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早.番外
“给我一罐墨汁。”
胖乎乎肉滚滚的五根指头往面前一摊，饶是好脾气如陶文清亦忍不住叹气。抬头无奈地望著叉腰竖眉气呼呼的小娃娃，说。
“真人，你不是最讨厌洗澡嘛？今天天气又很冷，洗了澡以後会很难受。”
“就是天气冷了才更要墨汁”
娃娃柳眉大眼，皮肤嫩得像水豆腐。加以时日，必定会长成水灵灵的大美人。
“慕染看著天气不好，应该不会强迫我洗澡。”
陶文清又叹了一句，正好被回家来的徐愫看见，顿时紧张得不得了。
“喂喂喂，你别烦我家文清！”
搂住老实的情人，徐愫眯著眼睛朝只得六七岁模样的紫扬挥手。
“你老公在後面，找他吃奶去。”
紫扬脸一红眼一瞪，扬腿就要朝徐愫脚下招呼。却见徐愫利落地躲过，大笑。
“那麽短的腿是踩不到我的！哈哈哈哈。”
“肚子好圆。”
“哈哈，肚子上的肉还抖啊抖的。”
从前被紫扬压榨欺负取笑得多了，难得有机会狠狠地报复一把。徐愫越说越兴奋，左闪右避，让紫扬的每一下攻击都落了空。
“可恶！！！”
因为身形而吃了大亏的紫扬怒吼，回身一头扎进旁边忙於劝架的陶文清怀里。双手抓住衣襟，眼泪水随之像泉水般喷涌而出。
“他欺负我…”
大大的眼睛内闪烁著泪光，紫扬用稚嫩童音撒娇指责，小鼻子通红通红。他还很小，婴儿肥还没退，正是最讨人喜欢的时候。可爱得叫人心都要融化了。
陶文清忍不住抱起他蹭了蹭脸，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这让他想起徐愫小时候同样是这麽的可爱。梳两个发髻，戴著鲜花装小姑娘。闯了祸就哭著来撒娇。
可惜这一幕落在徐愫眼里，意味就走了样。尤其是看到紫扬伏在文清怀里偷偷向他做鬼脸，整个人差点没气到炸开。
“给我下来！”
“阿愫，你干嘛为难孩子！”
“呜哇哇哇！”
一时间怒喝声斥责声和…和假哭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只差没把屋顶掀翻。混乱中不知是谁抓起茶杯也不知是谁在抢夺中扔出茶杯，精致的白瓷杯不偏不倚地飞向大门，恰好砸中刚准备推门的林慕染身上。
糟…糟了……
三个人同时安静下来，齐齐望向一言不发的俊美青年。他今天穿的是最不耐脏的素白色衣裳，胸口下摆有好大一片污迹。
“紫扬，过来。”
美青年微笑著招手，缩在陶文清怀里的紫扬打了个哆嗦。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滑下地咬了嘴唇走到他跟前。
“今儿有没有淘气？”
完蛋了，他眼睛都在笑。
紫扬看了林慕染一眼，立刻飞快地低下头。摇头，再摇头。
“知道撒谎会怎麽样嘛？”
林慕染蹲下来，边无视他拼命眨眼装乖装可爱边缓缓卷起衣袖。
“……打…打屁股……”
紫扬好不容易才挤出答案，脸颊已经羞得堪比熟透的桃子──都怪苏遥那个混蛋！害他全部灵力都费光光不止还要从婴儿开始重新长一遍！让亲爱的情人坚持要从小教育好好管教，连打屁股这种丢死人的体罚都搬出来！
“很好。自己转过来，趴下。”
林慕染拍了拍自己膝盖，紫扬哭丧著脸，恳求。
“换别的好不好？”
真的很丢脸啊！！！堂堂狐仙，要被打得屁股啪啪响！传出去日後他还要不要见人啊？
“十下。”
“打手心好不好？”
“二十下。”
身为家长兼经济支柱的林慕染笑得越发灿烂，如果忽略掉他脑门上的青筋的话。
二十下，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紫扬捂著屁股躺在床上生闷气，连饭都不吃。
“生气了？”
端著冰糖橙汁鸭和黑米饭的林慕染凑过去，换来一声从鼻孔里喷出来的抱怨。
哦，看来这回是真生气了。
放下托盘，把闹别扭中的小孩从榻上抱起来拥在怀里。手指在唇边流连，果然被狐属性的某人一口叼住。
“用力用力，上回咬的痕迹三天就消了。”
林慕染给紫扬鼓劲，话音才落就见那人厌厌地松口，蜷起来嘟嘴巴。
“耍赖。”
两个字，已经是最严重的指控。紫扬用大眼睛瞪著严格得过分的林慕染看。强调他要的可不是父亲，而是情人。
林慕染为难地挠了挠发顶，半响後才说话。
“你觉得这样的我很讨厌？”
“对！”
“但是如果我不好好管教你，我怕自己会忘记你还是个孩子。”
轻轻抚过紫扬稚嫩的童颜。林慕染抬起他下巴，熟练地低头封住那粉色嘴唇。天知道他想做这件事想得快要疯了，但面对一个不足七岁的小孩，他又害怕自己会失去控制。等待的时间太漫长，已经磨掉了大部分耐心。他只能把紫扬当作普通孩子那般严加看管，时刻提醒不要越雷池半步。否则长此以往，他不知道哪天会被折磨得发疯。
“……嗯嗯，再亲我一下。”
一吻结束。心满意足的某人甜笑，凑过来得寸进尺地索求。林慕染颊上染了红晕，捏他脸蛋。
“吃饭，菜都要凉了。”
“不嘛，再亲一下～～”
“吃饭！！再不吃我可要打屁股了！”
“亲一下！再亲一下！”
争吵声又再次响起，不过导火索变成了很可笑的索吻请求。唉，林慕染的头痛日子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太上老君最近有点烦。他本以为天下间除开那只已经改邪归正的猴子外再也不会有其他让他头痛的兽类，谁知几百年後还是避免不了被疯狂骚扰的命。
“你到底想怎麽样啊？”
老君爱清净。一日两日也还罢了，每日都坚持碎碎念，任是谁都受不住这番折腾。所以终於忍不住现出真身，臭著脸对那两只正悠哉悠哉撕鸡腿的狐狸吼。
“要丹药。长生不老那种。”
紫扬放下手里油呼呼的鸡腿，裂开嘴朝老朋友笑。旁边负责陪夜兼看护的徐愫倒没那麽放肆，起身恭敬地朝长辈鞠躬行礼。
“晚辈也是逼於无奈，望仙君见谅。”
他抬头，烛火映出张俊得挑不到瑕疵的脸蛋。瞬间熄灭了老君满腔怒火。捻了胡子对美人微笑点头。
“好说好说。看你模样，应是旧识。”
“是。晚辈长相随家母。”
徐愫再行一礼，斯文安静的表现和大咧咧的紫扬成鲜明对比。老君不由挥动拂尘，扫过犹在啃鸡腿的紫扬。
“看看，学学。”
“我们是老朋友了，何必拘泥於俗礼？再说了，我鞠一次躬你就得还一个。有意思吗？”
小家夥长大了不少。但下巴仍然是俏生生的尖，一双桃花凤目滴溜溜地转，瞳孔黑得看不见底。配了袭红衣加翠玉手环，娇豔得叫人连眼珠子都移不开。
就资历来说，老君的确和他相差无几。但现下紫扬轮回再生，个头小了一大半。就算气势不变，那麽小的一个玉娃娃也没法真正产生威胁。反倒让老君来了兴趣。
“给你是可以。但我兜率宫里正缺个护法童子，你跟我回去，我便给你一百颗也无妨。”
紫扬头也不回。单举起两只满是油脂的小手掌，抓住太上老君的道袍下摆擦起了手。慌得老君往後急退，撞在摆放供品的桌台，举止狼狈。
“一句话，给还是不给。哼，不给的话可要仔细想想後果。”
曾经长期雄霸天庭最难缠神仙一职的紫扬拍拍擦干净的手掌，眼睛流转出一股顽皮气息。太上老君回忆起此狐的种种劣迹。心内咯！一下百般思绪轮流回转，终於拍板从葫芦里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丹药”。
“给，给，给。喏。”
金色的药丸滚入肉嘟嘟的掌心。老君轻舒口气，讨好地道。
“长生不老百病不生，这样你满意了吧？”
紫扬是识货的，从几千年前开始他就没少找老君讨要这样那样的仙丹妙药。接过来鞠在手心里闻了闻看了看，默默地在心里点了头。但表面还是装出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勉勉强强，没上次那两颗好。”
老君瞥他一眼，想上回你硬是从我宫里宝葫芦里抢走的丹药。自然不是平常随便炼炼就能得到的宝贝。不过这回的也非凡品，起码那个附加效力非常有趣。
抿著嘴微微笑了笑，太上老君的心情终於略微好了一点。诈？任性？变著法子折腾我？哼哼，我要是那麽容易被整倒那我就改叫君老上太！
可惜紫扬正陷入灵丹得手的欣喜当中，丝毫没发现太上老君嘴边的阴笑。高高兴兴地拉扯了徐愫，几乎是小跑著往家里赶。一脚踢开门，喘著气跑到找出在书房整理藏书的林慕染。
“回来了？”
几年过去，他出落得越发诱人。不是单纯的美，处处透出种成熟男性的魅力。反倒比从前更加吸引人。一举手一投足都让紫扬小心肝蹦蹦乱跳。眼愣愣地发呆只顾著看，根本反应不过来。
“怎麽又发呆了？”
林慕染不察觉自己的容貌对紫扬时刻造成震撼，弯下腰来替他整理歪掉的衣领。被小娃儿搂住脖子狠狠地亲了下来。四片嘴唇粘来揉去，恩爱缠绵。尤其是踮起脚尖连呼吸都喘不过来的紫扬，更加是恨不得能把对方吞进肚子去。伸出小舌头滑腻腻地勾引林慕染。
“今天是怎麽了？嗯？”
如果轻易地被一个吻给打乱心思，林慕染也不会苦苦忍耐到今天。把也长大了不少的紫扬抱起来搂在怀里，低声问。
紫扬只想寻个机会把丹药塞进情人嘴里，他可不会放任情人一天一天衰老下去。现在的感觉正好，如果再等下去恐怕就会过了。所以他才憋足劲头去太上老君的供奉庙宇闹事，逼老头儿现身送药。
“亲我。要不我亲你。”
昂著脖子依偎在林慕染怀里，紫扬将小脑袋搁在他肩膀撒娇似的来回地蹭。这几年来他的确比从前长高了一些，可仍然是个孩子。唯独脸蛋儿上的婴儿肥消退了不少，在天真可爱中添了几分娇俏。
“好，好。”
慕染双手环抱他坐下，嘴唇印落紫扬光洁的额头。没有邪念的亲吻轻柔得如同一根羽毛，挠动紫扬本就不安分的心扉。但不安分归不安分，紫扬很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干什麽都不成。就算是主动脱光光叫嚷著要和林慕染玩鸳鸯浴，他这恍如柳下惠转世的情人都只会笑笑伸出手来像父亲替孩子擦浴般冲洗那具嫩白嫩白的稚童身体。丝毫不见动心。
唉，到底什麽时候才能长大。
望著肉嘟嘟软绵绵的小手掌，紫扬再一次重重叹息。前些日子他变回狐狸真身，那只前爪肥得有此前两只爪子那麽丰满。粉红色的肉垫鼓囊囊的，从雪白长毛中探出头来。引得徐愫又抱又捏，赞慕染饲养得法真的养出了个胖狐狸。
“不要著急。”
林慕染仿佛看穿他心思，圈住他亲他耳垂。紫扬能再次回到他身边就已经足够，其他的他不敢再向上苍奢求。比起失去他时的日夜煎熬，现下这种折磨他还算耐得住。但凡事总会有极限。林慕染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忍耐会越来越少。所以每次看见紫扬变著花样刻意挑逗他就想揍某人的小屁股，可又怕真把人拎上来趴在膝盖翘起臀部时会起反效果。思来想去，只好装出慈父模样百般哄骗。将情人当儿子般抚养。
说是这样说，可紫扬却没办法不著急。变得幼小的躯体和林慕染站在一起实在很可笑，情人温柔的拥吻也让他发愁。苦著小脸不答话。
“不过，我现在开始害怕等你长大以後我已经太老了……”
林慕染见紫扬对安抚不卖账。犹豫了一下，终於对发闷气的他说出心里话。人生祸福难料，或许明天他就会离去。根本来不及等待紫扬成长到可以接纳他求欢的程度。他也害怕，可不能表露。不想让先生担心，更不想让紫扬担心。
紫扬转过来凝视了头次对他诉苦的男子，突然绽开笑颜扑过去搂住不放。咯咯地笑个不停。
“你终於不把我当普通小孩看待了？”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小孩子……”
慕染刚张嘴，那厢已经迅速地把不知名物体塞入他嘴内。他本能地咕噜一下吞下去。疑惑地摸了摸嘴唇，问。
“你给我吃了什麽东西？”
“好东西。”
紫扬笑得更欢。林慕染不好再追问，转念之间忽觉身上一重。原本抱坐在膝上的紫扬变得跟块石头似的。两个人往地下一栽，跌成一团。
“唉。”
他用身体护住紫扬。跌下时撞到桌脚，後背顿时火辣辣地痛。但这个疼痛远比不上耳边尖叫惊悚。努力睁开眼睛一看，紫扬的脸蛋早成雪色。瞪大眼睛傻乎乎地看著他。
“怎麽了？有没有摔到？”
关心的询问一出口，林慕染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声音不再沈亮，反倒像往昔少年般清脆。甚至有点奶声奶气，跟紫扬说话的腔调差不多。
“这……到底怎麽……啊！”
林慕染收回视线再看，发现衣袖已变得空荡荡。衣领也滑到肩膀，露出半截雪白胸膛。他定定地看著，脑海中升起一个看似荒谬但绝对可能实现的念头──────他变小了。退回到比和紫扬初遇时更加幼小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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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Z一下自己起的标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