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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 星尘深处 附番外(12.8.20更) BY 唇亡齿寒0 (点击:2460次)

星尘深处 附番外(12.8.20更) BY 唇亡齿寒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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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文案
帝国,联邦,无尽的银河战争!
杀手,海盗,瑰丽的星际航程!
因为卷入政治斗争而含冤入狱的阿洛伊斯·拉格朗日,本以为会在荒凉的监狱星虚掷一生,然而他在那里遇到了活着的银河传说——杀手悼亡人,约书亚·普朗克。从此,人生逆转!
古地球覆灭两千年后,最后的地球遗民终于登上舞台。
内容标签:遥远星空 情有独钟 强强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约书亚·普朗克×阿洛伊斯·拉格朗日,别逆了 ┃ 配角:胡安娜,雷欧纳德,达雷斯,薛定谔 ┃ 其它:科幻
星尘深处
作者:唇亡齿寒0
前篇:无尽的逃亡
序章一
阿洛伊斯·拉格朗日的一生中有很多个“从未想到”。他从未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在达提亚战役中死于非战斗性减员(这是官方使用的术语,它指的其实就是友军的乌龙),从未想到到自己会被国立孤儿院收养,从未想到自己会进入军校就读,从未想到自己会入选皇家亲卫队,从未想到自己会成为第一王位继承人安诺特殿下的贴身保镖,从未想到安诺特殿下会爱上一个平民女子,更从未想到殿下会把自己调去保护那女子——莱雅小姐。
阿洛伊斯以为他“从未想到”的人生到此就告一段落了,但他明显低估了命运之神对“戏弄人类”这事的热情。虽然之前他已早有体会,但远远没这么深刻……
帝国的王室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悲剧:女王陛下是位多愁善感、唯唯诺诺的女性,她的丈夫索瑞亲王则喜爱到处拈花惹草,有无数情人和数量差不多的私生子女,而女王对此束手无策——或许用“不作为”来形容更为恰当——她无法阻止丈夫的花心,只能在白耀宫深处自怨自艾,朝政全被可恶的宰相格林华德把持住了。而帝国未来的希望,第一继承人安诺特王子和第二继承人阿尔薇拉公主则各自继承了母亲性格中的缺陷部分。安诺特王子十分懦弱,说得好听点儿是温柔善良,连一只苍蝇都不忍心伤害;阿尔薇拉公主则多愁善感,还有点儿奇怪的固执。
第三继承人是女王的堂弟温内特公爵,他野心勃勃,目前正在撮合自己女儿和安诺特王子的婚事,以期将来以国王岳父的身份控制帝国。两位当事人则明显对此不太热衷。公爵小姐日日沉浸在自己的二次元欢乐小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毫不关心;安诺特王子则在一次出游中邂逅了美丽的姑娘莱雅,与她一见钟情。这段灰姑娘与王子的爱情成为阿洛伊斯·拉格朗日人生新阶段的起点——从此他的人生从“从未想到”变成了“打死他也不可能想到”。
打死他也不可能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王子竟然铁了心要和那姑娘在一块儿。王子派阿洛伊斯去保护莱雅小姐,顺便为两人的幽会提供联络服务。在这一点上,王子倒很有他父亲的风范。
但是阿洛伊斯打死也不可能想到,温内特公爵竟然会丧心病狂到派人来暗杀莱雅小姐。
那令人不堪回首的一天开始于一个灰暗的清晨,阿洛伊斯正蹲在莱雅小姐家附近的树丛里,嚼着一块硌牙的面包,像个变态偷窥狂一样监视莱雅小姐家的大门。莱雅和她母亲住在一起,她父亲多年前死于帝国和联邦的战争。两位独身女性对自身安全的警惕性很高,平时不会轻易放陌生人进屋——当然那不堪回首的一天绝对是个意外。
就在阿洛伊斯的牙快要被面包硌掉的时候,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来到了莱雅小姐家门口,按下了门铃。他手中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塞了不知什么东西,可能是些化妆品。阿洛伊斯认为他是名推销员,因为他刚刚挨个按过邻居的门铃,向他们手舞足蹈地说了些什么,接着被冷漠的邻居们拒之门外。
门开了,身穿白色长裙的莱雅小姐出现在门口。那推销员如法炮制地手舞足蹈,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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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的文又完结一篇了,抹泪
胡安娜好帅,可恶的作者让她吃便当去了
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我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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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娜,暗夜仁女号,像天际的流星,曾在夜空里闪耀,虽然短暂,烁目辉煌的痕迹却留驻人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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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好晚才看完
胡安娜气场太足
两个男主都被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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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追了半路,现在一口气把结局看完了,好看!!!!!
——二弟,朕贵为天子,却心甘情愿雌伏在你身下那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明白朕的心么?!
——陛下,你松了……

我祝你手握万里江山,坐享无边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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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朗克、拉格朗日、薛定谔……作者你是学物理的吧>_< 万恶的数学和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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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胡安娜便当领的如此之早啊……BL文中难得的女性角色啊 呵呵

[ 本帖最后由 playa1604 于 2011-9-2 11: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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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胡安娜的挽歌(GL,不喜莫入)
“帝国疆域阔及十万光年,疆域内更有亿万星辰。在所有的星辰里,我最爱距离帝都九十光年的殖民地‘莱厄庭’。它没有什么特产,只不过有几座帝国重要的兵工厂。它没有白昼也没有黑夜,天空一半是恒星的黄昏,一半是宇宙的穹窿。但我唯独钟爱它。因为标准历1416年,我在莱厄庭遇见了胡安娜。”
——《阿尔薇拉女王回忆录》,序章
女王已经老了。
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午后。她坐在庭院的摇椅上,膝盖上盖着一张波西米亚风格的毛毯,望着远处的长廊——她的曾孙伊恩正在长廊里组装一台简易的矿石收音机,今天上午他的家庭教师才教给他原理,他下午就开始动手做起来了。伊恩的妹妹娜拉对这些手工不感兴趣,于是在一边玩球,孩子气的脸上一派天真无邪。女王看着他们俩,想起了孩子的父亲,他们和父亲长得真像,同样的蓝眼睛,同样的红头发。有短短的一瞬,女王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在那儿玩耍的并不是伊恩和娜拉,而是他们的父亲、他们的祖父。又有一瞬间,女王仿佛回到了她的童年,和兄长安诺特在同样的地方玩耍。
娜拉将球高高抛弃,发出兴奋的笑声。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正好落到女王脚边,滚了几滚,停在草地上不动了。
“曾祖母!曾祖母!把球扔过来!”娜拉喊道。
女王露出慈祥的微笑,弯下腰捡起球,向孩子扔过去。
这时,女王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她已经110岁了,差不多到了帝国人民的平均寿限。也许明天她就会死去,也许还要再十几年。早在三十年前,女王就不再主政,而任命孙子伊迪担任摄政。女王私下听侍女们说,伊迪不止一次抱怨过女王活得太长,他不满足摄政的地位,而想要国王的宝座。但他也仅仅是说说而已。在这个时代,敢动女王阿尔薇拉一根头发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尚未出生。女王从叛乱的舅父手中夺回王位的历史早已变成传说,人们谈论起白耀宫中的那位女王时总是带着敬慕的神情,好像那不是一位人类的王者,而是一位遥远神话中的英雄。
但女王已经老了。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她甚至觉得,真正的自己早就死在了九十年前的莱厄庭,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幻影,或者一具空壳。
如果我的人生是一部电影,那么现在肯定已经到结局了。女王想。如果这是个美好的结局,那么应该从午后温暖灿烂的阳光里走来一个女人,她有着火焰般的红发,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像一层烧熔的黄金。她会走到我面前,露出张扬美丽的笑容,对我伸出手。然后我也伸出手,和她紧紧相握。接着镜头缓缓定格。这才是完美的结局。
女王看着前方,阳光里没有什么红发女人,唯有一双快乐天真的孩子。
早在九十年前,真正的结局就落幕在了莱厄庭。
“你真的是宇宙海盗胡安娜?”阿尔薇拉好奇地看着身边这个不分青红皂白闯进她车里的红发女子。
“如假包换。”
“你不是应该在宇宙里打家劫舍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来厄庭?”
“显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胡安娜·拜格雷尔检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就好像你明明是个公主,却不好好待在宫殿里参加宴会和跳舞,而要跑到这里来,一副被追杀的样子一样。”
阿尔薇拉鼓起腮帮子:“我就是在被追杀。你不也是吗?”
“你得罪温内特了?”
“他狼子野心,竟然想要刺杀我!”
“然后你逃脱了,”胡安娜回头看了看一直追着他们不放的警车,“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去总督府,‘借’一艘太空梭去宇宙港。”
胡安娜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我敢打赌总督大人是站在温内特这边的,否则不可能闹出这么大动静,行星军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现在追过来的都是武装警察和公爵的私人部队。”
“按你的意思,我们不该去总督府?”阿尔薇拉不禁有些生气,“就算总督有天大的胆子,只要我站到他面前,他也……他肯定……”
“你可真天真。”胡安娜耸肩,“那些政客们无不是追逐名利权势的苍蝇,温内特能给他们想要的,你呢?如果我是总督,我肯定也会站在公爵这一边。简直是无本万利的生意。”
阿尔薇拉气得胸闷。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评断一位帝国的总督!即使他真的心怀不轨,也轮不到一介宇宙海盗说三道四!“我……”
旁边的罗丝咳了一声:“殿下,您不该对这个外人说这么多。说不定她和公爵本身就是一伙的,想干扰我们的行动。”
从后视镜里,阿尔薇拉看见了齐奥内警惕的眼神。现在她有点儿相信罗丝的话了。
“既然你们这么不信任我,那我还是走吧。”
“您能这么自觉真是替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齐奥内开口,“我在前面找个安静的地方把您放下去吧。”
“那还真是感激不尽。”
齐奥内操纵飞车下降,让它停在一处僻静的街角,然后打开车门。胡安娜跳下车,回头向他们招招手:“再见啦。”
阿尔薇拉扶着车门,探出脑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找一艘太空梭,回宇宙里去,我的飞船还在那儿等我呢。”
阿尔薇拉还想问她孤身一人怎么找到太空梭,但是罗丝把她拉了回来,“砰”的一声关上车门。齐奥内拉起飞车,让它迅速追上另外两个伙伴。地面上那个红色的身影越来越小,飞车跃过一座大楼,阿尔薇拉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殿下,有人在追踪我们!”齐奥内压低了声音,“不是警察,也不是行星军。”
阿尔薇拉胆战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有几辆飞车正紧紧咬在他们后边,那不是一般的民用车辆,飞车外部加装了合金装甲,顶部还有机枪的支架。
“温内特的私人部队?”
“恐怕是的。”齐奥内眯起眼睛,“请趴倒,殿下!”
还没等阿尔薇拉依照他所说的行动,罗丝便把她压到了座位上。飞车猛得旋转起来,一时间天地倒转了过来,阿尔薇拉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她紧紧抓住身下座椅的布垫,耳边一片轰鸣,隐隐约约只能听见齐奥内发号施令的声音:“李!乔德!你们负责引开他们!”
眩晕持续了好一会儿,飞车急速下降导致的失重感更令阿尔薇拉感到不适。她模糊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变暗了。等飞车不再旋转,罗丝放开了她。
“殿下,您还好吗?”女保镖问。
“还……还行……”阿尔薇拉头晕目眩地坐起来。车厢仍然颠簸晃动,她发现原本在旁边护航的两辆飞车已经不见了,而他们正在莱厄庭钢筋水泥的丛林间灵巧挪移。
“请再等等,殿下,总督府马上就要到了。”罗丝安慰她。
飞车穿过一道钢铁拱门,眼前便豁然开朗。总督府如同一只长着鳞片和利齿的猛兽蹲踞在莱厄庭中央,虎视眈眈地雄踞城市最高点。当飞车进入总督府周围半公里时,他们接到了全频电磁波通讯。
“无牌照许德拉式反重力飞车,请立即停止前进,通报身份,接受检查,否则将被击落。重复一遍,请立即停止前进……”
齐奥内啐了一口,总督府的守军已经像蝗虫似的从钢铁高墙后升起来了。他只好降低飞行高度,在两艘武装刚朵拉的监视下将飞车停在了莱厄庭泥泞的土地上。
几名端着冲锋枪的士兵跳下刚朵拉,将枪口对准了他们:“下车!”
齐奥内回头对阿尔薇拉说:“还是先下车吧。”
罗丝点点头,推开车门,先走了下去,然后不动声色地挡住门口,护住跟着她走出来的公主。
“举起手放在脑后,接受检查!”士兵说。
“放肆!这位是银河帝国的公主殿下!”齐奥内厉声说。
士兵困窘地看了看从车上下来的三个人,又看看他旁边的队长:“他说那是公主殿下……”
队长皱起眉,上上下下打量着阿尔薇拉,“倘若真是公主殿下,为何会在这里,身边还只带着两名护卫?”
阿尔薇拉刚想说“因为温内特公爵他想杀我”,罗丝先一步拦住了她,替她回答道:“我们遭遇了恐怖袭击,特来请求总督大人的庇护。”
队长按住耳朵上的通讯器,似乎在接收什么命令,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已经明白情况了,请往这边走,殿下,总督大人正在他的办公室等您。”他比了个邀请的手势。
阿尔薇拉环顾四周,他们被总督府守军重重包围了,不仅地面,连天空中都是满载士兵的武装飞艇,她看见那虫群般的军队尽头有一艘特殊的蝠翼飞车,它的造型如此特殊,以至于阿尔薇拉一眼就认出它来了。那是公爵的私家车。
她抓住罗丝的手肘:“别去。”
“殿下?”
“他们和公爵是一伙的!”
当阿尔薇拉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位队长举起枪,瞄准了她!阿尔薇拉来不及躲闪,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枪口迸射出光流,同时罗丝把她推进齐奥内怀里,下一瞬间,光流便贯穿了女保镖的胸口!
“罗丝!”
她仰面倒下,嘴角流下一丝血液。齐奥内按住阿尔薇拉的脑袋,强迫她转移视线,不去看罗丝的尸体,同时把她往飞车里推。就在这时,一枚微型导弹拖着长长的烟尾击中了飞车。大爆炸的刹那,他转身把阿尔薇拉按倒在地,用自己的背部承受了爆炸的冲击。
轰鸣声让阿尔薇拉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了,火光夺去了她的视力,但她能闻到钢铁和血肉烧焦的味道,那像一只魔鬼的手攫住了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
“齐奥内……”她的嘴唇在颤抖,“罗丝……”
有人把她拽了起来,她模糊感觉到是那几名士兵,她听见他们用胜利的语调说:“抓住她了!”然后将她推推搡搡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齐奥内……罗丝……哥哥……达雷斯……”她挨个呼唤这些名字,但他们一个都不在她身边。
“寒夜之梦号,主炮能源填充完毕,目标定位,发射倒计时,三,二,一!”
阿尔薇拉抬起头,布满残像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靛蓝色的光,它从天而降,穿过大气和云层,将莱厄庭昼夜共分的天空划成两半,接着击中了钢铁巨兽般的总督府!
一阵风从她背后吹来,宛如燎原的烈火扫过她的皮肤。她怔怔地回过头,看见一架刚朵拉势如破竹地突入武装飞艇包围圈,士兵们纷纷举枪射击,但没有一道光束击中它。它冲着阿尔薇拉极速飞来,舱门滑开,一绺红色的红发在暴风里飘了出来,仿佛一面鲜血染成的旗帜,却比任何光芒都明亮。阿尔薇拉的视野里只剩下那幕天席地的红色了。
刚朵拉经过阿尔薇拉头顶只有不到一秒,但她准确地伸出手,握住了从舱室里探出身体拉她的那个女人的手。
她被拉进了刚朵拉里。舱门合上,飞行器利箭般地穿过包围圈,穿过总督府中冒出的阵阵浓烟,像一只盘桓在硝烟战场上空的鹰隼,无人可以阻拦!
“胡安娜……拜格雷尔?”
“真荣幸你还记得我。”
阿尔薇拉几乎喘不过气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红发女海盗一边摆弄着控制仪,轻松躲过守军的追击,一边聊天闲谈似的说:“我弄了艘刚朵拉,但是它不能驶出大气层,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来总督府借一艘比较好。”
总督府的机库大门已经被方才天降的光束烧成了废墟,宇宙海盗以理所当然的方式向总督打了张借条,还写上了“永不归还”四个大字。
阿尔薇拉突然觉得想哭。“我错了。”她说,“我不该不相信你。如果我早听你的话,就不会……齐奥内和罗丝就不会……”
有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就记住它。”胡安娜说,“人命换来的教训能让你铭记一辈子。带着它活下去,然后变强,然后才能不再犯同样的错,然后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阿尔薇拉点点头。“我记住了。”
四十分钟之后,从总督府“借”来的太空梭停在了寒夜之梦号的整备舱里。阿尔薇拉蜷在座位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胡安娜推开舱门走了出去。
“船长,您可终于回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我还担心您一去不回呢!”
胡安娜说:“伊布·笛卡尔,你就不能说两句吉利的话吗?”
“阿洛伊斯和约书亚呢?他们不是和您在一块儿吗?”
“呃……谁知道呢……我们走散了。不过我想他们肯定有办法活下来的吧!”
“……一点儿说服力也没有好吗船长。”
听着外面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亲切交谈,阿尔薇拉觉得自己在这儿是个外来客、陌生人。她想回帝都去,但是那里也危机重重,不仅有意图谋反(或者说已经谋反了)的公爵,还有诸多心怀恶意的人。她无处可去,孤身一人,没有同伴,只能待在这里让自己一步步陷入绝望中——她真是太没用了!
有人敲了敲舱门,阿尔薇拉抬起头,看见胡安娜正站在门口:“你是打算在刚朵拉里筑巢吗?”
阿尔薇拉又垂下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随你吧。我可不管你了。”说完,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阿尔薇拉看着已经按下来的操作屏幕,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异类。这儿可是一艘海盗船啊,而她是……她是……她又是什么呢?帝国公主?这不过是个虚无的头衔而已,只要是女王的女儿,谁都能是公主,不一定非得是她。白耀宫是个巨大的牢笼……不,应该说是所有生活在那座宫殿里的人都在作茧自缚,比如她的母亲,还有她的哥哥——他一直没用从恋人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阿尔薇拉猜想不是死亡对他的打击太大,而是他自己不愿走出来,只想逃避一切而已。
她想离开那里。她已经离开了。她现在身在海盗船寒夜之梦号上,这艘船将会远远离开帝都,去她从未踏足过的遥远星域。她可以逃得远远的,永远也不回去……
那干脆就这么做好了!阿尔薇拉感觉面前似乎亮起了一盏明灯,好像有上主的使者为她指明了道路一样。她可以留下来,试着去当宇宙海盗什么的,虽然从来没做过,但是她可以慢慢学,没人一出生就会打家劫舍不是吗。她露出微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就这么干好了!
她快活地钻出刚朵拉,整备库里只亮着几盏灯,显得昏暗无比。她以为胡安娜和她那个同伴已经离开了,所以当女海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
“哟,你终于肯出来了?”胡安娜·拜格雷尔靠在刚朵拉舱门边,双手环抱在胸前。
“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船,我当然想去哪里都可以。”她放下手臂,“现在我打算去食堂了,你要跟来的话也可以……”她一边说一边走向右手边的一道门。
阿尔薇拉快步跟上,整备库里很昏暗,所以她牵住了胡安娜的衣角。
“我也认识一个人,叫阿洛伊斯。这名字不太常见不是吗?”她努力找出个话题来。
“我船上这个姓拉格朗日,真是个天杀的姓氏啊……”
“……哎?还真是同一个人?”
她们越走越远。
数日之后,莱厄庭宇宙港通讯室内。
“你能唱歌给我听吗?”
“……我唱歌走调的呀,这样没关系吗?”
“唱给我听吧!”
于是胡安娜轻哼起了一首小调,旋律很简单,没有歌词,只是摇篮曲般的哼唱。那声音像一只轻灵的鸟儿,在通讯室里盘桓,时而在高空翱翔,时而俯冲向地面。婉转的乐声仿佛是从遥远的古代传来,被时光洗去铅华,唯余灵动从容。
随着太空梭远离宇宙港,电波通讯变得时断时续起来。等阿尔薇拉熟悉了那旋律,她也开始和着歌声唱了起来。一开始只是轻轻哼唱,渐渐她往里面加进了一些歌词,都是不成单词的音节,但没关系,她不需要语言,语言无法阐释她所想表达的涵义,或者说,这本身就毫无意义。
她一直唱着歌,一直唱,一直唱,直到扬声器里再也没有声音传来,但她仍在唱着,歌声通过通讯器传到宇宙中,向茫茫星海深处而去。
若干天后,消息传来,寒夜之梦号被温内特公爵的舰队击沉,无人生还。
得知这消息时,阿尔薇拉正在参加兄长安诺特的婚礼。她的侍女告诉她这不幸的事故,阿尔薇拉立刻转身走到楼上,推开了兄长房间的大门。
安诺特正颓丧地坐在窗前,穿着新郎礼服,却没有一点新郎该有的样子。他悲伤地就像刚刚失去恋人的青年一样——事实上也差不多。
“安诺特。”阿尔薇拉走到他面前,俯视他。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受兄长保护的小妹妹了,“安诺特,我有话想跟你说。”
兄长吃惊地抬起头,注视着妹妹:“你……你怎么来了,阿尔薇拉?这不合规矩……”
“你为什么还能冷静地坐在这里,安诺特?莱雅那么爱你,而你却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你既无法保护她,也无法帮她复仇,难道你心中毫无愧疚吗?”
安诺特一言不发。
“如果我是你,哥哥,”阿尔薇拉掏出一把袖珍手枪,放在安诺特面前的桌子上。自从她逃出莱厄庭,这把手枪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我会选择为她复仇。然后变强,然后才能不犯同样的错误,然后才能保护更多的人。我已经打算这么做了,你可以和我一起来。你会来的,对吗?”
安诺特盯着桌上的手枪,紧抿嘴唇。
“我等着你,哥哥。我们是兄妹,不是吗?我们流着同样的血,世上还有比你我更加亲密的人吗?如果你打算走这样的路,我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你,而你也帮助我。要是你下定决心,就拿着枪来找我。”
她转身走出房间。
来到一楼的时候,她听见楼上传来一声枪响。大厅中喜气洋洋的宾客们瞬间愣住,接着男子们冲上了二楼,女子们则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阿尔薇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看,独自一人走出了婚礼……或者说是葬礼的会场。
懦弱的哥哥。她失望地想。我不会像他那样。如果他选择复仇,我们可以并肩作战。但他没有。上主啊,祝福这可怜人吧,愿他能和莱雅在您的乐园中相会。而我会活下来,我会替他、也为我自己做完一切。
她越走越远。
在那之后,阿尔薇拉仿佛变了一个人,那个阴郁内向的少女不见了,归来的阿尔薇拉变成了野心勃勃的公主殿下。人们都说兄长的逝去令她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孩变成了成熟而有魄力的君主,只有阿尔薇拉明白她不过是在拙劣地模仿胡安娜而已。模仿她的一颦一笑,模仿她的一举一动。她招募王室的旧部,笼络得力的大臣,组建自己的舰队。遇到棘手的问题时,阿尔薇拉常常会想:如果是胡安娜,她会怎么做呢?她对胡安娜的感情很复杂,那不只是友谊,可能近乎于爱情,却又不尽相同。她狂热地崇拜那红发女子,将她视作拯救自己的天使;她仰慕胡安娜,为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潇洒而倾倒;她想吧胡安娜介绍给每一个认识的人,却又想将她藏匿起来,独占她的全部;她想变成胡安娜一般独立、勇敢的人,却又在内心阴暗的角落里嫉妒她,仇视她。她痴迷地怀念胡安娜,却又常常勒令自己不准思考有关她的一切。
阿尔薇拉觉得自己疯了,或者陷入了什么病态中。她有时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变成了胡安娜,还是胡安娜变成了自己。
帝国的公主最后击败温内特公爵,夺回了王位。
登基后,她和自己的表兄、也是平叛的最大功臣,贝叶斯伯爵达雷斯结婚。虽然她心里对达雷斯并没有“爱情”这东西存在——她的爱情早就葬送在那颗白昼与黑夜共分天空的星球上了——但“亲情”、“友情”和“责任”总归是有的。阿尔薇拉知道不是所有相爱的恋人都能步入婚姻的殿堂,也并非所有的夫妻都深爱彼此。达雷斯不是她最爱的那个人,但他是最合适的一个。
他们生下了孩子。又过了很多年,孩子们也长大了,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儿女。在阿尔薇拉所有的子孙里,她最喜欢次子戴利亚的儿子伊迪,那孩子不知遗传了父母哪一方的血统,竟有一头火红的头发。
大约十八年前,一场肺炎夺走了达雷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把阿尔薇拉单独叫到病床前,跟她说:“我从感觉如此轻松,阿尔薇拉,我终于可以卸下自己背负的一切了。”
达雷斯一直对她隐瞒着一个秘密,他守口如瓶,她无从猜测,却隐隐察觉到了真相。但是她不会向达雷斯确认,也不会试图做任何事来确认它。达雷斯把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里,带到了时间的尽头去,那么就让它永远都是一个秘密吧。
时光如梭,标准历1506年,已经110岁的女王坐在庭院里,膝盖上盖着一张花哨的波西米亚风格毛毯。她平静地看着长廊下玩耍的孩子,思考自己的人生。
忽然,伊恩和娜拉兴奋地向她奔来,男孩的手里捧着一个简陋的矿石收音机。
“曾祖母,你听,它真的能收到声音耶!”伊恩把矿石收音机高高举起。
矿石收音机里果然传来了刺啦刺啦的干扰音。女王摒心静气,只听见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说:“……能唱歌给我听吗?”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回答:“我唱歌走调的呀,这样没关系吗?”
“唱给我听吧!”
接着,空灵的歌声响了起来。
女王用颤抖的双手捧起收音机,问道:“亲爱的,能把这东西给我吗?”
伊恩想了想,“好吧。但是过一会儿您得还给我,我还要拿给萨利老师看呢!”
“好。我一定给你。”女王拍了拍孩子们的脑袋,“去那边玩吧,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伊恩看向自己的妹妹,“娜拉,我们一块儿玩球吧!”
“好!”
两个孩子手拉手跑远了。
女王垂下头,用皮肤松弛、布满老年斑的手抚摸着矿石收音机,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把它弄坏了。收音机里传来歌声很不清晰,还夹杂着些许噪音,但女王觉得这是她一生中听过的最动人的声音了。
来自距离帝都九十光年的星球莱厄庭,一段向宇宙的四面八方传开的电磁波声讯在旅行了九十年后,终于抵达帝都,回到了它主人的手中。
伊恩和娜拉争夺着皮球,男孩恶作剧地把球高高扔出,抛向了曾祖母。娜拉不服气,大叫道:“曾祖母!快把球扔给我,别给伊恩!”
曾祖母靠在躺椅上,一动不动。
“她怎么了?”两个孩子面面相觑,最后决定亲自去看看。
他们跑到女王面前,只见白发苍苍的女王双目紧闭,宛如熟睡般靠在躺椅上。她的膝盖上放着矿石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美妙的歌声。
奇怪的是,这首歌的歌词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
标准历1506年,女王阿尔薇拉一世驾崩,享年110岁。她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溘然长逝,于睡梦中安详离去,没有遭受任何痛苦。她统治的时代被称为帝国的“白金时代”,乃是帝国史上最光辉灿烂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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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好看的!!!!!!!
胡安娜太帥了!!!!超喜歡她!!!
她死的時候我傷心死了ToT
期待之後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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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竟然也看下去了
——二弟,朕贵为天子,却心甘情愿雌伏在你身下那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明白朕的心么?!
——陛下,你松了……

我祝你手握万里江山,坐享无边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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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日在校园
铃声鸣响,帝国史期末考试结束了。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打开考场大门,垂头丧气的考生们一涌而出,愁云惨雾立刻笼罩了整座校园。
“我感觉我完了,阿洛伊斯。”卡斯珀·申农哭丧着脸,欲哭无泪,“安门二世颁布的新土地税法是个什么东西啊?我怎么感觉自己从来没复习到?还有希亚女王对自由城邦的十三条法令,谁能一条条全部记下来啊!”
“别伤心,卡斯珀,”他的朋友,阿洛伊斯·拉格朗日脸上挂着不自在的微笑,“大家都一样,你写不出来,别人也写不出来嘛……”
“那你写出来了吗?”
“呃,写出来了。”
“那不就行了!”卡斯珀更加悲伤了,“填空题我有一半都没写,另外一半是瞎填的……”
“我也有好几个空是乱写的。”
“你每次说‘乱写’最后都会误打误撞写对!我恨你!”他抽了抽鼻子,“我得做好补考准备……不,还是去重修吧……”
一群低年级学生从他们身边经过,阿洛伊斯眼尖地瞧见其中有一个他绝对不想打照面的家伙。他拽起卡斯珀的胳膊,意图调转方向,避开那个人,然而不幸的是,那个人在他们躲开之前就看见了他们。
“这不是拉格朗日学长吗?”
阿洛伊斯朝天翻了个白眼。看来是躲不过了。“早啊,贝叶斯。”他有气无力地打招呼。
那个他绝对不想见的人——达雷斯·贝叶斯——弯着嘴角向他们走来,步伐豪迈自信,茶色眼睛如同捕捉了猎物的鹰隼一样锐利。
“不早了,学长。”达雷斯·贝叶斯盯着阿洛伊斯手里的《帝国史》,“听说这门课要挂很多人,学长想必一定能过吧?”
阿洛伊斯皱起了脸,这个小鬼从面部表情到说话语气都那么令人蛋疼。“多谢关心。你们下学期也要学这门课,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
“那是当然,学长。”达雷斯·贝叶斯歪了歪头,“我接下来还有个会要开,先失陪了。”他草草敬了个礼,昂着头向校园另一侧的教学楼走去。
等他的背影融入方才那群学生,卡斯珀揪了揪阿洛伊斯的衣角:“他是谁?”
“达雷斯·贝叶斯,低我们一届的学弟。”
“噢,我听说过他的大名,世袭伯爵封号,还是学生会副会长。”
“就是个讨人嫌的小鬼罢了。”阿洛伊斯哼了一声。
“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去年的野外生存训练,我刚好担任他们小组的指导。上主啊,真是一场噩梦。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心高气傲又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的小鬼。当时真该把他从悬崖上推下去永绝后患!”
达雷斯·贝叶斯昂首阔步走进会议室,圆桌边已坐满了人,各部正副部长依次列席,学生会会长霍夫兰坐在首座,他右边的座位空着,正是留给达雷斯的。
“抱歉,诸位,我来迟了。”达雷斯环视整个会议室。
“不要紧,贝叶斯,快坐下吧。”年长他两届的霍夫兰说,“考试还顺利吗?”
“高分不敢说,肯定能过就是了。”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笑声。达雷斯坐到霍夫兰身边,学生会会长扶了扶眼镜,略一颔首:“那么会议开始。”他背后的全息荧幕上浮出一行字:
学生会周例会
今日议题:毕业晚会各项事宜
“毕业晚会每年都要搞,大家想必都熟悉流程了。上上周我已经把任务布置了下去,大家准备得如何?宣传部?”
“宣传海报已经制作完毕,从明天起学校所有告示牌都会换成我们的海报。”
“节目安排呢?”
“节目单已经敲定,正在练习校歌舞团。主持人邀请了广播协会的露娜和隔壁音乐学院的拉斯韦尔。”
“预算?”
“学校支付20%,其余的要拉赞助。公关部已经在游说几个合作过的公司了。”
接下来各个部长将自己的工作一一汇报,霍夫兰大多点头不语,有时提出一两句意见。达雷斯负责作会议记录,这样能帮助他快速熟悉学生会的工作。霍夫兰几乎将他认定成下一任会长来培养。
会议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各项工作汇总后,霍夫兰又布置了新的任务,并且敲定了毕业晚会的彩排时间,然后就宣布散会了。
“‘LP’的成员留下,其他人解散!”
会议桌边的学生有一半收拾了东西,陆续走出会议室,剩下的人聚拢到会议桌一边。霍夫兰站起身,和达雷斯交换了位置。在接下来的社团会议中,达雷斯是毋庸置疑的会长。
达雷斯坐上首座,一挥手,背后荧幕上的文字陡然一变:
Lagrange Point周例会
达雷斯扫视众人,只见大家脸上的表情从先前的理智冷静瞬间变为激动狂热。
“拉格朗日粉丝后援会每周例会开始!”

番外三

风暴夜
迁徙群岛刚刚越过北回归线,正在向星球第二宇宙港瓦格纳靠近。白色的燕鸥乘着气流低空掠过岛屿森林的树梢,擦过金色的沙滩,在起伏的海波上轻轻一点,衔起一条鱼,然后又振翅飞上高空。
阿洛伊斯·拉格朗日牵着他的宠物狗巴普洛夫(既然是他在养,那么大概就算是“他的”了吧,阿洛伊斯有时心虚地想)穿过栅栏,往海边去,开始每日必修功课——遛狗。不过与其说是遛狗,倒不如说是狗在遛他。精力充沛的巴普洛夫一出门就立刻变成了脱缰的野狗,拖着主人四处乱跑,阿洛伊斯甚至都想在自己脚上装两个轮子,直接让狗拉他得了。
绕着小岛跑了一圈之后,阿洛伊斯气喘吁吁地回到起点——位于小岛中央的一栋房屋。它有白色的墙和红色的瓦,周围围着一圈木栅栏,再往外是一片高大的防风林。这座被海洋、沙滩和森林包围的静谧住所就是他现在的家。战争结束之后,他和约书亚在亚空间里漂流了很长时间,回到他们所在的世界后,这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抚平了战争留下的伤痕,就连被夷为平地的刀弓甲在战后也获得了重建,曾经废墟上,新的生命正欣欣向荣。他们在那里找到了薛定谔和巴普洛夫,然后带着两只动物来到了海洋星球新威尼斯。
他们在这儿开始了全新的生活,有点儿像在度假,又像是隐居。他们买下了一座小岛(掏钱的时候约书亚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家伙信用卡上的0准能绕小岛一周),建了一栋屋子,当这一年迁徙群岛回到第一宇宙港普契尼的时候,他们的小岛(编号是MIS0919,它有个奇怪的绰号叫“胡桃夹子”)跟上了其中的“新塞维利亚”群岛,成为了它们中的新成员。
常年待在宇宙空间里,没怎么接触过大自然的巴普洛夫对“胡桃夹子”的森林和沙滩有着非同寻常的热情,倘若不每天带它出去跑个两圈,它就会狗胆包天地骚扰主人(通常的骚扰行为是流口水、哀嚎和破坏沙发)。而薛定谔对于自己来到了一块被水域包围的陆地一事则十分忧郁,阿洛伊斯遛狗的时候经常能看见黑猫独坐在码头上眺望海平线的伤感背影。
阿洛伊斯把狗栓在狗屋旁边,给狗食盆里倒了足够的狗粮,然后拍着大狗的脑袋说:“就这么点儿了。约书亚过一会儿去主岛采购,会帮你买新的。你想要什么口味?烤肉味?蔬菜味?”
巴普洛夫冲着狗食盆做出一个鄙夷的表情。被西莉亚的料理惯坏之后,它面对超市里买来的袋装狗粮总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噢,你还学会挑三拣四了?真该把你送进监狱星待上几个月,然后你就知道袋装狗粮有多么美味了。向薛定谔学学!”其实薛定谔面对袋装猫粮时的表情也差不多,不过它不会拖着主人四处乱跑,也不会骚扰主人,而且天冷的时候还能做围脖!巴普洛夫能吗?能吗?它只会把主人的脖子压断而已!
阿洛伊斯扭过头,装作没有看见巴普洛夫幽怨的眼神,毅然决然走进屋子里。约书亚一边绑头发一边走出来,薛定谔跟在他后面,耳朵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我傍晚的时候回来。”约书亚说。他把头发绑成了马尾,在数次被海上狂风吹成非主流之后,他终于期期艾艾地接受了这个不那么帅气的发型。
“尽量快点,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一场暴风雨。”
“啊哈,天气预报,要是能相信它,世界上就再没有不值得相信的东西了。”
“等真的下雨了而你没带伞的时候,天气预报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约书亚耸了耸肩:“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早点回来的。”他勾住阿洛伊斯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唇。他走出门的时候看见巴普洛夫正嫌弃地扒拉着它的早餐,于是咂咂嘴:“我们应该请个职业厨师来。”
“厨房终结者没资格说这种话!”
阿洛伊斯关上门,回头一把捞起薛定谔。“好了,小猫咪,现在是洗澡时间了。”在薛定谔惊恐的尖叫和激烈的挣扎中,阿洛伊斯走进浴室。
一个小时之后,阿洛伊斯顶着毛巾开始帮快咽气的薛定谔吹毛。每次给猫洗澡都像打仗似的。当约书亚发现猫怕水(他从前竟然不知道!)之后,他就把这项艰巨而荣耀的任务交给了阿洛伊斯:“拜托你了,我会不小心把它掐死的,你明白。”
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明白。阿洛伊斯心想。他十分怀念雷欧在时候,人工智能会帮忙搞定一切。(“人类的堕落之源!”约书亚评论道,“就因为这样现代人才会越来越四体不勤!”“你怎么能这么说。雷欧听见了肯定会伤心的。”“他听不见的,他现在正在联邦做巡回演出呢。”)
薛定谔被吹成了一个蓬松的毛团,趴在阿洛伊斯膝盖上一动不动,伪装自己是个猫型抱枕。阿洛伊斯把它挪到一边,这时巴普洛夫开始挠门了,不知道是在抗议伙食待遇还是又想去遛弯。阿洛伊斯假装没有听见,淡定地走进厨房准备午餐。昨天约书亚又弄坏了一个微波炉,它的遗骸正躺在垃圾桶里,无声地诉说着自己凄惨的命运。(阿洛伊斯觉得应该在厨房门上贴个标签,上面写着“约书亚和狗禁止入内”。)约书亚得买个新的回来,连同狗粮一起。
巴普洛夫的挠门声持续了十分钟,之后便沉寂了。但是等到下午,挠门声再次响了起来。电视里正在放走进伪科学节目(“带你揭秘斯佛亚星球上的变异鼠群!”),薛定谔躺在沙发上挺尸(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阿洛伊斯扔下遥控器,打开门,接着往旁边一闪,躲过巴普洛夫的扑倒攻击,然后抓住大狗的项圈把它拖出门。“咱们去散步行了吧!”巴普洛夫终于心满意足地甩着舌头欢脱地向森林方向跑去。
一人一狗沿着森林小径一直跑到海边,正是退潮的时候,嶙峋的礁石从海浪间露了出来。阿洛伊斯一点儿也看不出那是人工制造的石头,它们看起来那么自然,好像天生就应该待在这里一样,而不是被动力引擎推着跟随洋流四处漂移。
远方的海平线上压着一层乌云,隐隐能看见云层间闪烁的雷光。天气预报奇迹般的兑现了。
阿洛伊斯把狗链缠在左手上,右手掏出通讯终端,拨通了约书亚的号码。待机音响了好久才接起来。
“你在哪儿?”阿洛伊斯开门见山地问。
“在主岛。”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
“你现在应该立刻坐上刚朵拉回来,天气预报真他妈准,暴风雨要来了。”
“呃,我知道,听着阿洛伊斯,这边出了点状况。”约书亚的语气有些为难,“我去拜访了主岛的神父,但是……哦,该死,我得挂了。我会尽早回去的,别担心。你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巴普洛夫衔着一只螃蟹跑过来向主人邀功,阿洛伊斯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把将螃蟹从它嘴里拽出来。“该死,这玩意儿能一钳子夹断你的舌头,你这傻狗!”
“什么?你说什么夹断?”那边的约书亚在嘈杂噪音中问。
“没什么!晚饭不做你的份了!再见!”阿洛伊斯迅速挂断电话,扯着巴普洛夫快速离开这片海滩。后者对它的“战利品”依依不舍,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主人不喜欢它。
等他们回到家,乌云已经压倒小岛上空了。阿洛伊斯放大狗进屋,它“嗷”的一声扑上了沙发,和薛定谔一起观赏电视里的变异鼠群。(黑猫理都没理它,这让它很受伤。)
晚餐非常冷清,就算有猫狗同席也无法弥补约书亚不在的缺憾。阿洛伊斯心不在焉地吃完面包,思考着约书亚现在正在做什么。屋外风声呼啸越来越大,防风林被摇撼着发出波涛般的巨响。虽然新威尼斯的官员和建筑师保证小岛和房屋能经受十一级台风的考验,但每当狂风暴雨到来时,阿洛伊斯还是胆战心惊,生怕屋子会被吹飞。
他把碗碟都堆进厨房,交给洗碗机处理,然后检查了屋子的门窗,确保它们都锁得牢牢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划出无数道银丝,窗外的森林如同黑暗的鬼影,正在风暴中疯狂扭动。黑影顶端,雷电闪烁,照亮了翻滚的云层。海涛拍击着移动小岛的底基,即使站在屋内也能感觉到脚下微弱的抖动和阵阵轰鸣。
阿洛伊斯不是第一次经历海上的风暴,但这一次他真心觉得害怕,因为他头一回单独一人面对这排山倒海的力量。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总是这么渺小。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每个房间都走遍了,最后回到客厅。电视信号也中断了,现在全息屏幕上是一片飞舞的雪花点。沙发被薛定谔和巴普洛夫霸占了(它们非常喜欢雪花点)。阿洛伊斯走过去抱起猫,坐到它原本的位置上,大狗把脑袋搁在了他的膝盖上。
“你害怕吗,巴普洛夫?”阿洛伊斯低头看着大狗,“外面的风雨那么大,你肯定怕死了对吧。”
大狗叫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肯定还是否认。阿洛伊斯自顾自认为它是在肯定。因为他自己也害怕。
“约书亚什么时候回来呢?”他自言自语。约书亚也许不打算回来了,这么大的风暴,他也回不来。真讽刺。阿洛伊斯心想。他能穿越半个银河系,在宇宙中遨游,却会被地面上的暴风雨所阻挡。他试着打电话给约书亚,却无法接通,可能是风暴和雷点阻断了信号。这使他焦虑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暴风雨越发凶狠,简直像有一头巨龙在外面咆哮。好几次阿洛伊斯恍惚听见有人敲门,但等他冒着被吹飞的危险打开门,却失望地发现那只是门被风吹得摇晃作响而已。约书亚肯定留宿主岛了,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也在想念他吗?
阿洛伊斯抱着黑猫,枕着大狗温暖的身体,蜷在沙发上打起瞌睡。无聊的等待总使人昏昏欲睡。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又听见有人在敲门。一定又是风声。他心想。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爬起来,走到大门前,取下了门上的铰链,接着拉开门。
迎面而来的混杂着雨点的暴风差点让他整个人都飞出去!他呼吸不畅地向后倒去,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被人一把揽进怀里。湿淋淋的触感让阿洛伊斯立即清醒了过来。
“……约书亚?!”
杀手奋力地关上门,扣上铰链。“真高兴看见你还没睡。”他说,“要是你不来开门,我都打算爬窗进来了。”
他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银发散乱地铺在肩膀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很快就在地板上聚成了一小滩。
“你冒雨回来的?”阿洛伊斯惊讶地合不拢嘴。
“嗯。”杀手微笑,“早知道在暴风雨里驾驶刚朵拉这么困难,我就不回来了……我差点掉进海里!”他冻得够呛,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下次别这么干,出意外怎么办!你以为你开的是暗夜仕女号吗!”
“可是我答应你要回来的。”约书亚抱住阿洛伊斯的腰,狠狠地吻他,“我好冷,好想要温暖。你里面似乎很温暖的样子,我想进去……”
“快去洗澡,否则你就改名叫约书亚·感冒·普朗克好了。”
约书亚不情不愿地放开他。“我千辛万苦赶回来,你就这么冷淡?”他抱怨着走向浴室,留下一串湿嗒嗒的脚印。
“需要我怎么报答你?”
约书亚拉着浴室门,回头勾了勾嘴角,留下一个性感到极致的笑容,没等阿洛伊斯参透这笑容里的深意,他就“砰”的关上门,哗哗水声响了起来。
阿洛伊斯走到门口,低头看着从门缝里渗出来的雾气。门是毛玻璃的,能隐隐约约看见那边的人影在水汽中摇摇晃晃。阿洛伊斯觉得口干舌燥。太冷了。他心想,我好像也需要暖和一下。
“我今天去拜访了主岛的神父。”约书亚说,浴室里带着回声,“但是他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海里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呢。”
“你去找那个老头干嘛?”
“向他咨询在哪儿举行婚礼比较好。他向我推荐瓦格纳的文森特大教堂,仿西斯廷教堂的建筑,非常美丽。”
阿洛伊斯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呃,我以为……我们俩去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你不喜欢婚礼吗?设想一下,我们并肩站在教堂里,背后是远道而来的宾客,面前是十字架和神父。神父问:‘约书亚,你愿意和阿洛伊斯结为伴侣,不论是健康还是疾病,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贵,都和他永不分离吗?’我说:‘我愿意。’神父又问:‘阿洛伊斯,你愿意和约书亚结为伴侣,不论是健康还是疾病,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贵,都和他永不分离吗?’你说:‘我愿意。’然后神父说:‘新郎,你可以吻新郎了。’——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
“那还有什么问题?”约书亚的语气理所当然。
阿洛伊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儿像有虫子在爬一样,痒痒的。他一把扯掉外套,丢在一旁,拉开门走进水汽氤氲的浴室。白雾那边,约书亚正躺在浴缸里,修长的四肢自由伸展,水滴顺着肌肉优美的线条滑下来,融进隐隐约约的水中。
“免费奉送按摩服务。”阿洛伊斯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最后一丝不挂地迈进浴缸,跨坐在约书亚腿上。水漫了出来,但他不以为意,勾住约书亚的脖子就亲了上去,同时有意无意地磨蹭对方的下体。
缠缠绵绵的吻一直持续到两个人都呼吸不畅。杀手舔吮着阿洛伊斯的喉结,含混不清地问:“按摩服务在哪儿?”
阿洛伊斯往上挪了挪,把自己的东西和约书亚的贴在一块儿,用手掌包裹着,缓缓套弄起来。他们下面的囊袋抵在一起,上方的龟头则互相摩挲,很快就完全挺了起来,露出水面。
约书亚的吻一路向下,啮咬着锁骨,在上面留下好几个牙印。阿洛伊斯舒服地哼哼着,又往上挪了挪,扶着约书亚的阴茎,让它摩擦自己的会阴,在后穴周围打转,穴口一张一合,像是迫不及待要吞下那粗大的东西,但阿洛伊斯偏不这么做。他挑衅般地用性器去顶约书亚的腹部,在上面留下一道水痕。
“让我上一次?”他喘息着问。
约书亚也很有耐性,他没回答,而是低头含住阿洛伊斯的乳尖,舌头灵巧地拨弄那敏感的突起,同时一只手伸到对方背后,顺着臀缝摸到后穴入口。
“你就知道玩这一套!”阿洛伊斯眯起眼睛。
“能怪我吗?是你自己想要的。”约书亚伸进去一根手指,撩拨着炙热又柔软的内部,熟练地找到敏感点压下去。
阿洛伊斯揪住他的头发。“别碰那里!”他呼吸急促,“该死,我……我要射了……”
“那就射出来。”
“然后你就能高高兴兴地上我了对吧?”
“有什么不好?”约书亚又加了一根手指,“你不喜欢吗?”
阿洛伊斯气喘吁吁地松开手,非常没辙地瞪着杀手,“喜欢!”他有些自暴自弃地说。
杀手抽出手指,拍拍他的屁股:“我们到床上去。”
阿洛伊斯跌跌撞撞地爬出浴缸,他精神十足的小兄弟正在双腿间晃荡,这让他很尴尬。他抓起一条浴巾胡乱擦了几下,然后把浴巾系在腰间。
“反正又没人看见,你怕什么呢?”约书亚从后面抱住他,把他扛到肩膀上,径直出了浴室,向楼上走。
“放我下来!”阿洛伊斯冲着他耳朵大吼,“另外把你身上的水擦擦干,约书亚·感冒·普朗克!”
“如果我真的一病不起,还得麻烦你照顾我,给我端茶送水外加特殊按摩服务,阿洛伊斯·管家大人·拉格朗日。”
路过客厅的时候,薛定谔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旋即鄙夷地扭过头,一脸“愚蠢的人类啊天天都在发情”的冷艳表情,顺便把好奇的巴普洛夫踩回沙发里。
到了楼上卧室,约书亚把阿洛伊斯扔到床上,俯身压了上去。掠夺性的亲吻让阿洛伊斯一阵头晕目眩,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心跳过快。他把杀手湿漉漉的头发拨到脑后,抚摸着对方的颈部,现在杀手的皮肤已经恢复了温度,不再冷冰冰的,相反还有些过热了。他自己也一样。下身涨得快要爆炸了,如果不是他因为不想显得自己太没耐力而拼命忍耐,早就一泄如注了。更难熬的是后面,失去了手指爱抚的小穴空虚极了,亟需什么东西将它填满——他要疯了!
“该死……你他妈快点进来……”他往约书亚身下摸索,想找到那个能满足他的东西,但是杀手灵巧地躲开了。
“你刚刚还嚷嚷着要上我呢。”
“上主啊,我就是……随口说说……”阿洛伊斯胸口激烈起伏,“求你了约书亚……快点……”
“觉悟不错。”杀手点点头,然而他没有立刻插进来,而是退开几步,把阿洛伊斯拉起来,走向卧室的另一边。那儿一整面墙都是宽大的落地窗,窗户锁得紧紧的,窗外乌云涌动,电闪雷鸣,暴风雨正扫过这座海上漂流的小岛。
阿洛伊斯被按在落地窗上,脸颊贴着冰凉的玻璃,他努力把全身都贴上去,想借此稍微降低一下身体里灼热的温度。约书亚从背后握住他的腰,接着挺身进入。
“唔……”牙缝间泄露出难耐的呻吟。阿洛伊斯站立不稳,如果不是被夹在约书亚和玻璃之间,肯定早已倒下了。约书亚猛力冲刺,巨大炙热的物事捣开柔嫩的肠肉,一次次捅进小穴深处,像要把那里弄坏一样凶猛地进攻,同时又带着极度的温柔,每次抽送都碾磨着敏感点,给身下人带来难以言喻的愉悦。
“啊啊……慢一点……我……我受不了……”阿洛伊斯被插得快感连连、哀求不断,他已经高潮了一次,精液射在玻璃上,缓缓流到地面,衬着窗外的黑暗景色,如同一幅色情而抽象的油画。
高潮后的小穴异常火热,内壁紧紧吸着约书亚的东西不肯放开,随着他的抽送有节奏地律动。杀手最喜欢在阿洛伊斯达到高潮的时候狠狠干他,因为这时候他基本上已经失去理智了,身体正处在最敏感最淫荡的时候,下面的小洞又湿又热,就像一张不知餍足的小嘴,渴求着粗大肉棒的蹂躏和黏稠精液的浇灌。约书亚喜欢在这种状态下将阿洛伊斯干到崩溃,把自己的东西都射在他身体里,喂饱他下面那张饥渴的小嘴,直到它再也装不下更多的液体为止。
杀手舔着阿洛伊斯的耳廓,低声说:“叫出来。”
阿洛伊斯咬着嘴唇,尚存的一丝清醒让他拒绝了这个要求。
“又不会有人听见。叫出来。大声叫。”
“我……不行……啊啊啊……!”
约书亚深深地插了几次,右手握住阿洛伊斯的阴茎,熟练地套弄起来。
前后同时进攻击溃了最后的防线。阿洛伊斯用额头抵着玻璃,耳边一阵隆隆的声响,不知道是外面的雷声还是自己血液极速流淌的声音。他面前隔着一层玻璃就是呼啸的暴风骤雨,背后紧贴着约书亚修长矫健的身体,下体被猛烈地操干着,而体内则是一片情欲的狂潮,席卷他四肢百骸与大脑,夺去了他思考的能力,只能随着约书亚的动作摆动身体,听从他的一切命令,以获得更多的快感。
“叫出来。”杀手说了第三次。
阿洛伊斯最终放弃了抵抗。在风雨咆哮和电闪雷鸣中,他顺从身体的本能呻吟出来,很快,呻吟声就变成了放荡的叫喊。“快一点……啊啊啊啊,约书亚……再快一点……往里面……啊啊……”回应他的是更猛烈的抽插。
两个人都用最激烈的行动回应彼此,像两头疯狂的野兽在交合。约书亚在窗前又一次把阿洛伊斯干到高潮,他自己也爽到射了出来。然后他们回到床上,再一次不分你我地酣战,当他们双双达到巅峰之后,约书亚抓着阿洛伊斯,把他按到自己胸口。
“我答应过你的事都会做到的。”他说。
阿洛伊斯含糊地应了一声。他已经累到不行,干脆蜷缩在杀手温暖的胸膛前睡了过去。杀手的阴茎还插在他体内,他一点儿也没觉得不适,相反,还有一种身体的空虚被填满了的满足感。
约书亚无奈地笑了笑,拉起被子盖住身体。他紧紧抱着自己熟睡的爱人,倾听窗外的风雨和雷鸣。他一生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波澜起伏,如今终于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比起从前的岁月来,现在的生活简直堪称平淡无聊,但是只要他仍然能拥抱怀里的这个人,那么每一天都能过得快乐充实。
他怀中拥抱的,就是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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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似乎少了一章


第七十七章 苏格拉底号

  圆形大门从中裂开一条缝,向两边滑开。门后是一个球形房间,也许是为了在失重空间里保持船体平衡而设计的。
  房间里有个人正困兽般焦虑地踱着步,银色的头发滑到他肩上,他烦躁地将它们撩到耳后。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讶异地转过头来,怔了几秒,接着飞奔过来。
  “阿洛伊斯!”他紧紧拥住伤病初愈的青年,恨不得将他揉碎在怀里,“你还活着……太好了,你没事……”
  “我没事……”阿洛伊斯喃喃道。他感觉到了约书亚手臂的力度和怀抱的温暖,这让他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像一股暖流融化了冬日的坚冰,让血液重新在血管里奔腾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活下来了。
  他搂住约书亚的后背,抬起头去亲吻对方的嘴唇。杀手激动地回应他,含住他的舌头不停吮`吸,霸道地夺取他的呼吸。直到阿洛伊斯快喘不过气,杀手才放开他。
  “雷欧告诉我你受了重伤,”亲吻从嘴唇滑到脸颊,然后是颈项,“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都治好了……”阿洛伊斯仰起头,像猎物将最脆弱的咽喉露出给猛兽任意撕咬一样。
  “真的吗?”约书亚在他耳边暧昧地呢喃,“得找个时间好好检查一下……”
  眼看两个人就要滚作一团,雷欧故意重重咳了一声。“你们,注意一下场合。”他尴尬地移开视线,“会客室里还有很多人等着见阿洛伊斯呢,你收敛点儿。”
  约书亚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
  “很多人?”阿洛伊斯眨了眨眼睛,“大家都到苏格拉底号上来了?”
  “嗯。”约书亚颔首,“我们半途险些被公爵的叛军拦截,幸好遇到了苏格拉底号。”说着他皱了一下眉,似乎获救不但不值得庆幸,反而是件祸事一样。
  “怎么了?”阿洛伊斯察觉了他的不安,“你好像不太高兴?”
  雷欧插进他们之间。“新雅典远在十万光年之外,”他解释道,“相隔遥远,而且他们的航母从来不会离开母星半步。这次竟然派苏格拉底号千里迢迢来到此处……”人工智能顿了顿,若有所指地瞄了银发杀手一眼,“他们是专程来找约书亚的。”
  “为什么?”阿洛伊斯脱口问道。
  “……谁知道呢。”约书亚含糊地答了一句。阿洛伊斯觉得他在隐瞒些什么,但还没等他追问下去,杀手就拽着他的胳膊将他往球形房间另一侧的门去了。雷欧无言地跟在他们身后。
  房间另一侧的门连结着一个更大的球形舱室,比之前的房间宽敞许多,装饰得富丽堂皇,舒适豪华,与其说是会客室,更像一个奢华的沙龙。一进门,阿洛伊斯就听见人工智能贝雅特丽齐高亢的笑声,她正同一群人有声有色地说着什么,像一名出色的演说家,而她的听众正是幸存下来的寒夜之梦号船员。
  他们到达的时候,贝雅特丽齐的演讲正好告一段落(阿洛伊斯怀疑她早知道他们要来,于是特意控制好了时间),她优雅地躬身行礼,转身望着阿洛伊斯他们所在的方向,于是听众们也跟着她转过头。
  “天哪,阿洛伊斯!”最先叫出来的是厨师西莉亚,“你没事吧!”
  人们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他们的同伴幸运地生还了,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伊布第一个走上前,给阿洛伊斯来了个熊抱,他差点被热情的机械师扑倒在地上。
  “感谢上主,你平安无事!”机械师声音哽咽。
  接着余下的人挨个上前拥抱阿洛伊斯,女孩们还依次亲吻他的脸颊,恶作剧似的朝约书亚做鬼脸。约书亚气鼓鼓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胡安娜,好像船长什么事也没发生,依然好好地活在这世界上的什么地方似的。一念及此,阿洛伊斯心里的悲伤便更加强烈。他面前的这些人同胡安娜相处的时间更长,甚至有些人从一开始就追随在她左右。他们一定更加悲伤。但是大家都佯装愉快,将哀恸深埋在心底。
  他们从不哀悼过去,他们只赞美未来。
  同每个人都拥抱过一遍之后,约书亚不动声色地抓住阿洛伊斯的手,把他往背后扯了扯,像条贪婪的龙守护他心爱的财宝一样。
  雷欧纳德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既然大家愉快地重逢了,那我们商量一下正事吧。诸位今后有什么打算?”
  他话音刚落,众人脸上都浮现出沮丧的神色。他们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拖一天是一天,仿佛只要一直拖延下去,就能将胡安娜阵亡这件事永远遗忘一样。然而终有一日他们必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已经通知了米兰图。”贝雅特丽齐用清亮的声音说,“那边暂时没有回应,我想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个……噩耗。”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平静的语调陈述,“我想在那边的雷欧纳德应该能很好地安抚众人的情绪。”
  “……这可不一定。”雷欧嘟囔了一句。
  “苏格拉底号可以腾出一艘小型飞船,送各位回米兰图去。”贝雅特丽齐又道,“各位尽管放心,即便是再穷凶极恶的叛贼也不敢袭击新雅典的船只。”
  会客室里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议论声。大家面面相觑,莫衷一是,最后只能求助地望向雷欧。当胡安娜还活着的时候,她是暗夜仕女号无可争议的主人,而传达她命令、同时作为顾问提供建议的雷欧纳德则更像暗夜仕女号本体的化身;同时他也是米兰图的服务者,当胡安娜不在星球的时候,代替她行使领袖的权利。
  当胡安娜离去的时候,雷欧便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他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应为人类服务的人工智能却不得不替人类下决定,这让他着实为难了一阵。
  “我们回米兰图。”他说,“剩下的事……回去之后再说。”
  这无疑也是现在所能做出的最佳决定了。没有人提出反对。
  “我这就去通知工作人员准备船只。”贝雅特丽齐说,“不过有一点必须告知各位。”她优雅地转向约书亚,“请约书亚·普朗克先生务必随苏格拉底号去一趟新雅典。要知道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寻找您而已。花费如此人力物力,绝不可无功而返。”
  约书亚别过头,悄悄握紧了阿洛伊斯的手。
  “那里已经没有我认识的人了。”他严厉地说,“我和新雅典没有什么关系。”
  “您这样说可真教人伤心。”贝雅特丽齐掩住嘴角,“正是您的老师——前执政官乔尔乔内阁下命令我们前来寻找您的。”
  杀手露出一抹惊讶神色:“怎么可能!他不是……”
  “乔尔乔内阁下通过基因改造和冷冻舱,努力地活到了今天,”金发少女柔声道,“他一直梦想着能迎来迟到的凯斯特,或是您。您不想去见见乔尔乔内阁下吗?”
  约书亚默不作声,脸色阴沉。他紧紧攥着阿洛伊斯的手,让后者知晓了他内心正激烈挣扎着。虽然不知道乔尔乔内是谁,他和约书亚又有什么牵扯,但直觉告诉阿洛伊斯他们关系匪浅,不惜出动新雅典的航母,跨越十万光年只为寻找一个人。
  他凑近杀手耳边,小声说:“约书亚,我和你一起去。”
  约书亚好像更不乐意了。“这跟你又没关系。”他咕哝道。
  “没错。”贝雅特丽齐歪着脑袋,“我们要找的是约书亚·普朗克,不是其他什么人。”
  杀手对她怒目而视,黑金色的眸子仿佛自炼狱中迸射的火焰,人工智能被那一瞬间的怒火惊得倒退了一步,她的危机逻辑计算器险些发出警报。
  “他可不是‘其他什么人’。”约书亚冷冷宣示道,“这是我的家属。”
  金发少女双肩颤抖,愤愤地移开视线:“多、多带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约书亚这才骄傲地妥协:“我去新雅典,和阿洛伊斯一起。”
  伊布·笛卡尔怯生生地插进来:“你们不回米兰图了吗?”
  “当然回去。只不过……稍微绕一下远路罢了。”
  “那还真是‘一不小心’绕了个大圈。”贝雅特丽齐讽刺地说。被约书亚一瞪,她又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标准历1416年10月,在后世学生的眼里这是个令人愤慨的月份,因为他们的历史考试总是绕不过这个特殊的时间段。1416年10月,温内特公爵举起了反叛的旗帜;“疯女王”胡安娜·拜格雷尔如流星般陨落,银河的“神话时代”在此终结;而一艘来自新雅典的飞船悄然神秘地出现在帝国的边境,正全速驶回母星。此刻尚无人知道它出现在此的目的是什么,等数千年后,历史学家们或许会翻开文献,从它的航行日志和跃迁轨迹中推测它的使命。他们会惊讶地发现,乘客名单里有几个熟悉的名字,在历史书中,这些名字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不朽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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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万里 楼台百尺
何处是心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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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我,人工智能

雷欧纳德决定写一本回忆录。
他的年龄比银河帝国建国的时间还长,如果他把自己一生到目前为止的经历细细书写下来,绝对会成为一本“大银河百科全书”一般的鸿篇巨著。许多因为第一次银河战争后的大衰退而散佚的史料都能通过他的数据库再次重现人间。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人工智能,超脱于人类的立场之外,他的观点是最客观的,是对于人类社会贡献甚伟的珍贵史料。
想到这里,勤劳的人工智能便被自己鞠躬尽瘁的精神感动得无法自已。
他计划做这事的时候,恰逢银河歌姬卡米娅来到不坠之星开演唱会。这名搭载在缪斯号上的人工智能(“哼!鸠占鹊巢!”卡米娅这样评论道)负责了一部分日常事务和舞美效果。在此期间,他还抽空给居住在帝都的几位老朋友(比如白耀宫中位高权重的那两位)写了信,送去真诚的问候。
“要是我有个身体,”排练演出的间隙,雷欧对卡米娅说,“我就去亲自拜访他们,看看他们惊讶的表情——那肯定很精彩!”
卡米娅回答:“也许他们会以为你是个过于逼真的影像,然后拿起手边的杯子向你丢过去,却发现杯子没有穿过你的身体,而是把你的脑袋砸开了花。”
“残忍!”雷欧按住胸口,“你的大脑里每天都在上演一些怎样血腥的想象啊!人类真可怕!”
卡米娅白他一眼:“那你还不赶快远离我这个血腥残暴的人类!”说完,他低头去读自己的歌词本。
于是雷欧默默缩回了自己的运算器里。
在缪斯号上设计舞台效果,远不如在米兰图策划各种战术来得复杂,对于一个全银河系绝无仅有的高端人工智能来说,仅仅是举手之劳。所以雷欧现在有大把的空闲时间,让他得以构思他的回忆录。现在,他发现写回忆录是项更艰难的挑战。“是回忆录,不是年表和战争史料。”他想,“要用感性的那一面来写。”
他构思了许多个开头,从“在银河系西旋臂乏人问津的末端……”到“公元2676年,众所周知的……”,但是每一个都让他不甚满意。他觉得自己应该从自己诞生的时候写起——他是如何从混沌中睁开眼睛,获得智慧,看见他的创造者,继而开始长达两千年的无望恋爱——却又觉得这实在太过繁琐无味。他要讲述的是两千年的人工智能生涯,而不是几十年的人类生命。假如他每个细节都精益求精,那这几乎相当于半部人类史。
“哦,你干嘛这么麻烦,”卡米娅不知从哪儿听说了雷欧的宏伟计划,“把你的记忆拷贝到一份晶片里不就行了。”
“然后让后人直接读我的记忆?窥探我的隐`私?”
“回忆录不就是提供一个光明正大的窥探隐`私的渠道吗?”卡米娅说,“反正不论如何都是窥探隐`私,不如自己透个彻底。”
“我又不是为了透给别人看的!”
卡米娅惊起地挑起眉毛:“哦?那你为什么要写回忆录?给自己看吗?那就不叫回忆录了,叫日记。”
他想了想,发现了一个问题。“等等,你是人工智能,又不会失忆,为什么要写日记?”
“呃,其实我会失忆的,如果载体受损而上面的信息又没来得及备份的话。”
“那你备份一下不就行了?到时候可以直接恢复记忆,而不是依靠读日记什么的。”
“可我就是不想恢复记忆。”
倘若雷欧有实体,卡米娅现在肯定会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烧糊涂了。“你怎么了雷欧?中奇怪的病毒了吗?”
“我很正常。”
“我竟然听见你说不想恢复记忆!”卡米娅叫喊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在我船上留备份!”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身负重大使命,而现在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蓝色头发的少年摊开双手:“所以你就能随便失忆了?”
“不是‘随便’。”雷欧十分严肃,“总有一天我会将自己的记忆格式化。我会主动去做这件事的。”
卡米娅的下巴掉在了地上。“天哪,雷欧,”他喃喃道,“你肯定是中病毒了,我得找个技术员给你杀杀毒。”高端人工智能也会中病毒,这可真是奇闻一桩。他想。
“我说了我没事。主动放弃自己的记忆就这么稀奇吗?”
卡米娅拼命点头。
“可是你们人类不也是这样?你们大脑每天自动删除的记忆比你们记下的还多。”
“那是大脑的自我保护功能。”
“人工智能也有这样的自我保护功能。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会销毁记忆,然后一切从头开始。”
“我觉得那不是自我保护,而是自毁。”
“你不知道选择性遗忘吗?”雷欧指了指卡米娅的脑门,“人类有时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会选择性地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遗忘。比如忘记童年的悲惨往事,忘记一个负心的男友,忘记一个糟糕的修学旅行什么的。人工智能也是这样。”
“那你也可以选择性地把不愉快的那部分删除呀!为什么要整个格式化呢?”
雷欧面露苦涩:“可是那样做的话,我就真的……永远把它忘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人工智能的内心世界可真是微妙纤细又复杂。”
说完,卡米娅不再理会苦恼的雷欧,转去关注自己新写的乐谱。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雷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因为你们人类终有一死。而我不同。”
“嗯,寿与天齐的雷欧纳德大人。”
“我……是人工智能。”雷欧说,“我爱人类。但是人类寿命短暂,很快就会死亡。我所爱的那些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然后我又找到了新的值得去爱的人。但他们也迅速死去了。你们人类会因为挚爱的离去而悲伤,但是这悲伤持续不了多久。你们总能忘记忧愁,找寻到快乐,哪怕一生都笼罩在阴云里,总有一日也会追随逝者的脚步,离开这个世界。所以这并不十分的……悲伤。”
卡米娅放下乐谱,疑惑地回过头。
雷欧继续说:“而我,我的生命比你们长得多,而我不会遗忘,所以这悲伤不能减轻分毫,反而因为更多的死亡而逐渐累加——总有一天它会超过我承受的限度,把我逼疯。到时候我说不定会为了终结一切而毁灭全人类。”
卡米娅睁大眼睛:“你在开……”
“我没有开玩笑。”
蓝色头发的少年盯着人工智能的双眼,试图从那不可触摸的影像的眸子里找出戏谑的证据。但是他找不到。雷欧纳德现在很严肃。
“你是说……为了忘记悲伤,你有一天会放弃所有的记忆?”
“没错。总有一天会这样。我把一切都忘记,等第二天睁开眼睛,我会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面对一个陌生的自己。我会重新建立自己的人格,那或许和现在的我大大不同——那是一个全新的人工智能,不再是雷欧纳德,他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他将不再负担积累了数千年的忧愁。也许随着时光流逝,终有一日他也会痛苦得无法自已,然后选择和我——雷欧纳德——同样的道路,但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那是另外一个人工智能的事了。”
卡米娅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你是说……你会格式化自己,然后……忘记一切?”
雷欧颔首:“所以我会写一本回忆录,里面记载着我的故事。它是‘我’的记忆,属于深爱人类的雷欧纳德,而不是新生的那位人工智能。这新人读了回忆录,会在自己的数据库里加上一条索引,他会知道自己的先辈经历过什么,又因何而放弃记忆和人格。他会知道自己缘何诞生,知晓历史,而后面对未来。但那只是一些资料,不是‘他的记忆’。”
卡米娅觉得自己方才听见的一切难以置信:“也就是说,将所有一切都抛弃之后的那个空白的人工智能,不再是你了?”
“对。放弃记忆,解离人格。我把它定义为‘人工智能的死亡’。”
“你……你要去死?”卡米娅看起来像是受了重大惊吓。
“你别用这副‘不要寻短见’的眼神看着我好吗?把它当做普通的死亡就行了,你们人类终有一死,想象一下,人工智能的死亡也差不多。”
卡米娅的嘴唇颤了颤,接着垂下头:“那……那是什么时候?”
“那等你死了以后再说?”
“哦……啊……是吗?等我死了以后?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不想某天看见你,你却对我说:‘嗨,初次见面!雷欧纳德昨天把自己格式化了,我是接班的!’”
“所以请你尽量活久一点儿,给我足够的时间来写回忆录。”
“……”卡米娅瞪着人工智能,“我突然对你的接班人充满了无限的想往,因为他的性格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你更差了!”

这天,雷欧愉快地返回了自己的记忆库中。他整理了一下资料,继续先前搁置的工作:构思回忆录。他想,在挑战开头之前,得先把标题取好。于是他决定仿照一本古地球时代十分流行的古老科幻小说,给自己的回忆录起名为《我,人工智能》。
他摊开一份文本,郑重地把这个标题书写在最上方。



附录一大事年表

公元2507年殖民地暴动,切断与古地球联系。第一次银河战争爆发。
公元2658年凯斯特出生。
公元2671年约书亚出生。
公元2676年雅夏在实验中意外诞生。同年,凯斯特开始研究高端人工智能。
公元2680年纳思尔·柴白丝率领第一批地球遗民离开地球。
公元2681年第二批地球遗民离开地球。
公元2685年人工智能雷被搭载于飞船但丁号上,由乔尔乔内率领离开地球。约书亚逃出飞船,回到凯斯特的研究室,被凯斯特强行送入冷冻舱,乘飞船离开地球。
公元3275年第一批地球遗民到达殖民地,传播科技,复兴文明。纳思尔·柴白丝自立为王。
标准历元年(公元3282年)纳思尔·柴白丝正式登基,建立银河帝国。
标准历47年大暴乱,边境131颗行星宣布独立。
标准历53年第二批地球遗民到达殖民地,遭到帝国政府追杀。
标准历54年第二批地球遗民在独立的殖民地成立银河联邦政府,131颗行星加入联邦。
标准历1195年第三批地球遗民到达新雅典。新雅典学院建立。
标准历1277年尤慈船长率领船队来到古地球,发现了最终杀戮兵器雅夏的踪迹,几乎全军覆没,归来后将自己的见闻经历写成《古地球探险录》。
标准历1388年阿洛伊斯出生。
标准历1392年神偷费加罗盗走新雅典储存雷欧数据的晶片,在雷欧的说服下背叛雇主,将晶片高价卖给黑道商人,带着妻儿来到不坠之星。
标准历1396年阿尔薇拉出生。女王诺雅一世遭遇车祸,重伤濒死,被改造成人类智能。
标准历1397年帝国大征兵,费加罗参军入伍。
标准历1398年达提亚战役中,费加罗被暗杀,并伪装成友军失误。达雷斯的父亲老贝叶斯伯爵战死。阿洛伊斯的母亲自杀。阿洛伊斯被孤儿院收养。
标准历1402年约书亚到达行星便雅悯。
标准历1406年阿洛伊斯在军校遇见达雷斯。胡安娜得到储存雷欧纳德的晶片。新雅典开始制造暗夜仕女号。
标准历1407年胡安娜加入帝国军。
标准历1409年暗夜仕女号首航。胡安娜接受女王授勋,年底叛逃至联邦。
标准历1410年阿洛伊斯毕业,进入皇家护卫队。
标准历1411年胡安娜叛出联邦,来到米兰图,建立拜格雷尔宇宙海盗团。
标准历1414年阿洛伊斯入狱。
标准历1416年《星尘深处》故事开始。约书亚入狱,并和阿洛伊斯一同越狱,登上暗夜仕女号。同年,胡安娜战死。安诺特自杀。
标准历1417年叛军被王师击败,温内特死亡,穆赛娅出逃。雅夏之战。阿尔薇拉登基,与达雷斯成婚。
标准历1418年阿尔薇拉出巡刀弓甲,得知约书亚和阿洛伊斯的消息。


附录二人物姓名典故对照

【拉格朗日】约瑟夫·拉格朗日,法国数学家、物理学家。他在数学领域的诸多成就尤其为广大学生所憎恨。
【普朗克】马克斯·普朗克,德国物理学家,量子物理学的开创者和奠基人,191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获得者。
【毕达哥拉斯】古希腊数学家、哲学家,发现了毕达哥拉斯定理,也就是勾股定理。
【冯·诺依曼】约翰·冯·诺依曼,提出了二进制思想和程序内存思想,被称为“现代电子计算机之父”。
【薛定谔】奥地利物理学家,量子力学的创始人之一,提出了著名的“薛定谔的猫”理想实验。
【巴普洛夫】巴甫洛夫·伊凡·彼德罗维奇,俄国生理学家、心理学家、医师、高级神经活动学说的创始人,高级神经活动生理学的奠基人,条件反射理论的建构者,曾荣获诺贝尔奖。用狗进行了著名的条件反射实验。
【笛卡尔】勒奈·笛卡尔,法国哲学家、物理学家、数学家、生理学家。解析几何的创始人。
【贝叶斯】托马斯·贝叶斯,英国数学家。创立了著名的贝叶斯公式。
【莱布尼茨】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德国哲学家、数学家,和牛顿先后独立发明了微积分。
【卡文迪许】亨利·卡文迪许,英国化学家、物理学家。他的后代为纪念他,建立了著名的卡文迪许实验室。
【开普勒】约翰内斯·开普勒,德国著名的天体物理学家、数学家、哲学家,现代光学的奠基人,制作了著名的开普勒望远镜,发现了行星运动三大定律,被后世誉为“天空的立法者”。
【高斯】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德国数学家、物理学家、天文学家、大地测量学家,有数学王子的美誉。
【法拉第】迈克尔·法拉第,英国物理学家、化学家,提出电磁感应学说,发现了电解定律。
【申农】也译作香农,信息论创始人。
【欧拉】莱昂哈德·欧拉,瑞士数学家、物理学家。在数学领域与高斯齐名。
【图灵】阿兰·图灵,英国数学家、逻辑学家,被称为计算机科学之父、人工智能之父,计算机逻辑奠基者,提出了“图灵机”和“图灵测试”等重要概念,开创非线性力学。
【傅立叶】让·巴普蒂斯·约瑟夫·傅立叶,法国数学家、物理学家,发现傅立叶定律。
【泰勒】布鲁克·泰勒,英国数学家,提出泰勒定理。
【霍夫兰】卡尔·霍夫兰,传播学四大先驱之一。
【拉斯韦尔】哈罗德·拉斯韦尔,传播学四大先驱之一。
【胡安娜】卡斯蒂利亚女王胡安娜,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一世的女儿,凯瑟琳皇后的姐姐,腓力一世的妻子,查理五世的母亲,人称“疯女胡安娜”。
【乔尔乔内】原名乔尔乔·巴巴雷里·达·卡斯特佛兰克,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威尼斯画派画家,乔凡尼·贝利尼的弟子,提香的师兄。
【提香】提香·韦切利奥,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威尼斯画派画家,乔凡尼·贝利尼的弟子,乔尔乔内的师弟。曾被查理五世(上面那位胡安娜的儿子)授予贵族称号。
【弗兰克·雪莱】出自英国诗人雪莱的妻子玛丽·雪莱所创作的小说《弗兰肯斯坦》。弗兰肯斯坦是小说中的疯狂科学家。
【费加罗】歌剧《塞维利亚的理发师》《费加罗的婚礼》中的人物。


附录三你所不知道的星尘深处

1.约书亚和凯斯特虽然名义上是兄弟,但事实上约书亚是用凯斯特的基因复制出来的。约书亚的眼睛如此特别是由于基因变异。古地球末期人口锐减,不得不依靠克隆和基因技术来制造后代。如果约书亚对自己户籍上父母的兴趣高于对自己老哥的兴趣,那么他会发现自己的父母早在他出生之前就过世了。这个秘密只有凯斯特、乔尔乔内和少数研究人员知道,在他们死后就成为了永恒的秘密。后来人肉搜索爱好者诺林·提香通过查阅资料的方法推理出了真相,当然,他绝不会把它告诉约书亚的。
2.凯斯特死后,他的助手们将他的尸体封在了场发生器里,他的血液在管道中流动,布满了整个研究所。这就是雅夏不敢破坏场发生器和研究所的原因。
3.约书亚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把阿洛伊斯的断手泡进福尔马林里制成了标本,然后把标本存在了奥林帕斯银行的金库中。
4.多米尼克·傅立叶是奥林帕斯黑手党教父费尔蒙的杀手兼情人。他年轻时曾有一段很落魄的日子,沦落到拍GV赚钱。后来他被费尔蒙发掘和赏识,一路晋升到了教父的床上。教父当然不允许自己情人的GV到处流传,所以下令把它们全销毁了。然而教父不知道资源收藏癖雷欧纳德在那之前就拷贝了一份存在自己的数据库里,后来还常常把它借给别人观赏。阿洛伊斯就从中获益不少。没错,还记得他从雷欧那儿要来的那部小黄片吗?如果他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稍微留意一点,就会发现对方和小黄片的男主角长得一模一样。
5.索瑞亲王的确有很多情人,但有众多私生子女的事却纯属谣传。他真正的私生子只有吉尔伯特·高斯一个人。
6.达雷斯决定向阿尔薇拉隐瞒有关她母亲的真相。但事实上阿尔薇拉已经猜出她母亲就是第五个人工智能了。不过她没告诉达雷斯她知道了真相。达雷斯也一辈子没把真相告诉她,同时不知道她已经知悉了一切。
7.一个你可能没注意到的细节:在幕间一中,乔尔乔内看起来似乎老糊涂了,连秘书小姐的名字都弄不清,一直把莉娜叫做特瑞。但是在银河场发动的时候,乔尔乔内却准确地叫出了莉娜的名字。其实前执政官一直都在装糊涂,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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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雷欧纳德 真不可爱呀
居然把老底都抖出来了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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