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新话题

[三国] [新三国][曹丕/刘协][VIP]小民之计 下 BY 分野 (点击:734次)

[新三国][曹丕/刘协][VIP]小民之计 下 BY 分野

←点击可下载保存txt~扣除钞票1

引用:
                 

                                欢迎来到☆地狱十九层☆=\(^o^)/


由于还木有注册到地狱,所以只能阅读部份内容哟,请注册或者登录,谢谢^-^


地狱小说文库立志推好文~不文荒~欢迎爱看BL的你加入哦>_<~



+部分预览+


第七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肉菜来了!
刘协笑道:“你也说了,马都不吃!朕岂能吃!?赶紧过来,把这些杂物弄开!”
曹丕叫来亲卫,很快就把地面清出来,地上残裂的砖头看不出来下面有地窖。
刘协举着火把蹲着找了会,找到刻有印记的那一块,指着道:“从这里起开。”
亲卫把砖头弄开,底下才露出地窖的盖。
曹丕的表情越来越傻,不是装的,是真的傻了,亲卫搬出一罐一罐的酒、豆子、小米、稻米、肉脯、鱼干……
刘协洋洋得意道:“宫里陶制器皿不少,这种罐子极多,肚子够大,瓶口还小,用黄泥封口之后,抽光空气……咳!反正封死了,可以保存更久,这些,是朕当年藏进去的!”
曹丕看着刘协,嘴巴张张合合,吐不出声来——
哪一位皇帝,会像眼前这位一样,想法子藏一地窖的食物?
这是皇帝,还是松鼠?
有些罐子漏了气,里头的东西便不行了,毕竟过了十年之久。
不过大半都是好的,刘协塞进去保存的东西,也都是些不易坏的,就算他们几十个人,也够饱食几顿的了。
整个地窖里塞了不下四、五十个瓶子——
为防混乱,刘协还在罐子腹上贴了标签,宫里丝帕剪裁的小布头写好字用米糊糊贴上去——
曹丕傻了好久,终于挤出来一句话:“皇上……当年藏这些东西,实在……太辛苦了!”
那么大点的孩子,一罐一罐的塞满,做好标记,再搬来藏着,真不是小工程!!
关键是,有一罐的标签歪歪扭扭写的“盐”。
这是怎样的一种觉悟啊!!!
曹丕这声“皇上”叫得崇拜至极!
于是,从忍饥挨饿变成了酒足饭饱,被众人崇拜的目光包围,刘协高兴得多喝了点,便出事了……
曹丕怕冻了刘协,自己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脱了下来,拿来跟刘协的外袍一起,叠起来给刘协盖住,而他自己抱住刘协,真拿体温当了暖炉。
刘协晕乎乎的,眯着眼睛把曹丕的身体看来看去,便起了意。
他都要成年了,有需要却只能靠一双手,憋到了……
曹丕不是无意——小时候当刘协是“所有物”,夺吻什么的,纯粹宣告主权,后来渐渐明白,是喜欢刘协了,可是却被迫长久分离,连面都见不着,常常想,只要能看见刘协就好,真见到面,已经十分满足,所以刘协不愿的话,他不强求。
在司马家同床共枕,都相安无事,岂料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刘协居然主动起来。
刘协起先伸手到处摸,跟着便抱着索吻。
曹丕疑心刘协醉了,故意问:“伯和?你可知道在做什么?”
刘协道:“想做……”
曹丕问:“什么?”
刘协瞪大眼睛,脸颊鼓鼓的,不满他老提问,不亲吻:
“做爱!”
曹丕没听懂:“什么?”
刘协眨眼:“嗯……行房、入房、做爱、共赴巫山?”
曹丕喉咙干了,可是没弄清楚刘协到底醉没醉,忍住道:“伯和可知在说什么?我们俱是男子……”
刘协嘴角弯弯,笑道:“自然知道,男人和男人也行的嘛!子桓莫担心,待朕试试,摸清了门道便好,此等事情,本是水到渠成的,不会太难。”
曹丕见刘协说话条理清楚,胆子便肥了,两情相悦,何乐而不为?
被刘协摸得全身热血往一个地方冲,又兼相思日久,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没得多时,把刘协扒了一净,侍弄一会,便忍无可忍挺入——
“啊!!”
刘协晕乎乎的脑袋疼清醒了,曹丕皱着眉,咬牙还要进。
外间守门的亲卫叩门问:“公子?”
曹丕以吻堵住刘协嘴巴,暂时停下动作,稍等几息,换手捂住,扭头对门那边扬声道:“无事,奔行两天,你们也累了,都去歇着吧!”
亲卫道:“公子勿需介怀我们。”
看来赶不走了。
曹丕转回来,看定身下恶狠狠瞪住他的刘协,轻声道:“伯和忍着点, ...
................

TOP

154、无责任番外(宁逊)

  酒这东西,可以消愁,只是得小心点,喝翻了,增愁什么的,也是说不定的事。
  军屯数年,丝路重开,百姓富足的同时国力逐日强大,停了数年的秋狩终于恢复了。
  几年没有人来狩猎,许田的野兽据说已经漫山遍野了。
  满朝官员就在这个谣传里带着提早降临的幸福感踏上前往许田的路。
  天子恩准携带家眷,各家的女眷、老少也都装车打包一道来了,一路上抚琴唱歌的有,追逐嬉闹的有,把行于队列最前,禁军层层隔音的天子车驾都给吵得要翻过去。
  珠帘里边不知第几遍的唉声叹气,陆逊从食盒里一样挑了一两块放在盘子里,端进去。
  “皇上,睡不着不如起来,臣陪着说说话。”
  天底下到底有几个人能像陆逊这么体贴?可惜刘协一点不懂珍惜,放弃睡眠,坐起来问:“兴霸也来了么?”
  陆逊还是那表情,就是嘴角往下掉了一丁点。
  “应该是来了吧……”
  “卿不知道?”
  陆逊的眉梢往上提了一点:“臣只伺候皇上,不知道甘宁的事情。”
  说完觉得有点放肆了,补上一句:“皇上如果想知道随行人员,臣这就去问来。”
  果然,刘协两句话又说到这个话题上:
  “甘兴霸的事情,不问卿难道还要问旁人?”
  陆逊的嘴角又掉一点:“臣跟甘宁没有关系。”
  刘协问:“没有什么关系?同袍之情么?”
  陆逊的眉梢又往上提了一点:“皇上,要茶么?”
  刘协指着他说:“啊啊!爱卿,这么一副晚娘脸,难道是和兴霸吵架了?”
  陆逊在一千七百多年前极具超前意识地醒悟到了“外星人”和地球人各种不同中的精髓——那就是语言不通!
  刘备的面瘫是欲言又止,郭嘉的面瘫是打瞌睡,刘协的面瘫是天威难测,而他陆逊的面瘫,怎么就成了晚娘脸呢!?
  不敢咆哮的陆逊默默地垂下头,反省面瘫的功力太轻,还达不到境界。
  一路的,到了许田行宫,宁王越来越嚣张了,把黄门排开,扶着刘协下了辇车,两人携手走进行宫时,陆逊分明听到宁王一声:“嗳?伯言又晚娘了?”
  不敢咆哮的陆逊默默地把头垂得更低,刚刚历数面瘫者,怎么把宁王漏了?这是个面瘫高人啊!高高人啊!高高高人啊!
  “伯言!”
  陆逊偏头,在五光十色的视觉冲击中,把心里边沸腾的叫嚣化成了一道没声的气,缓缓叹出。
  益州刺史进献了很多孔雀翎,就说长乐宫里怎么一根也没有,原来都去了甘宁的头上。
  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会认得这么个货?
  众人走过两人身边,扫过来的眼神都是双重的,一重对那一头孔雀尾巴毛的震撼以及另一重,对陆逊的不可思议……
  连宁王那样的文武全才,跟甘宁说话都忍不住直勾勾盯着甘宁头顶上方。
  陆逊作为一个长相相当值得称赞的文人,究竟得具备什么样的审美才能和甘宁走在一处?
  简直就是许都怪谈——
  也亏得大家对陆侍中的审美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天子喜好男风的各色绯闻里,他这个每日跟天子最亲近的,反而脱身事外。
  其实只要天子的审美不崩坏,陆逊的审美怎么样没什么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这个人只要审美崩坏了,审美正常的,就跟他不搭边了。
  甘宁每次赴京,都要打听一番陆逊的八卦传闻,别的没什么,只要听到天子和宁王的事里没搅合进陆逊,那神情,得意得十分直接。
  众所周知,甘宁是个武夫,且有个很有名的臭毛病:看到美人必调戏之,越难上手越是勇猛。
  天子地位太高,身边还有头宁王随时圈地标界限,调戏不成,遂退而求其次,转战陆逊。
  这么一年二年三年的下来,一回二回三回的“接触”,似友非友,似敌非敌,还没能对上眼,原因挺简单:甘宁气盛,武技又高,自然不愿屈居人下,而陆逊自视甚高,平时待人倒是十足十的温和有礼,谦谦君子,交之如品雅乐,但一见到甘宁,陆逊陡然便“晚娘”了。
  他自己认为那叫“面瘫”,面瘫到底什么意思?其实面瘫可以随便理解,无语、无奈、要生气、要高兴、庄重、威严,随便。
  陆逊的“面瘫”眉梢吊着,嘴角塌着,就一个意思:我不高兴!
  这哪叫面瘫,这叫晚娘~
  凭陆逊的本事,本来和甘宁搏个平手应该是足够了,但甘宁的狡诈,狡诈在最关键的地方,他会中陆逊的招,但不管他怎么中招,只要他发现他中招了,就没脸没皮了。
  只可惜陆逊少年腹中虽智计无穷,肉搏技巧却不堪入目,以致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且每尝一败必遭狼吻。
  久而久之,就连天子也不禁赞道:卿与甘宁果真情比金坚,鹣鲽情深。
  陆逊满心悲愤,浑身有嘴说不清,恨不得把甘宁大卸八块,刨祖坟鞭尸。
  幸而吃亏是福。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要想对付二皮脸,就得自身铸就铜墙铁壁!
  陆逊吃一堑长一智,渐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精髓,从此,与甘宁之战有胜有负,日渐精彩。
  旁人曾忧心对天子进言,道二者皆是肱骨,却身在其位不谋其职,只顾好狠斗勇,需严惩。
  天子笑曰:非也,实乃惺惺相惜之举。
  围观者皆默。
  到了许田的第二天,百官皆有所获,大丰收,天子设宴嘉奖,陆逊甘宁皆在邀请之列。
  席间,天子微醺,意欲君臣同乐,大臣们各抒已见,武将偏好百戏,文臣更喜曲水流觞,双方各执已见,相持不下。
  本来玩玩就好,为了玩什么内容耽误时辰,浪费了良辰美景,可怎么好?
  诸葛亮很是机敏,见上首天子眉头微皱面露不快,遂献计投壶。
  这个游戏比较简单,说起来风雅,其实很脑残,是个人就可以玩,倒是可以博彩助兴。
  宁王居心叵测地附议:未免文武交恶,可分组决出高下,最后再比个头名出来。
  这是未免文武交恶啊?还是让底下群臣都去抱群决斗?
  左右是玩,天子允了,还取了两件贴身玉饰,当做彩头。
  百姓传言这位天子龙气祥瑞,大旱之年他过处随便开眼凿井都能打出水来,要是能得到贴身的东西,肯定能福延三代。
  于是个个卯足了劲,要取那头名。
  文武分开,宁王被左右拉扯,最后二皮脸耍赖,爬到上面去伴驾,干脆躲开了。
  温侯醉倒,弃权。
  一番决逐之后,武将组由芦花鸡甘宁以微小优势胜出,文臣组则令人大跌眼镜,竟是陆逊夺魁。
  冤家对上头,自然谁也不服谁,再加上喝了不少酒,壮了点酒胆,虽然不至于脸红脖子粗,却也眼神如刀,杀气如箭。
  天子一看,拍手大笑:“嗳嗳!果然如卿所言……”
  宁王那个“嘘”声,差点吹出响亮的口哨来,才把天子给提醒了——怎么把话说出来了?
  天子笑道:“总之……开始!”
  陆逊觉出不对,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甘宁偷偷瞟了眼酒意正浓的陆逊,小心肝扑通扑通——陆逊长得漂亮,此刻凤眸流转,极有风韵,着实让人心痒。
  “陛下,臣觉得既然比试就得有个彩头。”甘宁请旨。
  天子无话,小眼神拼命瞄向黄门捧着的两件玉饰。
  宁王十分厚脸皮地把两件玉饰揣进怀里,给甘宁递个眼色——不能让你白崇拜一场,这个忙帮了。
  甘宁拱手道:“若臣得胜,臣要敬甘侍中三樽酒,甘侍中不得推辞。”
  陆逊不甘示弱:“皇上,若臣得胜,请皇上赏甘将军一套狐尾裙,好满足臣与甘将军执手同游之愿。”
  一片哗然……
  陆逊果然审美崩坏啊~
  陆逊委实黑心了些,若对方是旁人,估计当场得跳脚骂祖宗。
  可甘宁是什么人?插鸟羽、挂铃铛,臭美得不行,女人的衣服还没他花哨,且他此时有些小心思,对陆逊的公然挑衅浑不在意。
  “这……”天子瞪眼,众臣齐竖耳。有热闹不看是孙子,话说这两个针锋相对,倒是比百戏好看许多。
  宁王意味深长瞟瞟甘宁,附天子耳侧窃窃私语。
  片刻后,天子眉开眼笑,允。
  一只细颈大肚壶端到场中,两位小黄门各捧数支无镞之矢分别立于两人身侧。
  甘宁难得显出几分风度,让出位置示意陆逊先投。
  陆逊也不客气,投壶重在眼准、心稳、手稳,并非以蛮力取胜,相反,越是从容安详越是不惧,甘宁夜郎自大,正该吃点苦头。
  第一局,无意外,双方皆中四矢,无胜负,各饮一樽。
  这是助兴酒,陆逊根本未曾留意。
  第二局,因瓶内留有前局之矢,难度加大,陆逊更是小心谨慎。
  轮流各掷四矢,依旧不分上下,再各饮一樽。
  第三局,陆逊醉意上涌,眼前细颈壶由一变二再则三,再投,歪了……
  众文臣皆长叹惋惜。
  武将们则不甚热情,甘宁要什么彩头不好,灌酒三樽着实无趣,若也要求陆侍中穿上衣裙倒有几分看头。
  胜负已分,三樽酒陆逊率性饮下,少顷,人事不知。
  天子着黄门将他送下去歇息,没多久,甘宁也悄悄遁了。
  这一晚春宵不知几处,反正第二天行猎,陆逊和甘宁一个都没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光棍节快乐啊啊!!!



  155、无责任番外(权协)

  许田的行宫有一处高台,名掬云台——仰云海波澜,探手可掬。
  夜来风凉,孙权走过台下,被夜风吹起衣袍,仰首一看,星汉灿烂,窒闷的内心顿时一开,便信步向台上走去。
  台下卫士认得他,刘协有令,宫内各处不拘孙权行走,因而侍立不动,未加阻拦。
  孙权拾级而上,拂面的风里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更浓重的,却是宫外山野里泥土和林木的气味,微有潮湿感,涩而苦。
  转念又想:泥土和树木的味道怎么会涩而苦,那是自己的心境罢了。
  初掌江东大权时,有对两位哥哥的内疚,有对刘协的渴盼,更多的,却是意气风发,要不是足够冷静,没有表现出来,哪里压得住江东群臣?
  可即使是那个时候,心里张扬着角逐天下,将刘协安养于建业宫中的蓬勃野心时,日月更迭何曾有变?山川江海波涛不息,何曾有变……
  而今阶下为囚,看这片天地依旧如是,突然生出彻骨的凉意。
  就算是天子,也曾历经权臣,受尽苦楚,何况更加渺小的自己——
  改朝换代,天地想必亦复如是。
  那么……还追逐什么?争夺什么?执着什么?
  他为了私心,设计了孙策和周瑜,孙策和周瑜为了私心,又反过来陷了他,连最珍贵的亲情也可以弃之一边,值得么?
  刘协认为天下是汉家的,他孙权认为,有德者,天下可居之,这话如果说出来是大逆不道,但刘邦可以取了嬴氏天下,凭什么孙氏就不能取了刘家的天下?
  说到底,他们这些人心里头放着的,都是权利二字吧!
  孙策和周瑜能走在一起,是“共创大业”的心愿所成;刘协选了曹丕,想必也是因为曹丕比起他来,更于帝业有助,这么一想,怨不得刘协。
  但……背过身的时候以为可以不在乎了,一见到,身不由己,总是萌生出新的希望。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连默默喜欢的权利也不许保有么?
  孙权透出一口气,却排解不了心里的痛楚:即使他曾经试图劫持刘协,可他们之后不也相安无事,能一起下棋、言谈,需要说出今晚这句话来,明白的,不留余地的直接伤人么?
  还是说在刘协看来,他孙权已经是一个勿需顾虑心情如何的卑微草芥了?连寻常友人那般的感情也是多余的?
  ……
  乱乱地想了好久,孙权理不清头绪。
  夜风没吹散烦恼,倒搅乱了心湖。
  掬云台很高,整座行宫一览无余。
  刘协的寝殿在玉堂殿,是飞檐压着飞檐,斗拱顶着斗拱,最为华美的宫室,也是那里的灯火最为明亮。
  孙权望着那方出神,不意看到了有些奇怪的一幕——
  早先便见宫灯逶迤,步辇从宴饮的庭园回到玉堂殿,刘协自然已经回去准备就寝了。
  殿前侧廊下,两个黄门以袖挡口,窃窃私语,从一人手中放了什么东西到另一人手中,两人频繁四顾,举止可疑。
  便是江东侯府里,下人们也常常背地里说些私话,本无可厚非,可……皇宫之中,天子驾前,这般行径到底不妥吧?
  孙权自嘲一笑:刘协都已表明两人之间再无关系了,还操心这些干什么?何况,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操心?
  再者,陆逊是个极细心,极体贴的,有陆逊在,断无差池。
  孙权又站了一会,夜风更大了,这才下了掬云台。
  有黄门见他手里无灯,小跑到台下候着,一路送他回到住处。
  屋里也有几个黄门伺候,看孙权一身霜露,有一个去冲热茶,有两个忙倒了壶热水在铜盆里,端来给孙权净手,小声问:“侯爷可要沐浴?”
  孙权把手泡在热水里,低声道:“嗯。”
  心里的凉意去不了,好歹用外面的热气暖暖。
  待他沐浴出来,已是三更天了,出了浴室便听见外间两个黄门轻声说什么“皇上大怒”之类的话。
  孙权吃了一惊,让套了鞋子,披上外袍走出去问:“你们在说什么?”
  说话的两个黄门忙跪到地上,一个说:“刚刚玉堂殿那方传来消息,皇上生气了,小人们不该议论,求侯爷饶命!!”
  另一个只会磕头。
  孙权问:“发生何事?皇上怎会生气?”
  小黄门急慌慌的,说也说不清楚,孙权只问到陆逊早已不在行宫内,带着卫士离宫有一个多时辰了。
  孙权定神一想,刚刚他看到玉堂殿外黄门鬼祟时,陆逊已经不在刘协身边,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里再难过,跟刘协有关,到底忍不住担心,匆匆叫黄门绾了发,赶去玉堂殿。
  刚到殿外,就见跪了一地的黄门,殿内竟没有一个,只有群宫卫站在外殿,押着一个太医和一个……女子?
  那女子生得国色天香艳丽非常,脸青唇白地向孙权看过来,似有求救的意味。
  此时也顾不得礼仪,孙权走进殿去,听到刘协带着喘气声地在内殿喝骂:
  “朕勿需你们如此忧心!!!竟敢寻着朕身边有机可乘时做下此等卑劣之事!!呼……押下去!不……将此二人,连着常禄那狗奴!三人一起押回许都!叫刘晔严查,参与此事者…呼…呼……全部严办!!!”
  卫士应了,将那太医和女子拖出去,又从殿门外跪的黄门中拖出一个,把这三人一路拉走,其余黄门抖得大气不敢出,也不敢擅自进来伺候。
  孙权听到刘协在里边压抑不止的喘息,心觉异样,等听到有杯子落地溅水,急忙告罪走进去。
  里边充斥着一股混合了多种香料的香味,不是前一天寝殿中燃点的檀香。
  仙鹤形的熏炉里已经没有烟气冒出,可那味道仍旧浓浓地冲入鼻翼。
  帷幔全都放下的,想必刘协发觉不对时已经睡下一会了。
  孙权掀到第三重,才见刘协穿着一层薄薄的亵衣趴在榻边,一手垂在榻下,地板上一只玉杯倒着,洇出一片水渍。
  孙权明了:必是太医在熏香里做了鬼。
  联想到那个女子,那香……恐怕是催情的。
  刘协不纳后宫,一定有很多臣子“热情”地注意着,那么多朝臣,难免出几个想要投机取巧攀爬上位的,买通随驾许田的太医,甄选出合适的美女,一切就像白日做梦一样水到渠成。
  孙权听得刘协喘得分外艰难,心疼了,忙把刘协扶着靠回枕上,被触手的滚烫烫得吃惊:这什么药?药力如此猛!
  “皇上、皇上,臣去宣太医来……”
  随驾的太医不止一个,刘协这样子,肯定不能放着不管。
  孙权刚要转身出去,刘协一把拉住他:“仲谋别去!他们全都算计着朕!呼……呼……朕不要他们管!!!”
  怒到这般孩子气,孙权想拉开刘协的手,还拉不开,刘协要水喝,孙权只好空出一手,倒了水给刘协。
  刘协满面通红,热气透体而出,一层薄汗密布在面颊上,唇瓣下还沁出几粒微小的水珠子,那开启喘息着的嘴唇就像初开的花瓣,水嫩异常,十分诱人。
  孙权直觉小腹处热气汇聚,忙偏头看向别处,转移注意力地问道:“伯言呢?”
  刘协道:“据说夜里可以捕到蛙肉,朕命他去捕蛙了……”
  孙权又一次憋不住,笑出声来。
  刘协已然十分难受,听到被笑,兀自不高兴:“陆逊不在,朕便要中小人的招,什么世道!?你!还笑!!……命你来伴驾,朕有失,呼~亦是你之过……呃……”
  动作大了,蹭到某处,刘协失声逸出呻吟……
  孙权手一抖,杯子不稳,洒了些到刘协衣襟上,忙拾袖子想替刘协擦去,不料看到一滴汗珠从刘协下巴上滴下去,顺着脖颈在灯下的残影,流入锁骨凹处,在连汗毛都几乎看不出的如玉肌肤上滚动。
  孙权好难才止住喉头往下吞咽唾液的渴望。
  刘协自己也知道这样情况不妥,脑昏昏地道:“去命他们……跪着,不许起来,关了殿门……”
  孙权匆匆应了,这次刘协没再拉住他,可他关闭殿门时鬼使神差地没站出去。
  刘协大约以为殿内无人了,西西索索地,开始只是喘息不平,后来夹进了微弱难耐地呻吟,喘息越发急促。
  孙权掀开一点帷幔,就见珠帘轻轻地抖动,刘协蜷在锦被里……
  一个想法从纷乱的脑海里跳出来:即使要他放手!也在这一夜之后!只求一夜,只求这一夜!
  幽映的双瞳宛如深潭,此时的孙权,显露出执念到了最深处的一丝疯狂,却也……充满了罕为人见的温润之外的另一面,焕发出好像火焰一样的光彩。
  掀帘而入,除去衣袍,彷如潜行的野兽,钻入檀香馥郁、汗味盈鼻的锦被中。
  刘协的吃惊和抗拒在被孙权极尽温柔地抱入怀中,覆手其上后,尽皆化为乌有,彻底沦为欲|望之徒。
  孙权十分小心,十分温存,虽然知道刘协身上有药效,由不得他说不,但怀抱着的,毕竟是生生爱了十余年的人,哪里舍得孟浪?唯恐动作稍有不慎,把这一场盼望了十余年的美梦惊醒……
  刘协醒来什么也没说,孙权当然不会等着刘协道谢——他是帮着解决了问题,同时也一尝夙愿,将刘协吃得干干净净,刘协没翻脸已经算得很有“雅量”了。
  刘协不提,孙权更不会去提,此事仿佛从未发生,就此过去了。
  几天后,许都有事,刘协恩准孙权在许田多留一月,先行回了许都。
  孙权知道以后恐怕是见不到刘协的面了。
  他们缘尽于此……
  玉堂殿中的一夜,到底是他占了便宜,那……就以另外的方式回报刘协的不计较吧!
  孙权苦笑,即使此生再也不见,他到底还是希望留在刘协心里的自己,是值得回忆的。


  156、无责任番外(布昂)

  朝廷最初在幽州漂榆邑试设海军时,曹昂作为总监造官随驾同行至燕国。
  以长安为中都,增设四都,分别是——东都邺城,南都江陵,西都敦煌,北都燕国,许都被称为关内都,做为长安的副都城。
  因为要向高句丽用兵,天子驾临北都,朝廷仍居长安,只一个核心团体随驾北来。
  在燕国停留两天,曹昂便去了漂榆邑,想在入冬前让第一条艨艟战舰下水,不料吕布跟了来,还言辞凿凿:“皇上说了,要防着高句丽从海上偷袭燕国,我便建议带兵来此,我下水是不行,可他们要是有胆子来,包教他们回不去!”
  曹昂看看吕布,挺无语的样子,折头拿出地图,命传本地官员来见,忙开了。
  吕布很悠然自得地在他周围转悠,时不时还帮忙拿一下笔墨什么的。
  后来又跟去海边看地势,他不穿朝服,就一身短打装扮,牛皮革带和护腕、靴子,马鞍旁挂着弓箭,愣是没有人认出他是那头大名鼎鼎的吕布。
  直到这一天完事,当地官员豪绅邀曹昂赴宴,说:“大人初来此地,下官们有失远迎,备下薄宴,请大人和大人帐下将军们赏个脸……”
  曹昂奇怪:“帐下将军?”
  那带头的官儿拱手指指站在马匹旁的吕布、高顺那堆人:“将军们好生威武啊!一看既知久历沙场,能征善战。”
  曹昂失笑:“哦~他不是我的手下,他是……”
  直说会不会吓到人?
  曹昂迟疑。
  可是不说的话又不妥,吕布只说建议,没说天子同意了,那就表示他建议了以后就私自跑来了,没皇命,没带兵,这……
  面前一群官儿好奇地等着答案,曹昂想:他自己干的,让他自己解决吧!喊道:“嗳!哎!过来!”
  不带名不带姓也能叫动人,估计就吕布能理解曹昂这么喊叫的是他,当下抛弃了高顺,摇着尾巴就过来了,还满脸喜滋滋的问:“叫我啥事?”
  曹昂道:“李大人他们设宴,请你我赴宴,可是还不知道你是谁。”
  吕布“哦”一声,转身对一群官员拱手:“多谢多谢!我是龙骧将军吕布,字奉先。”
  ……
  一息后,昏死了一地的人。
  后一天,要乘船出海,不走远,看看港湾的山形。
  吕布被曹昂教训了一顿,这次,没穿官服,倒也换了身符合身份的短衫来,其实也就是身上有了金玉的一两件饰品,可是整个人一下子就贵气了很多。
  曹昂身边办事的手下早已习惯时不时多出一个“临时工”,被吕布抢了活也就是笑笑,可把那一堆前一天才被吓了一场的本地官员吓坏——
  温侯吕布去牵马了……
  温侯吕布去打扇子了……
  温侯吕布去端茶杯了……
  温侯吕布……
  吕布…
  刚登船,一群官儿面青唇白,额上冒汗。
  曹昂问:“诸位还好吧?”怎么了?
  一官儿道:“下官们……晕、晕船了。”
  曹昂瞅瞅还没解开的缆绳,再仰头看看尚未挂上的船帆,嗯,太阳有点大,是不是晒的?
  等出了海,最开始新鲜了一阵,海上行船,真跟江河湖泊里不一样,先不说浪头大小,站船舷边往下一看,河流、湖泊的水是透彻的,再深,你知道它有底。海水也有底,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看是看不出来的,那幽深的蓝色,就像有一股力量把注视它的人往里拉扯一样。
  单说这感觉,河水、湖水是不会有的。
  各种海鱼来去,看一阵就没劲了。
  本地官员介绍的事情,海水冷暖、海浪高低,退潮、涨潮、起雾、起风等等,用耳朵听就好,开始曹昂还能专注在事情上,眼楮看着海天一线的地方,等觉得不舒服了,再看哪都不舒服,头疼,肚子里冒气,只好多说话转移注意力。
  “也就是说这处山崖正好把劲风挡了,港口设置在海湾内正好?”
  “对对!大人请看,山崖靠外边还有礁石群,若从这一方入港,假如海上起雾,或者晚上,极难看到,十分容易触礁沉船哪!”
  “哦……原来如此才要绕行。”
  “正是正是。”
  曹昂想起临行之前,诸葛亮交给他的一卷图纸,言想法是皇上提供的,他试着绘制出来,尚未做出实物。
  命人把那图纸找出来,曹昂就在船上铺开给熟悉海事的官员看。
  “诸位请看,这是诸葛孔明大人绘制,对我说用于海港暗礁等,提示行船入港或避险,请你们看看,若在崖上建一座此塔,是否就可以省下逆风入港的那一段行程,将港口设在东南角……”
  说起事情来,曹昂专注进去,没事了。
  吕布瞪眼在边上看了一阵,看不懂,越看越晕。
  高顺找来一个草墩子,请他到甲板上去,吹着风坐着休息。
  吕布大概生平头一次觉得不舒服到了极点,撑了一会,不行了,忙爬出去坐着,但是于事无补,看哪都晕,闭上眼还在晕。
  隔一会,曹昂听到有懂得的官员大喜道:“灯塔?这塔实在太好了啊!完全可行!!”放下心来,抬头一看舱外,竟然看见吕布扒在船舷边上,“哇哇”地狂吐!
  “奉先!”
  曹昂急忙跑出去,高顺让开位置,去取茶水,曹昂拍着吕布的背问:“怎么了?”
  吕布偏脸看他,哼唧:“子修……命船靠岸……娘滴……本将军要死了……”
  从西域回来后,好容易才养白了一点,用了一年多,早知道来一趟海上就好了,半个时辰吐得那个苍白啊!如纸了都!
  曹昂心疼坏了,忙下令:“快靠岸!靠岸!找最近的地方靠岸!!”
  有官儿说:“温侯是晕船了。”
  曹昂想起来了:“你们才上船时不也晕船了吗?怎的现在没事了?奉先反而不好了?”
  那一群官儿看天的看天,望海的望海——生长在海边的人晕船?那不跟吕布晕马一样好笑吗?
  曹昂说了,找最近的地方靠岸,于是这船还真在最近的地方靠了岸……
  “这……”
  哪叫岸啊!?分明是悬崖脚下勉强能站几个人的这么一块大石头。
  好吧!不管怎么说,吕布踩到实地了,立马趴石头上,晒鱼干一样摊开,能喘上气,不用再吐了。
  曹昂无奈,说了些客气话,还好,本地人见惯了外地来晕船的,反而安慰说多乘几次船就好,无事云云,曹昂放了心,便坐到吕布旁边,一起晒太阳。
  海风徐徐,天高云阔,跟内陆截然不同的美景,更兼身旁有吕布,曹昂心情极好,笑道:“再过三月,丕儿又要发兵了,这次你还去吗?”
  在长安时问吕布,吕布说的“必去”,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曹昂试着跟他讲理,不听,脑子里灌了铅一样。
  曹昂三十有几,吕布呢……四十许人了,虽说黄忠那样的也还在为皇上效力,不见丝毫老态,可黄忠掌的是禁军,事情多是多了点,没危险。
  吕布勇则勇矣,昔年旧伤太多,又还一直想出去带兵征讨,分隔两地不说,曹昂时时听到战报都吊着心。
  曹丕说过,他帐下的人没有他收拾不下来的,就一个吕布是特例,平时还好,一踫上事就不知道脑筋怎么转了,总是转向连庞统和司马懿都猜不到的方向,叫那两个一提起吕布就觉得智短!
  偏偏吕布威望太高,抽风的时候曹丕都镇不住他,每次都得想招专门对付。
  总而言之,曹昂不能在曹丕面前提吕布,一提,曹丕能跟他哥吐槽吐一天不带喝口水中场休息。
  这样的,再出去折腾,折磨弟弟不说,万一什么时候陷入重围或是中了埋伏,怎么办?
  曹昂真不敢想。
  所以一有机会,就要问吕布这话:你就不懂我的关心啊?还去?去屁!
  吕布摊石头上哼:“你写信给丕儿,问问他,这次起兵走旱路啊?水路啊?”
  曹昂眉毛一跳:什么意思?走水路就不去了么?
  还没问,吕布又道:“我手脚无力啊……”
  曹昂失笑:“你觉得好些就起来吧!回去歇息是正经,在这里怎么成?”
  吕布倍儿脆弱地说:“还要乘船?……我、我动不了啊~你看……”
  曹昂侧头看去,吕布半边脸贴着石头面说:“这石头多冰人哪!可……我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曹昂:“……”
  隔一会,吕布哼得太大声,曹昂帮他翻了个身。
  吕布好像真的没有一丝力气,翻过来后“pia”一声,胳膊拍石头上。
  船上那群官儿在窗户里扎堆看着,有个道:“啊啊!我就说曹大人在晒鱼,这不还翻面呢……”
  吕布不上船,死都不上。
  谁打得过他?没人。
  所以,那天一群亲卫还有高顺陪着吕布,用船上找来的铁锚、绳索等物,攀崖翻岩历尽艰辛回到官署。
  吕布摸进屋的时候,曹昂坐在榻边。
  吕布好感动:“你竟不睡等着我~~~呜呜!”
  曹昂道:“啊?卯时了,我不起身难道叫下面人等着我不成?”
  很应景的,外面响起一声鸡鸣——
  吕布%>_<%
  果然不久后太阳出来了。
  过了几月,初见成效,天子亲临。
  吕布不得不再一次上船随行——他要是骑着马在岸上奔,那能叫随行?
  曹昂一直关注着他,还管人要了一种抹在额头两边的药,据说可以缓解一下晕船的症状。
  哪知天子和他弟弟,同样的,一群旱鸭子。
  上船不及半个时辰,皇命靠岸!捡最近的地方靠岸!!
  曹丕和刘协占了一边船舷开吐,吕布占了另一边吐,看看这三个,曹昂也忍不下去,加入。
  幸好曹昂有先见之明,好歹找的一个能走路的地方让船靠岸,否则,真无法想象刘协一身朝服爬石头的景象!
  过了一月发兵高句丽,曹昂力谏走海路,可惜一比二败了,吕布一个,曹丕一个,死谏——旱路!
  曹昂完败,下朝各自把不听话的两个收拾了一顿,才算罢了。



  157、第N次的君臣吵架(上)

  作者有话要说:那同名MV做得太有才,忍不住扒名字来自己YY^_^
  曹丕的本性必然是善于捕猎的,曾经小小的时候就很明确地要对所有敢于触踫他的“所有物”的人表示明白无误的威胁。
  直到司马懿后来坦诚,对刘协有过想法,但像他那么明智的人,自然知道什么可以踫,什么不可以踫,两人才成了朋友——曹丕并不知道司马懿明智到了能够隐忍几十年,为了等一个机会,可以无限期地忍耐下去的那种功力,但曹丕懂得他自身的优势,而这优势足以告诉司马懿,他曹丕所有的东西,司马懿不能也不敢踫。
  这种从外形上一丁点也看不出来的自信,源自于曹丕对他自己和周围人的深彻了解。
  所以这自信虽然看不出来,却绝对不会出错。
  假如刘协愿意告诉曹丕那一段被更改了的历史,说不定曹丕会异常吃惊,他临死时一句“仲达,我儿曹?﹛@ 萃辛恕  钡幕埃 谷蝗盟韭碥踩先险嬲娴馗ㄗ舨保 钡讲币菜懒耍 鸥野殉?竦囊靶姆 隼幢涑尚卸 br />
  这是怎样的一种威慑……
  司马懿明明可以在魏文帝死后便改天换地,那时候的曹魏根本没有多少能够与司马懿较劲的能臣了,曹真之流,真想扳倒何其简单,但司马懿没有,为了一句遗言,硬是等了十几年,完成了承诺之后——
  不管怎么样,长大了的曹丕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成“断定”,有他在的一天,司马懿不敢对刘协怎么样,这种像是狼群头狼一样的自信……
  其实,刘协也是明白有曹丕在,某些人便不存在任何威胁,所以才明知司马懿有篡位的野心,还十分坦然的当做不知道这回事。
  那个司马懿,在这种已经不会倾颓到分崩离析的时代,就任他去吧!
  只要曹丕活一天,司马懿便会乖一天。
  ……
  …………
  曹丕瞪圆了乌黑的眼楮,盯着刘协,没问出声,可是快要能听到摩擦牙齿的声音。
  这种时候,正该干柴烈火,刘协居然一副想着什么心事的样子,随随便便地回应一下他,就心思不在了。
  是他魅力大减,还是说有哪个胆大包天不怕死的东西爬进了刘协心里,侵占他的地盘?
  刘协还不知道惹到了曹丕,回想着早朝上出列奏事的那个身影,问曹丕:“司马懿这人如何?”
  曹丕疯了:“你要这个时候跟我谈论司马懿?”
  刘协猛然回过神,刚刚想法跑得太远,把面前的小气鬼得罪了!
  还没来得及弥补,曹丕一转身,大步走了。
  刘协想追,可是衣带全是散开的,等他匆匆收拾好从那块山石背后出来,曹丕早走没了,只有一群慌忙跪地的宫卫,跪得虽快,还是叫刘协看见他们闪烁的目光。
  刘协干咳,走了。
  他走以后有人忍不住跑到山石背后去看,找到一块做工精美的玉璧,一群宫卫犯了难,这是上交了去解释怎么捡到的呢?还是扔回去当做没捡到呢?
  那玉璧上的“宁”字要是不那么明显就好了。
  正犯难,陆绩走过不远处,几个宫卫互相看看,干脆跑过去拦了陆绩,把那玉璧交给他,只说巡逻途中捡到,请代转宁王。
  陆绩接过去,看到“宁”字,不声不响地点点头,拿着走了,宫卫们松了口气。
  曹丕其实走没多远就发现玉璧掉了。
  玉佩组的玉璜下坠着两个冲牙,走动时,冲牙踫击更下面的玉璧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是此时颇有身份的人才能佩戴的饰品。
  玉璧一掉,冲牙踫不出声音来,曹丕走出一截便发觉了,一想就知道是刚刚和刘协忽然起意厮混时弄掉的。
  刘协的衣服被他扯开了,若是立即走回去,刘协要整理衣服,一定还在那,这么一来,倒显得他急切欲和好了,那先前发的脾气算怎么回事?
  要么,就等它落在那吧!
  说不定刘协会以玉璧为契机召他。
  小气巴拉的曹丕这么想着,一脸坦然地出宫去了。
  出宫干嘛?找司马懿麻烦。
  司马懿不驼着背的时候,文人的风骨也是看得出来的,不过这家伙即便学着曹丕做出憨厚的样子傻笑,也给人一股怀有阴谋的感觉。
  曹丕的好友形形色色,有他弟弟曹植为首的狂浪之徒,还有也是他弟弟曹彰为首的愣头青,司马懿算个特例,大概因为神态上有些渗人,他除了曹丕似乎别无好友,如果私底下来往的也算,那么刘协也算是司马懿的好友。
  作为文人,司马懿不善词赋,就这一点,跟刘协有了共同语言。
  有时来了地方上进献的美酒,眼馋有人得了封赏的司马懿就跑到宁王府来蹭酒喝,多半能撞到朝堂上十分大方把酒全赏下去,自个下来溜到曹丕这喝酒的刘协。
  大半时候,扯东扯西的三个人倒算谈资不断,可偶尔些时候,提起词赋,刘协就会站到司马懿那一边去,两个人用看“异类”的眼光看曹丕,让曹丕十分不爽。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刘协跟司马懿之间,有足够曹丕发酵点什么味道出来的空间!
  曹丕而今是王,走哪里不如以前随意。
  曾经一匹马,几个亲卫就去了。
  现在要是想象以前那么干,非得等深更半夜街上没有认得他的人以后……搞得像去干什么坏事一样,否则,就只能前呼后拥,卫士过百,下人仆从同样过百的去。
  还要先发拜帖,等人家准备好,才能去登门拜访。
  可这种方式,曹丕本人极端的不喜,又无可奈何——要能站在刘协身边,有得必有失。
  只剩下一个办法,把人召来府里说话。
  寻常文士们斗酒行文,玩儿曲水流觞什么的,曹丕想要加入,也只有邀到宁王府里来。
  若依东汉旧制,他该赴封地就国。
  但刘协改了制,有封地,享税赋,不可自设封国,那么留在都城也就无可厚非了。
  城里有府邸,城外有别馆林园,曹丕出宫登车,叫人通传司马懿,速到南门候驾,准备出城去呆着。
  这样一来,刘协跑不了密道,只能下旨,就不能当面耍赖撒娇的把事情抹过去。
  ……
  曹丕的小气功力见长。
  陆逊拿着新装订的纸质书册进殿,刚进门,听见刘协在问人:“宁王出城去了?”
  下首跪着宫卫,答:“回陛下,是的。”
  刘协摆手让宫卫退了,看着陆逊无奈:“朕不过稍稍走神,又没有召谁侍寝,又生气了!”
  陆逊明白了,笑道:“皇上不是曾对臣言,情人小,凡事就得让着、哄着,子桓的脾气不是皇上纵出来的吗?”
  陆逊实在是太会说话了,刘协一听,那点不满就成了自得。
  接了书册翻看一阵问陆逊:“这样一本,成本如何?”
  陆逊道:“只两个铜板。”
  刘协满意道:“甚好,往后就开始推行吧!你先叫他们做一批出来,朕出钱,凡在京任职的,一家一石,让他们自己用了试试,看比不比绢帛和竹简好,再推行便简单了。”
  陆逊问:“有一批新纸,只一石不到,依皇上说的方法在内夹了薄如影的花叶,十分漂亮,是否送往宁王府?”
  刘协拿指头敲着桌案,想了会道:“不急,上次便是朕去哄他,他就不能来哄朕一次?放着吧!他什么时候不气了,什么时候给他。”
  陆逊差点没笑死,大约每个人都有十分孩子气的时候,刘协和曹丕何时最不讲道理?必然是吵架赌气了。
  刘协既然这么说了,一两天内拉不下脸,而曹丕在城外呆着,似乎也不焦躁。
  到第三天,刘协坐不住了,下了朝到后面便开始叽叽咕咕碎碎念:
  “不象话!他不象话!!允他不朝他就三天不来上早朝!?岂有此理!!!朕也没做什么,他这是干嘛!?年纪越长脾气越刁了怎的?”
  陆逊忍着笑问:“皇上,要不臣去传?”
  刘协发脾气:“不许去!!!朕要看看,他要气到什么时候!!”
  陆逊忍到内伤。
  第四天,刘协下朝便坐在榻上发呆,偏偏又没发生什么好事可以给陆逊拿来哄哄他高兴的,只得硬着头皮问:“皇上,臣去宣子桓来吧!先叫回来,皇上要训也好当面训他。”
  刘协“叱”一声,微笑。
  陆逊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刘协笑得人脊背发毛地说:“你传甘宁来。”
  陆逊很明智地什么话也不问,什么话也不说,退出去找人叫甘宁。
  没半个时辰,甘宁进宫来,陆逊在景御门等着他,提了个醒。
  “皇上恐怕有点气急了,不管叫你做什么千万别多问,老实去做就是了。”
  甘宁被吓唬得眉毛乱跳,连连点头,结果等见到刘协,刘协居然下令:
  “去,去把曹丕绑来!”
  甘宁瞪眼,陆逊也瞪眼。
  刘协补一句:“今晚天黑了去!”
  陆逊垂头——果然是超级不好的预感……



  158、第N次的君臣吵架(中)

  甘宁没奈何,只有把陆逊也拖下水了。
  “你我不曾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甘宁深情地拉着陆逊的手这么说。
  陆逊哂道:“要死一起死,哪来那么多废话!”
  甘宁很深刻地摇头:“伯言,这你就不懂了,一样的意思,诗情画意的说出来,其作用必大不同!你看子桓把皇上迷成什么样了?”
  陆逊一巴掌扇在甘宁后脑勺上,打得鸟毛乱飞地说:“从你的喙里边说出来,我断定作用非常不同!”
  甘宁欲哭无泪,人人都夸他好看,怎么陆逊就是看不见?
  皇命已下,两个人没有办法,只得想办法把事情办漂亮了,要不,那斗气中毫无理智可言的两个,找人撒气怎么办?
  甘宁想点了手下,全点精锐,等晚上直接摸黑去办了曹丕,被陆逊阻住,拉着他先往另个方向去。
  甘宁倒也不笨,立即便回过神:“你想找谁帮忙?”
  陆逊道:“郭嘉!”
  城外八里,有处宜山,巨石嶙峋,泉涌处处,喜好风雅的,便在此修建亭舍,你修一个他建一个,慢慢的,把整个不大的宜山连成了整体,遍地是景,无处不雅。
  郭嘉身体不好,刘协等闲不会问他拿主意,只给了个闲差,享着优厚的薪俸不干活,时常泡在宜山,睡半日,玩半日。
  到了宜山山口的茅草门下,听得里边一阵酒鬼发疯的叫嚣,说的话甘宁没一个字听懂,站住脚不肯进去。
  陆逊好笑,只好由他在外等着,自己进去翻郭嘉。
  甘宁站了一会,被晒得口渴,摸出酒囊喝酒,一辆马车驶近,停在一旁,甘宁自顾自喝着酒,也不看下来何人,只听到:“甘兴霸!是我看错了眼么?怎会在宜山见到甘兴霸?”
  诸葛亮拿着羽毛扇钻出车来,还没下来已经从窗户见到甘宁,不知是真被吓到还是故意大惊小怪。
  不在朝堂上,甘宁懒得行礼,撇开双腿大刺刺坐在石头上,看着诸葛亮问:“来找郭奉孝?”
  别以为所有武将都粗枝大叶,吕布、关羽、张飞只能代表他们自己,不能代表武将群体,他甘宁别的不敢夸口,看谁跟谁有那啥,绝对不会错!
  果然这话一说,诸葛亮那小眼神可够阴险的。
  假如把诸葛亮比喻成一本书,那现在就成了黑皮子的书。
  诸葛亮不赶着进去了,走过来跟甘宁要酒喝,甘宁自以为挺聪明的,却忘记了他的聪明是“相对的”,看诸葛亮的下仆从马车上取了碗来,便分了酒给诸葛亮,两个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谈起来。
  不多会,诸葛亮笑问:“伯言怎的还没出来?叫你在此好等。”
  甘宁不满:“奉孝要是喝醉了,等到晚上我都不奇怪!他不出来,我便自去!”
  诸葛亮笑:“若真的醉了,你们要问什么可问不到,若兴霸不嫌弃,我倒愿帮你们出出主意。”
  甘宁眼睛一亮,拍手道:“怎么忘了!对啊!可以问孔明!”
  跟着又说:“不成不成……这事得保密。”
  诸葛亮一脸被吊了胃口的好奇样,居然拱手央求道:“何事?兴霸,你就说吧!你告诉我了,我绝对不告诉别人,还保证,给你出一个最好的主意,保你烦恼尽去,可好?”
  甘宁支着腿,指指诸葛亮:“保证?”看样子,甘宁还以为他这一手欲擒故纵玩得很漂亮,这可怜的。
  诸葛亮连连点头,甘宁便傻不死的把刘协和曹丕吵架,命他去绑曹丕见驾的事情说了。
  诸葛亮理着扇子上的羽毛想了会,便笑道:“伯言和你担心的,无非是子桓身边那群亲卫。”
  甘宁道:“不止,我要是绑不成,皇上要恼我,绑成了,子桓要恼我,两面总要得罪一面,哎!”
  诸葛亮道:“这有何难,不是你去绑的,子桓需怪不得你,我有计可以让子桓自投罗网……咳!自去宫里,他自己去的,怪谁呢?皇上见了人,你便也复命了。”
  甘宁顿时两眼放光:“何计?快说!”
  诸葛亮道:“告诉你不难,可这计若是被伯言知道,只怕他不会帮你。”
  甘宁凑过去:“说来听听。”
  诸葛亮挨着甘宁耳朵,还用扇子挡住嘴巴,过一会说:“伯言行事稳妥,本是好事,可这一次若他不放心,便不会帮你,办法我告诉你了,你自己决定用或不用吧!若是办坏了,可不要赖到我身上。”
  甘宁拍胸道:“你帮我,我还赖给你?我甘兴霸岂是这种人?”
  诸葛亮道:“是是!我不该看轻了你,我进去了。”
  甘宁道:“见着伯言叫他出来。”
  诸葛亮答应着往茅草门里去,一背过身,笑得像只狐狸。
  郭嘉醉翻了,陆逊之所以不去问旁的谁,只因为其它的,诸葛亮、荀攸、荀彧这些,天天都见,一个知道了,其它迟早也会知道,刘协要是发现他的私事被臣子们传来传去,头一个倒霉的,不是贴身的陆逊,就是办事的甘宁。所以只能来问郭嘉。
  别看郭嘉整日里不是在梦游,就是在醉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最门儿清!
  天知道他那脑袋到底是晕的,还是清醒的?说不定晕的不是他,是以为他晕的人。
  诸葛亮走到郭嘉最喜欢歪着睡觉那竹轩外,就见陆逊坐在石凳上,时不时伸脑袋看里边,诸葛亮又笑一下,绕过前面,溜达到后头,坐到门外的陆逊看不见的角度冲郭嘉扇扇风。
  郭嘉眼皮子颤颤,睁开看见他,尚未出声,诸葛亮以指挡口:“嘘——”
  嘁嘁嚓嚓叽叽咕咕一阵后,郭嘉面瘫。
  诸葛亮笑道:“等着看热闹吧!哈哈……”
  郭嘉叹气,嘟囔:“惹孔明者,何其惨也……”
  甘宁啊!这回谁都救不了你了,谁叫你敢拔狐狸的胡须?
  陆逊等到太阳下山郭嘉都没醒,没办法了,只好寻路下了山,盘算着不能丢下甘宁不管,要不真去“绑”了,还了得?
  不知道甘宁那脑子怎么长的,皇上说绑,还真绑么?动起手来,绑不绑得了曹丕是一回事,绑到皇上面前,皇上一心疼,倒霉的还是甘宁。
  不行只有去找曹丕谈谈,看能不能说动曹丕回宫去跟刘协认个错。
  哪知下了山,甘宁居然说:“我有办法了,伯言,你要帮我!”
  陆逊奇怪:“你有什么办法?”
  甘宁道:“你回宫去,偷偷拿一身皇上的衣服出来,我好骗了子桓上车,车门一关,拉他进宫去,这样,人我给皇上送到了,对子桓也不算失礼,又没真绑他,怎样?”
  陆逊一听,倒也真是个办法,总比他去说服曹丕来得简单——曹丕那脾气,一装傻充愣,油盐不进,他自有他的看法和做事方法,绝不是哪个能说服的。
  身为文人的陆逊忽略了甘宁话里最大的一个BUG:马车车壁对武将们来说,跟一层纸没什么差别。
  曹丕的诗文词赋流传得多了,大部分人会忽略他另一个身份——马背上拼杀出来的宁王。
  当下,陆逊回宫去取了一套近段时间刘协惯穿的常服出来拿给甘宁,甘宁信心满满,陆逊又交待几句“千万别跟子桓动手”之类的话,回宫陪着刘协去了。
  甘宁得了衣服,找了个跟刘协身形有些像的手下,换上,然后赶着马车往曹丕的别馆去。
  说到这里,必须插一段。
  前阵子,不多久前出了个案子,一个入京的考生走半道上被人劫了色。
  要是女子出这等事,份数寻常,地方上抓了贼严办便完了,可是这被劫的是个男人,没有成法可依,贼拿住了,地方官不知该怎么办,送到京里来。
  这种让全天下人掉下巴的事情,刘晔就是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传得沸沸扬扬,影响太大,刘晔还没奏报,早朝上就有人借题发挥了。
  宁王有兵权,明着不敢惹,看不惯男风的便乘机旁敲侧击一下。
  言——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连男子孤身行路都不安全了,这是何等世道?请皇上严办的同时,整肃风气。
  附议者还不少,有那么十几个。
  他们指向很明确,天子是不会错的,那搅乱了风气的便是曹丕。
  看起来,不管曹丕打下多少疆土,稳固了多大范围的边疆,跟刘协只要是那种让他们不齿的关系,他便是个祸国奸臣,却不想是谁让他们安安然然的呼吸着和平的空气,酒足饭饱吃多了撑的能够像老太婆一样瞎扯淡。
  那天,刘协炸毛了。
  曹丕也炸了。
  两个人炸毛的方式不一样,却都叫人吃不了兜着走!
  曹丕当廷没做任何表示,下来也没什么表示,但当天,站出来说话那几个便有好几个或病或伤,几乎都不能再上朝了,有的吃了别人送的点心,有的被人拖进巷子里……
  而曹丕那天压根没出宫,一直在宫里伴驾。
  一句话,他只要在朝堂上一直面无表情,多的是人帮他出气。
  后一天曹丕各处拜访了一下友人,请他们不要惹事,那几个吃了亏的还要赶紧备礼去感谢他,否则后果难料。
  刘协则是直接在朝堂上说:“有人劫道,卿等不抓盗匪,反怪罪带着财物的行人,是何道理?”等于直言,谁敢看不惯曹丕,朕就让你彻底睁不开眼睛!
  刘晔会意,隔天上奏立法,按与强X女子同罪。
  本来事情就这样了,结果那几个不服气,居然传言说男子行路不安全,今后不结伴不可独行之类。
  刘协让刘晔一查,还是那几个搞的,下旨下放了他们,因为只有这不多几个,做得十分干脆,没一个活着到任。
  这件事大概会变成刘协存于史书上的污点,可他宁愿自己被后人诟耻,也不愿意让曹丕为了他受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更新,就是最后一章了,上点好菜,大家可以不发评,悄悄的看就好
  咱们嘘……
  懂?
不要在我的墓碑前哭泣,
我不在那里,我没有长眠。

TOP

发新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