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篇 送花记
听到有人在走道里不停地敲门,T大建筑系那些还有人的房间统统开了门。只看见快递公司的员工手上抱着偌大一捧鲜花,坚持不懈地在江天办公室外敲门。
离得近的几个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开了口:“江教授上课去了。要不然你隔两个小时过来,要不然我们替他签收再转给他。”
花拿到手细细一看,是天堂鸟和百合,橙白相间,有一种亮堂堂的喜气。花里面极显眼地插着一张卡片,让人不忍心看不见,于是就不小心顺带着读了,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今天早点回家吧,我做东西给你吃。”下面还附了菜单,从清蒸鲈鱼到桂花汤圆,菜色搭配整齐,很是体贴。
早就在无意间三三两两围过来的老师们对着这捧花唏嘘了许久,年纪大的老师说有这样知情趣的女友难怪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也有未婚的男老师有样学样,准备也给女朋友来上一回;几个之前悄悄拿江天住院开过玩笑的博士生则已经开始飞快地思索怎么就突发事件修订一个V1.01……总之等江天下了课回来,基本上又是一层楼的人都先他一步知道有人送了一大捧花过来,还等他回家吃饭。
只有江天自己,看到花后愣了一下,又在读完卡片后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然后四点半准时下班。
虽然关于那一天公认的版本是“江教授回去和女朋友吃烛光晚餐了”,但隔壁办公室的李老师总觉得那天在学校附近的菜场看见的那个身影,怎么看怎么像应该早就在回家路上等着享受爱心大餐的江教授。
FIN
[有所思崩坏番外]谣言、依然是谣言
前注:此故事纯属抽风之作,最初答应阿荡姐姐的现代版消失在我前一个电脑的黑洞里,但一些设定和细节还是照旧(Orz我知道没几个人看过那篇旧稿)。此乃无RP无品质无节操之三无产品。请慎入。贴到我刷不开这张帖子为止^^
阿荡姐姐,俺来还欠了你N年的债了。掩面……
于是,一切依然从我们的许小姐开始(喂喂,许小姐,你还没那么快领便当,等一下记得出来致敬一下)
周末许明空去图书馆还书,途径史学院,正好看见李云罗拖着一只鲜红的拉箱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李云罗研究的是美术史,许明空一年级的时候旁听过一个学期的课。她是为数不多的跨系生,所以李云罗对她还颇有些印象。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还是李云罗先打招呼:“这不是明空吗,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很忙?”
许明空快步赶到李云罗面前,笑着说:“李教授你好。要出差?”
“唔,下面的考古所在抢救性挖掘了一个古墓,里面有一些壁画,正好同事为了别的事情要过去,我也跟着去看一看弄点资料。”
许明空点点头:“哦,我去图书馆一趟,那李教授你一路顺风。”
李云罗笑着点头,正要再说,眼睛瞄到楼里出来的另一个人,一扬手说:“你不要这么不紧不慢的,快点快点,这个钟点会堵车的。”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许明空跟着笑了,顺势转过头去看是谁在那里。正好李云罗在一边说:“哦,这是考古系的许景教授。你是不是也跟过他的课?”
许明空摇了摇头:“没。我只跟过历史系的两门课,您一门周教授一门,考古系的课还真没上过。”
“哦。那就是别人跟过,我记混了。”
两三句闲聊的工夫许景已经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他穿一件风衣,一只手拎着箱子,另一手倒是夹着一叠资料。李云罗看到他过来先是皱了眉,替他接过那些资料塞进自己的包里,才指着许明空介绍了一下:“这是建筑系的博士生许明空,我以前的学生。哦,说起来你们一个姓,以前真的不认识吗?”
许景空了一只手,正好和许明空握手,虽然只是几句没任何新意的寒暄,但经他一说,似乎格外地真诚得体。直到目送两个人上了车,许明空站在原地,想着的却是许景的一双眼睛。
车子开出T大校门,李云罗就甩了鞋,解开盘着的头发,往后座上一靠,闭着眼睛说:“我在飞机上睡不着,趁着这一路上稍微眯一下。”
“嗯。你睡你的,到机场还要个把小时呢。”许景看了她一眼,轻声说。
她闭目养神了一刻钟,忽然开口:“许景。”
许景正在看资料,过了一会儿才应:“嗯?”
“等这次回来,几时你抽空陪我回趟家吧。老爷子那里念叨得我要烦死了。”
许景微微一笑:“你也怕烦?你不烦别人就不错了。这件事情我答应你的,去也可以。不过我看还是找赵成昱陪你回家好,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合伙着瞒你爸爸也好瞒些。”
“这一看就是没哄过人的外行话了。再说赵成昱是我爸看着长大的,一转眼睛什么坏水看不出来?从头到脚都给他看明白了。而且我拉他去演戏,你这边不动如山。拉你嘛……他欠了我好大一个人情至今不肯还,我怎么也让他不舒服几天。”
看她眼睛滴溜乱转、嘴边笑容隐约,许景不免苦笑了一下:“你看,说得不错吧,你不烦别人就不错了。”
李云罗这下心里的事一了,心满意足地继续闭着眼睛,一路睡到机场,眼睛都没睁一次。
送花日的后续 BY 陈小菜
新版谣言:
黄达衡住院了,症状和当日的江天一模一样。
何彩特别不高兴,不高兴也得上班吃饭是不?所以上午的课一结束,何彩也不亏待自个儿的胃,约着李老师到了东区食堂的小炒区点了两个菜,想了想,最近有些馋红烧肉,又去一勺三那儿打份红烧肉。
一勺三最近风骚得不行,卷着衣袖,露出胳膊上新纹的两条表带宽的带鱼,还非得告诉人那玩意儿是龙,dragon!
每当这时候,斯文如许明空心里也要暗骂一声靠——但是颇得江教授真传的许博士一定会微笑着说:“这两条龙纹得真威风!”于是一勺三快乐的一抖手,许明空就能撑个肚儿圆。
何彩不乐意这么斯文扫地,所以一勺三羞涩而自信的问这龙纹得好不好的时候,何彩很矜持给他上了一课:“这不是龙,龙,驼头、鹿角、牛耳、龟眼、虾须、马鬣、蛇身、鱼鳞、蜃腹、鹰爪,你纹的这个东西嘛……勉强算是带鱼。”
一勺三一跺脚一赌气,何彩就只能捧着一碗生姜炖豆泡回去了。
吃饭,八卦。
何彩说:
李老师,前几天江天他们家那口子送花送菜单的事儿你知道吧?哦呵呵呵呵,是啊是啊,都知道……其实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
那边两个同学,说你们呢!是江教授今年新招的博士生吧?想听就坐近些,歪着个脖子不知道的以为你们落枕呢……
根据何彩的证词,以及李老师恍然大悟拍案:“我说呢!我那天看到江教授下班去菜场提溜着一大堆的菜,当时还奇怪呢,你说家里要是都做好菜了,他还买那些干什么?”的旁证下,送花那天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原来那束花和那张菜单潜藏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回来做菜,我就毒死你!
江教授他家那位,空长着一尺八的小细腰,其实是个又懒又馋的货色,心计还很深,为了获得舆论优势,大力塑造自己贤良淑德下得厨房的光辉形象,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个知根知底的何教授,一个出其不意的李老师,终于把江家某人的假面给撕了。
起因:
何彩是个很率直很懂事的知识女性,而且绝不多嘴,一般情况下更不会主动说朋友八卦,这次纯属顾云声自找。
让我们嗖的穿越到几天前……
顾云声很慷慨,当他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做饭天分以及做饭道德后,他把买来炖汤的昂贵药材打了个包扎个大蝴蝶结转赠何彩。
何彩因为前一阵子曾在老黄面前自赞:“老黄,我好歹也能炖个汤是不是”,所以也不怠慢,抖擞精神立即就动手炖了一锅药膳鸳鸯鸡煲,动用了那包药材里的沙参,玉竹、北芪、党参、杞子、元肉、淮山、黑枣、罗汉果、占实、当归。
老黄感动得热泪盈眶,喝完那锅汤,却和江天一样进了医院。
顾云声和江天带了一束素色苍兰来探病,两个人穿米灰色情侣休闲,像刚剥出的两粒硬壳果,又干净又清新,尤其顾云声,还说了一句:“想不到何彩的手艺这么销魂,不过小病是福,哈哈,福气啊!”
何彩看着老黄打点滴打到青紫的手,再看一眼笑嘻嘻的顾云声,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顾云声!你买的什么药材?搁在汤里,比耗子药都毒!”
顾云声吓了一跳:“你别冤我,我在同仁堂买的,你这样讲话,人三百年的老店,脸往哪儿搁?”
何彩见他抵死不认,忍了忍,转向江天:“江天,你也是受害者,你说句话。”
江天看一眼何彩,看一眼黄达衡,再看一眼顾云声,没办法,顾云声的卖相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江天咳嗽一声,说:“何彩,厨艺不好也无伤大雅……”
何彩是个淑女,这一刻却很想飚三字经。
飚三字经不解恨,只好八卦一下,让顾云声陷入到人民汪洋的口水中了。
真相:
真相只有一个。
现在我们biu的一声,穿越回送花日,跟随江天的脚步回他的家。
家里很整洁,饭在厨房,人在床上。
事实上,顾云声的确蒸了一锅米饭,也仅仅蒸了一锅米饭而已。昨晚熬夜写剧本写累了,这会儿正在补觉,连江天回来都没有惊醒。
江天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作息时间,轻手轻脚的把菜放到厨房,走进
卧室,看到顾云声跟只摊鸡蛋似的手脚大开,占据了整个kingsize的大床,睡得四仰八叉,这是全无防备的幸福睡姿。
江天忍不住微笑,轻轻在他额头一吻,换了衣服去厨房。
利落的把鲈鱼的鳞刮净,正放到水龙头下冲的时候,只听脚步声响,顾云声头发翘得乱七八糟的走了进来,打了个哈欠,自己找了个矮凳坐下来给土豆削皮。
江天把冲洗干净的鲈鱼放在瓷盘里,切了竹笋、姜丝、葱段配好,说:“你怎么就起来了?”
顾云声把土豆削得白白胖胖的,说:“我打下手,省得你说我吃白食。”
江天突然噗嗤一乐。
顾云声抬起头,有些不解。
江天说:“这些年我一下厨你肯定寸步不离,说是偷师,也没见你偷出什么成果来,就知道傻看,哎,我说,你就这么迷恋我做菜的样子?”
顾云声不屑的哼一声:“好大一张脸!”
江天蹲下,拿起削好的土豆,顾云声问:“土豆做什么?我那菜单里没写土豆。”
江天说:“你那天说滇味土豆泥好吃,我试试看能不能做。”
江天说试试的时候,一般都表示胸有成竹了,他这人很内敛,通常都是话说三分,才展七成,往好听了说是深藏不露,难听一点就是城府颇深了,但顾云声就是喜欢他这样,说不出的招人,让人一头扎进去就想看看这个男人的底细,在一起这么多年,顾云声就跟挖宝似的,经常都有新惊喜。
想着想着,顾云声多年不变的黑亮眼神不禁有些涟漪荡漾,脉脉的凝视着江天捣土豆泥的英姿。
江天递过去一块抹布:“擦擦嘴。”
看顾云声发呆,补充一句:“你流口水了,就馋成这样?”
清蒸鲈鱼、鸡火干丝、年糕茼蒿炒肉片、滇味土豆泥、白灼芥兰,色香味俱全。
顾云声眼睛亮晶晶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拿来两只威尼斯红色玻璃杯,往造型简洁色彩瑰丽的玻璃杯里,缓缓注入透明的、泡沫丰富的——雪碧。
他这几年尽量滴酒不沾,江天就陪着喝雪碧。当然,有时候改善生活也会往雪碧里兑点儿二锅头。
饱暖思淫欲,吃完最后一粒桂花汤圆,顾云声脸颊红润嘴唇柔软,每根头发丝在江天眼里都带着性感的气息。
江天也不客气,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也该自个儿享受了,连哄带骗的把顾云声带到卧室,直接掐着腰按倒在床上跟剥虾仁似的剥了个一干二净。
顾云声有些跟不上节奏,心里却怦怦跳着,装模作样的抵抗了三两下,放软了声音:“江天,给个理由啊!”
江天啃着他的耳朵笑,顾云声最受不了他挑逗耳朵,一时间身体面条似的直往下出溜,江天揽着他的腰搂住,舌尖灵活的游移,含含糊糊的说:“你想吃什么菜直接说不就行了?非得买花写卡片,大张旗鼓的,你就淘吧!
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把自己也扒光,顺着顾云声的背脊腰线一路摸下去。
两人都不是少年时的身形体态了,但比起那时候的劲瘦和青涩,显得更加润泽和成熟,也更能享受到情欲的美妙。
顾云声的腰背线条似乎还和当年水边一般无二,江天又是恍惚又是激动,顾云声使劲直起腰扭过头,亲吻住了江天的唇。
江天的嘴里还有桂花汤圆甜蜜清香的气息,他浓黑挺秀的眉头习惯性的微微蹙着,在顾云声眼里,是看了多少年都看不腻的幸福喜乐。
这个吻无疑是个催促,在火苗上哗啦浇上一杯烈酒。江天的呼吸更加粗重,就着这个姿势直接插入,并没有用太多的润滑剂,所以触感分外鲜明和深邃。
激痛中又有甘美,熟悉的奇特而令人沉迷的感受,顾云声努力放松,镀了铬似的明洁的皮肤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格外的诱人。江天的动作虽然直接有力,却不快,缓慢的一记一记,重重楔入,效果很明显,不一会儿,顾云声的呼吸就乱了套,过了最初的滞涩,两人的动作逐渐放开并且顺畅,迅速找到了双方都最舒服的节奏和幅度。
喘息平定后,两人都翻着肚皮躺着,也不穿衣服,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像两只晒太阳的猫。
顾云声戳了戳江天的胸肌,打趣说:“奔四的人了,江天你行啊,比当年还有创意!”
江天闭着眼睛,酒足饭饱的慵懒神情,颇为自得的微微一笑:“那是。”
顾云声叹着气翻滚了一下,滚到床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罐,抱怨着说:“你还真是粗鲁,我前几天刚定了这个……小黄瓜清新味……”
江天睁开眼看了看,滚了一滚,压在顾云声身上,腿卡在他双腿间,使坏的磨磨蹭蹭,接过装着润滑剂的罐子一看:“这么好的东西,试试吧?”
顾云声又惊又笑:“刚才你不是吃过了?”
江天又淡又定:“刚才是餐前开胃酒,现在才是主菜。”看了看顾云声的脸色,补充说:“当然,如果你坚持严格的程序,现在算冷拼也可以。”
顾云声认真思考了一下:“冷拼还是我来为江教授效劳吧!”
第二天江天去学校,许明空最近迷上了看bl小说,整整半个月,尽看有所x啊甜蜜xo啊浮o啊,学业进展半分也无,看到江天格外心虚,忙异常狗腿的笑:“江教授今天气色特别好。”
江天微笑:“吃得饱睡得好,气色自然好。”话锋一转:“来我办公室,告诉我这半个月你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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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感谢脉脉把江天、顾云声交给本人尽情糟蹋凌辱,可惜我写得太渣,有负信任,希望脉脉别见怪,诚惶诚恐ing;
2、给食堂大师傅加戏了,但是加班费请找脉脉要
以上,捂着脸撒腿跑
2
到了F城两个人把行李往考古所一扔,就跟着考古所的车子下坑去了。
这算是她第一次参与现场挖掘,李云罗一时不习惯墓室里稀薄的空气以及常年累积不去的尘土气息,刚进去就重重打了好几个喷嚏。墓室里虽然工作人员不少,但都在默默做事,彼此间偶有交谈,也是低声又低声,所以她这一番响动,还真惊到不少人。李云罗也有些窘,还没来得及道歉,许景倒先回过头来,低声致歉:“我忘记提醒你带口罩了,不过里面有些备用的……”
等到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李云罗哪里还听得到许景的叮嘱,看着墓道两边精美的壁画已经脚软,要不是许景眼疾手快拦住她,李云罗恐怕整个人都已经扑到壁画前面去了。
“拿着,手套和口罩。”
“居然有这样的颜色……”李云罗痴迷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许景见状,只是一笑,向一旁给壁画摄像编号的工作人员低声叮嘱了几句,就再不管她,自己跟着项目的负责人去看塌方点了。
塌方点不巧在墓的后室,但所幸没有对整座墓室的结构和室内并排搁置的两具棺木产生太大危害。许景围着塌方的一角转了一圈,正在他人的协助下检查是否还可能有别的塌方点,又听见李云罗的声音:“这一面的壁画怕是全毁了。”
“石刻可以想办法修复,壁画就没办法了。”在场的工作人员接话。
她听完就黯然地垂下肩来。
许景和李云罗同事这么些年,加上李家和赵成昱的关系,对这位历史系最年轻的女教授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并不担心她,见身边不明就里的同事关切地盯着她,还特意说:“她很快就好了。请把标尺递我一下。”
事实证明许景对李云罗情绪的判断一点不错,她的黯淡情绪在看清棺木上的彩绘后,不仅立刻一扫而空,而且片刻间有干劲得让旁观的大多数人目瞪口呆起来。
许景看在眼里,淡淡一笑:“你不要趴在棺椁上了。”
“都是楠木的,难怪这么多年还保存得这么好。”李云罗一边调焦距一边接话。
“平成两朝扶央遍出高门,封侯拜爵者不胜枚举,楠木棺椁并不奇怪。”
“嗯,你那边怎么样?”
“应该没再塌方的危险了。不过无论如何,还是要快。”
他们两人私交不错,如今在这昏暗的墓室里,说起话来也并不觉得和在T大史学院那光线充足温度适宜的办公室喝茶闲聊有什么不同。又或许这气氛过于好了,以致这番景致传到旁人眼中,简直像共效于飞的一对佳偶。
由于整个考古发掘已经步入轨道,李云罗一时不舍得离开,每天下坑拍照看进度。许景原本一是作为外部主考官给F大的博士生答辩、二是有个为期三天的研讨会,但F市考古所的所长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开完会后邀他也留下来看一看这个工程。就这样,许景和李云罗两个人同一间宾馆,住得近,因为工作的关系同进同出,吃够了食堂还偶尔一起约着找家餐厅改善伙食。没过几天,工作组里新来的组员里,有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某次状若无辜地问老组员:“T大来的许教授夫妇结婚多久了,看上去就像新婚夫妇一样,感情真好。”
这样问了几次的结果就是,以前一直坚信他们只是同事的,忽然发觉自己不知几时成了少数派。
种种风闻传到当事人耳中其实比旁人想象中快得多。从李云罗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许景只愣了一刻,就和李云罗一起笑起来。李云罗被自己手上的烟呛到,一边咳一边大笑:“要是我爸听到,不知道是要高血压发作,还是会高兴得惟恐全天下不知道。我们再多待一会儿,回去之后你就真的要去我家拜访了。”
许景当天晚上把这件事告诉远在T市的赵成昱,他最近休假,一天到晚闲在家里,听完也是大笑,笑完接着说:“姑且不说你了,我认识李云罗三十多年,她哪一点像结了婚的女人?”
“是不是和像不像本来不是一回事,别人当不当真又是另外一回事。”
赵成昱似乎费了些力气才止住笑意:“棺材打开了吗?”
提起工作许景也不笑了,说道:“还没,真要开棺也是等我和李云罗回去之后的事了。”
“哦?说不定棺材打开,里面躺着美人一个,容颜如生,后来一见天光,感应人气,索性慢悠悠缓过气来。”
“最好还自荐枕席,嗯?”许景笑骂,“那是夫妇的合葬墓,胡说什么。”
“那又怎样?”
许景学着赵成昱的口气反问一句:“那又怎样?”
然后两个人隔着电话都忍不住大笑。
笑完许景才说:“千多年了,想来骨头都朽了。”
“反正那副骨头对你们也没用,不是么?”赵成昱停了一下,继续说,“不过说到发掘古墓这项工作……当年墓主人费尽心思建墓,绘制壁画,陪葬常用心爱的器具,更竭尽所能添置明器,求的无非是‘事死如生’四字。但是千百年后后人挖墓,看得更重的全是这些外物。如果真的有魂魄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墓主会有什么感想。”
没料到赵成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许景反而一时无语,想了想才说:“你从哪里来的这些念头?‘事死如生’,我怎么不知道你对这些有研究了?”
“我在休假,没什么事做,就随便从你书架上拣了几本书翻翻。”赵成昱一笑,老实承认了。
“说到随葬品,我正好想起来。今天他们在耳室里清出一个木箱,朽得差不多了,但是里面装了一些相当好的印章和没用过的石材。李云罗看了几个,简直恨不得全部抱回家。”
“既然她都说好,如果可行,让她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分我两枚。”
许景却笑:“我替你留了照片。”
“看来这位墓主还很风雅。既然有印章,那……”
“都是闲章,还是一点头绪没有。”
他们又絮絮聊了些闲事,一直到将近午夜方休。临睡前赵成昱随口问了句:“我还没问过你住哪间宾馆?”
“怎么?”
“没事,查一下,看看是否适合爬墙攀窗。”
许景面上一热,没理他,挂了电话,一夜好睡。
接下来几天许景过的依然是已成惯例的现场考古所宾馆三点一线的生活,越来越多的随葬品被清理出来,归档编号,许景亲自经手的墓室建筑结构的线图也完成了大半;最初看来千头万绪的工作,慢慢只剩下两件最重要的:开棺验证墓主身份,以及墓内壁画石刻的拓写转移。
这天许景到考古所交了一份自己画的前室建筑结构的图纸复印件,因为工作组的组长人在现场,他比平时早了一个多小时回宾馆。为了赶图纸他连着熬了几天夜,难得今天回去得早,他本打算吃半粒安眠药好好睡一觉,但刚出电梯口,就被定住了脚步。
许景找房卡的手停在外套口袋里,对坐在离自己几步开外的沙发上笑得毫无芥蒂的某人反复打量了半天,这才说:“你的休假期真长。”
“如果你是律师事务所两个合伙人中的一个,你还是可以随心支配自己的假期的。”赵成昱微笑着站起来,“不过我这次来是为了一个案子,并不算度假。”
“是吗?”许景笑了笑,没管跟在他身后的赵成昱,笔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赵成昱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查了一下。”
隐藏的笑意终于在此时泄露了踪迹:“嗯?”
“无论是爬围墙还是攀窗台,第一太费力气,第二可行性太低,所以,我挑了一个最省力的方法。”
“是什么?”许景掏出房卡,微微一笑。
赵成昱亮出一张房卡来:“选一间在你对门或者隔壁的房间,然后比较一下,看是你的还是我的房间更让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