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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伦] 醉不成欢 BY 阿盲 (点击:417次)

醉不成欢 BY 阿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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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文案
欺骗,杀戮,阴谋,正邪……
谁能俯视波涛汹涌的江湖,谁能在背后操纵诡秘的暗流,
而谁,触动这一切,却又置身其外……如此微笑……
所谓的爱,要花多少的勇气去相信,一旦确认了,又何须再质疑。
不能掩藏的疯狂,不能压抑的本能,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站在我面前,正视我。
从第八章起,我都全部改过了,养肥的童鞋,记得从那里看起……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主角:陆青溪,陆风亭 ┃ 配角:纪封 ┃ 其它:父子,邪教
楔子
阴沉沉的天,涌动的黑云,滚滚闷雷,空气都是沉闷的让人呼吸不畅。
胸口的窒闷,压抑,让心头一片茫茫然,他用力挥鞭,驾马飞驰,耳边只有呼啸的风,以及一个一直不断回绕的声音,再快点,再快点……
远远望见几乎被烧红的云,一声长啸,一条人影从马上拔起,闪电般的掠了出去。
火,烧的如此肆意,如此狰狞,仿佛还在嚎叫着吞噬周围的一切。地上未干的血迹映着明亮的火光,诡异的艳丽。
他动了动,忽然僵住,一个人影挡在眼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风亭,火太大了!不能进去!”
他只看见那人的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到声音。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脚,动啊,动啊!
为什么动不了?!
他要进去!
爹和娘,还有阿芜,他们还在里面!
纪封突然被大力震退数步,他趔趄止住,一脸惊骇的转过头,只看到一条人影被火舌吞入。“叮”的一声,金针落地的声音才迟迟传来。
火烧得愈发盛了。
噼里啪啦的爆裂的声音,房梁开始倒塌,随着脊柱的断裂,屋顶开始大片大片的陷落,炙热的气流扑面而来,逼的人一退再退。纪封死死的盯着,眼中几乎充血。
“轰——”巨大的声响中,整栋房屋塌陷了。
一个人影缓缓的走出来。他的身后,狰狞攒动的火焰仿佛怪兽一样噬咬着。火舌缠绕在他周身,试图舔上他的衣角,却总是一触即散。
他的怀中抱着一具几乎烧焦的尸体,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纪封激动的冲上去。“把她放下!快!救孩子!”
陆风亭茫然地看着他,紧了紧抱着阿芜的手臂。
“听我说!风亭,把月芜放下!”纪封大吼。
“她……没……死……”陆风亭低哑的声音开口,忽然用力地抓住纪封的衣袖,“她还没死!阿芜还活着,快救她!救救她!”
“你先把她放下,好不好?”纪封放轻了声音。
陆风亭好像终于听见了,忽然腿一弯,直直的跪倒在地上,纪封这才看见,他的腿竟然已经血肉模糊。但他好像全然没有感觉,只小心翼翼的顾着怀里的人,轻柔的把她放到地上。
纪封深呼一口气,沉声道,“风亭,月芜还有一口气,但我救不了她,我要救她肚子里的孩子。把你的剑给我。”
“救她……救她……”
“我救不了。”纪封都有些恨自己的残忍和无能为力,可是又能怎样。
陆风亭怔怔的凝视着怀中的人。
没时间了,纪封一把从他腰际抢过那柄软剑,硬塞到他手里,吼道,“快点!你要月芜死不瞑目么?!她这一口气是为了孩子留的!”
妈的!该死的为什么他没有内力,用不了那把软剑!纪封几乎要大骂出口了,一把揪住失神的人,怒吼,“你他妈的清醒点!”
一声低低的呜咽从陆风亭喉咙里发出来。渐渐变成低嚎。
眼泪砸到纪封的手背上。
纪封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宛如野兽的哭嚎。
大雨倾盆而下。
第一章
熏香袅袅,丝竹绕耳。
杯中酒水清澈,映出一双迷醉贪欢的眸子。
只有我知道,其实那双眼眸深处,是多少的萧索与倦怠。
“公子,怎么不喝,嫌奴家的琴音不够助兴么?”
我微微一哂,仰头喝下。
素手微拨,一曲红绡再次悠然响起。
“青溪,回去吧。”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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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陆风亭一
“老爷,茶冷了,我再替你重新泡一杯吧?”
“恩?啊,好。”愣了一下, 陆风亭才反应过来。林管家微笑着将他握在手中很久的茶杯接过去。
眼前是熟悉的后院,他正坐在亭子里,喝着安静的午茶。这是非常普通的一天。但是刚刚好像失神了很久,久地让他突然被惊醒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是因为每天都重复这样的生活,所以开始不知年月了吗?
“老爷,您的茶。”
茶叶翠绿,水色清澈,清香四溢。他却没了饮茶的兴趣,只是坐在那里,开始努力回想。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但是,又不能确定。
“左、林叔,青溪他在哪?”
是青溪难得没有来陪他喝下午的茶的关系吧?所以才感觉只有一个人,少了点什么。
“少爷现在不在府中。”林叔回道。
“他去了哪里?”
问出口,却微微一怔。
果然,林叔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
是吗?又去那种地方了吗……
那孩子,已经跟他说过那么多次了,还是这么胡闹!
“去把他找回来!”喝了一口茶,陆风亭吩咐道。
“不用了,人我已经帮你带来了。”纪封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正走进院里,一名下人从他身后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紧张地跟林管家比划着手势。林管家笑了笑,“没关系,这是老爷的朋友,以后就让他进来不用通报了。”下人这才松了口气。
陆风亭看了纪封一眼,“青溪呢?”
“已经送到房里了,我说…… 喂!”纪封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友毫不留情地拂袖离去,郁闷了,“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么……你儿子情况不太妙,不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不过后面的话,已经离去的陆风亭没有听到。
“纪神医,辛苦了。喝杯茶吧。”
“啊,好,我口渴了。真是的,大老远把我叫来,居然这种态度,我是他家奴才吗,恩……这茶真不错。”
林管家微微一笑,“纪神医,有关我家老爷,有件事我得先跟您说一下。”
“哦?什么事?”
陆风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迫切,在面对紧闭的房门时不由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推开门。步入房中,一直往里屋走去。看到床上安躺的人影时,脚步不由更轻起来。
安睡的面容不可思议的恬静,让人不忍心去破坏那人可能享有的美梦。
陆风亭俯下身,注视他。微微恍惚起来。
什么时候……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可以随时握住的小小的手,也已经不能再握入掌心了吧。
也……不能够一低头就看见那小小的脸,也……不能够被时时刻刻地仰视了吧
那张脸孔熟悉地仿佛被自己刻入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不可思议地牵连着从那里流淌出的血脉。是了……他们原本就是血脉相连的父子……
父子……吗?
陆风亭直起身,退了几步,脸上表情变得漠然,突然转身离开。
“咦?风亭……喂、喂,我说……”纪封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睁睁看着好友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背影,“就不能听我说句话吗真是的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算了,看看里面的小鬼醒了没有。”
走到池边顿了一下,平静如镜的湖面上倒影出自己的影子。他俯下身,与墨黑色的影子相对。
“老爷?”
“林叔,你帮我看一下……我是不是,有了白头发了?”
“……老爷……”
陆风亭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没有再说话。
那个孩子长大了,而自己,也老去了。迟早有一天,会黑发人送白发人吧。到时候,月芜,我还能不能找到你呢。
陆风亭感觉无论是身或心,自己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老去,仿佛已经不是用年来计算,而是用天来计算。一天天的,一日日的迅速老去。
对他来说,人生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
唯一还希望能够做的……不过是,注视那个孩子…… 一直的,直到自己死去……真希望那天能够快点到来啊。
“林叔,青溪呢?”
“少爷出去了。”
他默然。
从前些时日醒来后,那孩子就越发放肆。以前觉得从来都很乖巧的孩子,现在竟然这么不听管教。是长大了心便野了么。
“老爷,您的下午茶……”
“不用了。”他没心情喝,而且,也没有任何必要了。
原本,只是打算看着那个孩子,只是看着而已……但是,这无法克制的怒气又是为何?
不管怎样,身为一个父亲,管教自己的儿子是理所当然的吧。
“林叔,找人去把他带回来。”
“少爷吗?是,我这就去办。”林叔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便立刻应答了。只是他派去的下人一直到深夜才将一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人连扛带拽的带回来。
满身酒气,衣衫凌乱,露出中衣和肌肤,鞋子也丢了一只,那样的醉态……实在是太难看了。陆风亭冷冷地瞪着瘫在地上的人。
“嘻嘻~爹啊,你找我有什么事?”
很好,虽然口齿不清,但脑子还没有完全糊涂。
“以后,不准去那种地方了。”他淡淡道。
“为什么?”陆青溪歪了歪头。
“没有为什么,总之不准再去了,不管是什么理由!”
“这样啊……既然是爹你说的,就没办法了,但是……”从地上摇摇晃晃爬起来的人抓着他的腰带似乎想借力,陆风亭不得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谁知对方反而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手臂抱住,“不去那种地方的话……爹你陪我吗……”
手臂被全然抱住,紧紧压在他的胸膛上,陆风亭怔住,低头看那人,只见陆青溪的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迷离,显然神智并不清楚。
怒气再次无法抑制,陆风亭一把抓起地上的人,大步走向池塘,将人扔了下去。
“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湿了他自己的衣摆。
“哗啦——”湿漉漉的人猛然站起来,头发黏在脸颊和脖子上,还在不断地滴着水,狼狈异常。
“那种事的话,我会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的。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陆风亭站在岸边,冷冷地看着似乎渐渐清醒的人。
“……”站在水中的人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恍惚在笑,又恍惚是在……难过?
陆风亭不易察觉地眼神一闪,立刻又恢复了冷漠表情,“如果你再敢去那种地方,我就打断你的腿。”说完,转身离开。
结果,那样的警告,完全没有用。
只是在家中安分了不到三日,又故态复萌,开始夜不归宿。
陆风亭感到极度的失望,却也不想再用任何激烈的手段去对付那个孩子。于是,就选择了漠视。
然后,过去了两年……
两年后,依然如此。
为什么?陆风亭很想问问那个孩子,明明有这么好的人生,还有那么多的未来,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种方式?他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是个会沉迷酒色的人,明明……那双眼睛没有变,明明知道,在那种地方得不到任何东西……
“小青溪真是不乖啊,哥哥,你这样放任他是不可以的。”陆凤媛走到他身边,笑着说,“哥哥心太软,不如我替哥哥管教一下吧。”
“不用,随他去吧。”
“这怎么行呢,陆家的名声都给他败光了。”
“我说了不用。”
就算是妹妹,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原本……是打算一直看着的。
可是,太让他失望。
“老爷,不好了!”
“林叔,什么事这么慌张?”
“二小姐她、她居然让人把少爷打了一顿,失手把少爷的腿打伤了!”
“人呢!”
“二小姐似乎还让人把少爷扔出去了!”
“林叔!”陆风亭失态地大吼了一声。为什么不阻止那个女人!他本想大喊,声音却哽在了喉头。他记得,是他自己吩咐林叔,以后跟青溪有关的事都不要管。可是,可是这次根本就不一样!
不及多想,陆风亭甚至运起了轻功,猛的从墙头掠了出去!
“哎呀呀……”林管家却忽然狡黠的笑了,“那孩子,为了引起注意……甚至不惜用苦肉计了吗?陆老爷也真是的,居然把青溪其实会武功这件事都忘记了……唉,也是个想不开的,把一切都忘光了有什么用……该来的,就算迟了点,也还是会来的……哎呀,我在自言自语什么……人老了,果然罗嗦了。”
番外陆风亭二
啪嗒……
脚边的地面晕开一圈小小的水印,接着脸颊上也滑落一滴雨水……
陆风亭站在墙头一动不动,任雨水渐渐将他打湿。
好讨厌……下雨……
陆府紧闭的大门外,一个身影蜷缩在那里。
这一幕,何其相熟。
他闭了一下眼,试图等待脑中一股莫名的抽痛过去,然而无法忍受的是胸口处犹如撕裂般的感觉。负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握紧,指甲几乎扣入掌心。越是疼痛,越是面无表情。
脑海中不断有什么画面在闪现,混乱而激烈。
“青溪……”他低声呢喃,却痛得无法抑制。
为什么,会这么痛?
渐渐密集的雨击打起的雾气中,陆风亭的身影忽然直直向后栽倒。
侯在下面的林管家见状,连忙上前接住!
“哎哟,我的老腰啊……”因为不灵便的腿脚而支持不住跟着栽倒的林管家扶着腰叫唤。费力地将压在自己背上的陆风亭推开去,陆风亭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已然昏迷不醒。
“真是造孽哦。”林管家啧啧了两声,“明明是自己心甘情愿忘记的,怎么还会这样。”
陆青溪蜷着身子,默默地盯着眼前汇流的雨水。
蓦地,微侧目看了一眼墙头,那里,原本站着的身影已然消失了。
脑海里闪过片刻前看到的面无表情的脸,他叹了口气,“……比想象当中还要无情呢。”然后慢慢起身,魂不在意右腿上淌下的鲜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陆风亭倏然惊醒,他坐起身,一手抚住额头。
“我怎么……突然睡着了吗?”
窗外,大雨倾盆。
江湖上开始沸沸扬扬地盛传邪教卷土重来的消息,原本以为是谣言,但当各地门派或帮户接二连三受到袭击的时候,风声鹤唳,各大门派掌门不得不重视此事,从各地探来的消息得知,邪教来袭真的不是谣言!
府上接二连三收到拜帖,陆风亭淡淡吩咐了声,“准备一下,招待宾客。”
江湖是非,让人厌倦。他陆家也早已不是昔年江湖第一大家,已经没有必要非搅进去了。虽然一定会因此让陆府名声更差,但还是决定,就选在这次宣布退出江湖。
那个时候,他全然没有预料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
凤媛居然利用青溪那个孩子!
“哥,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青溪那个孩子,可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陆凤媛笑盈盈地对他说,“那张脸,向来最会伪装了。那个女人也是,她生的儿子也是……”
“住口。”陆风亭冷冷地呵斥,“说这种话,你不觉得难看吗?”
顿了一顿,“决战,我会去的。”
陆凤媛看着转身离开的人,娇艳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哼,明明已经什么都忘记了,还只会一味地维护那个女人!”
莫回风死了,陆凤媛半疯,一切都来的毫无预警。陆风亭偶尔注视那个孩子,时常挂着淡淡笑容的青溪,似乎,有种游离于此间的感觉,犹如一个旁观者看着一幕幕上演,虽然在笑,却淡漠地让人心惊。陆风亭的心无端沉了一沉。
“林叔,我记得,你手上一直有很多情报吧。”
“一直都是为老爷准备的,听凭老爷吩咐。”
“那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管家微微一笑,“如果老爷是要问少爷的事的话,在告诉老爷以前,我有句话想说。”
“什么?”
“少爷他,虽然看起来老成,但其实还是个别扭的孩子。”
陆风亭怔了一下,随即眉宇皱得死紧。
有些事,不能够当做是孩子的胡闹就可以原谅的!
那个孩子,背着他,究竟做了多少事!肆意妄为,随心所欲!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
连和男人亲吻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都可以毫不在意吗?陆青溪!
冲动之下,竟然拔出了久未动过的剑,伤了对方的右臂。从黔侯剑身上滴落的红色液体令陆风亭回过神,看了一眼狼狈坐倒的人,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胸膛处有股横冲直撞的气息令他的呼吸都紊乱了。
月芜,我是不是……做错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和那孩子决斗吗?
未免太可笑了!
然而,明知荒唐,他还是一步步走了过去,他想知道,那个孩子到底要做什么。绝云峰上,看到戴着面具的人让他忍不住最后还在奢想,面具下的脸如果不是那孩子……
在心底苦笑一声。
同归于尽……吗?
不对……是那孩子有意的安排。可是,安排两个人坠落悬崖?
悬崖很高,又找不到其他出口。变成了就只有两个人的地方。
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容易被激怒,可是确实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撩起怒气,甚至控制不住杀意!
那个孩子,不止目无法纪,随心所欲,还举止放荡,道德沦丧!
甚至因为被自己打了而说出恬不知耻的话来!
混账!
他陆风亭的儿子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明明他,一直都有在看着,可是……却什么都没看到。
月芜,你会不会怪我,我是如此没用,当年无能救不了你,现在,连你唯一留下的儿子都教不好,竟让他误入歧途,又因我的漠视和放纵而越陷越深,直至今日再难回头!
以后就算再想管教他,只怕也有心无力了。
罢了,等这次的事一了,他就散了陆府,自去寻个避世之所度过余生。
“爹,不如你看一下上任教主的画像,就在你右侧过去第五幅。”
微笑着开口的陆青溪眼底掠过一抹嘲讽的眸光。陆风亭下意识想抗拒,却终是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在看到画像上的妖冶女子时,身体不由僵硬。
那样陌生的月芜……是自己的妻子吗?
不、不对,他震惊地不是这个,他震惊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感到多意外。
一瞬间,整个脑海翻涌着无数的画面。
是什么……
月芜,涟鸿,皇帝,沙蛮……
那些是什么?
“咳!”他捂住嘴,鲜红的液体从指缝间流淌下来。
“陆大侠,你何苦?”
“国师大人,我……累了,想寻个心静,哪怕只是暂时的。”
“好吧,我可以让你也忘记这些事,但是和陆小公子不同,你随时都可能会全部想起来。”
“无妨,劳烦国师了。”
陆风亭面无表情地拭去唇边血丝。
两年,已经是偷来的心安。
“爹,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一次。”那个孩子认真地说,眼神有些微的迷惑,“所以特别怕死。你信吗?”
信,他自然是信的。
从那个孩子身体里流出来的鲜红的血曾经一度刺伤他的眼睛,因着那相同的血脉,他的心脏感受着同样的痛苦。
月芜,不,是涟鸿的父亲,陆风亭与垂朽老人目光相对,老者眼中露出嘲弄的笑容,“溪儿他还真是可怜啊……有你这样的父亲。”
他面容不动,只是冷冷地同样传音过去,“当年,你跟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呵……”老人无声地笑了,“老夫没有任何说谎的必要,我可以再告诉你一次,当年,那个八岁的小孩确确实实被我杀死了,却没想到,他居然又活了过来,但是眼神已经全然变了。老夫还一度以为是我的鸿儿回来了……”
“涟鸿已经往生。”陆风亭淡淡道。那是国师曾亲口告诉他的,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愿意这么认为。而且,同样已经开始新的人生的还有那小小的孩子……
“不会的,鸿儿她一定还在等我。”老人目光忽然迷离起来,“是我不好,让她等的太久了,我马上……”
陆风亭冷冷地,“你不敢去见她。”
“不……”
“已经十几年了,你装疯卖傻,只是因为,根本就不敢下去见她。”
“放肆!”
“这本来就是你的事,我不会多管,同样,我的事,你也不必再费心了,岳父大人。”
“你!”
眼神吗?确实,他有注意到,八岁那年,重新看到那小小的孩子,起先是有强烈的陌生感的。然而,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血脉毕竟仍然是相连的,十几年来,也早已变得熟悉。
两年前,他果然是做错了么。国师说的没错,他是应该感谢上天的,让他拥有了第二个儿子。
“陆风亭,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是。”
“陆青溪呢?”
“没有。”
“呵呵,也是,朕多虑了,国师曾说过,陆青溪永远都不可能记起来了,除非……死。”
陆风亭抬眸,冷冷道,“陛下,我有一个条件。”
“说,朕听着。”
“青溪的命,必须交给我。”
“哦?”
“无论何人,都不允许伤害他。”
“……”皇帝默然片刻,笑了起来,“陆风亭,你似乎想通了什么。怎么?到底怜惜自己孩子的命了吗?即使,那可能是只妖物。”
陆风亭抿了抿唇,眼神坚毅,“陛下。”
“好吧,朕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替朕办一件事。”皇帝不疾不徐地扣着龙椅,一字一字道,“朕,要踏平北地!”
江湖陆府和朝廷的关系难以用简单的几句话来概括。然而说白了,也不过是陆天城的愧疚和羞耻。陆风亭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遗言,也是为了让那个被牺牲的妹妹能够过的更好一些,才不得不为皇帝办事。
父亲死前,对于妹妹的去向始终耿耿于怀,并且一再交代他,如果可以,就把陆凤媛接回陆家,不论皇帝出什么条件。所以,对陆凤媛,他始终是心怀宽容的。却不曾想,那个孩童时候抱着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已经变了。亲口听到她对陆家的怨恨,陆风亭知道,挽回已经毫无意义了。
这样的怨恨着活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其实,真正让陆风亭升起杀意的,是陆凤媛居然让他亲手再一次伤害了那个孩子!
不想再自欺欺人,他的确是为此而愤怒地杀死了自己的妹妹。
不想再自欺欺人,妖怪也好,那具身体里确确实实流淌着和他相同的血液。
不想再自欺欺人,就算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又如何,因此而压抑自己的心和本能,比什么都可悲!
他不想再犹豫不决,止步不前,所以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停顿地走向那个孩子……
番外 陆青溪
因为中了梦死,而意外地得回了一些被夺去的记忆。
然而,没有人会知道我到底记起了多少。有些秘密,只适合永远埋藏在自己心底。
比如,我所谓的前生。
“Lachian,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让我们一起迎接美妙的时刻吧。”
我看了方幸一眼,身为我的主治医生,除了高明的医术以外,还多了一张容易给他惹祸的嘴。但是,却意外在我身边待了五年之久还能够活蹦乱跳。
见我面无表情,他讪讪然地摸摸鼻子,“你不是一直想看看自己的心脏吗?带会儿我会记得给你拍一照的。”
他是白痴吗?我这样想。
纯白的天花板,令我感觉很不舒服。白色……真的是很讨厌的颜色。
“好了……好了……兰,把眼睛闭起来,好好的睡一觉吧……”
麻醉的效用渐渐扩散,我不得不屈从地慢慢合上双眼。然而明明应该一直下沉的意识却忽然来到了一个全然雪白的空间,在我四周的脚步声,推车声,注射器的声音清晰无比。这些年,做过不少手术,让我知道,这次恐怕出了麻醉意外。
胸膛的皮肤被曝露在空气中,冰凉的刀刃慢慢划过。
身体里的血不断地流失,我仿佛浸浴在自己的血液里。疼痛,其实是很模糊的感觉。
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滴落下来,就在胸口的位置。
“兰……”
方幸。
我记得以前每次手术,他都会跟我说,“好好睡一觉吧,亲爱的,等醒来就一切都好了。”
也许,那是他能够在我身边存在五年的原因。
我想起了曾经有过一个哥哥,是个优秀到几乎完美的人,唯一的瑕疵就是太过漫不经心。明明有那样的能力,却喜欢用随意的态度面对一切,即使,到死的那一刻,也只是笑着对我说,“啊,小拉克兰,你可真了不起。”
方幸,毕竟不是他。
既然做到了背叛,那么眼泪就变得可笑了。
“黑道首领,只手遮天的男人,没想到居然会死在小小的手术室里,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啧啧,真可怜。”
“闭嘴!你给我出去。”
“方幸,你何必假慈悲呢,要不是你,谁能杀的了这个男人。”
“我叫你滚啊!”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远。
脑海中,不断掠过一个个画面和人影,尖叫怒骂的母亲,恐怖威严的父亲,笑容灿烂的哥哥……
这,就是一家人吗……不但没有所谓的温暖,反而让彼此都变成了可悲的存在。
黑暗里,我混沌的意识却忽然又渐渐回归。身体仿佛被禁锢在某个空间,令我诧异地感觉到了窒息。忍不住微微动了动,手指触到了湿柔的草地。
草地?身体?
费力的睁开眼,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逆光中,气息危险而诡谲。目光似乎在我身上来回逡巡,蓦地,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犹疑,“鸿儿?”
我皱起眉,终于变得适应了,防备地看着眼前血腥味浓重的人,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身体在惧怕这个人。
“鸿儿,是你吗?”老者却忽然变了神情,用一种期待和焦虑的目光盯住我。
我没有说话。对于不了解的事情,我必须先观察和等待。
老者却蓦地大笑,“不是的话,就给我死吧!”
我快速开口,“我是谁?”
老者一怔。
我静静地说,“我不记得我是谁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老者凝视我半晌,低声笑了,“你不是鸿儿……”
“起来吧,老夫不杀你。你是涟鸿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没用,给老夫磕三个响头,老夫教你横行天下的武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来对方终于改变了主意。
不过,磕头么?
抱歉,我不会啊。
拖着沉重的身体膝行了两步,却一头栽倒下去。身体……已经支持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
“这里有个孩子!是陆大侠的孩子!快、快去告诉陆大侠,他儿子找到了!”
我微微隙开眼眸,视线中模糊的人影不断晃动。
蓦地,身体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溪儿……”
被紧紧按入胸膛的脸颊,可以听见那人急促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箍住腰背的手臂却依然不肯松懈半分。宛如将最重要的东西死死地护在怀中。
脑海中涌进陌生的记忆,随之不断的闪现,面前的怀抱变得更温暖和让人安心。
原来……这就是父亲……
终章
离开皇宫时,没有意外地见到了谢黍远。
他蜷着袖,静静站在那里。
“何必去惹怒陛下呢,虽然现在看起来来已经半控制了那些江湖门派,但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不得不放手了。江湖,一直以来,没有一个君王能够掌控那个地方。”
“如果我说,我也想看到这天下统一呢?”我淡淡开口。
谢黍远默然,摇摇头,“你做事总是这样,让我猜不到。明明一切是按照陛下和我的安排进行下去,为什么你让我感觉你从未曾入局呢?看不出来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过。”
我笑了一下,“我一直有在认真。”
“那么,你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不是应该立刻处理我这个背叛者吗?何况,最后我还对你说了谎。”
“说谎?”我眨了眨眼,“你说的是没有告诉我,我的记忆根本没有可能恢复这件事吗?”
“不错,国师说过,即使你如何质疑,也没有任何可能。”
“国师也是会说错的。”我笑了笑,“至于背叛……我大概已经习惯了吧。况且,我也从未曾相信过你。”
谢黍远闭上眼,苦笑。
“不必介怀,当年你带领那支残军一直坚持到了最后,很好。”站在我身边的父亲忽然开口,“你选择的是战士的生命,并没有错。”
我斜着眼瞥了父亲一眼,“那么,是我的错了?”
父亲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是我的错,不该放纵你。”
我揽住他的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爹,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我想要什么吧?”
他从来不问我任何原因,就判了我的死刑。
脑袋上被敲了一记,“你太贪玩。林叔说的没错,你毕竟只是个孩子。”
“不是妖怪?”我吊着眼,嘴角泄露了笑容。
父亲摸了摸我的脸, “是我的孩子。”
“你们……”谢黍远震惊地看着我们。
我朝他摆了摆手,“那么,以后不见了,丞相大人。”
“你们要去哪?”
我大笑,“去积阴德。”
谢黍远愣愣地站在原地。
“谢大人,请你保守那个秘密。”从阴影中走出白衣的青年手中的刀半出鞘,眼神冰冷。
谢黍远看向他,低低笑了,“明明梦死的解药在我手上,他怎么会没死呢……怎么会……”
白衣人手指紧了紧,冷冷吐出字来,“如果不是少爷吩咐过,我一定杀了你!”
谢黍远却全然没有理会他,只是呢喃,“果然是妖怪啊。”
父亲紧紧将我的手握在掌心,可惜,我的手始终冰冷。
我拉了他一下,笑,“没关系的。相信我,只要我不想死,就不会轻易死去。”
即使,身体机能已经坏了,我的灵魂却不会消散。
父亲定定地看着我,蓦地,俯下身,吻在我的唇上。
我闭上眼,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OVER!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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