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新话题

[现代] [VIP]末世谈(种田文)附番外(11.9.13更) BY 报纸糊墙 (点击:1579次)

[VIP]末世谈(种田文)附番外(11.9.13更) BY 报纸糊墙

←点击可下载保存txt~扣除钞票1

引用:
                 

                                欢迎来到☆地狱十九层☆=\(^o^)/


由于还木有注册到地狱,所以只能阅读部份内容哟,请注册或者登录,谢谢^-^


地狱小说文库立志推好文~不文荒~欢迎爱看BL的你加入哦>_<~



+部分预览+


[VIP]末世谈(种田文) BY 报纸糊墙

文案:
我们都生活在一栋叫作人类文明的摩天大楼中
在里面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
随着大楼越盖越高 我们也被抬得越来越高
你有想过吗?
如果有一天这栋大楼终于不堪重负开始腐朽
你是否能从这样一场浩劫中安然逃脱
是否能适应大楼之外的生活?

陶亮是个悲催的老实男人
生出来就缺钙长大了还缺爱
在社会上混得不好
于是只好回家种田去了
偶然得一铁片
然后开始了幸福的修真生活
但是……
本文1V1 主角攻 没有反攻

内容标签:种田文 修真 随身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亮 ┃ 配角:葛明 ┃ 其它:

1、有些人是这么长大的 ...
我叫陶亮,大专毕业,前几年在外面打工,一直觉得很吃力,因为性格的关系,我的日子过得很不顺心,虽然我总是干活最多的那个,但是我依旧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个,无论是同事还是上司都不太喜欢我。
他们不喜欢我的原因大同小异,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有一次大家凑份子吃饭,因为是在大排档里吃的,共三十三个人一起去的,才吃了一千五不到一点,当时正好我跟经理一起去付的钱,回来后大家问多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说:“一人四十五块正好。”其实我的数学一直都挺好的,理论上来说,会计这个工作真的很适合我。
好吧,我承认自己有些口快了,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这句话经理说还是我说,有那么大差别吗?就为这,那个经理一直都很不喜欢我,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后来经理让我们那文员来收份子钱,大家一人交了五十都说不用找零啥的,本来就五块钱的事嘛,扯来扯去说上一大堆有意思嘛?也不嫌麻烦。
“不用找,真是的,算这么清楚做什么啊?”
“哎,小高(文员)你别找零哈,分这么清不是生分吗?”
“哎呦,你不嫌麻烦啊,还一个一个找零,谁跟你计较这个啊?”
“哦,陶亮的钱你找给他呗,他要。”
于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计较五块钱找零的大抠门,哼,抠门就抠门吧,反正我也没碍着谁——那会儿我才刚毕业,比较单纯。
还有一次,车间里的人出外勤,因为人数不够,就把我也扯上了,老实说我虽然职位挂的是会计,其实我做的事情很杂。客户是个农家乐老板,包了一大片果树林,还雇人种了很多庄稼。那人很热情,不仅包了中餐,下午的时候,还一人给我们发了一份村里土特产,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就是一些核桃花生啥的,但是我心里挺高兴。
下班回去之后,我没看到那些东西就给忘了,因为大家都累了一天,都急着回去休息了。当天下来两天正好是周末,星期一那天上班又比较忙,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才问坐在我身边的小刘:“咱那天那些花生核桃啥的,在谁那里呢?”
“我怎么知道,又不在我这。”小刘口气生硬地回答我,我觉得自己也没说啥不该说的话吧?
下午上班的时候,办公室的老李高声说:
“诶,咱那天那些花生啥的,还有几个人没拿走啊,都在我那里呢,当时你们这些家伙走得急,东西也不拿走。”
“老李你瞎客气啥呢?那点东西给你儿子吃了就完了呗,拿来拿去你不嫌麻烦啊?”
“嘿,我要你们那点东西做什么啊?赶紧的把名字报上来哈,我明儿给你们带。”
“我是不要了啊,还麻烦你拿来拿去的,我都不好意思呢,你给陶亮带来就好了。”
“哦,亮子还没拿呢吧,我明儿给你带,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的,当时也不拿走,带来带去麻烦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贪你们这点小便宜呢,你说我这把年纪了……”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说,虽然我很纳闷,但是当时的我已经知道反驳是没有 ...
................

TOP

番外补齐

91、番外陶有财之死
陶亮离开之后,村民们也开始忙起了春播前的准备工作,大家商量过了,为了避免夏日里庄稼受到干旱的祸害,干脆就都种玉米,早点育苗,用塑料膜盖着,争取早点种上,山坡上的那些个梯田,就还是种点红薯土豆啥的。
为了让今年的冬天过得容易一点,大家现在都很忙,鲁德和陈果他们也已经拖家带口地跟着刘饼子去蘑菇村抢地盘了,基本上他们很顺利,因为手上有家伙,没人敢惹。
陶三爷白日里忙了一天,这才刚睡下呢,就被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给弄醒了,这人老了,也不中用了,睡觉也睡得不踏实,听到一点响声就跟着醒了。他抖抖索索地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打开门想去外头看看究竟,结果这大门才一打开,就见到老六带着几个老人一起过来了,这是咋了?
“陶有财死了。”陶六爷严肃地说。
“死了?”陶三爷一听这话,顿时脑子也不迷糊了,陶有财这人,他们虽然看不上,但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平日里村里几个长辈也都挺照应他的,再加上这人生性就是不肯吃亏的主,所以在村里从来都只见他占便宜的。这还不到五十呢,就死了?
“进来坐。”陶三爷没有多说什么,村里的小辈们都还围着看热闹呢,这事不好在外头说。
几个人走进屋子之后,陶三爷拿出家里的油灯点了,豆大点的火焰一烧起来,陶三爷也就大概能看清众人的表情了,沟壑纵横几张老脸上,都带着相同的严肃和忧虑。
“你们怎么看?”陶三爷领着大家到桌子边坐了下来,把油灯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大伙儿都觉得这事跟陶亮他们有关系。”陶六爷率先开口了,陶三爷听了之后也没有马上接口,屋子里沉默了良久。
“怎么死的?”陶三爷又问。
“好像是起夜的时候,摔了一跤。”
“就这?”陶有财今年还不到五十呢,又不是想他们这样七老八十的老骨头了,怎么摔一跤都能摔?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艾芳起夜的时候,发现她爹正趴马桶间门口呢,还不小心给踩了一脚,这给吓得,她一叫唤,大家就都醒了。”
“这,人看起来怎么样?”
“夜里也看不出个究竟,不过脸色挺好,也没什么异常,他家婆娘正给他洗澡换衣服呢,这会儿还没硬。”
“怎么就觉得跟陶方有关系?”陶三爷觉得有些渴了,就自己站起来倒了杯水喝,这些人渴了也会自己倒,不用他张罗。
“应该说是葛明,那小子邪性,当初成斌那点事,他楞是记了一年多,非得整回来才肯罢休,陶有财办的事,那就更不地道了,他真能就这么算了?”
“我觉得陶亮这小子,自从那个叫葛明的年轻人来了之后,也就跟着变得邪性了,你们说那个叫葛明的家伙,该不会是狐狸精来的吧?”
“去你个老不正经的,说的这叫什么话?”
“嘿嘿,老头子我活到这把岁数了,啥事没见过,装什么装,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可不止这个,陶亮这娃当初说兰亦磊的人内讧,你们真信了?反正我是不信。”
“得得得,一把年纪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看这人越说越不靠谱,陶六爷连忙出声把他剩下的话给堵了。“这些话今儿咱几个听过就都给忘了,谁也不许往外头说,特别是在那些个小辈跟前,都别掰扯这个。”
“我哪能跟他们说这些啊,这不是在肚子里憋得久了,得倒出来说道说道嘛。”那老头不满的嘀咕几声,不是他不想跟那些小辈说去啊,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的,没事都被他们整成有事了。
“老三你说,现在是要咋办?”
“能咋办?这事本来就是有财他理亏,告状告到阎罗王那里,也是没用的,更何况人家搞不好还有后门呢。”三爷还没开口呢,有个性急的老头就争着说话了。
“装不知道?”
“装啥,你就真能肯定人是给人家弄死的啊?他们这会儿都不在村里呢,要不一回来就给他们安个罪?”
“你这人说话咋这么不中听呢,我就是这一说,这连讽带刺的,是要吵架还是咋的?”
“别吵吵了,一把年纪了也没个正形。”三爷敲了敲桌子说。
“那三爷你是怎么个意思,说出来给大伙几个听听。”一个老头开了口,其他几个也就跟着附和。
“这陶亮一家邪乎,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得很,就跟当初那翠花似地,老实说都替咱们村挡了不少祸事。”陶三爷这一说,大家也都沉默了,虽然是这个理没错,可是这陶亮他们一家,三番两次的闹出人命来,这再怎么大胆的人,心里也都该有些慌了。
“如今这局势,有这么一家子在村里窝着,一般人都不敢打咱这磨盘村的注意,你们也别瞎想了,没事少招惹他们。”陶三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这陶亮好歹也是这个村的人,又没有为非作歹,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紧张个啥。
“那您老的意思?咱把他供着?”
“放屁!咱现在是靠着他们呢,可也不能全指着他们,人要是不在咱村过了,哪天要走了,这一整个村子的人就都不活啦?平时啥态度往后还是啥态度,别整那些个不自在的。”这陶三爷啥都好,就是有时候脾气火爆了点,一把年纪了,也不见收敛。
“陶有财的丧事咋办?”六爷终于开始把话题引上了正轨,今儿晚上可不就是为了说这个才来的么。
“要我说,也别选什么日子了,就明儿给办了吧,正是播种的时候,谁家也经不起那耽搁。”
“那请人帮忙不?”
“明儿你们到邻村,把宋先生请过来,然后这十里八乡,会吹打的,也都请几个过来,热闹个小半天,咱管两顿饭。”陶三爷跟众人交代了一下明天的事,然后就让人散了。“都回去睡觉吧,明儿还有得忙呢,春播的事不能落下,不然今年冬天可是够受的。”
陶有财的丧事也算是风光,不仅请了主事先生跟吹打乐手,最后还给火化了,在这年月里,这样的丧事已经算是顶好的了。
往后他们家,也就剩下三个女的了,这小的虚龄才刚五岁,老的也快五十了,这个家,最终还是要靠陶艾芳撑起来,几个老人说有困难的话就去找他们,可是人家帮一次两次是没问题,难道还能帮你过一辈子么?人活着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这个道理陶艾芳早就明白。
92、番外之陶方(一)
我叫陶方,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哥哥,我们的家庭并不算是一个十分和美的家庭,但是那些年我过的还不错,或者说,是我这一辈子过得最好的十几年了。
我的父亲是个老实沉默的男人,长得矮,也没什么能力,母亲是看不起他的,但是即使这样,我们也必须承认,那些年里,是他在养着我们一家。小时候我不懂事,看不起我的哥哥也看不起我的父亲,总觉得他们闷不吭声的样子很让人讨厌,人家在外面说起我哥哥跟父亲如何如何窝囊的时候我就觉得特丢人。
为此我跟不少人打过架,因为每次说到我哥哥,他们就爱扯到我身上,说:陶方的哥哥陶亮是个傻瓜。不过跟那群家伙打架我总输,他们人多,我就一个人,陶亮那个家伙一点都帮不上忙,这也是我讨厌他的原因之一。
每次我打完架,不管是输了还是赢了,陶亮都会做出一副很感动的样子,他还以为我是为他打的架呢,屁,老子就是为了自己。
后来我不跟那些小孩打架了,我跟他们玩香片,赢了再卖给他们,有时候也是可以有点收入的,那会儿根本就没有零花钱这回事,所以有两个小钱买零食也是很牛逼的。陶亮每次都眼巴巴地看着,看得我烦死了,就只好分给他一点,不过这也没什么,我母亲肯定是会给我补回来的。
我母亲的偏心是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但是这又怎么样,他们也就是在背后说说,没人敢在她跟前说,这是我们家的事,别人就喜欢说说,并不爱参合。平日里他们也在一起说笑打牌的,好像关系多好一样的,我母亲跟他们说陶亮很笨的时候,他们也是跟着附和的,所以说,背后被别人说几句真的是无关紧要。
小时候有一次过年,我父亲那会儿还在南方打工,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罐奶粉回来,那时候奶粉真的已经是顶好的东西了,他自己都没有喝过一口,我母亲也不舍得喝。
她每次给我们兄弟俩泡奶粉的时候,都只给一小勺,两个人一样多,我再怎么闹她都不肯多给。但是有时候我考试考得好了,或者是做了什么讨她开心的事,她就会偷偷地给我泡上一碗,这时候是可以多给的。
印象中,只要是母亲上街买东西,或者是走亲戚什么的,都会带上我,陶亮他很少跟着,除了去奶奶家,我们兄弟俩都去。那时候村里人都很少上街,有时候我们遇到个熟人什么的,大人间是讲究礼尚往来的,但是他们不会明着说。一般就说,哎呦这孩子真可爱,阿姨这个柚子给你吃啊。然后我母亲就要跟她推辞个大半天的,两个人推来推去,一般最后还都是收了的。
回家后母亲就会跟陶亮说,这个是你某某阿姨给陶方吃的,之类的。虽然后面陶亮也多少能吃上点,不过就跟个小媳妇似地,我有时候觉得陶亮其实不是我母亲亲生的,该不是捡来的吧?
我母亲年轻的时候脾气很暴躁,经常打陶亮,也会打我,但是打我的时候还是比较少,那是一些我不愿意再想起的记忆。
然后就这么的,我们长大了,后来陶亮考上大学,家里闹了一场,最后还是给送出去读书了。那时候的我,已经能隐约明白自己其实有些事情做得不对,但是那点想法,根本抵不过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因为最终我也没能考上大学,我不想承认,其实自己的学习能力还不如陶亮。
我的哥哥陶亮,在高中毕业的时候还没有开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内向到极致的傻愣,学习也不怎么认真,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上学,我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喜欢什么,在我看来,他什么都不喜欢。
高中毕业之后,我就离开我们镇,到外面去打工了,那时候我对外面的世界还是抱着幻想的,觉得只要自己够机灵够勤快,总有出头的一天。但是真正到了外面我才发现,在这样的茫茫人海中,我一个山里出来的娃子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我先是找了一家酒店当服务员,因为好的工作都不会要我这种没有经验的高中毕业生,在碰了很多次壁之后,我才终于决定先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当服务员的日子其实挺愉快的,除了上班的时间长了一点,工资也不怎么高,大部分的时候我都过得挺有滋味,因为在这样一群人中,我还是比较混得开的。
但是那时候的我并不能满足于这样的生活,我希望自己可以站在高等人的位置上,那几年的我脑袋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我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衣锦还乡。于是我放弃了已经熟悉的环境,去当了学徒,我觉得只要自己有过硬的手艺,以后总有当老板的一天,到时候从小老板当到大老板,那有什么不可能的?
也许是我太天真了,也许是缺乏机遇,总之学艺之路并不好走,那时候我虽然听说过拜师是要有熟人给红包之类的,但是并不真的了解这其中的厉害。面试的时候说得好好的,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会出头之类的,他们对我说了很多鼓励的话,希望我安心在那里干活。
结果我就真的很努力了,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干,绝对没有半句推辞的,开始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要不了一个月,我就发现自己真是傻透了。每个师傅都只会用心教一两个徒弟,有时候甚至一个都没有,这些徒弟都不是通过面试进来的。
那时候的我是真的很天真,我去找他们理论了,甚至还去厂长那里告状,厂长说得挺好,还把一个老师傅叫过来说了一顿。然后呢,迎接我的就是无止尽的排挤,几个老师傅之间虽然暗流汹涌,但是很多时候他们还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这些人排挤我,指使他们的徒弟也排挤我。最终我没能在那里待满两个月,走的时候那个人模狗样的厂长还不肯发给我工资,说我是学徒,这两个月对厂子没有贡献。
那几年是我最讨厌陶亮的时段,虽然我们就只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上几天,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在学校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自己又在外面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就忍不住愤怒,虽然这样的愤怒来得毫无道理,我甚至不能说出来。
然后有一个过年的某一天,我偶然听到村里的大人们谈论我们家的事,才终于知道我的父母还有过那样的一段,也就是说,我其实很可能都不是我父亲亲生的。那一刻的彻底的愤怒了,谁稀罕当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的儿子,野种就野种好了,我他娘的就是个野种怎么了?
我憎恨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憎恨他的“亲生儿子”,也憎恨自己的母亲,我甚至憎恨自己,这是怎么样的一家人啊,真他/妈的让人恶心。那个大年夜,我看着家里那一张张倒胃口的嘴脸,心里从所未有的冷漠。
然后我更努力地在外面挣扎,可是接下来的经历大同小异,都不太顺利。两年之后,我就彻底明白了,一个没有钱没有背景的乡下小子,真想要在这大城市里混出个样子是很难的,不仅要有能力有毅力,最要紧的是有机遇。我最终还是不愿意在那样的环境里煎熬着等待一个机遇,于是我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报了一个培训班,学了一门做火锅料的技术。
我学的主要就是各种丸子的做法,鱼丸肉丸火腿肠豆腐之类的,以前的品种比较少,后来就慢慢的多了。我当时学这门手艺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个刚出社会的愣头青了,我知道要靠自己一个人在城市里摆摊开门面都是不现实的,不说资金,我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请人也不一定能请到理想的。
于是我回到了我们那个镇,当时我父母也有了一些存款,正想在镇上买房子呢,我也正打算做点小生意,就撺掇着他们买了,那会儿房子也便宜,我们家虽然都没赚过什么大钱,但是我母亲也算是持家有道,这几十年如一日地省下来,积蓄还是有的。
我回去之后就在菜市场租了一个摊子,那会儿我口袋已经空了,都是我母亲给掏的钱,包括开始的时候买的那些材料,这个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当时我才不到二十岁,让父母掏点钱怎么了?好多人都还在学校里混日子谈恋爱呢。
那会儿刚好也是秋天了,过了不多久就到了冬天,那正是吃火锅的好时候啊,我的生意越来越好,母亲辞去在餐馆里洗碗的工作,就专门给我帮忙。那几年正是流行吃火锅的时候,我的火锅料品种也多,很多东西其他摊子根本就见都没见过,于是那一年冬天,我小赚了一笔。
时间冲淡了我的愤怒,在我做小生意的那几年了,父母也都一直有给我帮忙,父亲没活的时候,就在家里帮我做事,即使我从来不给他钱,那个男人还是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得好好的。后来我又觉得,也许外头那些风言风语都是随便乱讲的,再过几年,我才彻底明白其实这些都并不重要。
这样的日子一过好多年,然后陶亮毕业了,在外头找了工作,那时候我的生意基本上挺稳定的,虽然吃火锅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流行了,但是依旧是冬日里不可缺少的一个菜色,我们后来也加了一些其他东西,主要是摊子摆得久了,就会有很多熟客,生意也好做。
那时候我的心情了平静了下来,对陶亮也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后来他毕业了出去找工作,我也有些替他担心。那会儿大学生已经很多了,他还是个大专毕业,又没个熟人什么的,脑子还不开窍,在外头指定得吃亏。
我有时候跟我母亲说起,她一般也不搭腔,有时候也会说两句,就说男孩子总要出去的,难道在家里吃父母吗?他又不会做生意,回家能干嘛?她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家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在外头受了气还可以回家撒撒娇使使性子。
那些年我们家里的收入还算是可以的,虽然我也没给我母亲多少钱,差不多就是个帮工的工资,但是她干的活可比帮工周到多了,而且每次我给她钱她都十分开心。在她看来,我就算不给钱也是理所当然的,那时候的我并不能理解作为父母的心情。
好歹那几年我母亲也没有跟陶亮拿过钱,在我们村里人的观念里,孩子赚了钱都是应该交到父母那里的,父母会替你安排很多事,比如盖房子娶媳妇什么的,父母死了之后钱还是自己儿子的,当然女儿是拿不到的。
我母亲大概也是有些愧疚,但是这个年纪的人了,你想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说得多了,她肯定要跟你急。这些事基本上我都不怎么爱提,过都过去了,提起来也没劲。
然后我父亲死了,陶亮回来了,父亲的死我有些难过,但是陶亮好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其实他跟父亲的感情也不见得多好,很多时候我都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哥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回到老房子里,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后来甚至还在山上放起了羊,这事在我们这边的人看来简直太不着调了。我母亲很生气,那几天他在家里骂骂咧咧地说陶亮没出息,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什么什么的,我懒得理她,爱骂就骂去吧,爱放羊就放羊去吧,反正我还做我的小生意。
第二天春天的时候我看到陶亮在菜市场买蕨菜,生意倒是不错的,那会儿我也正忙着呢,就没有过去打招呼,或者说,有时候兄弟间的感情淡着淡着就习惯了,见面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一年的夏天问题不断,添加剂的问题又被拿出来大说道,看着那些新闻,我真是觉得自己吃什么都是不安全的。然后又出现了一种毒蚊子,这些蚊子会传染一种热病,只要得上了,基本上就都没什么活路了。
我和李莹就是在那时候结的婚,李莹是个能干的女人,其实她不是我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而且结婚的时机也不对,但是既然已经有了我的孩子,那就结婚吧。后来我发现,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我结婚的时候陶亮包了一万二,看来他这几年的积蓄确实是不少,今年春天他卖蕨菜应该是赚了一些,后来听说还有个老外开车去我们村找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但是我知道八成又是来钱的路子。
我们这边都是要回礼的,照理说他包给我一万二,我起码要回七千到九千的样子,我包了九千,他没要。不要就不要吧,这孩子生下来之后需要各种花销,我的小生意虽然还行,但是到底也不是什么大户,前阵子又挪了一些钱出去放贷,这些钱我先拿着,以后等陶亮结婚的时候我再包回去,也是一样的,就当是我跟他借的呗。
那之后我母亲倒是不骂他没出息了,可是也没回村里去找过他,这又不是感情多深的母子,见面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概是尴尬比温情多得多吧。
而且我们这边的人,虽然都是从山上下来的,甚至我们的小镇也只是个小盆地,却都十分坚决地看不起种地这个行当,放羊那就更别说了,简直不比要饭好多少。我的母亲在心里还是瞧不起陶亮的,就像她当初瞧不起父亲一样。
93、番外之陶方(二)
接下来的日子开始变得困难起来,蚊子十分猖獗,镇上不断有人死去,我们恨不得每天都要在家里喷好几遍的杀虫剂,但是又担心李莹肚子里的孩子会受到影响,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房间里面找蚊子。
肉食已经不安全了,蔬菜也不那么安全,还好,陶亮经常往我家里送菜。其实陶亮从春天开始就一直给我们送菜,但是以前我们都不觉得有什么,青菜之类的,到菜市场买买也不需要多少钱。不过他既然给我们送过来,也是有心的,我母亲经常在炒菜的时候会说,自家种出来的东西跟外头买的就是不一样啊,你看这豆子,一煮就烂了,看着丝瓜,还带着甜呢。
但是李莹好像不太赞同我母亲的做法,时常的,也会从家里翻点东西让他带回去。对此我母亲有些不高兴,大概是不喜欢新媳妇太有主意吧,对于婆媳之间的这点事,我基本上不去参合,因为这个问题我根本就解决不了,说多了也是添乱。
夏天过后,大家以为这下好了,蚊子终于要被冻死了,可是寒冬很快就来了。
那个冬天下起了大雪,就算是镇上最老的老人,也没见过我们这边下过这么大的雪。那种天气里,电线杆都被冻了,三天两头停电,每次只要一停电,家里的电热毯暖气电暖炉什么的,就都成了摆设。
大家都冷坏了,我跟李莹她哥一起上山去砍柴,我们家还好,还有个灶台,镇上好多人家现在都只用煤气灶跟电磁炉了,那柴火在屋子里一点,简直能熏死人。
李莹怀着肚子呢,我们家里虽然因为做着熟食买卖,多少还有点屯粮,像面粉薯粉玉米粉之类的,但是仅仅开这些东西,李莹的营养跟不上不说,我们也根本支撑不了多少日子。
冬天开始的时候,好一阵子陶亮都没来,大概是雪下得太厚了,路不好走,后来就更厉害了,打眼一看,连马路在那里都找不到。我也不好意思打电话跟陶亮说,怎么说当初他送菜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吃得理所当然的,现在又巴巴地凑上去跟人家要菜要粮的,我有些拉不下脸来。
但是母亲背着我给陶亮打了个电话,跟他说家里都没吃的了,我媳妇怀着肚子每天吃咸菜之类的,这还是李莹偷偷告诉我的呢,我听了之后觉得很生气,但是有什么办法,现在我连自己媳妇儿子都养不活,于是只好装作不知道。当时的我还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冬天过去了,等年景好了,我就加倍地还回去。
陶亮果然来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只大黑狗,还能拉雪橇。他弄了很多东西过来,蔬菜大米,还有不少木炭跟半头羊,我们都好久没有吃过新鲜的菜跟肉了。李莹他哥最近也都弄不到吃的,听说前几天他又出去偷东西,被人抓住了打了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他自己不承认。
当时我们都有一些尴尬,以前自己过得好的时候,也没多照顾山上的陶亮,甚至在心里鄙夷他放羊的行为,看到这半头羊,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我母亲也是,看起来有些讪讪的,我媳妇也不吭声,我知道她心里正难受着呢。
陶亮放下东西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往后他还是常常地往我这里送东西,然后我们的日子也就跟着好过了起来。但是别人的日子却是越来越难过了,邻居有几户人家每次在陶亮过来送东西的时候都要打开楼上的窗户偷偷地看,有一次闲唠嗑的时候,他们还问我家里粮食还有不少呢吧。
我很担心这些人哪一天饿极了会过来抢,就一个劲儿地跟他们说李莹这两天如何如何不好了,企图博得他们一点点同情心,也许大家是真的同情了,也许他们只是还没有入室抢劫的魄力,总之这些人最终也没有过来砸我家的大门。
我跟陶亮说明年我也回村里种点地,他答应了。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不厚道,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得好好的,镇上的房子给我,老家那栋房子跟土地都给他,至于家里的存款,那都在我母亲手里捏着呢,我们谁都没提。
但是有什么办法,难道一直靠着他的资助活下去吗?相比之下,我还是跟他要些地过来种吧,听说我们家在村里的土地他也没完全种完,到时候我再开点荒什么的,大概也能养活一家子人。
以后家里的熟食生意就让我母亲跟李莹做着,我自己倒山上去种点地,甭管世道太不太平,年景好不好,家里都多存点粮食,再遇到个像这年冬天这样的事,咱就不用再靠着别人了。当时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第二年春天到来的时候,我也确实以为这困难的日子,大概就这么过去了吧,可惜天不遂人愿。
再说这一年冬天。
李莹的娘家还有一对父母和一个哥哥,他哥哥听说没什么本事,到现在还没讨老婆呢,年龄也不小了,从前就懒,现在就更没法子了。不过他是真疼李莹,陶亮还没来那会儿,有一段时间我们都弄到吃的,李莹她哥就出去偷鸡摸狗,得了好东西自己也不舍得吃,都给妹妹留着,还时常警告我不准跟她抢吃的,我哪能跟自己媳妇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抢吃的呢?
但是我母亲很不喜欢李莹她哥,应该说所有没出息不争气的男人她都不喜欢,更别说像李莹他哥那种二流子了。不过人家既然是提着东西过来的,她也不好甩脸子,就只在后面念叨,有时候被李莹听到了,她就光明正大的说,好像全世界的理都在她那里似地。我有时候很烦,但是又不能说,不然指定得被说成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还好李莹也是个懂事的,她挺能忍,我就是担心这么下去对孩子不好。
后来我们家日子好过了,李莹明里暗里的,也会弄些东西让他哥带回去,我母亲看到就不高兴了,有一次甚至还跟陶亮说这事,那晚上李莹躺被窝里偷偷地哭,我都听见了,但是除了装作没听见,还能怎么样?我能说自己母亲的不是吗,还是让自己的媳妇继续忍着?我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李莹还是当没事发生一样,开始张罗起了过年的活计,前一天我母亲让陶亮在我们这里过年,但是他没答应,要我的话也不答应,就算他现在常常来送粮食过来,我们也算是经常走动了,可是过去的是就算是过去了,它们也是确实发生过的,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抹去。更何况我母亲一心只想粉饰太平,根本就不愿意面对现实。
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当你看不起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有一天他穿上了龙袍,在你眼里却也不过是个瘪三。我母亲现在对我的哥哥无论多么热情,但是我依然知道,她在心里并没有喜欢他,也没有感激他。这种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其实也是不对的,无论怎么样,她都是我的母亲,一心只为我打算。
然后,春天来了,等到积雪消融的时候,我就回到村里去种地,我母亲很想帮忙,李莹又大着肚子呢,这孩子从怀上到现在,我们也没什么条件给他好的营养,这时候要是再出岔子,我们一家哭都没地方哭去。
对于孩子,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以前李莹刚怀上的时候,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的,就觉得既然怀上了,那就结婚吧,但是经过这一个冬天之后,我简直觉得她肚子里的那个娃娃,就是我的命根子,我就算自己死了,也要让他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是不是?
后来我们让李莹住在陶亮那里,我们干活的时候她就待在那栋老房子里,村里还有其他人呢,也能多少照应着,早中晚,也都能见上一次面,我们中午也都在陶亮那里吃,再接着我们就都住回了老房子,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陶亮可能是有些不喜欢,但是他不说的话,大家就都当不知道,我想等春播完了就带着李莹回自己家,但是我母亲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春播完了之后,她就开始忙着给陶亮张罗相亲的事,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愧疚,想要在众人面前演一出母慈子孝,还是因为村里的这栋房子和几块地,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最后陶亮生气了,他让我们回到自己家去,当时的情形真的是很让人尴尬,我母亲在楼上摔东西,我们假装没事一样在楼下继续吃饭,然后陶亮出去了,很晚才回来。
第二天我们就回到了自己家,从路上一直到家里,然后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母亲都在不停地贬低陶亮。这些话她说了也就说了吧,她是陶亮的娘,陶亮养她是应该的,她爱说自己儿子谁也管不着。但是我不行,我是他弟,他没有养活我的义务,既然去年冬天他都已经帮了我们家这么多,我就必须在心里承了他的恩情。
当时的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想以后好好对待我哥,等他碰上个好姑娘的时候,也给他包一个大大的红包,等他的媳妇怀上孩子的时候,就买很多很多的营养品送过去。
94、番外之陶方(三)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晚上,我的儿子出生了,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陶文瀚,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个知识渊博人。
如今年景不好,大家的生活都十分不易,但是那些科学家和高级医生什么的,他们绝对是被大多数人所需要的。我希望我的儿子可以从我们这个阶层跳出去,成为那些站在高处的人群中的一个。
春天里雨水很多,陶亮说我们家有两块地被水淹了,但是我们家的人都没有觉得特别沮丧,因为陶文瀚的到来。这个孩子对于我们家来说,是绝对重要的存在,我和李莹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我的母亲更是。
但是夏天的时候他却被蚊子咬了,夏天总是很热,我们都会把玻璃窗打开,关上纱窗,因为小孩子不能总是吹空调和电扇,我们就只好让房间尽量通风保持凉爽。
蚊子竟然可以从纱窗的缝隙里飞进我们的房间,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家的纱窗是今年春天刚换的,这已经超出了常理。但是蚊子确实进来了,瀚瀚被它们咬了,他发烧了,这个事实让李莹几乎都要疯了,我觉得自己也快要崩溃。
“给大伯打电话。”李莹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跟我说。
“什么?”为什么要给陶亮打电话?
“我来。”李莹扑到电话机旁边,提着话筒摁下了陶亮的号码,她这两天精神很差,我跟母亲都尽量顺着她,她要给陶亮打电话,那就打吧,反正什么事都由着她。
陶亮很快就来了,我们把瀚瀚的事情说完之后,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是李莹不容许他犹豫。她说去年夏天好多人都得热病死了,猪牛羊也都会感染,单独只有陶亮家的羊一只都没有出事。她不停地哀求陶亮,求他救救我们的孩子,然后陶亮身边的那个男人说话了。
这个人一看都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身材颀长挺拔,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子贵气,那不是平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少爷,陶亮那个家伙也不知道走的什么好运,能交上这样的朋友。
那个好看的男人一开口就说自己是从一个修真世家出来的,他答应救瀚瀚,但是我们这些人都必须要发毒誓,只要把那天的事泄露出去半句,都得死,瀚瀚也得死。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只要能救瀚瀚,地狱我也是可以去的,我们家的人都照办了,瀚瀚也得救了,他还一人给了我们一刻丹药,吃了那个东西,我们家的人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蚊子叮咬带来的热病了。
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兄弟间的又有了一丝紧张,我知道自己的怨恨来得毫无道理,但是只要想想瀚瀚那时候被烧得几乎要死去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怨恨他们,他们家甚至连一只羊都没有死过。
我也怨恨李莹,这个女人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什么要等我的儿子烧得那么严重的时候,才去打那个电话。我知道她心里受的那些煎熬,她把我们家的事都看在眼里,她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部分,所以她愧疚,她难过,她不想求陶亮帮忙。
但是那是我们的儿子啊,我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儿子了,我的这一辈子,可能都将只有这么一个后代,他那么柔软,那么可爱,他是我们的命啊。跟他比起来,其他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我以为这一次我们将会僵持很久,但是事实上这个时间比我想象的短太多了,不是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懂得妥协,而是现实逼迫着我们一家再次向他求助了。
接下来又发生了粮食安全问题,粮食被分为好几个等级,主要是一些基因污染和农药污染带来的安全危机。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吃不安全的粮食,但是当时还是夏天,我们家除了收回来几个玉米,其他的什么都还没到收成的时候。
于是陶亮又给我们送粮了,虽然气氛有些尴尬,但是他还是坚持定时过来送粮,还有他自己种的一些蔬菜,杀羊的时候也会给我们带肉,有时候甚至会给瀚瀚带鸡蛋过来,我知道他们家也没几只母鸡,那个叫葛明的人还带了一个小孩住在他们家。
那段时间我很矛盾,陶亮他给了我们这么多,照理说是应该感激他的,但是我压抑不住自己内心一些黑暗的想法。我和陶亮之间,就算感情再怎么不好,我们也是兄弟吧,他把我们赶出了自己的家,却又收留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孩子,甚至还养了一只狗。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嫉妒那个陌生的男人还是那只狗,总之只要一想起这个事,我就会把那些感激忘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就只有怨恨而已。
但是我又十分清楚我和陶亮跟其他的兄弟是不一样的,从小我就穿得比他好吃得比他好,每天听着母亲对他的辱骂长大,我也在心里看不起他。
那么,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把我当成兄弟呢?我能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不平,也许,就连他们家里的那只狗,现在也吃得比我们好吧。
然后安全区出现了,大部分的人都相信之后住到里面去就是安全的,但是门票很昂贵,每个人要交五百斤一等粮。开玩笑,那会儿好多人连安全粮都吃不饱,上哪儿去弄五百斤一等粮,而且大部分人都还是拖家带口的,像我们这种四口之家,都已经算是人口少的了。
但是也有人愿意砸锅卖铁送一两个家人进安全区的,可惜有粮食也不一定能买到门票,我们镇只是从别的地方听说了这个消息,镇上并没有公布。
本来我对安全区都还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可是镇上越来越不安全了,就算有陶亮的资助,我们也不一定能平安活下去,等一部分人进了安全区之后,镇上的人是不是就会从此被抛弃,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直到有一天夜里我们家进了小偷,我跟他打了一架,受了点皮外伤。那天我母亲天没亮就出门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早已经不在,没办法,我和李莹只好抱着孩子去村里找。我知道她肯定去找陶亮了,春天的时候我们是在陶亮家里住过的,他粮仓里有多少粮我们都很清楚,现在肯定不够两千斤了。但是他还有羊群啊……
虽然知道这么做很无耻,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隐隐期待,如果能去安全区!
我们赶到的时候,母亲正在给陶亮磕头,我知道这件事的结局已经定了。陶亮问我们想不想去安全区,我没脸说想起,又不想说不想去,于是我选择了沉默,李莹这一次也沉默了,生活已经把我们每一个人的脊背都压弯了,何况她只是一个女人。
陶亮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四个安全区的名额就这么搞定了,这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太难过了,还是太高兴了。
陶亮帮我们交了粮食,把单子给了我,一个星期之后,我们离开了小镇,每个人只能带规定大小规定重量以内的行李,我们跟这队伍上了车,由着他驶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我想要开始新生活,我会努力养家,好好对待我的母亲和妻子,把我的儿子养大。我想要忘记以前的事,忘记陶亮和所有不好的记忆,无论是我犯的罪还是我心里的怨恨,我统统都想要忘掉。
刚到安全区的时候,虽然条件简陋,每天都要干好多活,但是每个人心里都还是带着希望的。这里的制度有点像人民公社,但是又不太一样,我们每天也是干活算分,但是有很多科学家医生政府人员,他们赚分很容易。还有一些对安全区有贡献的人,他们是不需要劳动就可以得到一个对我们来说像天文数字一样的分数。
我们自己也带了一些粮食,赚来的分从来都只换安全粮,给我和母亲吃,因为瀚瀚还在吃母乳,李莹就先吃着我们带来的那些粮食,等到那些粮食吃完的时候,陶亮已经秋收完来看望我们了。
他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粮食,我问他想不想来安全区,因为住了一阵子之后,我觉得这里面确实挺安全的,但是他没答应。
那些粮食我们上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拿回家里去,后来瀚瀚能吃点米饭面食之后,李莹也就跟着我们吃安全粮了。安全区里面的安全粮不仅安全系数低,粮食也不怎么好,难吃得很。
我们在安全区里面修了一个很大的大棚,然后在里面种上各种庄稼。安全区里面有水有电,听说安全区内有一个小型的核电站。这年冬天很冷,但是我们有取暖设备,所以并不觉得十分难熬,但是粮食问题出现了。
我们这里算是一个分区,在国家中部有一个最大的安全区,我们开始的时候交的那些粮食被用掉了,那个大的安全区应该在我们的大棚有收获之前再给我们运几次粮食的。
可是饥饿让人们疯狂,外面已经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了,很多人来攻打安全区,他们不怕死得往里头冲,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粮食还是为了心中的仇恨,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那些士兵坚持不住安全区的防线被他们冲垮。
送粮食的车子发了两次都被人半道抢了,人被杀了,粮食被分得一干二净。后来那个总区就再也没有试图给我们送过粮食了,整个安全区的人都快要饿死了,外头的人还以为我们有粮食呢。
幸好我们家还有陶亮秋天的时候送来的那些粮食,那时候我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粮食藏起来,换着地方藏,分散了藏。家里被人冲进来好几次,他们嘴里说着好听的话,然后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能找出来的粮食都拿走。
我们每次生火做饭都要小心翼翼地,生怕被人发现了又进来抢个一干二净。区里是有警察的,但是警察并不能管得了这些事,甚至有一些警察还被贿赂了。我也不敢真的去招惹那些人,他们代表的是安全区里面大多数饥饿的人,只要这群人出去吼一声陶方家有粮食,我们以后的日子绝对只会更难过。
我母亲在自己的棉袄上缝了很多小袋子,然后我跟李莹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让她缝上,以后我们就在身上藏了一些粮食,然后每次做饭的时候,就在家里其他的地方去藏点,如果有人闯了进来,就会把那些粮食拿走,如果没人进来,那就最好了。
但是棉袄被这么一弄之后,就不保暖了,我们本来就吃不饱,这么一来,又饿又冷,日子十分难过,还好大棚里面有一些庄稼渐渐地可以收了,大家多少都能分到一点,我们家也没被大家盯那么紧了。
那个冬天很难熬,熬过去之后就是春天了,春天里安全区周围那些被外头的人刻意堆着的尸体开始腐烂,简直是恶臭连天。
春天比冬天更难熬,因为大棚里好多庄稼都已经在冬天的时候被吃完了,即使它们还不怎么成熟,而新种下去的庄稼还需要等很久才能吃。
然后陶亮又来了。
95、番外之陶方(四)
这一次我们全家都为陶亮的到来感到由衷的高兴,经过一个冬天的挣扎之后看到亲人真的是一件让人觉得高兴的事,何况他还带着粮食,我们现在最最缺少的东西。
我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全部都是白花花的大米,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大米了,现在的安全区里,就算是职位最高的长官,也只能吃点去年的陈米,还不是顿顿都能吃上。
我们这里虽然有大棚,但是真正会做农活的人并不是太多,好多人都是城里的,做起农活来笨手笨脚的,种水稻是一个技术活,而且那东西周期长,产量也不算高,所以我们目前都只种一些粗粮,玉米大豆什么的。
陶亮把瀚瀚抱在怀里,我们几个人高兴地说了会儿话,虽然有时候会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气氛还不错。我让陶亮以后别来了,主要是路上太危险,今年我们的大棚会再扩大一些,到时候粮食问题应该就没有那么严重了。
其实嘴巴上这么说着,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是真的不希望他在送粮食的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但是我在心里又有一点点希望他不要听我的劝告。
陶亮说里面的日子既然不好过,就跟他一起回家吧,可是我们哪里会同意,安全区外面是个什么情景,我们在冬天的时候早就见识到了,就算我们镇现在的情况好一些,但是早晚有一天也是会被波及的。
安全区里面有水有电,有拿着枪的士兵日夜轮守,我们还有大棚,以后会种上更多更多的粮食,这里才是真正安全的。
陶亮走之前,我母亲让他以后不要来了。我知道她说这句话时的心理,跟我的不一样,从她的态度里我看得很清楚,她是认真的。但是陶亮没吭声,只是笑了笑。
他还会来吗?
从外面送进来的粮食,照例是要上缴一半,一千斤白花花的新米,就这么生生被拿走了五百斤,我们几个看着甭提有多心疼了。长官今天很高兴,甚至还有高层出来看了,这些人馋新米也是馋得厉害,他们收了米之后,派了两个士兵把我们送回家,这让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到家之后,我给那两个士兵一人装了十来斤米,他们就到左邻右舍帮我一一警告了,说如果再有人无视法纪做那些入室抢劫的勾当,就会被直接从安全区赶出去。对于现在区里的人来说,被赶出去,已经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了,大家都相信,只要从这里出去了,就不会再有任何活路。
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了很多,我们家的大人们还是到大棚里去劳动,领东西,有时候啥吃的也领不到,就只能分到一点玉米杆子或者豆秸什么的,那玩意儿本来是个牲口吃的,可是安全区里面没有牲口,就只有一群饿疯了的人。
玉米杆子还好,摘了叶子还能当甘蔗啃,好歹也能补充点糖分,豆秸就完全的下不了嘴了,这东西原本连牲口都不爱吃,太老了,根本嚼不动。
我们家已经算很好的了,起码瀚瀚还不用跟着我们啃玉米杆子,邻居那几户就惨了,他们连给小孩子吃的东西都凑不齐。原本这安全区里头,大多数人在外面都是有亲戚的,去年还有好些人给里面送粮食呢,结果过完一个冬天,就一下子全没了。
等大棚里的一些土豆红薯成熟的时候,安全区里的春天总算是过去了,这年春天是真的饿死了一些人,比冬天那会儿多得多。我们家有上头的长官罩着,很少再有人敢来抢粮食的了,时不时还会有人找我打听,问陶亮什么时候再来送粮。
我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这里原本是那些长官的会议室,很大,很宽敞,很气派。现在呢,屋内一盆一盆地点着火,我们甚至连木头都凑不齐。
我们家也就春天的时候好过一点,到了夏天噩梦就开始了,毒辣的太阳把大棚里的庄稼都晒死了,大棚真的很大,我们找不到足够多的东西遮挡阳光,最后也只能救下小部分的庄稼,这么一点粮食够给谁吃呢?
那些手里握着大把的分数的人,就用高价把粮食弄走了,剩下那么一点点就给整个安全区的大部分人分着吃,有些人甚至连根都分不到一条。
我们家又沦为了一些家伙的抢劫对象,那四百多斤将近五百斤的白米,能吃进瀚瀚嘴里的,还不到一百斤。
我母亲曾经跪在地上哀求那些人,求他们不要把粮食都拿走,给我们留下来一点点,可是根本没有人搭理,他们把她踹到地上,然后把所有能看到的粮食都给扫了个一干二净。
在我几乎以为日子再也熬不下去的时候,李莹撬开我们家的地板,下面还藏了一些白米。好不容易熬到秋天,我以为陶亮他快要来了,可是寒流却在陶亮之前到来。
现在所有人都居中在这么一个宽敞的会议室里,找不到木柴,就把自己家中的桌子凳子床还有窗户什么的都给劈了,再不够就把屋顶给拆了。地板也都被撬起来烧了,所有只要是能烧的东西一样都不放过。
因为核电站被寒流冻裂了,大家担心核泄漏,就把反应堆关闭了,从此安全区不再有电。寒冷逼得很多人都想要放弃坚持,把核电站再给运转起来,就算是泄露,也比就这么硬生生被冻死好。
但是核电站一旦泄露,死的将不仅仅这这一个安全区里面的人,安全区外面的,甚至是这一整片地区,很多人和动物都将受到它的毒害。安全区里还是有人能说了算的,他们处理了一群企图发动政变的人们,然后就这样,大家一起围坐在火堆边,等待着自己被冻死的那一天。
人们开玩笑地说,如果有谁能活着见到春天,那真是走大运了。
瀚瀚扯了扯我的袖子,看起来是饿了,我抬眼瞄了一下附近的几个人,见没人注意我们这里,就伸手从怀里摸出几颗米粒。
“要嚼烂了才能吞下去。”我小心地交代他。
“恩。”这孩子的虚龄已经快三岁了,学说话学得挺快,但是走路还是不稳,营养跟不上,那两条腿没有力气。
我们现在不敢煮饭,瀚瀚饿的时候,就只能拿几颗白米给他嚼一嚼,能嚼上白米也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这个大厅里每天都有人饿死,我的母亲好像也快不行了,这两天她脸色蜡黄,却还是坚持着不肯吃一粒米。
我的脸色肯定也不怎么样,饥饿让我浑身没力,脑袋也是胀胀的,整个胃都在翻搅。李莹把孩子从我怀里抱了过去,我就觉得自己身上一下子冷了下来。我们就这么一直在饥饿和寒冷中煎熬着,我希望自己可以熬到陶亮到来的那一天。
我想回家了,如果注定没有活路,我希望自己可以死在我们的老家。那些长官说等到春天到来的时候,要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我们要去投奔北面的另外一个安全区。
别的安全区能收留我们吗?就算他们愿意,我们又如何能够安全到达,外面那么多疯狂的人们正在等着呢,等着我们坚持不住从安全区走出去的那一天。他们等着把我们撕碎,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只因为我们还能吃上饭的时候,他们的亲人就已经死去了。
现在的安全区就像一个牢笼,待在里面没有活路,出去了死路一条。
我紧紧靠在李莹身边,母亲她在另一边,我们都在寒冷中围着火盆瑟瑟发抖。瀚瀚他正鼓着腮帮子嚼着米粒呢,我把他的帽子理了理,挡住别人的视线。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他好像比我们都适应现在的生活,也不像我们这样怕冷怕热,这阵子每天都靠生嚼米粒填肚子,除了有些瘦弱,其他都挺好的。
我借着火光看着这个小小的生命,多希望他可以像我们一样,有一个衣食无忧的童年。
春天很快就会的到了,那时候陶亮会来吗?如果他来了,我这一次一定会跟他一起回去,带着母亲和李莹,抱着瀚瀚回到我们自己的家乡,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怀念自己的故乡。
那个处在大山深处的小镇,我们从下就生活在小镇旁边的一个村子里,家里有着一些土地,后院还可以种些蔬菜养点家禽。
我也想念镇上的那一栋房子,如果可以回去,走进自己的房间,拉开被子,好好地在那张柔软的床上睡个饱觉,就算从此都不会再醒来,我也是愿意的。
陶亮他什么时候来呢?我的母亲已经快要不行了,李莹她根本只是在强撑,我也是,无论怎么样,我都希望自己撑到他到来的那一刻。就算熬得我心血都干了,我也希望自己能撑到陶亮到来的那一刻。
我必须要把自己的儿子亲手放在他大伯的怀里,才能安心地闭上眼睛。
96、番外之怎么了
小龙坐在小树林里的一个树杈上,甩着小短腿问小黑:“他们在做什么?”
小黑就趴在他边上,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屑地挪开视线:“傻瓜。“
“呜……”小龙委屈地跑羊圈边上去玩了。
过了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跑了回来,站在大树底下抬头问小黑:“他们是不是生病了?喘气喘得厉害。”
小黑还是懒得理他:“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是吗?”小龙将信将疑地往木屋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去小溪边上玩水去了。
十几分钟之后,他又颠颠地回到树下,依旧抬头问小黑:“明明叫得好大声,他怎么了?”
小黑终于不耐烦了:“你为什么不自己过去看看?”
小龙因为太担心明明了,于是就听小黑的话走了过去,结果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亮亮每天都哄他穿好多衣服,结果他自己现在怎么光着身子,明明也是!
他刚想出声抗议,葛明就发现他了,一把抓了旁边的鞋子冲他丢过来,吓得他扭头就跑。
“明明他拿鞋子丢我。”小龙忧郁地向小黑诉苦。
“哦,那你都看到了什么?”小黑终于来了精神。
“他们都不穿衣服。”小龙有些生气,他也很不想穿衣服。
“然后呢?”小黑激动地竖起了耳朵。
“然后?”小龙不解。
“你都看到啥了?”某黑迫不及待了。
“就是没穿衣服啊,抱在一起晃啊晃的。”小龙天真无邪地回答。
“哦,我知道了。”小黑装作不经意地转过头去。
“哇!小黑,你流鼻血啦!”小龙大声嚷嚷起来。
“小声点,流个鼻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土包子!”小黑站在树枝上把背供起来,一副炸毛的野猫样。
“你为什么会流鼻血?”小龙有些心疼。
“那个,大概是因为春天快到了吧。”小黑伸出爪子揩了揩鼻子,继续趴在树杈上装死。
小龙张开翅膀飞到树杈上,伸出小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心里很是担心,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某一天晚上小龙突然被身边的小黑惊醒了,他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问:“小黑你怎么了,干嘛动来动去的?”
“谁,谁动来动去的啊?你才动来动去的呢!”小黑不爽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小龙继续睡。
“可……可是……”你明明就动来动去的么,还不承认,小龙也有些生气了。他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小黑继续睡。
“你是不是不舒服?”半个小时以后小龙终于憋不住了,小黑他今天晚上怎么了嘛!
“没有。”小黑躲他远远的。
“好烫哇!”小龙学着村里大人们的样子,扑过去伸出小手在小黑额头上摸了摸。
“傻瓜,狗的温度本来就比人高!”小黑气的想抓狂。
“可是我是龙啊。”小龙不满,他明明是条龙好不好。
“哦。我知道了。”小黑不想搭理他。
“那你身上为什么这么烫?”小龙依旧不肯放弃这个问题。
“大概是因为春天已经来了吧……”小黑随便丢下一句哄小孩的,然后又钻到被窝里去了。
“亮亮,春天来了会流鼻血吗?”小龙十分烦恼地纠结着眉头,一脸求助地看着陶亮。
“一般不会。”陶亮正在切黄瓜呢,因为葛明说中午要吃水煮鱼。
“可是小黑他流鼻血了。”听亮亮这么说,小龙他更担心了。
“什么时候?”陶亮也有些担心,怀疑是不是最近的伙食弄得太上火了?
“那天在小树林里的时候。”小龙拿了一片黄瓜放在嘴里嘎嘣嘎嘣嚼着。
“哪天?”陶亮先是不解,然后整张脸都涨红了,本来坐在桌子边上等吃的葛明也跟着黑了脸。
“那个,春天来了会发热吗?”小龙缩了缩脖子继续问,虽然他有点怕葛明的黑脸,但是该问的他还得问。
“你发热了吗?”陶亮听他这么一说,又有些担心起来。
“不是,小黑晚上老不好好睡觉,身上很热的呢。”小龙一脸担心地说。
“……”陶亮闭上嘴巴沉默了,小龙刚想开口再问两句,就听到葛明一声爆吼。
“小黑,你给我死过来,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竟敢给老子听墙角,脑子里都在想些啥呢?”葛明提着一根擀面杖就追上楼去了,小黑一边呜呜地叫着一边跳了窗户,葛明也跟了上去。两个人一溜烟跑得老远,留下不明所以的小龙和一脸无奈的陶亮。
小黑就这样从家里飞奔而出,三天后才回来,那时候葛明的气性也过了,陶亮心疼他在外头三天没好好吃饭了,给他弄了一大桌好吃的。那厮吃饱之后,就带着小龙出去玩了,找一个没人的山旮瘩,把小龙好一顿揍。
挨了打的小龙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捂着小脸伤心地想,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n年后的一个清晨,小龙从一个怪梦中醒了过来,然后就觉得裤子有点湿湿的。他羞涩地红了脸,不仅是因为裤子湿了,更是因为那个梦里的内容,于是他把脸埋在了枕头里面,不由自主地回味了起来。
“呦,这是怎么了啊?”耳边响起了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只这一声,就让小龙忍不住让自己的裤子变得更湿了。
“哎呀,该不是尿裤子了吧?”已经长成一个青年的小黑走过去就要扯他的被子,吓得小龙一哆嗦,捂着裤裆挥着翅膀跑了。
小龙这一跑,就是三天三夜没敢回去,三天后他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偷偷地摸回了家,陶亮正在煮饭呢,白米饭的香甜味道飘得老远,小龙趴在自家屋顶上闻了个过瘾。
“你说咱们家小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这样,做个春/梦就要跑出去晃荡三天不肯回家,这都什么臭毛病啊?”陶亮一边甩着筷子打鸡蛋一边冲葛明抱怨:“就是你当初太凶,把他们都给吓到了。”
葛明正坐在灶台后面一边烧火一边剥葡萄吃呢,听陶亮这么说,就抬头冲屋顶一声吼:“小龙快点下来,再不下来不给饭吃!”
然后小龙就恹恹地进屋了。
“哎呀小龙,你这是怎么了嘛?”小黑正坐在葛明边上跟他一块儿吃葡萄呢,见小龙跟个小媳妇似地挪进了屋,就忍不住开口打趣他,哼,当初这小子可也是把他害惨了的。
“怎么了,我怎么知道怎么了?”小龙不爽的回了一句,然后扯了两颗葡萄丢到嘴里,又问他怎么了,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完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大魔王 美型度 +1 谢谢更新番外 2011-9-11 20:34

TOP

52章内容不对,和51重复了。

52、山外有山 ...


  我和小龙几乎每天晚上都去镇上,时间久了,就习惯了,跟饭后散步似的,已经成了成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年前那段时间,镇上开始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部队里的人经常下来。
  开始的时候好像还只是交涉,不久之后就有一队人马从山上的基地进驻到镇子里,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为了维护小镇治安防止暴动之类的。
  自从部队进了小镇之后,我们就比较少去了,毕竟部队的人不比小镇上原来的那些居民,他们警觉性高很多,我担心自己和小龙会被发现。
  
  这一天我去三合院那边碾米,村里人开玩笑说怎么前阵子刚碾了现在又碾?我只是笑了笑说自己家里几个都缺油水,最近比较能吃。对方笑笑说也是的,最近村里人都缺油水,然后又问我什么时候宰羊,他们想换点羊肉,我说等过年吧,也快了。
  除了开始的几次,我后来都没有往镇上送米了,一般也都是送点蔬菜和谷子。我家碾米不方便,这一个村的人都看着呢,我也得稍微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家里几个实在是相当能吃,小黑的葛明就不说了,小龙最近好像开始长身体了,特别是那一对翅膀,猛长猛长的,相对的饭量自然也就跟着涨了。就算我已经极力控制了,用家里屯着的各种米粉面条扛着,也不怎么顶事,现在碾米一次都要碾很多。
  
  镇上因为军队的到来一下子就平静了,原本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都被震住了,没有人敢再胡作非为。但是在军队到来之前,镇上的粮食分配就是不均匀的,蒋忠平他们也不能强制那些家里有屯粮的把粮食拿出来共享,所以也只好想其他的办法。
  他们想出来的第一个办法就是让家里缺粮的人家,带上自己的精粮到农村去换粗粮,我们这边的人种植粗粮的并不多,但是一般农村人家里都有陈年谷子。现在农村人虽然也屯粮,可并没有像镇上的人那么紧张,因为明年春天,我们还会继续播种,然后会收获新的粮食。
  
  部队的同志们带着镇上的困难户,到各个村庄去换粮食,虽然是换,但还是有一些乞讨性质。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一方面带着这些人上门的是军人,大家对军人大多都带着崇敬和畏惧心理,所以不敢像上次那样不把人放在眼里。
  另一方面,这些军人也不想上一批人一样一味地逼迫村民们,只说是家里如果有陈年的谷子,这些镇上的人用新米换。新米一个贵在新,一个贵在米。现在村里人是不缺谷子的,但是碾米是个大麻烦,我们村是有一台碾米机,可是村子和村子之间离得远不说,还有好些人根本弄不到柴油。
  村里人其实也都还是有同情心的,镇上这些人用谦卑的态度拿着家里的白米出来说要换旧谷子填饱肚子,大家想着也都觉得心酸。所以虽然说是换,基本上都是送的多一点。
  
  到我们村的时候,住在陶方隔壁的那个阿姨也来了,这个妇人手里提着一个布袋,赫然就是我上次给他们送去的那一个。别人看不出来,我自己只要一眼就能认出来了,虽然都是白色米袋,但是袋子和袋子之间有一些微妙的区别,比如些微的长宽大小的不同,还有上面分布在不同区域的不同污渍。估计这种东西,大概也只有我这样的人能看得出来。
  她这一次看到我有些讪讪的,但是我主动向她微笑了一下,她就立马又热情地靠了过来。这一次她没有再提陶方他们的事,也没有急着向我哭穷,只是问我们村里现在的生活过得怎么样?我说还是过得下去的,然后顺势问她是不是也是来换旧谷子的,她说是啊,现在管不了什么好不好吃了,能吃饱肚子就成,然后我就带她去我家了。
  
  我家没有旧谷子,只有新谷子,谷仓里面的谷子也不多,现在碾了几次,也就剩下一千斤不到了。我拿出一个大麻袋,给她装了半袋子,大概也得有个六七十斤吧。
  我问她现在镇上的人拿了谷子怎么碾成米,她说镇上还有一台碾米机的,柴油发电机镇上本来就有不少,虽然大家都没多少柴油了,但是部队还是有的,这一次这些人把稻谷拿回去,也不回家,先集中起来把谷子碾了。
  原本想带她到后院去拿点蔬菜的,但是想想还是没提,我往镇上送的也就那么几种蔬菜,这都在后院种着呢,虽然不一定就能被发现,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顶多以后偷偷给她送点也是一样的。
  
  等到这些人再次回到三合院去汇合,那些镇上的人基本都有收获,只是多少的问题,本来,村子里有些人就困难一些,有些人相对宽裕些,能匀出来的东西也各不相同。
  有些镇上的人和村民们好像一下子还建立了友谊,亲热地拉着手说话,也有一边数着一边抹眼泪的。我看着,只觉得这部队里果然是人才辈出,这手段真是比陈博他们那伙人高明太多了。
  
  前年自从我种蕨菜赚了些钱之后,村里也有人效仿的,在自家房屋附近搭了大棚,冬天的时候也有人种一些蔬菜,虽然不是每户人家都懂得照顾,有些长得并不是很好,但是这些菜在这种严寒的季节里就显得尤为珍贵,
  有一户人家从自己后院摘了几个西红柿,硬是要塞到那个带队的小年轻手里,这个年轻军官小鼻子小眼的,虽然也是黑,但是比起其他士兵来就显得嫩,笑起来有些腼腆,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尤其得村里的那些大姐阿姨喜欢。最后他也不客气的收下了,出了我们村,就在马路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那一张脸笑得。
  
  这些人走了之后,我们村的人还笼着袖子在三合院里聊了挺久,无非是说现在镇上的生活怎么怎么样了,把刚刚从那些人口里听来的话拿出来大家分享分享。然后又说军队里的人就是厚道,做出来的事也厚道,不像陈博那个小崽子他们那一群,忒官僚。
  我对这些事也么多大兴趣,镇上的事情我也知道得比他们现在说的还要多,就打着哈欠回家去了。葛明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喜欢凑这些热闹,他现在在我们村的存在感很低,大家只知道我家有一个长期呆在楼上不出门的客人。
  
  今天我进了我家院子就觉得有些不一样,我家有外人。虽然没感觉到对方的敌意,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提高警惕,因为对方太强大了,散发出来的威压并不像当初小龙身上的那样散漫没有控制,而是更加有力而内敛的。
  我推门走进去,楼下没人,那是在楼上么?什么样的客人,会在我家楼上待着?
  
  我踮着脚尖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上去,虽然我并不像葛明他们那样步履轻盈,但是好歹也是练过的,让我家的木楼梯不要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是可以办到的,虽然花费的精力多了一点。
  “你个楞子,磨磨唧唧的干嘛呢?赶紧上来。”楼上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中气十足,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要知道一个五感敏锐的人正调动着身上所有感官神经集中精神的时候,突然从边上传来一声狮子吼,那真是很要命的。
  我放开步子,蹬蹬蹬地踩着楼梯上楼了,想想刚刚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傻,我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了,对方难道还能不知道我就在楼下?但是这人也太不给面子了,开口就叫我楞子,这让我想起了西游记里,孙悟空每次都是揪着猪八戒的耳朵这么喊的,但是我觉得自己好歹比猪八戒那个好吃懒做的强多了。
  
  房间里有一个老人,不用问,肯定是葛明家的亲戚,主要是那一头乱发实在是太像,虽然葛明的头发还是乌黑而富有光泽的,那老头的却已经是花白了。我决定以后要好好督促葛明梳头,虽然他现在还年轻,顶着一头乱发也有一种慵懒邋遢的魅力,可是等他上了年纪之后,就会变地跟眼前这个老头一样,只有邋遢,没有魅力。
  
  “小明子啊,你怎么找了这么个愣货?”这老头说话太难听。
  “我找的又不是你找的,瞎着急什么?”葛明也是没大没小。
  “我说宝贝孙孙啊,你怎么就找了个男的呢,好歹也先找个媳妇给我生个重孙嘛。”关键问题,老头的怨念所在,其实我只是炮灰。
  “这还不是都怪你们。”葛明不爽地撇撇嘴。
  “诶?”
  “从小到大小明子小明子的叫,不残都被你们叫残了。”
  “……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吗小黑?”老头摸了摸窝在他脚边的小黑,这孩子好像还挺喜欢这个老头的。但是对他们祖孙俩没营养的话题表示不参与,只是稍微动了动耳朵。
  
  “唉,真冷淡啊,难得来一次呢。”这老头连说话的腔调都跟葛明一模一样,或者说,其实是葛明跟他一模一样。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往我家地板上抖了不少灰,然后伸了个懒腰说得回去了。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然后微微顿了一下,又伸手把我挂在脖子上的铁片拉了出来,这老头有透视眼吗?但是我看他微微皱着的眉头,心里有些忐忑,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你小子以后小心点,这个东西藏紧了,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态度突然一下子严肃了很多,因为跟葛明在一起久了,我已经对这种变脸游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可是,这个铁片到底有什么问题?
  
  “没事,是个好东西,所以才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又恢复了笑嘻嘻地表情,然后回头冲葛明亮了亮牙齿。“你可得看牢点这愣子,可别把人给弄丢了。”
  完了又蹲下来摸摸小黑的脑袋:“你这孩子就是倔强啊,不就是个混血的问题吗?难道你不知道世界上仅有的几个帅哥都是混血的吗?这叫杂交优势,哎,有啥好纠结的嘛。乖乖的啊,咱不能总是那么性急,爷爷这次给的心法要好好练……”
  我看着他一脸的慈爱,几乎以为小黑才是他亲孙子。
  
  他大概是交代完了,然后对着大家挥了挥手,直接从窗口跃出去了,我跑到窗户边伸出脑袋看了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是你爷爷?”
  “嗯。”葛明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作者有话要说:咱今天还是只有一章啊O(∩_∩)O~
下午还得出门~~~~热死~~~~~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I'll be your shelter

TOP

文看了一大半,越看越觉得这种末世也许离大家都不远了,现在地球的生态环境日况愈下,各种天灾频发,一些动物和物种以极快的速度在灭绝,但是zf和很多人都仍然麻木着,破坏着,你回报给地球什么,也许那一天地球会一次性回报给我们
什么都是个轮回……

TOP

连续看了好几篇报纸糊墙的文,挺不错的。很多地方写的都挺深刻的。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误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TOP

看了心情郁瘁,但是是好文

TOP

不错,文很好看

TOP

发新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