的声音。鴷木柏梵笑道,“哦哦,未央也喜欢,我就知道未央喜欢,长大了也一定要娶个美人回家,哦哦,乖!”见悝在一旁笑嗔,警告他不要乱教儿子。
祯顗已经深谙游击之道,配合场内的冲锋,不停的游走,干扰西越一队的判断。鲜少与祯顗对决的鴷木旒紘明显不适应将对方视作敌手,进攻的步调总是被祯顗打乱,开局被不丹破门是轻而易举的。
当祯顗在外场笑得兴高采烈,鴷木旒紘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曾经发下宏愿要夺得祯顗,可是现实的发展与愿望渐行渐远。他曾经以为复生后的祯顗会因为感激他所作的一切而逐渐亲近于他,可是成长起来的祯顗仿佛对事务的认知也起了变化,特别是西伊斯来过以后,他与祯顗就如同西越与不丹的关系一般,亲密的同时又伴随着中间一道暧昧不明的隔阂。他曾经认为只要祯顗在自己身边留得越久,所谓的隔阂就能逐渐消失,可是一年多的时间,他的努力依然只得到祯顗最终离去的答案。他曾经幻想自己能毅然决然的打破目前两人的和平相处,却发现在越来越纷繁的两国事务面前,他只能小心的保持与祯顗之间朋友之名的联系。
如果,鴷木旒紘能在一开始问过祯顗的想法,他此刻复杂的心绪会有一个清晰的答案。可是,正因为是鴷木旒紘,高傲的兵马将军王櫜桀王爷,他的命令就是这个国家的一项意志,除了他的弟弟,无人能违抗,无人能有资格违抗!
“祯顗!”鴷木旒紘高喊,“我会让你惨败的!”
祯顗视之为玩笑的轻笑,“旒紘的挑战我接受了。不用客气,请尽情一战吧!”遂轻松的放马奔回本队的木门之下,准备再次开球。
在西越的击鞠历史上,曾经有一位外国的皇子,游学期间时常向西越的贵族请教击鞠,逐渐习得一手好技艺,且独爱六嬉,每每立于游击之位时便成为制胜的关键。其最知名的一役便是率本国鞠队在长乐王百日生辰上献技。在这篇记录上,刻意隐去了这位皇子的国家和名讳,将双方的竞技之术描述得淋漓尽致,至于谁输谁赢,“双方各有制胜优势,寥寥数笔而不可尽数”,却是个一直未明说的问题。
傍晚时分,许多人都离开了马场,只留下打扫场地的马房仆役,以及一直心中郁结的鴷木旒紘,邀着祯顗,两人乘着马儿,悠闲的散步。敕颜和夔影被事先屏开,留在马场外围,干瞪眼的同时留心着两个主子的情形。
马蹄声在空旷的场地上显得尤为的寂寥。
“祯顗,你知道我是很想让你留下来的。”鴷木旒紘正色道。
祯顗看看鴷木旒紘,嘴角上扬,笑眯眯的回答,“我知道。”
鴷木旒紘驱马上前几步,堵了祯顗的路线,“你知道为何还要向王辞行?”他在君吾殿已经看到了不丹使团的呈书,而上面提及的使团归国时间都是他未从祯顗口中听到的,呈书下脚是鴷木柏梵的印可,如果他再晚一刻到君吾殿,这封呈书将被送到陈礼部批复相关的文件。
祯顗勒住马,面带惊异,稍稍推了几步,遂又一脸轻松,“啊,旒紘都知道了啊。留得西越一年有余,看到小央一切平安,我也该回去了。”他绕开鴷木旒紘跑了几步停下,“再说,我辞行的是西越王,只要他同意我即可方便回国,即便不准,我也不见得要执行他的命令。毕竟我不丹王的命令才是我该遵守的。”
鴷木旒紘追上前去,“你回去做什麽?你不管见悝了?你忍心将她孤身置于西越?”
祯顗没想到对方会把见悝祭出来,不以为然的一笑,“见悝在西越如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此时我离开更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她会让我安心离去的。”
如果说祯顗迟钝,有的时候是很明显。但是感应人负面情绪的体质却是尤为的敏感,他不喜欢和鴷木旒紘单独相处时对方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激增的黑色氛围,倒不是害怕对方会伤害到自己,而是害怕自己一个闪神,就会连同对方的灵魂一起将算是美味的力量给吸纳而去。他需要距离,爲了鴷木旒紘的安全。
“旒紘,你要知道,我是不丹的皇子,你是西越的王爷,于私我们是朋友,于公……”祯顗又推开几步,“应该有所界线。”
这样的话显然刺激到了鴷木旒紘,他抓住祯顗的胳膊,低喝道,“什麽界线?你说!你我的界线你要如何划定?祯顗,听着,这里是西越,我要将你怎样是我的权力!我想要的东西,从未有所失过!”
祯顗终于皱起了眉头,鴷木旒紘的反应让他很不舒服,身心皆是,“旒紘,放手。你的权力是你的事,但我不是东西。我以不丹皇子的身份警告你的言辞,请尊重两国得来不易的和平。”
见鴷木旒紘仍未松手,祯顗收敛了脸上所有的和善,“如果因此,见悝的安宁生活遭到影响,我不会善罢甘休!”
鴷木旒紘放开了祯顗,坐回自己的马背,气势不减的沉声念到,“不会善罢甘休!很好,祯顗,你也能对我说这样的话了!那你认为我会善罢甘休?你以为我是一直为你付出那幺多是爲了什麽?仅仅因为你是不丹的皇子,见悝的侄子,两国建使通商的功臣?”
“我以为……我们……可以是……朋友……”这是祯顗能表达的诸多人性关系中,自己认为除亲人外,最亲近的词汇。他到人界一年多以来,第一个人类的朋友,他想如此称呼面前的人。
从祯顗的角度看,鴷木旒紘的眼睛通红,这是愤怒的感情造成的,他能感觉到。而鴷木旒紘毫不自知,他似乎在尽量隐忍,“朋友……我们之间原来只是朋友……是!没了这层关系,我们什麽都不是!可是,祯顗……”櫜桀王爷,似乎不能非常直观的表述自己的感情,与生俱来的高傲专横,已经毁掉了他向任何感情俯首称臣的认识,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一个人说出爱意的语言。如果说,鴷木柏梵的“我爱你”能温暖见悝的心,见悝的“我爱你”是对西伊斯最真挚的祝福,那幺鴷木旒紘的“我爱你”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句话未说出口就已经变得冰冷。
“我……”无法自动说出的心意,在鴷木旒紘准备吻上祯顗前,彻底的落入了深渊。
“我们回去吧。”祯顗再次退开,“似乎一直留在马场会干扰到其他人工作……”他指了指周围似乎在注意又很想忽视他们两人而左右为难的马房仆役。
鴷木旒紘推说了几句,便目送着夔影带着躲瘟神的表情拉走了祯顗。敕颜骑马伴在看起来有些孤寂的鴷木旒紘身边,看着那主仆二人走远,才小心的问道,“王爷,不觉得可惜吗?”鴷木旒紘张了张口,又英雄气短的全数萎靡下去,难得没有发脾气的道,“让本王……再想想……”
敕颜此刻有种冲动,向主人再次惨败致以最深重的哀悼。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向青云说再见=======================


第一章 第五十四节 路途(PK啊票票!)
更新时间2008-5-18 23:57:39  字数:2562

通往安达库叶山的官道是西越全境内最狭窄的官地道段,且道两旁山体高耸植被繁茂,因为一年前受不丹南进的影响,山地附近的农户转移,涉北军防也前行至山脉以北,致使这一路段时常有流民劫匪出没,偶尔闹出些事端来,所幸不严重,官府一时也没有过问。
此时,一队车马正顶着渐盛的秋日日头迅速的行进在官道上。装备轻便的骑士,朴素坚固的马车,如果不是队伍里有旗帜,这不商不军的外观很难辨认出是归途中的不丹使团。
一直反对祯顗回国的鴷木旒纮一反常态的积极安排,以他的意思,为了防止反王党的残余势力侵害,祯顗的归途要做的尽量的低调。他亲自挑选了装运辎重和人员的马车,挑选了随行护送的骑兵,当然在祯顗临行前还不忘谨慎的建议,不予践行不予送行,才能避免目标被暴露,如此待交托驻使责任后的祯顗在王城与他道别后,也就没有再联系过。
夔影陪着祯顗坐在马车里,虽然内里布置得比较舒适,但依然抵挡不住急行带来的摇晃,让他的声音也随着这样的震幅摆动起来,“晷路大人接替殿下没有问题吗?”
祯顗正在非常的努力用餐叉从食盒里面挑糖果出来,连夔影都感叹难得看见他也有如此童真的一面,不知道是被鴷木未央给感染了,还是卸任后当真一身清闲什么花样都能玩。“嗯嗯……没问题……哎呀,又掉了!反正我挂名主使已经很久了,也该离任给其他人发挥、啊……”祯顗忙着手里的活,终于挑起一个糖球送进嘴里,“呵呵,晷路大人做事很让人放心的!话说回来,夔影也会关心政事了,你的学识也和身高一样在成长哦!”
“殿下,可以不要取笑我吗?”夔影很不好意思的把头转向一边。
“我没有取笑啊。这是事实嘛……因为老是听到鞑骸礼亲王悄悄抱怨,说夔影你怎么就不能成长一点呢,我就觉得奇怪啊,他不是总和敕颜跟你玩在一块么,怎么都没注意到你长高的事呢?难道他就迟钝到自己看不见么?”
需要承认的是,祯顗有的时候也挺会啰嗦的,果然不可以让他太悠闲。
夔影这一年已经赶上了祯顗的身高,似乎是祯顗在那次突变后就固定住了,以一个正常人类的生长期而言很容易就能追赶上。在庆幸自己再次回复到影卫应有的外形标准时,夔影自己也产生了疑惑。虽然他常常跟在祯顗的身边,但似乎对这个不怎么摆架子的皇子并不太知晓。他的来历,他在失踪时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他会一夕之间成长,又突然停滞?
对主人产生疑问恐怕是过去的夔影不曾思考的东西,那个一根筋只知道听命令的人被什么逐渐改变了呢?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
“咦,夔影你热吗?脸红红的了!”
“咳咳,脸、脸、脸红?怎么可能!殿下你看错了,没有!”
“真的有!我摸摸……热的,你不会生病吧?”
“没,没……殿下……你在摸哪里!”
听着马车内的调笑,伴随在车一侧的西越护卫笑了笑,加快几步向自己的领队奔去。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领队指挥众人进入官道旁的一条便道行路。同行的还有随和亲使团驻军西越一年的禁军,此次是剩余的四十军众跟随祯顗一起全部回国,在西越一年的生活让他们对这些鴷木旒纮亲选的护卫有了些信任,也没有太多的疑虑,只当是对方想在正午来临前走一条相对凉爽的道路,遂跟着转入了旁边的小道。
变故往往就产生在一念之差间。
转入便道不久,行于前方的骑队轰然的连人带马翻倒在地,当众人还在惊赫中时,从道路两边飞出许多的铁链勾锁,攀附住马车的一瞬只听咵嚓的巨响,几辆马车立马碎裂开来,车内的人员物品不由得跌下车辕,顿时尘土飞扬,只听见四下里哀号连连,马嘶马蹄混杂不堪。禁军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队黑衣黑马奔出树林,领队的人将还为未从马车碎片中逃出的祯顗皇子一把抱住,劫持上马,遂伴着一声短笛,扬长而去。
短短的几秒,没有人响应。
事情的发生完全出乎那位西越领队的预料,不,应该是出乎櫜桀王爷事先给他的任务的预料,“来人!来人!快来人!”他如此高呼,却没有人来答应他。
是什么人劫走了不丹国的皇子,他非常的想知道!追还是不追,是摆在他眼下异常棘手的问题。
不丹的禁军队长慢慢的走到他身边,缓缓的道,“这位大人,不用担心。”正在西越一方惊异的同时,禁军队长继续说,“刚才被劫走的只是皇子的一名影卫。”
护卫统领大骇,指着从祯顗马车上的碎片中爬起来的人,“那……那……”那人却将头发一掀,露出不丹男子成年标志的短发。
禁军队长笑道,“那也是影卫。抱歉吓到你了,这都是我王与皇子的安排。”
遥远的密林小道上,那一队黑色人马依然在疾驰。
夔影由身后的人揽着端坐在马上,他突然对身后高喊,“停停!殿下!殿下跟上来了吗?”
一骑轻巧的奔来,马上的骑士拉下黑色的面罩,露出众人都熟知的笑脸,“没问题没问题!走吧!”
其实,从一开始,西伊斯就不怎么信任鴷木旒纮会保证祯顗的平安,料定了路上会出事,在沿途可能出事的地方都加派了人手盯梢,最后在西越一方突然变道行进的路途中决定行动。而事先西伊斯也警告过祯顗,因此,在变道队伍稍微停滞的那刻,就让一名影卫爬入车厢,三人交换了衣服,夔影扮祯顗,影卫扮夔影,祯顗则扮成了那伙黑衣人,祯顗在马车破裂的那刻飞身逃出,再趁乱上马随大队逃逸。
“自己劫持自己也真好玩!”祯顗在发表瞒天过海成功的感叹。夔影跳上一匹空乘的马,揪着眉头道,“殿下,记得不要告诉陛下你让这些影卫破坏了马车,这么危险的事万一出了岔子我们可负担不起啊!”祯顗摆摆手,“安心安心啦!不演的逼真点怎么骗过想劫我们的人呢!”夔影疑虑,“还有什么人想劫我们?”祯顗理了理面罩,在扣上脸之前回答道,“秘密!”笑眯眯的脸怎么看怎么狡猾!
“走吧!翻过山我们就离不丹更近了!”
夔影翻了个白眼,遂打马跟随前行。
后面的影卫,放出两只宵鸟各向不同的方向飞去,遂随队隐没在密林下的小道中。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貌似最近真的很凄惨===================


第一章 第五十五节 飞鸟(PK票票收藏)
更新时间2008-5-19 23:58:30  字数:2026

櫜桀王府的仆役很久很久没有听见过他们脾气不怎么好的主子出口骂人了,今天不仅听见了久违的怒号,还听见了某些东西猝然落地的嘈杂。有的人开始感叹,虽然当初不丹国的皇子住在王府中会令他们起出不少的鸡皮疙瘩,可总比目下提心吊胆的深怕和櫜桀王照上面的好。
櫜桀王鴷木旒纮,总算恢复到当初在战乱时的独断专横的姿态了。
“你再说一遍,那些不丹的使臣去哪了?”面对一地狼藉,櫜桀王爷状似稳如泰山的坐在上座,脚不停的抖动,连带着衣摆在正跪行的护卫眼前摇晃。
“……他们……此时,好像,也许,可能,已经过了……山口……”
一只笔笃的扔在护卫的匍匐的脑袋旁边,惊的那人一头冷汗,庆幸还好不是刀剑之类的东西。
“你们请示过谁了!就这么放他们走!埋伏的人干什么吃的!就不知道追了?”鴷木旒纮张口就噼里啪啦的一阵数落,惩罚之类的就等他心情平复下来再说了。他布置在小道埋伏准备劫持祯顗的人居然完全没有派上用场,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不说,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另一拨人马抢先行动!此刻他心里不由咒骂起是谁抢了他的先秘密劫走祯顗,破坏他的计划!祯顗是他的,除了他谁都不可以伤害到那个人!
敕颜停在门口,看见屋里的情景有些迟疑。能见到回复到过往神情,再不是一副儿女情长的温柔笑容的鴷木旒纮,他欣喜的心情有些复杂,不可名状。最终他敲了敲门,决定进去,“王爷,有消息传过来。”
鴷木旒纮遣下那护卫,接过敕颜手中的信筒,抖落出里面的信纸,粗糙的纸质,不类西越惯用的细致纹理,还能看见浸透到背面的墨迹。他眉头紧锁的展开了信纸:“旒纮,见信安好,多谢相送,一别无期,望多保重。祯顗,敬上。”
小巧的字迹仿佛是打进鴷木旒纮大脑的钢钉,刺激得他一把将信揉成团顺手甩了开去,衣摆一抖向门口大步走去。踩在破碎的陶片上发出咔嚓的响声,他又停住了,锁着眉头愣了一会,又退了回来,敕颜不知他意欲何为,正想问,他再次走到门口,望天发呆。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敕颜不问还好,一问,鴷木旒抡起拳头,一拳砸在门框上,嚎了出来,尘土猛然落了下来。
这下把敕颜吓得不轻,他连忙拉过鴷木旒纮,查看起对方擂门的手,见那红肿一下就显露了出来,准备叫人,却被鴷木旒纮止住了,令敕颜不解,
“本王……本王要他留下来的,为什么,无法如愿,留下来有什么不好!”
敕颜只觉得自己被鴷木旒纮死死的抓住的手生疼,知道对方在说谁,却无法给出一点安慰。
“我又被他骗了……从一开始他就会用这样的伎俩骗人!本王一直都在输!为什么为什么!”
敕颜最终忍着疼,叹息道,“王爷,您没有输,您是櫜桀王,永远都不会输的。”
鴷木旒纮的表情突然暗淡下去,“对,本王没有输,输的人是鴷木旒纮,一个叫鴷木旒纮的骄傲男人,对他产生了感情的男人啊……”这个时候来承认自己感情的鴷木旒纮,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完败。留下一个人不需要他的蛮力,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理由,哪怕是可能不切实际的誓言、保证、承诺……什么都好,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的感情与他的骄傲,中间不存在等值交换。
敕颜突然想起了西伊斯,那个笑起来很明亮很温暖的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时候会觉得看见鴷木旒纮面对祯顗的神情时会让人感到别扭,原来,一直以来,鴷木旒纮都在跟随那个人的影子,不自觉的扮演着祯顗想看见的亲切角色。不能说那时的温柔体贴关怀宠溺是假的,只能说是鴷木旒纮在学习如何用名为感情的东西来给想得到的人设下羁绊,可惜,他终归是不会使用自己的感情,他的落败也就不仅仅是时间先后的问题。
人心难测,特别是面对感情。自己的心意要传递给另一个人是多么的困难。敕颜对着心底的影子凄凉的想着,或许这个时候该陪着鴷木旒纮一起缅怀随某人而去的感情,又或许应该告诉他去祈祷今日的离别为的是明日的再见……但无论如何还是想对他说,“王爷,属下斗胆劝解,即使你怨恨曾经有的感情,也请祝愿他今后平安幸福。属下是这么想的。”
鴷木旒纮呆了一下,放开敕颜的手,冷冷的笑了,“不,本王没有心存怨恨,为什么要祝福他。”
感觉鴷木旒纮明白了什么,敕颜欣喜的跪下,“是,属下愚钝了。”
“传令,停止追捕计划,让所有人撤回,对不丹使团进行正规放行。”鴷木旒纮似乎精神抖擞起来,仿佛刚才的颓然是个幻象。
秋日的晴空,带着爽朗的青蓝,放眼能望见一队高飞的鸟儿,或许心中还装着孤寂的阴影,但那是光明带来的必然,没有什么好怕的。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当鴷木旒紘出现异端情绪的时候就是考验偶耐力的时候因为偶会冒火=============


第一章 第五十六节 归巢(PK推荐收藏)
更新时间2008-5-20 19:52  字数:2175

平静的喀蜇城,在经历了无数的节日无数的庆典后,总能如同一颗沉静通透的碧玉,回复到绝对的安宁。
立于哨台的城卫有些惊异的看着远处滚滚的黄沙。这不是商队该有的速度激起的烟尘,也不是沙漠暴风该有的强度圈起的沙粒。是一队人马正在疾驰而来!他急忙向自己的长官报告,当集结好一队城卫,一骑轻骑进入了喀蜇,从主道一路向王城飞驰。
“祯顗皇子回来了!祯顗皇子回来了!”
轻骑上的骑士身着白色的短装,却因为黄沙失去了本来的白净,装饰的铆钉已经失去了亮泽,只能隐约的分辨出扭曲的蛇形纹路,幸好在他腰间的佩刀上有相似的雕刻,虽然陈旧,但很清晰,如此才能肯定确实是特遣神隐军——俗称影卫的标记。
和听见消息的民众一样,城卫都不敢怠慢,伴随这名神隐军人的高呼,不停的吹着木号,合同传递起消息。
等西伊斯放下手边的工作,骑马赶到喀蜇城内,祯顗及护送的特遣神隐军正由城卫开道,行在主道上接受民众的夹道欢迎。
一年未见,在西伊斯看来祯顗没有什么改变,不过,之前没有在西越见过祯顗的人们只当是孩子的正常变化,还为祯顗愈发英挺的成长感到高兴,即使他身上穿着和神隐军一样的制服,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看见国王,城卫停下了脚步,祯顗和西伊斯就隔着一段距离两两对望,享受着在热闹的场面中只有两人明白的静默。
祯顗的马慢慢的穿过城卫的护卫,走过那段相隔彼此的无人的街道,伴随民众的欢呼,越来越靠近西伊斯,接近阔别了一年的迷醉笑容。
“西,你知道吗?”祯顗回报着同样暖人的笑容。
“祯顗。”西伊斯伸出手,似乎准备随时去拥抱安然回来的人。
“我……一直都很想在喀蜇跑马!”
灵巧的人风一般的绕过西伊斯和朝臣的队伍,奔驰在主道上,西伊斯也不做多想,缰绳一紧,马头一偏,跟随而上。随着一浪一浪的山呼万岁,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越了喀蜇城,向东北角的猎场而去。
这个时候仿佛一切的任性都可以,一切的挑衅也可以。祯顗不去理会身后追来的西伊斯,就是想如此的奔跑在喀蜇的土地上。
风是狂野的,呼啸在耳边如同快慰的叹息,似乎在力图说服他过往的那一年都是随风消散的幻觉,这里是他没有烦恼的家园。
因为马速,只有特遣神隐军追着两人到了猎场。面对随风摇曳的茂密梗草原,那些微微泛黄应着阳光变化出不同层次的色泽,是他们熟悉的美景,即使是在见过岈艏外的天涯海,他们也依然觉得这层层迭迭的青黄浪涛是他们见过的最美的景象,只有那飒飒的草叶摇动声和着流淌出来的月牙湖水的叮咚声,才是他们最喜爱的乐音。他们静立在猎场边,沉浸在只有他们明了的久违的欢愉中。
“见悝在西越很幸福,她很幸福!”祯顗迎着风,大声的喊道。
“祯顗,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西伊斯努力的追赶,在风中说话很费力。
“每个人都爱见悝,也爱她的孩子!未央很好,也会是个幸福的人!”任性的声音远比肆意的风来的倔强。
“你停下,我听不见!”
西伊斯有些着急了,加紧几步赶到祯顗身后,飞身抱住祯顗,两人一起滚落在厚实的草甸上。失去驾驭的马也慢慢放慢了速度,循着主人的笑声踱了回来。
西伊斯压着祯顗,忍不住斥责,“还笑!发完疯了没!”可是看着祯顗的笑容,他自己也笑起来。他搂着祯顗,缓缓的埋首在祯顗胸前,嗅着一直期盼的熟悉味道。
祯顗停止了笑声,心甘情愿的让如青空般的宁静陷落在两人之间。很久,他回抱住西伊斯,“西,你还有我,我会和你在一起。”
西伊斯半支起身子,梳理整齐的金发散落开来,有些遮挡眼睛,只能看见那上翘的嘴角,“好,我知道。”
祯顗扶开西伊斯的头发,“西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西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我会帮助你,守护你,极尽所有,直到你的愿望实现,得到真正的幸福的那一天。”
西伊斯有些动容,原来两人的约定这孩子还记得,此刻还在对他发誓。他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却总是被这孩子牵动了心神。该怎么形容他此刻心底的感觉,他应该是很清楚的了。“只要有你,我相信没问题。”
“西,我……”
“嘘……”西伊斯制止了还想出声的小家伙,这孩子还是笨拙的不会依照气氛行事,他决定现在教教他。
西伊斯捧着祯顗的脸,手指轻蹭着对方的脸颊,微微的抬了抬,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头慢慢的伏了下去,落下一个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吻。
温软的感觉,让祯顗闭上了眼睛,心里也升腾起一种异样的舒适感。可是没过多久就消失了,因为外在的刺激已经退去。
西伊斯看着迷糊睁眼的祯顗,笑着点点祯顗的鼻子,“今天就放过你吧,小笨蛋呐……欢迎回来!”
祯顗点头,“嗯,我回来了!”
有眼泪在闪动,西伊斯小心的吻了去,微咸的味道并不苦涩,带着想让人珍惜的温暖,“恭贺平安归来,喀蜇的儿子……我的祯顗!”
==============作者说不要以为放在虚线里面的就是必须忽视的分割线偶知道在这么温馨的场面出现会很欠扁但是偶是作者作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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