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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千重门 附后记 (点击:681次)

千重门 附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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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第1章
德庆元年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入秋就没有停过,从澜江以北到小凉山边上,一片白皑皑,迷茫茫,漫天飞絮中夹着刺骨寒风,透心的冷。若是往年,此时穿得稍微厚实点还觉着热了。这样突兀的天时,老百姓免不了议论纷纷,或说我的祖父曾提过他的祖父也曾见过这样的雪,或说天之异变,必有妖孽,而一些怀旧的老人望着灰沉沉的天,却感叹:“元禧帝病逝,是天在哭啊!”
小凉山北的清阳客栈,是清阳镇的百年老店,自前朝建立至今,因近边疆,饱受战火摧残,盗匪洗劫,店主虽当时逃难了去,然乡下人念旧,事情过了还是回来。做得久了,店主的家训又严谨,向来热情待客,这样一代代传下来,倒成了远近知名的客栈,过往的人客大都在这里歇脚。
这天入夜,店主因雪下得紧,又天气严寒,料定无客,便命伙计关门下钥,只留了朝外的一盏灯火。方宽衣睡下,却听见有人狂拍店门,心里嘀咕,却没闲着,快手快脚的套好衣裳,小跑过去,打开门时已是一脸笑意:“客倌请进!”眼风扫去,已清楚来人多寡,一边往里让,一边笑眯眯的说:“客倌辛苦了!这天时可真能折腾人——伙计们,给爷们烫酒——爷们尊贵,可吃不惯小店里的口味,少不了将就些——爷们要些什么?”
来人约二十多,外披黑色油衣,内着衣色普通,但店主何其眼利,已发现一行人眼神湛亮内敛,举止有度,他见多识广,自然知道不是平常人。口中说着,手已殷勤的帮为首那人将油衣除了下来,一看那人面容,眼一亮,不由暗赞:“好出色的人品!”
男人没有理会他,只是向左边的人冷冷说:“江——江大人,这里你作主,你吩咐吧。”
那被称为江大人的人团团的一张圆脸,未笑已带三分笑意,听了那男人的话,连忙陪笑:“大人,你这样说没的折了奴才的草料了!小的只是派来服侍大人路上起居而已!”
那男人绽出一丝冷笑,眼也没瞄他一眼,大步向里面迈去,只是吩咐店主:“我要歇息。带路。”
※※※
夜渐渐沉了,北风呼啸的声音叫人心寒。而清阳客栈二楼朝北的窗户却赫然开着。站在窗前的,居然就是刚才一早说歇息的男人。那男人站在窗口,任北风翻卷着身上的衣裳,仍一动不动,棱角分明的嘴紧紧抿着,目光深沉。店主的看法没错,他确实是个尊贵人,他祖辈是大顺国开国之君的从龙之臣,百年簪缨望族,共出了三个状元五个探花。他嫡亲堂姐便是太子妃,他十六岁随舅父出征,在对北狄的澜水之战中以三千人马击败北狄前翼的一万人,因此一举成名。出身名门又军功显赫,才二十五岁就成为一统天下兵马的大将军,圣眷极盛。今年初北狄再度犯境,新婚才三天的他奉旨出征。不久便听闻皇上病危,他派流星马一刻不停打听消息,都说由太子把握朝局以定民心。谁料战胜北狄后,一纸诏书传来,说先帝逝世,太子伤心过甚,随先帝而去,由五王子继位,命他带二十名从卫奔丧。他一听就懵了,先不说先帝病得蹊跷,就太子,内敛深沉,身强体壮的人,怎会说去就去?那五王子,是先帝宠妃梅妃之子,他只见过两次,极顽劣暴躁的主子,怎说也不是皇帝料儿,竟会由他登一大统?但令他震惊的尚不止这些,接到御旨的同时,他的爱将,副将杨兴明也跪下禀告,说护送他回京的从卫已选定,请他启行。他听了险险气晕,那杨兴明精明强干,却一直受梅妃派系的左都统刘鑫的打压,是他亲手将其由一小小军队长提上来的。他怎也没料到,他最信任的部下居然会出卖他!想到此,他重重喘了口气,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这次败了,败得一败涂地!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次争嫡中,他和家族都站在太子一方,这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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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小别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将我和你娘葬在一起吧。”
正好奇地用草拨弄着碑旁一只金色甲虫的小童猝然听见这一句,手一抖,那只金色小虫得此机会奋力翻身,振翅跌跌撞撞飞走了。小童惊怒地看着父亲,泪水在眼中打转,突地冲到男人身边,抬手就打,边打边大声哭道:“爹你胡说!爹你不会死的!哇!我不要爹死!”
他放声大哭,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男人见儿子反应那么激烈,心中大悔,忙俯身抱起他,温声说:“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不过爹可舍不得安儿,爹还要看安儿你娶媳妇抱孙子呢!”
“不!”小童从男人怀里抬起头,眼角犹有泪痕,“爹爹永远不会死的!”
男人苦笑:“好好,爹永远也不离开安儿!”
小童怀疑地看了父亲半晌,渐渐止住哭,默默偎入父亲怀里,犹记得双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襟,死也不放开。
男人轻轻拍着小童的背,一下下抚慰着。心中歉然,孩子自幼丧母,对此自是脆弱敏感,自己本不该对这么小的他提起此事。想到亡妻,鼻间不禁一酸。抱着儿子站在妻子墓前,想起前尘往事,伤痛无比。也不知呆立了多少时候,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恭顺尖细的声音说:“傅将军,天色已晚,若错过宿头,小公子可要受苦了。”
傅宁慢慢转过头,漫无焦点地看了小顺子半晌,眼神才渐渐活起来,他点点头,轻轻磨娑着墓碑,低语:“梅梅,我要走了,下次再和安儿来看你。”
最后眷恋地看了妻子的墓一眼,接过小顺子递来的繮绳,抱着儿子翻身上马,率着众人绝尘而去。
※※※
“傅将军到什么地方了?”
江澄观忙上前禀告:“回皇上,昨晚傅将军已快到平城。按脚程算,今晚应回到幽京。”
日昭听了,无声吁了口气。数月前傅宁提出要回东灜州拜奠周若梅,他一听就炸了,东灜州远在东沿,这一来一往起码要三个月,他如何舍得,自是不肯。结果傅宁因此和他闹脾气,整整一个月没有和他说话,他只得屈服,但要求傅宁三年才能回一次,两人彼此让步,达成协定。这一别三个多月,可想死他了。
日昭心里快速算了一下傅宁的行程,突兀地说:“他到平城应已入夜了吧?”
江澄观回道:“皇上不必担心。傅将军到平城虽已入夜,然平城到幽京只个多时辰光景,傅将军和众侍卫都是以一挡百之人,皇上又暗嘱路上所属官府关照,定会平安归来。”
日昭想了想,皱了皱眉:“吩咐三定,跟朕到平城。”
江澄观愕然,片刻才应道:“是。”
※※※
望望黑沉沉的天,再看看怀中熟睡的儿子,傅宁勒马说:“天黑了,咱们今天就在平城歇下吧。”
小顺子恭顺地说了声是,顿了顿,说:“傅将军,这里离京城只不过一个时辰多路程,咱们不如?”
傅宁瞥了他一眼,这个奴才深怕皇上责怪,一心想今晚赶回宫,可不想想连日赶路,安儿颇是清减,若是病了,如何使得?淡淡说:“反正出来也一段日子了,也不争在今晚,还是找间客栈歇下吧。”
平城因近幽京,虽是小镇,也甚是繁盛,镇上最老招牌也最好的客栈便是悦来客栈。傅宁才一进店,店小二便热情地迎上来,说:“客倌里头请。”
小顺子丢给他一锭银子,说:“我们要整个里院。”
那店小二登时一脸苦相:“客倌真是不凑巧,里院今天被人订下了。不如临街的‘松秀’或‘兰秀’好不好?来往客人都赞的!”
“不用了,他们就和我们住一起吧。”
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傅宁身子剧震,抬头望去,站在楼梯口的人轻袍缓带,气度宏然,不是日昭是谁?
江澄观从呆愣的傅宁手中接过傅安,向小顺子递了个眼色,两人率着其他人静悄悄出去了。
日昭拾级而下,慢慢走到傅宁面前,凝目看他半晌,突然将他拦腰半举而起,旋身一转,大步向里面走去。傅宁猝不提防,下意识伸手扶住日昭双肩,待省到自己居然被日昭半举着后,脸刷的涨红,挣扎着要推开他。日昭强蛮地将傅宁贴往自己用力一抱,火热的欲望灼硬如铁。傅宁僵住,俯眼对上日昭黯黑炙烈的目光,窘迫不已,再也不敢稍动。
疾步穿过空无一人的庭院,日昭一脚将房门踢开,再将房门反踢关上,压着傅宁滚倒在床。半举抱着个大男人走了几十米,任他身强体壮也有点吃不消,一时之间只能伏在傅宁颈旁剧烈喘息。
他炽热的气息喷在傅宁耳边,傅宁不由自主地往里面挪了挪。他一动,日昭不禁闷声低吼,激动无比,半撑起身,急切地解除身上的衣饰。
感觉日昭离开自己,傅宁有些诧异,终于正眼看他。明亮的烛光下,日昭衣裳全解,眼神炙烈地锁着他,双手正胡乱地将润滑的绿色膏体抹在怒挺的欲望上……这一看之下,傅宁全身毛发炸起,羞窘得无法形容,翻身就要下床。
日昭猛扑住他。他此时力大无比,傅宁一挣之下居然没有挣脱,不由急了,伸掌欲将他格开,手险险到他胸口,他胸上的伤疤突然映入眼中,傅宁身体一震,这一掌怎也挥不下去,日昭趁此反抓住他的手,将他压在身下。
纵是曾和这男人多次欢好,傅宁仍无法从心里接受这种禁忌的情欲,他沉默地闭上眼睛,侧开脸去。
身下男人无声地抗拒,让日昭的眸光越发的黝暗。可能傅宁自己也不知道,每次欢爱初始,他都会这样在他身下轻轻抖着,那种混合着坚强、无助、忍让、痛楚、迷惘的神情那么矛盾而和谐地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那样至深的艳色,只有他才能看到。呼吸登时错乱,日昭一把扣住傅宁的腰,提枪就上。
---------以下删减916字,俺是羞愧的分隔线-------------
烛光爆了一下,整间房刹时一亮,然后便漆黑一团。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傅宁突然惊醒,半梦半醒中,似乎有人轻轻帮他掖了掖被角,熟悉的气息涌来,颊上一凉,柔如春风的吻落在他脸上,然后轻悄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再不闻半点声息。谁?傅宁迷迷糊糊地想睁开眼睛,但实在是太疲惫了,只眼皮动了动,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第二天傅宁醒来,日昭早已离开。小顺子等人候在客栈外,见他现身,小顺子躬身笑道:“主子,龙老爷今天有要事要处理,所以一早走了。走时捎下话,说这大热的天,还是坐马车的好,免得小公子中了暑。”
望了望停在门口那辆华丽舒适的马车,又望了望笑嘻嘻的小顺子,傅宁微有些狼狈,狠狠剐了小顺子一眼,不声不响地抱了傅安上车。
小顺子暗暗吐了吐舌头,啪地打了一下马鞭,喝道:“大伙儿走吧!”提缰走了几步,不由地转身回望客栈,嘿,傅将军今天就可到幽京了,皇上昨儿偏要大费周章趁天黑之前赶来,今早天没亮又赶回去,只为见傅将军一面,这体力可真好呀。他笑着摇摇头,抬头一看,车队已在视线之外,忙一提缰绳,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真难上啊!
朋友评论《千》,不论喜欢还是批评指正,都是我的荣幸。但近几天比较忙,会少回贴,请谅。
H真是个难题,别说写那个费劲,最羞愧的是写了贴的时候还是删减了,掩面而去~~~


番外之耍花枪
“傅将军还没有回来?”日昭任江澄观解下朝服,皱眉问道。
“禀皇上,傅将军说今晚为三王爷庆生,要晚一点才回来。”
日昭唔了一声,换上便服,也不离开,就在最缘殿用了晚膳,之后便坐在书案旁看书。等到掌灯时分,傅宁仍没有回来,日昭有点坐立难安,勉强又候了半个时辰,再无法忍耐,带了江澄观和冯三定等人微服出宫,直奔成王府。
江澄观常去成王府传旨,府里人对他自是不陌生,虽不知与他同行的是何人,可他们在王府里服役,见多了人物,眼睛毒着了,一眼看出日昭不是普通人,忙要进去通报,日昭制止,笑道:“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吧。”
里面正热闹着。原来越齐今晚举行飞英宴,在听香小榭东畔的荼蘼架下办了酒席,以花堕入酒中者饮一大白。他在席前就悄悄叫下人在钟无忌常坐的位子上头的蔷薇做了手脚,微风一吹,自是钟无忌酒里掉下的花瓣最多。连续被灌了数十杯,钟无忌撤赖不肯再喝,越齐哪肯放过,揪了他便提耳灌酒,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日昭进入听香小榭时,眼见的就是这一幕: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傅宁一手持杯,一手搁在椅旁,仰面而笑,飞扬明锐,放肆纵横,顾盼间俱是神采,举动间皆是风流。日昭仿如电击,一颗心刹时火热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笑道:“好热闹!三王爷设宴怎不请我龙五?等会我可要罚你三杯!”
越齐等人发现他们这一干人,不由得大惊,忙起身行礼,日昭随口说免礼,一双眼便沾在傅宁身上不动了。幸好江澄观知机,微遮住傅宁将日昭引入席中。
日昭坐下,见众人呆立,笑道:“大家不必拘礼,坐下吧。”
众人如言坐下,越齐咳了咳说:“龙大人莅临敝府,敝府是蓬筚生辉呀,在下先自罚三杯!”他性子怪僻,最爱与三教九流结交,和那些王公大臣倒不怎么亲近,今天虽然是他生日,席中除了傅宁和钟无忌之外,其他的都是文人清客和坐伴的伶人。日昭既然不说,他也不敢泄露日昭身份,含糊说了话应景,仰头喝了三杯。旁边的伶人帮他续了酒。
那伶人皮子雪白,眼睛甚是灵动,粗看下神情体态居然和方太鱼有些相似,日昭不禁多看了那伶人一眼。他对越齐的骄奢淫逸向有微言,这一眼只看得越齐冷汗横流,之后一直拘禁不安,少不得把以前的风流行止通通收敛起来,自然冷落了身旁的伶人琪官。想那琪官娇痴谑荡,浮艳无双,一向被那些狂风浪蝶捧在手上,当然有几分脾气,见越齐神不守舍的模样,不由恼了:“王爷~~你怎不理奴家?”扑进他怀里轻轻捶他,柔软无骨的身子也随之极有技巧地轻扭着,鲜润的红唇微微嘟起,娇艳欲滴。若是平时越齐自是嘻笑着亲下去,可是……越齐偷偷瞄了对面一眼,那个刚阳霸气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目光奇特,颇含兴味。越齐马上不动声色地离琪官远了一点,开玩笑,皇上一向不喜他沉迷酒色,上次才为此训斥他,现在若在他面前上演一场好戏,他非死得很难看不可。又暗暗瞪了日昭旁边的傅宁一眼,这损友,出来玩怎么不料理好家中琐事?居然让皇上尾缀而至?
傅宁可没有留意越齐怪异的神色,在桌下的手一个用力,正摸他大腿的日昭倒吸一口冷气,忙借喝酒掩了。
日昭在,越齐不敢放肆,傅宁忙着应付日昭台面下的小动作,钟无忌性子恬静,其他人以他们三人马首是瞻,他们反应不热烈,原先热闹的气氛渐渐就冷淡了下来。
日昭自然无意挑起话题,闲暄一会,看了看天色,站起来说:“夜沉了,我就不扫各位的兴了。”傅宁连忙也站起,说:“龙大人,咱们顺路,一块走如何?”日昭点点头,走了几步,却停下来,指了指琪官,笑道:“三王爷,这人我很喜欢,你就送给傅将军吧。”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琪官等人是震惊此人的身份,居然随随便便就叫一位王爷将身边人送人。越齐则吃惊日昭竟然当着傅宁的面要人,难道他和小傅闹翻了?可看两人神态不象啊!是要小傅妒忌么?只是为什么却将人送给小傅?心里胡思乱想,却不敢表露出来,满怀疑惑地应了声是。
傅宁瞪着日昭,送给他?为什么?难道是为他今夜晚归生气?看他嘴角含笑又不象生气的样子。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询问,满腹疑问地跟日昭回了宫,这才出言相询,无奈日昭只是干笑,其中缘由却死也不说。
第二天,越齐将琪官送到北乐山房,日昭也一反常态让傅宁回北乐山房居住,并暗中下旨叫北乐山房的总管把琪官分给傅宁当贴身侍从,日夜跟着傅宁。傅宁威震天下又相貌出众,琪官自是爱慕,不免想法子百般挑逗。他是戏子,见惯风月,诸般行止当众一样我行我素,傅宁大为烦恼,婉言暗示日昭,但日昭对此竟是一笑置之。傅宁起先疑他看上琪官,但琪官入了北乐山房日昭却从不召寝,傅宁对此大感头痛,偷偷叫江澄观前来询问。
江澄观恭敬地说:“奴才也不知何故。只是曾听皇上说过,琪官娇痴放纵,然直率热情,很是可人意儿。”
傅宁一头雾水,琪官再可人意儿又跟他有什么关系,放琪官在他身边?莫非日昭看上了琪官?可这段日子又不见他和琪官亲热……总不会要他喜欢琪官吧?!
江澄观见他烦恼,轻咳了声,说:“皇上每次看见琪官靠在将军身上撒娇,都很羡慕的样子。”
傅宁皱眉:“他若是表明身份,哪犯着羡慕?别人还不早飞扑上去?他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江澄观神色古怪的说:“奴才瞧皇上并不是对琪官有意,奴才猜测……”他偷瞥了傅宁一眼,迟疑地说:“奴才猜测,皇上是想别人也那样对他。”
傅宁双眉慢慢挑起,不可置信地瞠大眼,这日昭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叫他和那戏子般做眉做眼,还不如叫他去死!当即一言不发就回了北乐山房。
等晚上日昭追过去的时候傅宁已然睡下。日昭也不管傅宁是真睡还是假睡,掀开帐子就将他抱起来,用手轻探他的额头,关切地问:“傅将军,今天怎这么早睡,是不是不舒服?”来之前他已从江澄观那得了消息,深知傅宁为何生气,这一手打的是温情牌。
傅宁只轻轻一挣就摆脱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皇上多虑了,臣只是明天要陪琪官儿,因此早睡以养精蓄锐,明天好打足十二分精神侍奉琪官儿,免得怠慢了他惹皇上生气。”
听他话里暗藏骨头,日昭陪笑道:“什么话!那阿物儿是我指派来服侍你的,他敢对你不敬,我剜了他!”
傅宁斜眼看他,“琪官儿别说不敬,更不轨的事都想做了!皇上可不见得对他有什么问罪之心嘛!”居然盼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撒娇扮痴?!亏他想得出来!傅宁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故意长叹一声,说:“既然皇上非要把他赏给臣,此中真意不问可知,兼着琪官那么美貌伶俐,对臣又痴心一片,臣只好不负皇上的心,好好爱他痛他了。”
“什么?!”日昭大急,傅宁向无龙阳之癖,安排琪官到傅宁身边他可从没想过这一层,当即脱口喝道:“朕不准!”
傅宁抱胸似笑非笑地说:“皇上知他纠缠臣仍是不肯驱离他,一意要臣容忍他。等臣好不容易遂了皇上的心思,想好好对他,皇上又这不准那不准的,叫臣可无所适从啊!”见日昭张口要辨解,马上打断他的话,就着日昭最忌讳的方面加意撩拨。日昭几次要解释都被堵住话头,急得脸色都变了。傅宁更是快意,越发不松口,只拿些话来挤兑日昭。
日昭虽然知道傅宁说的是反话,可是听傅宁又叹气又感伤的说着什么“顺着皇上的意”、“只好以琪官儿为重”、“琪官娇痴放纵,直率热情,真的很可人意儿”,还是让他一颗心慌慌直跳,对自己将琪官送给傅宁的荒谬决定后悔到极点,每次要辩解,傅宁都不给他出口的机会,急乱之下扑上去要掩住傅宁的口,想他不能继续说下去。
傅宁轻轻松松架住他,眼中满是快意解气,却仍是谓叹着说“琪官……”
“你!”日昭给他气得心脏无力,却无计可施。这些年他们两人感情渐笃,只有一样不好,傅宁对他的敬畏日渐,再不象从前般唯唯诺诺,这次在他面前原形毕露,日昭才知道原来傅宁飙起来是这么难缠。
“我,我怎么了?”傅宁凑近面孔,挑衅地看着日昭。日昭望着眼前放大的俊美容顔,心中又是爱慕又是无奈,虽然这人让他气得没办法,可是啊,如何能真正生这人的气?夏夜的微风从敞开的窗口吹来,烛火轻轻跳动,那人的脸孔半明半暗的变幻着,唯有一双眼睛,始终熠熠闪亮。日昭如被催眠,迷迷茫茫,恍恍惚惚,脱口求道:“傅将军,这次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声音软绵娇腻,全不似他平时声气,傅宁整个人僵住,瞠目瞪着日昭,一时间竟惊吓得说不出话。
日昭话一出口也是呆了,他和傅宁相差十岁,不能在傅宁的青涩年华中烙上重重一笔是他内心永远的遗憾,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填补这一段空白。这些天看琪官腻在傅宁身边撤娇扮痴,不由得想入非非,潜意识地将傅宁和琪官代换,日思夜想都是傅宁也这般模样对他。今晚神思恍惚之下竟鬼使神差地用上了琪官平时对待傅宁的手段。任帝王心术讲究的是谨重自守、泰山崩于前而不变,日昭此刻也不禁厚脸火辣辣地涨红。
傅宁许久才反应过来,日昭居然在向他撒娇!……一个刚阳跋扈的男人,在他面前撤娇……日昭居然对他撤娇!傅宁身上的寒战一个个滚过,他干涩地吞了吞口水,不知要如何应对这样尴尬、诡异的突发事件。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最后是傅宁先转开脸去,这日昭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做出这样有失的身份的事居然也不知羞!换了他是万万做不到的。被傅宁羞恼的眼波扫了一下,日昭全身骨头都酥了,心里突然涌起难以形容的刺激兴奋。他身份贵重,自小长在深宫静苑,一出生就告知要持重守礼,小时虽顽劣娇纵,在母亲面前也极少撤娇玩闹,长大后成为天下之君,更是恃重身份,极少在外人面前真情流露。此时见傅宁神色古怪,俊脸红窘,一付比他更难为情的样子,心中充满一种放纵新奇的感觉,忍不住扑过去,把毫无提防的傅宁压倒在被上,锢住他,在他颈中蹭来蹭去,放腻了声音说:“宁,宁,我亲亲你向你陪罪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你一生气我就吃不好睡不好。宁,宁,你答应我不要生气~~~”
傅宁只想马上晕过去,除了傅安,他身边亲近如周若梅等均是端正守礼之人,如何能够应付这种阵状?待要发言,张眼看见面相刚阳霸气的日昭嘟起嘴的样子……强烈的视觉冲突让他险险又晕过去,急忙闭上双眼,颤声说:“皇……皇上你不要这样,我没有生气,你快快放开我吧!”
他全身僵硬,一脸通红,露在外面的肌肤炸起一个个鸡皮疙瘩,神情话语都充满了服低求饶的意味。日昭通身酥麻,欲火横烧,左手按着傅宁,腾开右手慢慢解手上的衣裳,声音越发甜腻:“是吗?怎你又不睁开眼来?是不是仍生我的气?宁,既然你还生我的气,那我就亲身示范,做到你原谅我好了……”他笑着俯下身,轻巧地拉下了床边的幕帷。
事后,傅宁对日昭严辞相责,斥日昭身为君父,行止不尊,枉为天下表率。日昭只是笑:“此闺房之乐也,傅将军何其迂也!”傅宁怒,然无可奈何也。
经此一役,日昭在傅宁面前再次扬眉吐气,杀手锏一出,傅宁溃不能挡,任其鱼肉也。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昨天有事,没有发贴。
晋江前晚很难上,网友的贴子都没回,请谅。有几位亲的评论很有见地(^^某些方面有同感,有的不一定赞同),颇想和这些亲们探讨一下,但近来较忙,晋江又老抽,之前的贴子就不怎回了,望亲们不要介意。
对有些读者在人物和情节的一些疑问,汗,因为我打算写傅安和肖童的文文,《千》的某些情节和人物会和此有关联,所以就那样写了,不过那是BG文,亲们就不必理会了。默,俺真是一个不负责任滴人啊~~~
有网友问起《玻》,因《玻》要改动太大,总提不起劲头来改,暂时就不写了—不过我保证在有生之年完成它,至于什么时候……远目,还是当它不存在吧。
小白龟的猫,为什么点了几篇你的文文都删了?请问在哪还找得着啊?呵呵,你可知因你某文的情节特别好玩,我就以这个类似情节构思了篇文,什么时候俺勤快了,就写个片断让你猜猜是你的哪篇文,哈哈~~~一定会非常有趣~~~
亲们,帮我想想,鲛人眼泪形成的珍珠取名什么好,俺想了好久,取了个名字被人笑死了,郁闷啊!

番外之抱紧眼前人
德庆九年·图兰
“南越二王子及车骑将军肖四海到!”行礼官响亮清楚的喊声传来,原本热闹的宴会登时悄静,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由地将眼光望向殿门口。
脚步声霍霍,一行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长相俊美,脸带微笑,温文尔雅;随后一人身材削瘦,相貌平平,但一双眼睛光彩照人,正是南越二王子赵梦孙和南越重将肖四海。
众人暗中赞叹赵梦孙不愧是南越出名的贤公子,果真是名不虚传,风度翩翩,俊逸出尘。只是肖四海居然长得这般模样,就难免让人有点失望了。
赵梦孙率着一行人向日昭行了礼,朗声说:“南越使者赵梦孙和肖四海押运岁币白银十万两、绢十万匹交付大顺国,请大顺皇帝笑纳!”
跟在他们后面的两个随从立刻将礼单奉上。
日昭点头,旁边早有人出来拿过礼单,恭敬地递到日昭手上。日昭随意看了看,又交递给那人,说:“好。请二王子、肖将军入席。”
自有行礼官将赵梦孙等人引入席中。众人连连举杯祝酒,席上一片欢声笑语。
酒过三巡,赵清微熏,他和南越数次争战,皆败于肖四海之手,心中对肖四海极是不忿,趁了酒意,突然站起来,说:“久闻肖将军武功厉害,我甚是仰慕,今天大家这么高兴,肖将军下场和我比试助兴如何?”
大顺民风彪悍,向重军功,众人听赵清说要比武助兴,登时起了兴头,几个和赵清相熟的武将更是连声鼓躁,肖四海不动声色地和赵梦孙对视一眼,此番关系到国与国之间的威望,自是不容推辞。赵梦孙微微向肖四海点了点头,肖四海站起,朝日昭行了一礼,说:“四海乐于奉陪,请大顺皇帝赐准。”
日昭见赵清没有请示自己便悍然提出挑战,心中不悦,面上却不露声色,颔首应许:“两位比武助兴,乃友好的切磋交流,点到即止,勿要残害伤亡。”
两人谢恩下到场中,赵清见肖四海斯文瘦弱,不由得起轻慢之心,大咧咧地做了个起手势,说:“肖将军,请!”
肖四海哂然一笑,回了一礼,说:“赵统领,请!”
赵清不再客气,一声暴喝,一对金花大锤直奔肖四海。肖四海一侧,让过其锋,“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剑走轻灵,划出点点梅花指向赵清。赵清不退反进,怪叫着向肖四海冲去,肖四海不敢和他硬碰,连连倒退,赵清步步进逼,渐渐将他逼到角落,肖四海勉强闪了数锤,身形慢滞下来。赵清大喜,重重一锤击向肖四海右肩,却是存心想废了肖四海。肖四海眼中飞掠过一道锐光,身体如鬼魅一转,躲过赵清的金锤,长剑如电般刺在赵清的左手腕,鲜血飞溅,赵清厉声惨叫,“砰”声巨响,左手金锤砸地。肖四海收手悠然说:“赵将军,承让了。”
赵清脸如死灰,晃了晃,坐倒在地,和他同席的人忙奔出来把他扶了出去。
刘鑫霍然站起,说:“肖将军剑法如神,可将我的兴头引起来了,我也下来陪肖将军玩几招。”他冷眼旁观,肖四海虽然身法快捷,内力却有所不足,若不是用诡计巧取赵清,还真难说是谁输谁败。
肖四海自不会推却:“好。”
刘鑫也不多废话,拨出刀来,势如雷奔,罩向肖四海。刀刀浑雄沉霸,离得较近的人都觉得被压迫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更不论和他交手的肖四海了。在刘鑫看来,肖四海也不过恃着一个“巧”字,他偏要用气场逼着肖四海避无可避,以硬抗硬。
肖四海脸色惊骇,连闪数刀,已左支右拙,刘鑫趁势一声狂吼,雷霆万钧的朝肖四海迎面劈去。见情势危矣,肖四海咬牙迎了上去,“当”的一声巨响,刘鑫连退几步,“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死死看着肖四海,眼中如喷出火来:原来肖四海不仅身法快捷,内力更是卓绝,若不是他之前一直示弱,令自己错判对手实力,自己根本不可能输得如此之快。
场中一片死寂。
日昭虽然脸带微笑,眼神却阴郁下来。
已方两人皆败,齐真知心中不愤,但又深知自己不是对手,突然大声喊道:“傅将军何在?”
他这一喊,他身边的张河马上介面:“傅将军!”随之旁边的数人也叫道“傅将军!”声势迅速荡开,越来越多人附和,一声声喊道:“傅将军!傅将军!”
傅宁早想下场,但日昭不露声色,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听得群情激动,不禁目光殷殷望向日昭。肖四海连挫大顺两位大将,大堕大顺军威名望,日昭甚是不喜,见傅宁望来,颔首应允,低声叮嘱了句:“要小心!”
傅宁点头,离座而起,和肖四海对面而站。两人争战多次,今天却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一打量,都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傅宁一抱拳,说:“肖将军,久仰。”
肖四海也抱拳回礼,说:“傅将军,彼此彼此。”
傅宁一笑,说:“肖将军连战二场,与我接连再战,末免不公,我让将军三招。”
他随随便便站着,就有一股莫可名状的压力迎面迫来,肖四海心中大凛,他在南越虽不以武功显名,却实在是南越数得上的高手,只一接触,就知道傅宁名不虚传,对方实力如此强横,自己刚才也确实消减了很多体力,当下也不以为忤:“好,傅将军小心了。”一步跨前,剑光凌厉无匹地指向傅宁。
傅宁向左踏了一步,恰恰避开。肖四海变招好不快速,一声冷叱,疾如闪电地反手一剑。傅宁立马曲膝下腰,让过这一招。肖四海眼中喜光一闪,双手一握,剑使刀势重重向下一劈,原来刚才一招竟然是虚招!
日昭脸色大变,险险惊呼出来。好个傅宁,脚在空中连踢,借力一扭,斜纵开去。肖四海如附骨之疽紧追不放,幻起重重剑芒,将傅宁全身罩在剑下。此时傅宁身形未稳,后退无门,眼见不幸,日昭霍地站起,正要喝停,却听傅宁一声长笑,金铁交鸣声清响,两人倏地分开,傅宁横剑当胸,微笑说:“第四招。”见此日昭紧提起的心才放下,缓缓坐回席中。
肖四海气息有些不稳,显见是吃了点亏,他抬眼看傅宁,眼光闪烁,一言不发又扑了上去。
两人此时都不再容情,招招进逼,以快打快,剑光飞舞,寒芒电转,众人耳中只听得当当当的暴响,耳鸣目眩中听得最后清亮的一声激响,两人再次分开。
肖四海手执半截断剑,沓沓沓连退数步,面色惨白:他输了。
耳中听得在座的大顺官员为傅宁轰堂喝采,饶肖四海一向深沉内敛,面色也有点变了,没想到几年前自已在战场败给傅宁,今天在比武场还是再次输给傅宁!心中酸涩嫉恨,说:“我们南越比试,均有利物,败者需给胜者自己最贵重的东西,违者不祥。这是我祖上所传的秀紫(紫川秀→秀紫,笑,俺恶趣味),据说是鲛人的流泪所变成的珍珠,传说能使有情人白头偕老。在下将此物献给将军,愿傅将军与夫人恩爱终老。”
傅宁是大顺重臣,他的情况南越细作自不会放过,据情报所言,傅宁夫妻情浓,极是恩爱,自数年前丧妻之后,为缅怀亡妻傅宁一直没有续弦。这礼物一献,想必傅宁一定伤恸哀痛无比,心情远比现在的他更加难过。
骤听他提到亡妻,傅宁心中大痛,眼光如刀般剜了肖四海一眼,就手接过那枚秀紫,放入怀里,随手解下身上佩的宝剑,说:“俗话说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将军乃南越第一人,我无以为赠,这巨阙是我多年随身之物,就以此物送与将军,望将军不要嫌弃。”
听到“南越第一人”之称,肖四海大凛,赶紧推辞:“将军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南越一庸碌之人,远不及我国二殿下严威慎明,这宝剑对我来说是明珠暗投,再加上这场比武我乃输败之人,实在不敢担此厚礼。”
听他所言,傅宁漫不经心的瞟了赵梦孙一眼,又将目光转到肖四海身上,说:“将军过谦了,贵国二王子和肖将军均为当世英雄。将军不收此剑,是不是看不起我傅某人,看不起我们大顺的军将?”他不看赵梦孙还好,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看,那种口吻那种神态,显是不将赵梦孙看在眼里,口中说赵梦孙是当世英雄,只怕也是看在肖四海脸上顺口提提而已。赵梦孙何尝受过这种耻辱,脸色不由得变了变,随即笑道:“既然傅将军一番盛情,四海你就收下吧。”
傅宁说到那份上,赵梦孙又开了言,肖四海只得收下,他对赵梦孙甚是了解,心中暗叹,以后二王子无论如何都会心存介蒂,只怕难以恢复以往相互信任相互激赏的关系了。
※※※
重挫了南越,拾回脸面,日昭大悦,散了席后,拉了傅宁出去围猎。
作了个手势,身后的侍卫队分散纵出,远远在周边布防,留下日昭和傅宁两人控马徐行。
炯炯望着傅宁,日昭含笑说:“傅将军今天大挫肖四海,为朕长了脸,你想朕今晚怎样赏你?”
听他提到今晚,话中不轨之情流露无疑,傅宁恼怒地横了他一眼,说:“臣子自应为皇上分忧,此臣份内之事也,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见傅宁不悦,日昭转了话题说:“朕闻秀紫乃是鲛人与同类心上人初次交欢愉悦之泪所得,鲛人性情冷僻,不论男女均秀美无双,初夜常为其主所夺,故秀紫极为罕见,朕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它能使有情人白头偕老这个传说是真是假。”
傅宁淡淡说:“民间流言,何足信也。”
日昭引出这个话题,话又说得这样直白,本以为傅宁会将秀紫送与他,听傅宁这一说,心顿时冷了,这些年他自认为与傅宁感情渐入佳境,傅宁身边只有他一人,这心上人除了他还有谁?莫非傅宁还记挂着那贱人么?一想到此,心中狂怒妒愤,抓着繮绳的手越勒越紧,他座下的烈火吃痛,慢慢落下,傅宁混然未觉,径自前行。
日昭见傅宁全未留意自己没有跟上,顿时手脚冷冰,怔了会儿,愤然调转马头和傅宁背道而驰。纵马奔了几步,想到自己的烈火和傅宁的赤影脚程相近,自己如果纵马飞驰,等会傅宁怎追得上?于是翻身下马,一言不发向前疾行。
傅宁骑了小一段路,突觉得有异,环目四顾,见日昭远远落在后方,漫无目地在长至没膝的草从中胡乱穿行。和日昭一起这么久,日昭的脾气他也摸透了,知道日昭必是伤心气恼之至,忙纵马奔去。
日昭听到身后马蹄声疾来,仍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骏马奔到他身边,一有力手臂将他拦腰抱起,放在马背上。日昭阴着脸,伸臂欲把傅宁格开。傅宁快捷地一把抓住他的拳头,收紧手臂,用力将他拉近。日昭不肯,暴怒挣扎,傅宁急了,不容分说地把他的双手扣在身侧,就吻下去。
两唇相接,日昭如中电击,整个人都软了。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熟悉面孔,任傅宁强悍、占有的主宰他的所有感官,似乎很清醒,却又仿佛神驰于九天之外,幸福得心跳都快要停了,却又酸楚得几乎流泪,陌生而绝妙的感受――这是傅宁第一次主动吻他。
傅宁强悍地吻着怀里的人,感觉和自己紧贴的身躯渐渐火热,不由微笑--以前梅梅闹别扭自己就是这样让她回心转意……梅梅……他骤然张开眼睛,沉醉痴迷的男性刚阳面孔霎时映入眼帘,他全身巨震,手不加思索地往外一推,日昭混没防备,整个人向下栽倒。
温健的身躯离开指尖几秒,傅宁这才发现不对,扑前一手抄住快要及地的日昭,两人都惊出一身冷汗。日昭两手紧锢着傅宁的双臂,抬眼看他,目光犀利寒峻,却带着说不出的痛楚自怜。
傅宁的心仍在怦怦乱跳,若是他刚才反应不够快捷,日昭从马上栽倒不小心折断脖子…….他不敢想下去,对上日昭伤心疑惧的眼光,更是内疚自责,温柔将日昭拥入怀里,轻抚日昭强健的背部,轻轻说:“不要怕,没事了。”
日昭木木地任傅宁将他按压在怀里,温柔地抚慰着,心里涌起极怪异的感觉。太后从小就以帝王之道培养他,虽然奠定了他成为帝君的基础,却未免失之亲昵慈爱。现被傅宁温柔抱在怀里,象对小孩一样安抚,他虽然颇感狼狈,觉得此举太失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但这种新奇的感受太特别太美好,实在让人无法拒绝,所以他乖乖地窝在傅宁怀里任傅宁轻抚着,没有反对。
怀里的日昭一脸乖顺,傅宁突然想起周若梅最爱的那只虎斑大猫,犹豫了一下,轻轻抚上日昭微卷粗硬的头发。日昭舒服地唔了声,露出极享受的神情,往傅宁怀里蹭了蹭。真象!只差嘴里也象那只大猫一样呼噜出声!傅宁几乎笑出声来,看惯了日昭骄肆霸道的样子,也受惯了日昭的无赖欺压,见日昭这样幼稚乖巧的一面,感觉实在太好。随手顺梳着日昭耳边的乱发,看着怀里的大猫,傅宁笑叹,忍不住俯首在日昭耳际颈项处轻吻细咬。
日昭阖着眼,微仰着头任傅宁在耳边轻吻,整个人化成浮烟在空气中轻荡,心中只是想,自己还活着吗?自己还活着吗?
风吹过,草丛一波波弯下又复起,赤影徐步踏行。傅宁紧紧把日昭抱在胸前,将头埋在日昭肩上,用下巴轻轻蹭着,不时在日昭耳际烙下温柔一吻,心中温软,这个男人啊,身为帝王之尊,这些年却多是他对自己迁就忍让。虽然老是惹自己生气,却真的是爱自己爱到骨里去了。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亡妻,心中大痛,随即克制自己,将日昭抱得更紧--自己身边只有安儿和他了。凝视怀中的英挺面孔,傅宁不由怜惜地在日昭额上轻轻一吻,纵使这个男人以前再有千般不是,可是对他的一片真情唯天可表,对这样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如何能让他老为自己伤心难过?!自己比他年长,应该多迁让爱护他才是。
抬眼望了望,见天色已暗了下来,看看窝在怀里的日昭,傅宁不由地皱了皱眉。虽然不想放开他,但这里日夜温差颇大,他不象自己一样有内功护体,可别着了凉--自上次为救他中了一剑后,日昭就怕冷畏寒,天气稍有变化,日昭就随之生些小毛病。想到此,傅宁将怀里的日昭扶正,柔声说:“皇上,天快黑了,咱们先回去吧。”
日昭张开眼不悦地瞪了傅宁一下,二话不说又抱紧他,身体蹭了蹭,转回原来舒适的位置。虽然此举大失顔面,可他真的爱死了傅宁呵护他的感觉。
傅宁摇头,笑着在日昭唇上飞快一吻,却坚决地放开他,手在鞍上轻轻一按,没等日昭反应过来,已纵到烈火身上,一提繮绳,对日昭说:“入夜凉得很,咱们还是回去吧。”纵马先驰了出去。
乍一离开傅宁温暖的身体,日昭有些懵然,甩了甩头,才明白什么回事,忙拍马追上,和傅宁并骑而行。他恼傅宁违背他的意愿硬要回去,板着脸不看傅宁,手却理直气状地向傅宁伸了出去。
看日昭倨傲别扭的样子,傅宁暗笑,慢下马来,握住了他递来的手。两人并马携手而行,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贴完了,也就是说,《千》到此就END。
有亲建议鲛人眼泪形成的珍珠叫沧海,不过常有人叫沧海,这粒珍珠以后会用得上,如果被人误会不好啦~~~能帮我再想想吗?
另:番外耍花枪中越齐“又暗暗瞪了日昭旁边的傅宁一眼,这损友,出来玩怎么不料理好家中琐事?居然让皇上尾缀而至?”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腹诽而已,并没有在傅宁面前流露出他知道傅宁和日昭的关系。
方太鱼除设定是当炮灰外,还为了耍花枪这个番外^^。

[ 本帖最后由 啊酸 于 2008-8-30 20: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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