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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 黑暗来袭 附番外 BY QBA (点击:396次)

黑暗来袭 附番外 BY Q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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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来袭 第一部 BY QBA [整理Acheron]

"肖恩,肖恩,醒醒。"
混混噩噩的,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肩膀,动作很轻,有些试探的味道。
然而这依旧让人觉得很烦,我一缩颈躲开来人的手,随即感到周围有些扎眼的光,便把蒙在头上的衣服拉高一些,想要再度堕入深而彻底的黑暗中去。
仅仅有片刻安宁,恼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肖恩,肖恩......头儿,醒醒,我们现在有很严重的状况。"
混沌中我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也没有任何严重状况的概念,只是肋骨被什么硌得生疼,我翻个身,企图找个更恰当的姿势。
那个声音更大了些,"头儿,你醒醒,"中间有些停顿,然后很快的又接了下去,"是有关苏珊.斯派德女士......我们恐怕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苏珊.斯派德......我迷迷糊糊的想,那是谁?
苏珊.斯派德!!!
我一个激灵,刹那间脑海中有道闪电喀嚓炸响,一切立刻清晰起来。
什么?苏珊.斯派德!
"刚刚911接到报警电话......现在新闻正在直播。"
发生了什么事?
我用力翻身想要坐起,没想到突然一空,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朝旁边翻倒,忙伸手用力向下一撑,借力跃起,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躺在排并拢在一起的折叠椅上,椅子腿在昏黄的灯光下泛出冷森森的光。
脑子里乱哄哄的,我用力甩甩头,视线越过面前脸色苍白的探员,望到墙壁上那面巨大的单向反光镜,终于想起来自己刚刚正在审讯室里的一排椅子上打盹。
一星期前重案组破了个大案,经过长达两年的侦查埋伏,我终于亲手把刚拷套在了哥伦比亚帮老大的手腕上。上面对这案子催得很紧,半个月后就要正式提起诉讼,也就是说,我们仅有不到十五天的时间去录口供以及核对证物,而光在押的犯人就有将近百名之多,更别说污点证人以及相关人士的供词。
越是高层口风越紧,连续三天没有任何间歇的审讯后,负责运筹帷幄的帮派军师在眼球被踢爆之前终于开了口,这也意味着我这个重案组组长终于可以喘口气,睡上几个小时。
然而现在却听到这样的消息。

苏珊。
我揉揉眉心,感到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眼眶,随时随地都要破骨溃出,甚至在神情惶恐的下属开口之前,我已经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一时有点不愿去接受。
苏珊,有着红发的美丽女人,永远笑容优雅举止娴静,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以言辞锋利著称的检控官。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时我们两人一起看几张犯罪现场的照片,照片上恐怖异常的情景让她这种身经百战的人也脸色煞白。
"肖恩。"她看着我的眼睛,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却还是不信报纸渲染的那些荒谬绝伦的东西,只是摇摇头,"放心,不会有事发生的。"
然而她还是发出了叹息,"肖恩,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911在她家的泳池边发现了尸体......。"探员嗫嚅着,直到我挥手打断他的话。
审讯室的门半敞开,平时总是乱糟糟的通道里一片肃穆,我隐约听到休息室里传来电视的声响,有个字正腔圆的女声正在报道着什么,这声音悦耳冷静,象把锋利无比的短刃,劈开我的胸骨,直接扎入心脏。

"............从现场情况来看,我们很难分辨出这具残破不全的尸体属于本市检察署苏珊. 斯派德女士。但根据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一切判断,很遗憾那将会有很大的可能性,我们将等待警方的简报。"
"自从有史以来最恐怖的食人魔阿兰.顿姆于四个月前在豪庭斯监狱坐上电椅后,几个月来恐怖事件不断发生,所有参与该案件侦破、审讯以及执行的相关人员,包括当值法官,十二审判员、监狱长,甚至律师和庭警都陆续被害,案发现场极其恐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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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坐在对面的女孩子对速度突然变化显得有所准备,她单臂拢住屈起的膝盖,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靠紧车角,清澈的蓝眼睛盯住我不放,让我想起那个叫黛西爱默森的小姑娘也有如此湛蓝无暇的双眸,只是不知如今这双眼睛是否能见到阳光。
迅速扯住滑向阴霾的思绪,我看了一眼夜光表,认真估量着车速,开始对多尼森地下城的规模有些惊讶,不知这样规模的地方要多少年才能建得起来,这么长得时间在不见日光的地底又会发生多少罪案――纯粹警察的惯性思维。
  
十几分钟以后铁车速度慢慢开始下降,前方灯光也开始逐渐明亮,不久便驶至铁轨尽头,铁车完全了停下来。我看到左侧陡然凹进一片平地,大约十几米宽,两米多高,水泥石地面十分平整,还停了几辆同等规模被漆成不同颜色的铁车。而在平地深处则有一条漏斗形小径伸向远方,看起来应该是一种地下深层市政工程。
我尾随少女跳下车,两人之间相连的手铐磕在车壁上,桄榔一声响。
走入这条通道后我发现它出乎意料的逼仄,只能勉强容纳两人,并且没有安装任何照明设施,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打开微型手电扫了一圈:“这里没有装灯?”
少女对我的问题耸了耸肩。
“电力问题?”
她的声音有些黯然,“这里的资源很紧,我们总是能省一些就是一些。”说着放缓脚步,转头望来一眼,混沌光影中的眼眸晶莹异常,“我听说你曾一个人在亚马逊雨林中埋伏十二天就为了完成狙击任务。杜克少校,而现在只是没有电而已。”
我将手电调得更亮了些,“很高兴马上要看到军中熟人。不过我现在已退役了,小姐,还是称呼警官更合适。”  
  
在走了足足几英里后,前方终于透出些许光亮,这条漆黑的路总算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片和足球场大小相仿的圆形地下室,因为有不少路灯而并不昏暗,有点象古代君王的圆形墓地。而无数圆形洞口四通八达延展开去,每一个洞口后面都毗连着另一重世界。
这里就是多尼森地下城,斯坦的故乡。
平地上空荡荡的空无一人。身前的少女刚要迈出通道,我止住她,“等等。”伸手掏出钥匙打开手铐,少女惊讶的瞅着我。
将手铐别回腰间,我向她笑一笑,“我不习惯藏在女人身后。”
她瞪大眼睛,目光惊诧,“什么?”
身体迅速朝旁一偏,我贴上墙壁,右手飞快的掏出枪,瞄准正前上方的一隅。
“多尼森警察,你被捕了,夜鬼!”
  
有道投在地面上的影子突然一动,有人在高处放声桀笑:“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警官,我可没杀那人。”伴着骤起的风声,一个身影直坠下来,在接近地面的一瞬忽然凌空打个盘旋,劲风扑面而来,随即一个脸上带疤的红发人笔直的立在数米外。
我面无表情的逼视他,手中枪口纹丝不动。
红发的年轻人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喂,我说警官,你没听到我说话吗?可能你觉得这样更安全些?”说着两只手高高举起来做出投降的动作,眉毛示威似的一挑,“你也知道这样对我没用,不用我提醒你上次的事吧。”
  
一瞬间有点后悔没把母亲留下的十字架戴上,不过考虑到物种不断进化的特性,十字架或大蒜等大概也早失去了远古的效力,最重要的是我并不认为这些人费尽周折把一个警察引到此地就是为了要完成一桩谋杀案。  
但我的手指依然绷紧,准备随时扣下板机。
象是为了证实我的揣测似的,对面人翻了翻白眼,忽然掀开双唇,用舌头舔了舔森森发亮的牙齿,“你很棒,杜克警官,不过如果想杀你的话我有一百次机会,上帝,”他吧嗒吧嗒嘴,继而咧嘴一笑,“你的表情有点惊讶,没想到我也这么说?上帝,老天,主啊,随便他妈的什么,总之我没杀那老头,对你眼下也不打算这么干。所以别用枪指着我,上次它可把我打得很疼。”
他说的是真话,然而眼下依旧不容松懈,盯住他的眼睛,我一字一顿,“这一切将由法庭判决。你有权保持沉默,可你必须首先跟我回警局备案。”
红发人哼了一声,张嘴刚想说什么,另一侧的角落里忽然有人低低笑起来,“如果我是你,夜鬼,我就选择服从。要知道,肖恩杜克永远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这个声音……  
垂下枪口,慢慢将枪送回皮套中,我转回头,目光随着那个人从角落中慢慢走出。
黑暗自他身侧不断退却,高悬的灯光逐渐将他包裹,从发梢到足底,不曾稍有遗漏。
该死。  
我暗自咒骂一句。
“瑞恩柯林斯,你真让我吃惊。”
―――――――――――――――――――――――――
  
必须承认肖恩杜克与瑞恩柯林斯完全没有共通之处,他们彼此就象冰与火一样不能相容。
从多年前在萨尔瓦多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
  
那是一次萨国防部的晚宴,作为一名训练萨政府军特种部队的高级教官,我被引荐给许多政府要员,而柯林斯的位置被安排在餐桌的正对面。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留着一头蓬松长发,脸上明显留着过度纵欲痕迹的年轻人,禁不住好奇这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摇滚歌星的家伙怎么会成为整个雇佣兵部队的头儿,同时也为自他身体里散发出的淫靡气息暗自皱眉。
席间有几名官员开始大肆吹捧上次围剿游击队的辉煌战果,身在其中的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老人与孩子的血,妇女的哭泣声,许多无辜者的生命。这样的话题让我窒息,然而作为以服从为天职的军人,唯一的选择是不动声色的听下去,并且还要耐心回答旁人提出种种细枝末节的问题。
柯林斯软塌塌的摊在高高的樱桃木椅背上,象一条悠然自得的蛇在旁若无人的晒着太阳,他指间的雪茄也从未断过哪怕一秒。
缭绕的白色烟圈中他半敞开棕色衬衫,现出形状优美的锁骨与胸膛。
纵然常年在沼泽密林中打滚,然而许多士兵可以为捋平裤脚上一道皱褶而努力上几个小时,军人就该保持他应有的荣誉,这是我们一向的信条与守则。所以当我即使竭力忽视,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现在这个人的胸前除了表明战斗经历的几道伤疤外,还残留着口红印和被指甲划出的细小伤口时,一阵深深的厌恶之情瞬间充塞了胸口。
他似恍然不觉,浅灰色的眼睛一直微微的眯起来,仿佛游离在一切之外,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
  
那并不是我们唯一一次邂逅,事实上,它只是个开始。
  
鉴于游击队的反击日趋剧烈,为了维护自己盟友的统治,五角大楼从国内塞来了不少士兵。这些年轻人都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可错综复杂的热带环境和无处不在的反抗依旧使他们手忙脚乱。这时柯林斯和他的雇佣兵便凸现出其重要的地位,最终连我也不得不开始与之日益密切的合作。
尽管已竭力摒弃个人情绪,面对这样一个人,我依旧时常会产生拔枪的冲动。
他会随随便便把手搭上我的肩头,头俯过来,鼻唇中的气息滑过脸颊,声音低沉而暧昧,“嗨,我说肖恩…”  
我迅速的闪过身体,“叫我杜克上尉。”
“那又有什么分别呢,肖恩。”他慵懒的笑笑,双眼迷离,似乎终年笼着一层不散的云翳,遮挡住那对瞳孔中真正的世界,而修长骨感的手指却灵活的摩挲着我的肩章,“有人告诉过你你又多么适合这身军装吗?十分英俊,不过橄榄叶可能与你更相配,我相信不久你就会晋升的,到时候我又要改口称你杜克少校,所以,不如叫你肖恩。”他的声音放得更低,几乎有些沙哑,“肖恩,肖恩……”
对这种露骨的挑逗我最想做的就是掏枪把他漂亮的前额砸个头破血流,不,我暗自诅咒,有的是更好的办法,比如把这种时时刻刻都能发情的动物送到南极呆上十年去冷却他的荷尔蒙。
关于柯林斯的流言蜚语从来就没有断过,话题永远离不开各种各样的女人,有时也包括男人。
我甚至在一片茂密的树丛里亲眼撞见他正在与一个男子所进行的亲热行为。
撞上我的眼光,他身下的男子显得惊慌失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他牢牢扣住双肩。
柯林斯抬起头望过来,赤裸的身体沐浴着林间洒落的阳光,映出斑斑驳驳的光圈,坦荡而魅惑。
他的唇角勾出一个同样令人迷惑的笑容,似乎在安抚着情人,可迷离微醉的眼光却锁在我的脸上,“嗨,别这么害羞。我猜肖恩只是路过,他马上会走的,对吗?”
我可以理解军中由于缺乏异性而发生的相互慰藉,但是如此厚颜无耻的行径实在让人忍无可忍,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叫宪兵,然而柯林斯发生关系的对象只是个普通人而非士兵,就连这个人本身严格追究起来也并没有被纳进军队这个系统中,所以即使怒火中烧,我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几天以后我和柯林斯在靶场中进行一场严肃的交谈,警告他必须收敛自己荒诞不经的行为。
他吹了吹还在发热的枪口,依旧展开厚颜无耻的笑。
“可是,”他耸耸肩,“为什么?”
遏制住一枪爆头的冲动,我冷冷的回答,“军人的荣誉。”
“军人的荣誉吗?”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让它回荡在午后的风里,听起来缥缈异常,“你所说的荣誉是指这些?”  
他的枪口瞄准了靶场外一个正在拾垃圾的小孩。
  
即使到了如今,我仍清晰的记得自己在那一瞬间从心底涌出的挫败与痛苦。
是的,与小小的触犯风纪的个人行为相比,在另一个广阔的世界中,我们所犯下的罪恶才真正玷污了军人的荣誉与灵魂。
这次谈话至此结束,从那以后,我再未试图干涉过任何人的生活,自然也包括柯林斯,直到四年之后退役。  
说起来我的退役与柯林斯也颇有些关联,只是那段记忆更加令人不愉快,近乎不堪回首。
――――――――――――――――――――――――――――――――――――――
  
“怎么,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莫非看到老朋友不高兴?”
这真是种新奇的说法,我冷冷的横他一眼,没有心思去纠正。
岁月的风霜并未在柯林斯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如同多年前那场衣香鬓影的晚宴一般有着让女人们心动的英俊与优雅,只是栗色的头发剪短了些,随意的披散在肩上,穿着一如既往,衣襟半场,衬衫下摆胡乱的塞进腰间。
他也同样注视着我,眼睛里汪着抹奇异的笑意,少顷后忽然不住摇头,口中啧啧有声,“嗨,肖恩,别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对老朋友别这么冷漠,毕竟我们已很久没见了,我可总是在惦记你,朋友。对吧,安?”  
他的头转向伫立在一旁的女孩,后者露出肯定的笑容。
原来她叫安。  
一瞬间许多种念头在脑海里打转,我隐隐约约相通了一些事,不过还是掏出了手铐。
“我猜到可能会看到熟人,但没想到居然是你。”
他将手抄入裤袋中,眼睛再一次微微咪起来,声音深沉一如竖琴拨响的低音,“怎么?不高兴?”  
“是的。”我坦率的承认,决定不再废话,“但这无关紧要。柯林斯。你最好马上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件案子中,你和嫌疑犯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派人引我到这里来。”我凌厉的直视他,“你该是他们的头儿。”
他笑容更深,瞄了瞄手铐,“如果我告诉你一切,能把那玩意收起来吗?”
“我从不跟涉案人做任何交易。”
他凝视我片刻,目光深沉有如冬天的海洋,有些微波浪起伏不止,忽然间他从胸膛中爆发出一阵大笑,直笑得肩头乱颤,“的确,肖恩,我早猜到你会这么会说。”
他的眸子水色淋漓,闪动着彩玻璃般的异彩。
“我知道你急切想要知道答案,可我还是觉得应该请你喝杯酒,再坐下来慢慢谈,哦,忘了你从不喝酒,那么冰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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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地下城远比想像的还要雄浑得多,各种小径犬牙交错,蜘蛛网似的伸向远方,仿佛多尼森折射入地中的镜面。  
我跟在柯林斯一行身后,走在灯光微弱得小径上,穿过许多岔路口,绕过无数转角,最后来到一座房子里-严格说,它只是安了门的洞而已,尽管里面布置得十分舒适,已区分为起居室等功能区。
目送着安和夜鬼消失在门的另一侧,我全身的肌肉都有些绷紧。
  
“嗨,别那么严肃,肖恩,我保证谁也跑不了。”柯林斯递过一个装满水的高脚杯,冰块坠在杯底。  
“不,谢谢。”
然而他依旧保持着递水的姿势,笑容笃定,“你的唇有点干,肖恩。”
僵持了一会,我不得不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有点渴。
他接过空杯子,又注满水送过来,而为自己斟了杯白兰地,我注意到那是八零年份的路思卡。
“其实这里不错,”他品尝着珍贵的美酒,缓缓环顾四周,“虽然最开始不习惯没有阳光,不过住久了就会变好的,我要是你就试试看这种生活,真的。”
我有点不耐烦,截断他的话茬,“别绕圈子,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他再度绽出笑容。
  
“我离开枪林弹雨的日子已经很久,既然你这种如此热爱军队的人都能走,我自然也更有理由。嗨,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好吧,我知道废话你根本不想听。”
“人总得活下去,我自然也不得不发挥自己雇佣兵的专长维持生计。”
“几年前,我想想,是的,就在你抓到那杀人狂不久之后,他叫什么来着,对了,顿姆,阿兰顿姆-这件事很轰动不是吗?有人找到我,希望我能找件东西。最开始我拒绝了,毕竟雇佣兵不是私家侦探,不过他带我来到这座地下城,又讲了一个冗长又神秘的故事,于是我被吸引了。你知道,这个世界有趣的事并不多。”
他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猜猜看我要找的是什么?”
我有点不快,本想打断他的故弄玄虚,可忽然间心思一动,回答已脱口而出,“圣器?!”
“是的,圣器,显然你知道这个故事,天晓得那是什么玩意儿。”
他轻轻转动着酒杯,端详盛于其中美丽的紫色液体,神情熏然。
“我以为这会很简单,可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就算回到战场也未必有这艰难。肖恩,你甚至想不出多少次我曾与死亡擦肩而过,而每一次有了线索,却又总是莫名其妙的断掉,这样拖了几年,我开始觉得自己会生活在这种追寻里而永远一无所得,直到多尼森城再次发生命案。”
柯林斯的眼神深不可测。
我拢起双肩,“你好像讲了很多,其实什么也没讲。”
他目光一凛,耐人寻味的笑笑,“不,我已讲了很多。现在仔细看看这栋房子,不要小看它,它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是这个地下城最早的一批建筑之一。”
“事实上,肖恩,最初我也是被带到这里来,听了这个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
妥协

最初它只是一片无尽的原野,平原的风呼啸而过,捎来远方狼群忧伤的长嚎。
然而在更久远的时光之前,这里曾栖息着一个印地安部落,它的名字叫矛吕特在印地安语中那意味着守护者。  
沧海桑田,无数部落来来去去,矛吕特部落却始终不曾迁徙。
无人知道他们在固守什么。
漫长的岁月过去了,部落人丁愈来愈伶仃,与自然的搏斗,与瘟疫的搏斗,艰难的环境不断削弱着这古老而固执的部族。终于有一天它神秘的消失了,仿佛筑在海岸上的沙煲,一个巨浪拍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里成为一片荒芜。
数百年后,美洲大陆涌入许多贪婪的探险者。他们在此地建起了属于自己的城镇,后来又将它扩展成为巨大的城市。
按照传说中矛吕特部落的英语发音,这座城市被命名为多尼森。
  
“我的故事怎么样?”柯林斯抽出根烟,开始在杂乱无章的桌子上摸索着打火机。
透过玻璃窗能够望得到门前的通道,在两旁墙壁顶镶嵌的若干壁灯下它显得异常幽深,对比来时经过的那些甬路,这房子无疑显得相当奢靡。
“历史讲解员是份有前途的工作。”
柯林斯用拇指缓缓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笑得有些放肆,“不,要知道这只是个开头而已。”他夹起打火机冲我晃了晃,“介意吗?”
“不。”  
  
如同许多大城市一样,随着工业的不断发展,多尼森开始拥有自己的地下城。
最初只是小小的一隅,然而随着越来越多被抛弃者的进入,小型社会的雏形逐渐形成,地下城不得不被迫扩大,相应得各种区域也从初时的随意划分发展到有目的的向外拓展。
一切都很平稳有序的进行着,直到百余年前的那场战争爆发,而多尼森被迫卷入其中。
和现在不一样,那时两个世界还时有联系。为了避难,地上世界的居民开始大量涌入地下,急剧增加的人口使原本就不宽阔的空间被压缩得更加局促,几乎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在这种境况下,一个很有势力的家族决心探索并且占据西北侧那片传说的禁忌之区。
所谓的禁忌区据说是神秘的矛吕特部落规定的,他们甚至留下了许多已无法识别但明显极其凶险的符号来警示后世。可与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相比,谁又会在乎一个来自早已消失的土著部落警告呢?更何况它还不过仅仅是个未经证实的谣传而已。
于是,在经历了各道艰苦的工序后,这个庞大的家族正式移居到此。
  
“所有的恐怖事件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到如今差不多一百年了。”柯林斯斜叨着烟沉吟半晌,忽然蹲下身在地面上扣动手指,在松木铺就的地板敲出沉闷的响声。
他抬头望向我,眼神难得的凝重,“这里就是他们越界的第一幢房子。”
我的心脏猛跳了一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好笑的看着我,摇了摇头,“行了,肖恩,我理解你维护部署的心理,但你和谁谈过话并不是秘密。事实上你绝对想不到自己被多少双眼睛盯着,从你抓住那个阿兰顿姆开始就是如此。”
我抚住眉心,企图转换话题,“这个家族怎么样了?”
他站起身,恢复了一向的漫不经心,“哦,和后来那些人一样,或者说,”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几乎透着恶意,“遭遇了和苏珊斯派德一样的事。”
苏珊。  
我不知道他为何要提起这个名字来故意激怒我,然而他无疑成功了。
一股怒火倏的冲上胸膛,几乎抑制不住把这个混蛋塞进马桶里去的冲动,我全身绷紧,冷冷瞪着他。  
他回视我,神色漠然。
  
就在这时,我们同时听到喀的一声轻响。
他目光下滑落在我的右手上,微微皱起眉头,“肖恩。”
不用看也知道玻璃杯被握碎了,但掌间并未感觉到疼痛。我手一扬,将碎成几片的杯子掷在地上,“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
他的目光依旧捉住我的手不放,答非所问,“你变了很多,肖恩,居然会这么轻易就被激怒,完全没有想到。”的  
“我到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说废话,柯林斯。”我不耐烦的打断他的感慨,“既然你相信这一切是因为触犯了什么印地安部落的禁忌,可证据在哪?还有,圣器是怎么回事?西塞多修道院又跟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他嘘了口气,转身走进敞开门的洗手间中,几分钟后又重新站回到我面前,手里提了小医药箱,“最好处理一下,这里不比地上,细菌多到机关枪都打不死。”
我夺过箱子,“谢谢,我自己来就好。请你回答问题。”
他无奈的摊开手示意妥协,“好吧,其实答案很简单。那个家族姓曼宁。”
曼宁。  
我愕然之至,实在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听到这个姓氏,忍不住迟疑的重复一句,“曼宁?”
他拉着我坐在沙发上,打开不知何时接过去的医药箱,懒散的接着话茬,“是的,曼宁。对这个姓不陌生吧。”  
“我不明白……”
柯林斯一边喷云吐雾,一边掏出红药水和绷带,“这事几乎没人知道。毕竟时间太久了,这里的人都以为作为始作俑者他们已彻底灭绝。后面发生的事,嗯,你知道,就是那个修女勇斗恶魔的童话,里面的修女也姓曼宁。”他抬头向我咧嘴一笑,“想到什么了?”
这次冲击更打,我脑海乱哄哄的一片,不得不努力消化着他的话,“那么说,修道院的圣器……”  
“虽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想那应该并不是我主的救赎,而是来自另一种宗教,是另一种神意。显然曼宁家族触动了某种禁忌,或者说某种机关,他们因此遭遇不幸,但同时他们也得到了某件可以制约它的东西,虽然道现在我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嗨,别这么看着我,没人知道那所谓的圣器是什么东西,事实上甚至没人敢接近这房子,我也是接手之后才查到的,就算它是只叫春的猫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我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迅速将柯林斯的叙述滤了一遍,捕捉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如果他们有圣器,为什么又会隐藏自己的踪迹?西塞多修道院怎么会发生大火?”
“我不知道,肖恩,这就是我们寻找的谜底。”柯林斯啪的一声扣上医药箱子,从唇边摘下烟蒂拧在桌子上。此时我才查觉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包扎好我的伤口。
“从那时起曼宁家族就彻底消失了,要知道我的委托人可是这个地下世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可他也仅仅听说过最早罹难的家族姓曼宁而已,更没人注意过火灾中的幸存者也拥有相同的姓氏。如果我不是极其运气的查到一份教会的档案才发现那位牺牲的修女也姓曼宁,这一切根本不会被联系到一起。”  
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仔细思索片刻,“你找到了她了吗?”
他自然明白我口中的“她”指的是何人,“不,这很神奇,我怀疑她会隐身法。但是我找到了另外一个人。”  
“霍夫曼院长?”
他打个清脆的响指,脸上浮现出固有的讥诮神情,“是的,神圣伟大的霍夫曼主教,守口如瓶的霍夫曼主教。”他伸出四根手指在我面前摇了摇,“四次,我前后共找了他四次,可这老家伙什么也不肯说,最后干脆来了个避而不见。我甚至遣了非常有威摄力的夜鬼去,不过他的心志倒真是坚定,不愧为侍奉上帝的人。”
我哦了一声,强忍住自己不去追问吸血鬼和十字架的交锋结果,同时意识到他并不知道主教日记的存在,或者不了解其中的内容。
这家伙的嗅觉比狗还灵,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又点了根香烟,“肖恩,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不,”我断然否认,“多谢你的坦言。”
柯林斯不置可否,仅是轻笑了一声,走到我窗前与我并肩而立。
“真是不可思议,肖恩,”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再度开口,“我们居然这么平静的谈论这些关于神魔的东西,我可从不是有什么信仰的人,你也是这样的人。”
  
我十分反感他自己与我归为一类的笃定,但另一方面却也的确心有同感。
军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栉风沐雨,危机四伏,稍不留心就会被冷枪夺去性命,还必须克制自己对别人产生亲近友好的感情,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死去,而那令你心碎。
但一切终究是可以把握得住的,只要你比别人更强。
然而在多尼森的日子并非如此,连某一个细节也让人战栗,有时我甚至在怀疑如果重新投入战争,自己是否会因为橡树在午夜摇曳的影子而惊恐万状。
我不承认自己已被击垮,可毫无疑问,二者不过一线之隔。
  
“夜鬼是……”
柯林斯嗯了一声,“没错,是吸血鬼,严格说是吸血鬼与人的混血儿,地下世界这个种族并不算罕见,不过别担心,他是改良的一代,还不至于象电影里那样茹毛饮血。”
他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掩映在烟草燃烧的白雾中,显得有些朦胧。
虽然早有准备,我仍不免小小的震动了一下,“夜鬼是他的名字?”
“他没名字,这里的人都叫他夜鬼。”
“很高兴看到你适应良好。我很好奇他怎么会成为佣兵头子的手下。”
柯林斯发出囫囵不清的笑声,“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肖恩,但佣兵头子……眼下在你身边站着的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私家侦探。夜鬼也不是我的手下,只不过协助来追查这件事的同伴而已。”
我可不认为事情有他讲的这么简单,“但普拉多教士的死与他有关。”
“不,肖恩,他只是跟踪你们去的。我刚刚说过曾派夜鬼去拜访我们的神职人员但却一无所获,所以当你们-你和那位可敬的追到教会里去的时候,他自然也跟去好打算分一杯羹,没想到却碰到了突发状况。”  
“听起来倒真清白。”
“肖恩,你该了解我没必要说谎。事实上他看到并不比你更多,只是时间上早了一点而已。这事唯一的结果就是夜鬼对你大为赞赏――过去他常常认为关于你的事我是在吹牛。”
忽略过他话中的暗示,我不禁悚然,“你是说你们一直在跟踪我,但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并非时时刻刻,比方说你出车祸的那天夜里就没有,肖恩,何况他是吸血鬼,生理上就与人类不同。你完全不必为此烦恼。”他侧过脸望着我,苍白的脸孔上眸光深邃,“很高兴看到你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  
“谢谢关心。”我压抑住心头腾起的烦闷,尽量平缓心情,“但他得跟我回警局留下口供。”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肖恩。”柯林斯骤然转过身,神色冷峻,距离这样近,几乎看得清从太阳穴斜到鬓角的那道伤疤在微微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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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肖恩。”
愤怒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我一把抽出枪猛抵上他的脑门,“所以你这杂种就把柯尔特留给了他!”  
“对他来说有什么不好?”瑞恩柯林斯神色不变,一双浅灰色的眼睛斜睨着我,冷冷的反问。
“好不好不由你判断,杂种!”扣着板机的手在细细的颤抖,我差点就要一枪崩了这混蛋,“你害死了我的士兵!”
“难道就由你吗?杜克少校?”枪口下的人微微嗤笑,一脸轻蔑,“你把自己当成了上帝,事实上你不过是具教人杀人放火的战争机器。是的,我把柯尔特给了乔,但轰开脑壳是他自己,不是我。而你,我亲爱的少校,甚至连别人决定自身生死的权力都要剥夺。”他的脸凑过来,笑容奇特,而声音低得近乎耳语,“看看他们把你变成什么了,肖恩?忠诚的国家机器,刽子手。”
砰!  
  
那道伤疤而今清晰可见,并不为流逝的岁月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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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也被触动了同一段记忆,柯林斯肩头一颤,凌厉的表情慢慢消退,继而泛出一个笑容――如果那可以被称之为笑容的话。
刹那间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夜鬼不能去,肖恩,你我都清楚这一点。身为警察你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你该明白,有时这世界并不是条条框框就可以勾勒出的。”他眼睛中浮起种捉摸不定的光,“我一直期望你理解这一点。”
一瞬间我想到很多东西,覆盖着国旗的棺木,蹒跚而行的斯坦,苏珊的笑容,葬礼上的那对父女,还有母亲留下的十字架……这些彼此不相关的回忆交织缠绕,渐渐迷惘,渐渐窒息。
“算是某种协议,好么,肖恩,我坦承一切所知,并保证会协助你了解这事。”柯林斯的声音柔和而低哑,却听不出多少祈求的意味。
这可能是陷阱,但也可能是个契机。
我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别告诉我几年里你就查到这些。”
  
“看看这里,肖恩。”他卡着腰环视四周,我的目光也随之扫动,从堆满杂物的旧金属架上移倒角落里叠得高高的老式黑胶唱片,“这里不是很有魅力的地方吗?真是奇怪,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却让人有家的感觉。”
对他的感叹我并没有产生认同感,也毫不关心,“我是在问……”
“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过去以后我打算一辈子里留在这里。”柯林斯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深深的凝视我,“但我已尽力,不是所有人都象你那样幸运。”
“幸运?”我咀嚼着这个词,心里一阵苦涩。
“是的,幸运,肖恩,也许你自己并不这么看,可谁又能想到一个新调来的警官会侦破多年的悬案呢?”柯林斯坐在一堆杂乱无章的书籍中,舒展开长长的腿,“知道吗,在这地下世界中你被视为英雄,我猜就算阿咯琉斯重生也未必会享有你能获得的荣誉。”
英雄?  
我并不想对这个人倾诉那些无可派遣的绝望和潮水一样的恐惧,这个称谓唯一带来的感觉就是荒诞。  
“我们到底是怎么被牵扯倒这件事里来的,肖恩?”他望着天花板,身体前后来来回回的摇晃着,“我可从不相信什么所谓的信仰,结果现在被狠狠的报复了一下。但是你……你不该忍受这些,不该遇到这些,有时我宁可……”
“别说了!”我粗暴的打断他,“好吧,就如你说的,作为协议的一部分你必须帮我找到一个五岁的女孩儿,她叫黛西爱默森,苏珊的女儿,我想你知道。”
他点点头,双手交叠在脑后,脸上什么神色也没有。
有时我怀疑这个人的脸上一直扣了张面具。
“我不仅知道,而且觉得很奇怪,除了当初的曼宁家族还没听说过整个家庭遇害的事情,难道你从没想过吗,肖恩,无论是法官还是陪审团,死亡的都只是个体,可为什么苏珊斯派德的家庭会遇到这种事,何况他们已经离婚了。”
这问题我曾追问过自己一千遍,但没有任何答案,望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我又想到那个搂着布娃娃的小女孩,心中突然针扎般的痛苦。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那凶手,那魔鬼?”
在无风的地下城,这个问题又一次呼喊在心底。

番外:伤痕
“……所以,你们应该把性虐待尽可能理解为一种侦讯手段,虽然对军人和男人来说,它对精神层面的打击远远超过生理上的。记住我们常常重复的那句话,世界上没有不投降的人,作为俘虏你要做的是如何把这种投降的过程延长,在掩盖真实情报的情况又取得敌人的信任。简单说就是不做叛徒又能保命。”  
“好了,这节课就到这里,现在是自由提问时间。”  
课堂上三十名士兵普遍二十出头,正是精力旺盛惹是生非的年纪,即使被灌输几个小时的作为俘虏将会有怎样的遭遇,却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真让我怀疑他们到了战场能有什么用处。  
有只手举了起来“长官,我有问题。”  
“请讲,二等兵。”  
“我对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性虐待的问题。”提问的是恶作剧乔,这是他的绰号,和本人倒名副其实,“我认为与其开解自己那只是种物理攻击,不如去放松去享受,比如说如果对方象长官您这样英俊,我倒不介意多来几次类似的拷问。”  
教室里一阵骚动,不少人开始鼓掌,更多的士兵跺脚拍桌子,有几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还吹起了口哨,旁边的副官好气又好笑的摇着头。  
这帮该死的菜鸟。  
我整理着课本,“今天的话你们可以做为玩笑,也许战争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玩笑。对此我只能说,最好你们能够永远保持这种心态,并祈祷自己永远不要面对这种拷问方式。”  
乔笑哈哈的跟旁边的士兵挤挤眼睛,“难道真有人碰到过这种事吗?”  
我盯住他,“你忘记加上称呼。”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对不起,长官,我只是好奇有过这种第三类接触的人,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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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我到科特迪瓦陆军医院探望他,发现躺在宽大的病床上,四周雪白的墙壁抵不过脸孔的毫无血色。他的身体埋在层层叠叠的管子和仪器中间,象一只被折断双翅的雏鸟。  
身旁的医生在低声诉说病情,“他已经试图两次自杀,我们不得不动员医院至少半数的警卫。可是杜克少校,要知道您的队员戴的可是绿色贝雷帽……”  
我举手阻止他说下去。  
病床上的乔慢慢睁开眼睛,向我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对不起,长官。”  
我拉过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什么?”  
他努力张大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挡瞳孔中的迷茫似的,“您曾警告过战争不是玩笑,但我搞砸了。对不起,长官。”  
“是的,你们这帮菜鸟总是惹麻烦。”我无意识的摆弄着滴液管,看到维系生命的液体一滴滴从透明的胶管注入乔裸露的小臂,同时竭力忽视着上面各种各样的痕迹。  
“长官,”他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开了口,“我有问题。”  
“请讲,二等兵。”  
“长官,我很好奇,那些曾有过第三类接触经历的士兵,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我站起身去拉窗帘,仿佛不做些什么就无法掩盖自己的焦灼与无可奈何。  
“听着士兵,任何事都可能发生,这正是战争。身为战士,我们必须要更坚韧一些,身体只是生命的一部分,虽不是微不足道但不足以动摇我们的根本。”  
“熬过去,乔,治好伤,然后去看心理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凝视我片刻,移开了目光。  
“长官,你一定没经历过这些,对吗?”  
“我很累,请您让我一个人呆着好吗?”  
“谢谢你,长官,我很感激一直以来你为我,不,我们所作的一切。”  
  
不久以后,他死了。  
自杀,用一把科尔特手枪杵进嘴巴,直接轰开自己的脑袋。  
  
这些伤痕,深与浅,愈合或挣裂,都在岁月的风霜中,渐渐被淹没。  
以至肖恩杜克以为自己已然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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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很喜欢!就是太短了,都没进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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