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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野兽养成指南 BY 荧夜/lunarrabbits (点击:1637次)

野兽养成指南 BY 荧夜/lunarrabbi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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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野兽养成指南 一
楔子、
死前的最後一天,赵先生面临了人生中的数个冲击。首先,年逾五十的女副总要求他陪她上床,并以事业上的提携作为交换条件;其次,一名平常不熟的同事不声不响抢了他手上最大的订单;最後,他的父亲打来一通电话,声明与他断绝亲子关系。
作为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同性恋,赵先生理所当然地到酒吧里买醉;回家路上,莫名地栽了个跟头,後脑疼痛欲裂,他想深呼吸,却发觉十分费力。在救护车上被医护人员抢救时,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却没想到他的人生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一、
这是赵先生开启人生新的一页後的第三天。
四周是旷野草原,不远处是郁郁葱葱的灌木林与各种他说不出名字的树木,泥土的味道与溪水的声音仍让他感到无比震惊。更让人哑口无言的是,过去的赵先生,曾经的一名雄性人类,现在却仅仅是一头刚出生不久的幼兽。
不知道是什麽品种,但看看小小的爪子与肉垫,明显带著倒刺的舌头,他犹豫地推断自己是某种猫科生物。但作为拥有理智的人类,他表示自己压力很大。
不远处的树荫下,一头四肢被打断的母鹿正吃著青草,大概……可能,有些忧郁吧。赵先生不承认自己能从动物看起来都一模一样的容貌看出情绪,但那头母鹿明显地怏怏不乐,或者该说郁郁寡欢。
母鹿正处於哺乳期,丰盈的乳水散发著诱人香气。赵先生一开始还不知道这头母鹿究竟为什麽会在这里,直到他肚子饿了,且饿得四肢无力头昏眼花时,他终於灵光一闪,小心翼翼地拖著自己幼弱的躯体,边不习惯地用四肢行走,边谨慎靠近母鹿。
母鹿逃不了也无法攻击他,只能任他吸吮奶水。这之後的数日,赵先生天天按三餐频率去吸食乳汁,且毫无愧疚之心。
过了大约十天,他开始可以走得远一些,不再那麽容易疲惫,显然体力也有了成长。赵先生研究著自己的小爪子与肉垫,颇觉有趣地重复把爪子收起来又伸出来的动作,偶尔也追追蝴蝶什麽的自娱自乐,但暂时不打算离开这片草原及作为三餐食粮的母鹿。
一是因为他还没断奶,二是因为……他总觉得有人在窥探他。
一头刚出生的幼兽被扔在草原上并不是前所未见,但旁边凑巧有一头失去行动能力的母鹿供他进食,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或许就像国家地理频道或动物星球那样,在几十公尺外,有人正举著摄影机拍摄他的一举一动,而操著美式英语的外景主持人正亢奋地对著镜头前的观众介绍他的生态习性。光是这麽想,赵先生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这个大概跟用针孔摄影机偷拍女士更衣也差不多吧。
他愈想愈是不自在,於是做了一个决定:赵先生认为自己肯定得在短时间内熟悉这副躯体,然後尽快摆脱附近或许存在的人类。
然而这天晚上入睡前,他望著星空,忽然发现自己可能想错方向了。他身上,并没有任何人造的东西;以及,即便他刚出生不久视力还在发展,但在十数公尺外的林子中,他敏锐的耳朵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动静,至少可以认为没有人在近距离监视他。
赵先生这麽想著,虽然松了口气,但同时又觉得心情复杂。
十天以前,他也还是个人类呢。不过,现在这句话只能用过去式来表达了,并且期限是永远。於是,一直努力进食学走路让自己更加茁壮的赵先生,难得地忧郁了。
因为怀疑有人或生物观察自己,赵先生尽可能表现得像刚出生的小动物,表演用爪子攻击昆虫或扑蝴蝶等等把戏,但在大约一个半月过後,那头无法行动的母鹿失踪了。
……靠,储备粮食被剥夺了!
这时的赵先生,心情比遭遇了各种天灾人祸还要哀伤。比起活生生饿死,他宁可承受地震海啸土石流等等重大灾祸啊!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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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呵成啊~~~看的真过瘾~~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误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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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rabbit果然写养成系还是很萌的
整体很流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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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温馨,伊凡很伟大呢~
總有值得期待的事長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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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是现在才看完的,出乎意料的顺畅好看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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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温馨哦,其实就是相濡以沫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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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与众不同的兽人文~~~ 看过后有辛酸有感动还有淡淡的甜蜜~~~~ 尤其刚开始作为小兽被心细呵护的片段看得人心里无比柔软~~~

P.S.盼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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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番外
真是太好看了
作者果然沒有讓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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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等番外~很温馨~不过那个老死的情人那段其实看得挺不舒服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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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成啥的最有爱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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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看不够阿!期待番外里两只更加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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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 居然非常顺畅的看完了换攻。。。算是换攻吧 喜欢伊凡 也喜欢纳森尼尔
而且第一次居然是以动物形态那个 我居然完全无障碍接受了。。。这可能跟我平时就爱看动物世界啥的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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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貼了三篇番外, 可以去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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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那些年,那些事 一(补完)
一、
艾尔罗伊出生在秋天,是一只极为安静的幼崽。
起初这孩子还睁不开眼,便成天蜷缩著身体,等他身上毛发不那麽稀疏以後,奥德莉亚便要赵先生与纳森尼尔带著这孩子离开。他们带艾尔罗伊离开的前一日,艾尔罗伊的父亲来了一趟。
赵先生对这个男人感觉有点诡异,他的年纪比赵先生大一点,但却已经是他兄弟的父亲,虽然这很常见,但还保留著些许人类观念的赵先生仍然有点不自在。
艾尔罗伊的父亲在这个族群之中,算是观念比较异於常人的类型;他看上奥德莉亚,於是要她与他一起繁育子嗣,当然这之中并没有所谓的爱,但选择特定的对象,让彼此血脉融合在一起并传承下去,或许也不仅仅是种族延续那麽单纯的行为。
赵先生看著对方抱起幼崽,用脸颊轻轻蹭了蹭,随即毫不留恋地放下了正在睡觉的幼崽,起身告辞。
临走前,赵先生看到他在奥德莉亚脸上碰了一下,并非亲吻,但亲腻的意味并不因此减少。奥德莉亚对於这个男人的离去似乎并不悲伤,也不眷恋,微笑著目送对方离开。
「怎麽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出声问道。
「你不想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吗?」赵先生语气平常,又有些迷惑,「你好像很喜欢他。」
「不。」奥德莉亚无声地笑了起来,「虽然我不排斥发情期时偶尔只跟同一个人在一起,不过发情期以外的时候,我还是倾向独自居住。」
赵先生若有所思。
「你没什麽明确的地盘意识,不过其实这也不算坏事。」奥德莉亚走过来坐下,「基本上,一只野兽已经划定的地盘是不会容许别的野兽入侵的,因为那是具有威胁与侵略意义的行为;拒绝别人进入地盘,这是野兽的本能,不过你好像真的没有。」她说到这里,忽然笑得乐不可支,「有时我真想知道你父亲是谁,或许能找到你异於常人的根源。」
「我知道我是怪胎,谢谢你的提醒。」赵先生佯怒道。
奥德莉亚只是笑,过了一会,她把似乎已经醒来的艾尔罗伊抱了起来,手指轻抚著他的皮毛,道:「他长得比你刚出生的时候还小,老天保佑,希望他的狩猎技巧不会比你还糟。」她叹了口气,似乎大有惋惜之意。
赵先生恼羞成怒,「我哪有很糟!好歹我也独自活下来了──」
「那是因为纳森尼尔去教了你怎麽捕猎,要不然你要怎麽活下来──靠著吃野莓吗?」奥德莉亚挑眉嘲笑道。
时至今日,那些都是已经过去太久的事了,奥德莉亚还是不忘用这点取笑他。
赵先生脸上一阵烫热,几乎要炸毛了;他十分想反驳,但又心知肚明对方说得没错,於是只能自己生著闷气,背过了身躯,不再搭理奥德莉亚,也不去想自己的行为几乎可用幼稚形容。
「别生气了,快过来抱一下艾尔罗伊。」奥德莉亚忍笑道。
赵先生只好无奈地听从她的吩咐,过去抱起了他年幼的兄弟。
过了半晌,他低声问:「我的狩猎技巧真的那麽糟?」
「其实也不算很糟,不过比不上我跟纳森尼尔。」奥德莉亚睨了他一眼,「纳森尼尔就不用说了,他出生後几日就断奶,而且自己学会了捕猎;我比他慢一点断奶,但也是自己学会了生存。」她说到这里,脸上似笑非笑,「至於你嘛……你好像根本不知道要断奶,哺乳期比别人长了好几倍。」
赵先生:「……」
他想起来那只被偷走的母鹿,直到那之後他才开始断奶,心中不禁有些发窘。
「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你为什麽会去吃野莓?」奥德莉亚说著,面上也多了丝疑惑,像是真的对此感到不解。
赵先生的耳朵顿时热了起来,有些别扭地道:「我看到别的动物在吃,而且颜色很好看……我以为可以吃嘛。」
「傻瓜,刚出生不久的幼崽还不能吃乳汁跟肉以外的东西,不过等长大一点,倒是可以吃点别的东西,这要看生长状况而定。」她有些好笑地说道。
赵先生受教,难得老实地点头。
他自然知道,奥德莉亚是在教他一些关於幼崽的知识,当然他自己并不是没有当过幼崽,也被纳森尼尔照顾过;但事过境迁,那已经是老旧到几乎泛黄的回忆了,很多细节都已然模糊不清,让对方先教他一些知识事实上并无坏处。
纳森尼尔在这之後不久提著几个超市塑胶袋回来,赵先生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立即转过头去。
「在这里。」纳森尼尔放下手里的一个袋子,没什麽情绪的面容下意识柔和了些许,抿著的唇也略微松开。
赵先生没有注意到那些细节,只是打开了塑胶袋,里头隔著一层薄纸,装著一只刚出炉的热腾腾的烤鸡,看起来皮脆肉嫩,鸡肉沾上调料又适度烘烤过後略焦的香气简直让人垂涎三尺。
食欲完全被烤鸡的香气挑了起来,他抬头望向纳森尼尔,正想问对方能不能吃时,纳森尼尔却已经读出了他的想法似的,先他一步道:「吃吧,我去准备晚餐。」
闻言,赵先生喜上眉梢,撕了一只鸡腿,便大口咀嚼了起来。
「唔唔唔真好吃!」他口齿不清地道。
一旁奥德莉亚瞧他这副又馋又急切的模样,心中却是好气又好笑。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初次为人母亲。
当这个孩子出生时,奥德莉亚便已经做好孩子总有一天长大自立的准备,同时对此乐观其成;但是过了这麽多年,对方虽然也算长大了,但总有某个部份还像个孩子似的,这或许是奥德莉亚一直放不下他的原因之一。
虽然这跟她原本设想的并不一致,但实际上奥德莉亚并不讨厌这样。
她看了眼因为一只烤鸡高兴得眉开眼笑的儿子,又瞧了瞧怀中安静的幼崽,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这两个孩子是如此不同,同样都不太像她,大概是更像父亲一些,所以艾尔罗伊如此安静,而海德里安性格单纯想法古怪。
奥德莉亚把幼崽放下,过去撕了另一只鸡腿,动作缓慢地吃了起来。或许她跟纳森尼尔在某些时候常有歧见,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奥德莉亚对於他的饮食品味是佩服的,这只烤鸡确实很香,味道也相当不错。
晚上,他们吃过了晚餐後,奥德莉亚便抱著艾尔罗伊回房间哺乳了。
吃饱的赵先生瘫在座位上,过了一会才起身帮纳森尼尔收拾碗盘。在那之後,赵先生去洗了澡,走出浴室,才发现纳森尼尔已经躺在他的床上,身上带著沐浴乳的淡淡香气。
自从说破了那些事情以後,赵先生面对纳森尼尔的时候往往懒得多想,只是逆来顺受,对方既然要与他同睡一床,也没什麽不可以。
纳森尼尔靠在床头,身上披著一件浴袍,衣襟敞开露出了白皙结实的胸腹,显然衣带没有系好,而他本人对此也不在意。
但这副情景落在赵先生眼底,却是有些刺眼。他始终是喜欢同性的,即使如今不是发情期,不会产生情欲,但瞧著对方的身体,他多少有些情不自禁,甚至挪不开视线。
「怎麽了?」对方注意到他,有些困惑地问。
「没事。」赵先生定了定神,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不过是男人的身体,有什麽大不了的。就算心里有些痒痒的,那也是正常反应!
赵先生爬上床,在双人床的另一边坐下;时间还早,他毫无睡意,但一时又不知道要做什麽,索性躺了下来,旁边纳森尼尔正在看书,过了一会,赵先生听见书本被合上放下的声音。
对方躺下来,双手扣住了他的腰,赵先生微怔,随即被压进了男人温暖的怀抱中。
纳森尼尔的一只手梳著他还带著一丝湿气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放在他後腰上,形成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赵先生有点茫然,但一时间并没有抵抗,只是心中多了股微妙的感觉。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麽纳森尼尔还用这种方式抱著他?
耳朵旁感觉到了对方烫热的鼻息,赵先生没有脸红,心脏跳动的速度也没有加快,只是意识到自己又被当成孩子对待,心中微微有一丝懊恼,但很快地,这一点懊恼便消失无踪。
……被当成孩子对待,那又怎麽样。
在纳森尼尔面前,他本来就是个孩子,他是他一手养大的,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被这麽对待,只要不去多想,不要太过顾及无谓的自尊,其实……也没什麽不好的。
赵先生注意到自己眼前就是对方线条好看的锁骨,顿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靠过去轻轻咬了一下。
这种程度的啮咬,当然不可能对皮粗肉厚的纳森尼尔造成什麽伤害,锁骨上仅仅留下了一圈淡淡的齿痕,以及一点晶亮的水迹。
「……顽皮。」
纳森尼尔彷佛指责地轻声叱道,但同样分毫都没有要阻止他或者责备他的意思。被对方这样随口斥责,说不清为什麽,赵先生却不介意,脸上反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不说话,又往更下面一点的地方咬了一口,这回还是咬得很轻,纳森尼尔的身体却忽然抖了一下。
「会痛?」赵先生有些疑惑。他知道自己咬得不算用力,也没有让对方受伤,应该不太可能真的弄痛对方。
对方却不回答。
「不是痛,那就是舒服?」赵先生好奇心被撩了起来,不屈不挠地追问。
良久,纳森尼尔哑著嗓子道:「痒。」
按照现在两人相拥的姿势,赵先生其实看不到对方有点憋闷的表情,然而一旦开始想像纳森尼尔面无表情并竭力忍著痒意的模样,他就不由自主想笑,不过要是真的笑出来,大概会惹恼纳森尼尔,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终究笑出了声音。
「笑什麽。」纳森尼尔显然不懂他为什麽笑得这麽高兴,於是随口一问。
赵先生这时停下了笑声,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答反问道:「你怕痒吗?」
「不怕。」对方答得平静。
赵先生并不相信,唇边露出笑意,伸手便往对方胁下挠去,力道不重,纯粹是为了验证对方的话。
纳森尼尔没有像一般被挠痒痒的人一样大笑,甚至神情都没变,只是微微蹙起了眉,松开了抱著他的手,往後避让,闪躲著他的双手。
赵先生:「你躲什麽?其实你很怕痒?」
纳森尼尔:「没有。」
他的唇紧紧抿著,眉头愈皱愈深,但却一直没有如赵先生预想中一样被弄到大笑不止的程度,只在偶然被弄得受不了的时候,从喉间发出些许轻微低沉的哼声,配合著略微急促的呼吸,居然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赵先生听到後微微愣住,喃喃道:「你怎麽会发出这种声音……」
纳森尼尔的忍耐终於到了尽头,也不顾赵先生还在说著「你的声音居然这麽色情」,抓住了那两只终於停下来的手,扣住了便不肯再放开,根本不管赵先生如何奋力地试图抽手,甚至还压制住了赵先生的双腿。
「放手。」赵先生愤愤道。
「不。」纳森尼尔拒绝得乾脆俐落,「时间晚了,该睡了。」
赵先生还想争辩,却觉得眼皮也有些沉重,过了一会,倒是真的有几分睡意了,也不免打了个呵欠。纳森尼尔松开手,让他能换个姿势睡得舒服些,又把他揽到了怀中。
在男人温热的怀中,赵先生几乎是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一早,纳森尼尔提著他们的行李,赵先生抱著艾尔罗伊,两人向奥德莉亚告别。
奥德莉亚对两个儿子分明都有些不舍,但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明显,只是交代长子必须照顾好幼子,作一个合格的监护人。赵先生点头答应,压下了心中那一丝依依不舍,上了纳森尼尔的车。
路途并不遥远,半天的车程後,他们抵达港口,搭上了一艘船。数日後,他们终於抵达目的地,亦即赵先生曾经待过的那座海岛。
艾尔罗伊除了进食的时候,一路上都在睡觉,他们下船以後,艾尔罗伊也没有醒过来。
「在找到哺乳期的母鹿前,我们先养著他。」纳森尼尔道。
闻言,赵先生想起来自己幼时的种种场景,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不知道,等艾尔罗伊被独自放到草原上靠著母鹿的奶水填饱肚子,到底需要多久时间才会断奶呢?
几天後,赵先生把睡著的艾尔罗伊放到了草原上,不能免俗地,旁边有一只哺乳期的母鹿,但纳森尼尔说:「他的牙齿长得很好,已经可以断奶了。」
赵先生对此表示怀疑。
他们两人,或者该说两只野兽,起初是在隔著一段距离的地方生活,方便关注著艾尔罗伊。
艾尔罗伊相当嗜睡,吃饱喝足後唯一的活动就是睡觉,有时连赵先生都很纳闷,这孩子好像除了睡觉以外的事都没什麽兴趣,对於自己突然来到陌生地方的事情也安之若素,似乎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奇怪的是,纳森尼尔倒不特别担心,也或许这个时期的幼崽还不会记事,所以这种表现其实很正常?赵先生这麽想著。
在几天後的下午,赵先生远远听到了几声哀号。
他朝著那个方向奔驰而去,过了一会,隔著草丛看到了不远处的情景;艾尔罗伊正在撕咬母鹿的颈子,尖利的白牙陷入了皮肉之下,他的动作看起来极不熟练且力气显然不够,过了很久,母鹿才终於断气。
赵先生呆住了。
一旁的纳森尼尔不知道是什麽时候赶了过来,瞧著艾尔罗伊吃著生肉的模样,并无惊诧之意。赵先生听见兽形的对方发出几声低沉的哼呜,似乎是在模糊的告诉他这很正常,不必为艾尔罗伊担心。
赵先生有些怔愣,亦有些迷茫。
……原来这样才是正常的。艾尔罗伊就像纳森尼尔,还有奥德莉亚一样,是最纯粹不过的野兽,断奶以後把母鹿咬死当成下一餐的食物,这确实很正常。赵先生回想起自己当初喝了几个月的奶水,登时感到汗颜。
另一头,艾尔罗伊已经吃掉了半条鹿腿,还在继续进食,身上淡黄的皮毛上不免沾上了些许鹿血。赵先生心中略带怀疑地想著,这家伙会知道要去清洗一下身体吗?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就算不用清洗身体,他也还是要喝水的。
这片草原距离水源不远,艾尔罗伊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河流,喝了几口水,把身上的皮毛浸湿,洗去大部分的血迹之後,便开始舔起了自己的手脚身体,梳理毛发并且舔去污垢,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猫舔著自己的毛一样,非常可爱。
赵先生远远看著,只觉得颈边一痒,喉间不由得轻哼一声。他目光一转,瞪了纳森尼尔一眼。
对方也不管他的微弱抗议,顺著颈子舔起了他的毛发,钢刷似的倒刺一下又一下刷过柔软的皮毛,赵先生只觉得一股酥麻的感觉顺著被舔过的地方传递过来,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纳森尼尔发出了低低的轻哼,像是嘲笑一般。
赵先生登时有点炸毛了,前掌推了推对方,但於事无补,纳森尼尔已经整个身躯都依靠过来,不仅继续舔他的毛,且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态,尾巴甚至伸过来缠卷住他的尾巴,有时略微松开,有时又缠得颇紧,远远看去像是两条交尾的蛇一样纠缠在一起。
这种动作简直太过亲密了,即使他早已跟纳森尼尔上过床,也觉得这种亲腻有点过火,虽然完全不含情欲成份,却犹更胜之。
出於某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赵先生觉得有点窘,但很快地又想,对方都不害臊,他也没什麽好尴尬的。
纳森尼尔的舌尖舔过他的耳朵,刷过里头的绒毛,赵先生已经调适好心态,任对方随意动作,所以也不觉得哪里不对;纳森尼尔的舌头匆匆舔过了他全身的毛,即使是别扭的赵先生也不得不承认,毛皮被舔过之後,变得柔顺乾净许多。
就在他想著是否该投桃报李也替对方舔毛时,却忽然瞥见艾尔罗伊已经准备离开了,两只野兽连忙悄悄跟了上去。
在草原上的生活,如赵先生预料的一样平静。
艾尔罗伊很快地便开始去猎捕一些小动物,虽然有时难免失败,但随著一次又一次经验的累积,他的动作愈发纯熟,只是不是太狡猾的动物几乎都能得手。
赵先生与纳森尼尔始终远远瞧著他,原本是觉得没有必要就绝不插手,然而来到草原至今,艾尔罗伊一个人也活的很好,於是赵先生想到自己当初被纳森尼尔教导著狩猎的情景,破天荒地感觉到了羞愧。
猎捕以外的时间,艾尔罗伊都在睡觉或晒太阳,随著他渐渐成长,赵先生与纳森尼尔便也不再时时刻刻都盯著他。他们在不远处找了个山洞暂时住著,有时一天中也只去确认艾尔罗伊的情况一次,大多数时候,他们就只是无所事事地待在一起。
这种情况在雨季到来後更加明显,赵先生不喜欢下雨的天气,除了偶尔去看看艾尔罗伊以外,几乎不怎麽离开洞穴。此外,他迷上了另一个新的活动,便是替纳森尼尔舔毛。
在这麽做之前,赵先生从来都没办法理解对方为什麽那麽喜欢这项活动,但做了以後,即使是赵先生,也感觉到了有趣之处。
这种行为不仅是亲密而已,甚至是带有一种古怪趣味的;如今的赵先生也是成兽了,他的舌头舔著纳森尼尔的皮毛时,除了有种能够为所欲为的错觉以外,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的种种反应。
有些时候,他舔到某些不能舔的地方,纳森尼尔不会闪避,也不会发出声音,但身躯却会几不可见地微微一颤,也不知道是在隐忍什麽,表面上偏偏又要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让赵先生总是想笑──这样的对方有点陌生,但也很有趣。
作家的话:
这篇番外会稍长一点,
更新缓慢请见谅orz
※野兽养成指南会出书,还是商业志。
番外:那些年,那些事 二(限)
二、
虽然纳森尼尔被他舔毛时,总是一副隐忍著什麽的模样,但是对方完全没有拒绝或者制止过他……一次都没有。
赵先生颇感有趣,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体验。
现在的他,体型上跟纳森尼尔差不了多少,虽然力气可能有所不及,但是对方也不可能像过去一样轻松地只用牙齿就叼著他四处走动,或者轻易地压制他的身躯。
反过来说,现在的赵先生如果够努力,还能更进一步地压制住对方,这是以前想都不用想的事情;现在他却能让对方躺在他身下,任他舔遍身上的毛皮──那种完全掌握主动权、进而掌控对方的感觉,他并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
从很久以前开始,纳森尼尔在赵先生心中,一直拥有非常强悍的形象,因为从他们最初相识的那个时候开始,纳森尼尔就已经是草原上最凶猛的狩猎者,绝大多数的动物都害怕他,畏惧他,甚至不敢在饮水时靠近他。
但是现在,这只在草原上最为冷酷的野兽却躺在自己身下,任他用舌头舔过身上最私密或者脆弱的地方;或许对方也感到了一丝难耐,却又始终隐忍著,甚至不曾稍稍闪躲一下,就像是把自己的身躯完全交给他了。
赵先生明白,纳森尼尔大概不会太喜欢那种有点失去控制的感觉,但是却还是这麽做了,显然是因为重视他,并且同样享受於他为他舔毛的举止。
知道这点,赵先生确实是高兴的。
或许他们之间不会有那种他曾经得到过的爱,或许他们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更进一步,但赵先生也已经对此感到释然──毕竟他们对彼此的信任、重视与执著,也同样不是假的。
整个雨季里,艾尔罗伊的嗜睡程度比以往上升了不少,大概是不喜欢淋雨,相较於一天吃两餐的纳森尼尔与赵先生,艾尔罗伊一天只出洞穴捕猎一次,吃饱了就睡觉。
在这种情况下,赵先生与纳森尼尔的工作量简直是降到了最低。
以往,他们或许还要看顾著艾尔罗伊,既要让他自己学著怎麽应付其他动物的攻击,又要避免让他遇到体型过大而无法还击的对手……但既然艾尔罗伊连洞穴都不出去,他们也几乎只要待在洞穴里,远远看著他就好。
赵先生讨厌雨季,也讨厌空气中的湿气,那些湿气对他身上的毛皮而言,感觉确实不怎麽舒服,他身上原本是毛茸茸的蓬松模样,在湿度的作用下,毛都变得有点软塌塌的。
另外,赵先生对雨季的阴冷也颇有微词。
毕竟他大部分时候都像个人类一样生活,身上的毛皮虽然可以御寒,但是基於没穿衣服的现状,不免还是会下意识觉得冷。这个情况後来改善了不少,纳森尼尔开始在夜间睡觉时依偎到他身边,偶尔用尾巴安抚地碰触他的背脊,赵先生对此欣然接受。
很快地,阴湿的雨季终於过去,春天也到了。
在某个微冷的午後,纳森尼尔意料之中的发情了。
那时他们两人正在河水中洗澡,彼此都是人身的模样,赤裸著身躯,赵先生顺著湿漉漉的头发,脑海中想著别的事情,刚要抬起头跟对方说话,目光便直直地对上了纳森尼尔双腿间的部位,登时有点怔愣。
「你发情了。」
赵先生说完,深感自己说了废话。对方的生理状况在午後阳光照射下,简直是一目了然,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开始的,总之那个部位胀硬挺立,怎麽看都确实是起了生理反应。
纳森尼尔站在河边,只是瞧著他,并不说话,似乎没有打算主动求欢,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然而赵先生到底看懂了对方眼底的欲望,那双玻璃珠一样的眼睛色泽变得有点深,视线也极为专注,一直瞧著他同样赤裸的身躯,赵先生不可能麻木迟钝到忽略这样的目光。
赵先生没有犹豫多久,便走了过去。
纳森尼尔既然不打算自己解决,那麽他帮他也是一样的。
他四下张望,拉著纳森尼尔走到另一处靠近岸边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平滑的大石头,显然曾饱受河流冲激,他推著纳森尼尔在那里坐下,自己则屈膝伏下身体。
即使此刻看不到对方是什麽表情,但赵先生仍然察觉到,纳森尼尔的目光始终专注地凝视著他。被这样盯著看,即使是坦然如赵先生也不免有点窘迫,踟蹰了一下,才微微张口伸出了舌尖,舔了下胀红的前端。
一旦开始,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赵先生张口含住对方,用舌尖舔舐敏感的小孔,用口腔摩挲著整根肉柱,甚至努力把顶端吞到极深的地方,再反覆套弄。
纳森尼尔的手放在他的脑後,似乎既想阻止他,又想逼他吞得更深。那有些粗糙的手指在他的头发上不住抓揉,後来甚至扣住他的後颈,彷佛在快感之中也同样十分难耐,赵先生像是被这个动作激励了似的,隐隐也感到有点亢奋。
他一松口,那个东西就滑了出来,仍湿漉漉地挺著。
赵先生伸出手,继续套弄著,纳森尼尔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赵先生抬眼一看,意识到纳森尼尔瞧著他的目光很灼热,也隐含著些许期待,他不由得笑了一下,又一次含住了前端。
纳森尼尔对他,从来都是别无所求的,只有这种时候,赵先生才能明确地认知,对方对自己的渴望绝非自己想像的那麽浅薄。
他含著前端,用舌尖逗弄著小孔,那里已经开始溢出些许略腥的液体,但赵先生却毫不在意……就算这之後纳森尼尔要在他口中射精,他多半也会愿意,只是纳森尼尔从来不这麽做。
想到这里,赵先生走神片刻,脸上一阵烫热。
纳森尼尔全然不知道跪在自己身前的孩子在想什麽。
以对方的年纪而言,或许他早就不能再称海德里安是孩子,只是面对海德里安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把他当成还没长大的幼崽。
海德里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纳森尼尔不太懂他为什麽笑,却也懒得多想。
因为发情期到来,他正处於饱受欲望煎熬的时刻,要冷静的思考实在很难……再说,海德里安笑归笑,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纳森尼尔感觉自己的性器被狠狠地吮了一下,不禁一震。
「够了。」纳森尼尔沉沉道。
他抬手抓住对方的头发,正要抽身时,海德里安却用双手扣住了他的腿侧,突然竭力把他吞得更深,前端敏感处被吞到喉口处,叫人舒服又难耐,纳森尼尔微愕,低头看去,海德里安却是满眼哀求的神情。
……他求他什麽?
纳森尼尔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还来不及撤出,那些液体就都注入了对方的喉咙。海德里安蹙著眉,让他还硬著的性器滑了出来,随即又闭上嘴,纳森尼尔听到一声模糊的吞咽的声音,一时也愣住了。
海德里安还跪在那里,抬著头瞧他,嘴边还有些许乳白痕迹,好像有点惊讶,但又努力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不好吃。」对方小声道。
「你……」
纳森尼尔向来寡言,这时却也语塞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分明是对方要这麽做,做了又偏要抱怨似的说出口,彷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麽。纳森尼尔顿了一下,哑声道:「以後别这样。」
「为什麽?」海德里安一脸无辜,「你不喜欢这样?」
纳森尼尔沉默了。
过了片刻,原本跪在他身前的青年拿河水漱了漱口,站直了身躯,若无其事地道:「既然不讨厌,那就不要拒绝。」
纳森尼尔跟著起身,嘴唇动了动,却仍不发一语。
「大概你自己都没发现吧。」对方轻声道,「你对我从来都不要求什麽,好像只要跟我待在一起就够了,不过这样还不够。」海德里安说到这里,垂下了头,彷佛有点难为情,「虽然不知道你想要什麽……但我也想为你作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不需要你付出什麽。」纳森尼尔平静道。
海德里安直直望著他,神情有点愣。纳森尼尔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表达的不够准确,或者彼此的认知有了差距,所以眼前的人才会用这种眼神看著他,好像既不能理解,又有些沮丧失落。
想了又想,他只能勉强找出最符合自己想法的句子,直接说道:「你像以前一样,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对面的人却沉默了。
过了半晌,他听对方道:「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我已经长大了。」
纳森尼尔皱了皱眉,却不说话。
海德里安还在继续数落,「而且,你又不是不喜欢,为什麽不要?还有舔毛也是,你明明很喜欢被我舔毛,还硬要装得没感觉,口是心非!闷骚!」说到这里,对方一副随时要炸毛的模样。
纳森尼尔没有否认,只是道:「我不需要你勉强自己作不喜欢作的事。」
「我又没有说不喜欢!」海德里安愠怒地叫道。
纳森尼尔一愣,来不及深思,却发现对方脸已经红了,连耳朵也染上红潮,一脸别扭,但又一语不发。
他想了想,问:「所以你喜欢?舔毛……还有……」他还来不及说下去,对方已经又窘又怒地转过身,不肯看他,但也没有离开。
说不清为什麽,纳森尼尔心中顿时溢满了一种微妙的滋味,像是冬天晒太阳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他没有犹豫,伸手从後头抱住了对方。
片刻後,背对著他的青年用一种既尴尬又微窘的语气道:「你……那个……」
纳森尼尔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下身正顶著对方,虽然这是发情期的正常反应,他并不觉得这有什麽可羞愧的,但是既然已经造成对方的困扰,他便顺势松开了手,稍稍拉开距离。
海德里安没有回头,闷闷道:「你不继续?」
继续什麽……纳森尼尔花了一会才明白过来,瞧著对方微红的耳後,淡淡道:「不必。」
不知道他哪里说错了,或者态度上惹恼了对方,海德里安忽然有点生气了似的愤愤道:「不想做你可以直说!」
「但是你没发情。」
「那又没关系!」
争论了几句,对方暴躁地转过身来,才想说些什麽,纳森尼尔便动作极快地俯首,堵住了对方还想说些什麽的双唇;先是亲吻嘴唇,接著含住舌尖一吮,海德里安立即没了声音。纳森尼尔瞧了一会,发现对方闭上眼睛後,下意识地回应了他。
……对方真的很喜欢亲吻。
纳森尼尔对此有点困惑,在野兽同族之间,彼此亲吻并不少见,少见的是这种齿舌碰触的深吻,这种动作太过亲密,且具有一定的威胁性,一般野兽大多不会经常这麽做。
但显然地,海德里安很喜欢这麽做,只是一个吻就堵住了他接下来的抱怨;纳森尼尔并不讨厌接吻,於是也乐於配合对方。等到这个吻结束,对方已经有点缺氧了似的,微微喘息著,抬起明亮的眼眸望著他。
「纳森尼尔……」
「嗯。」他应了一声,手指拨弄著对方微卷的灰白头发。
「那个真的没关系……」
他毫不留情拒绝,「不。」
海德里安耷拉著头,好像有点丧气,原本因为接吻而搭在他肩上的手也抽了回去,整个人就像经过风吹雨打後蔫了的植物一样。
纳森尼尔有点茫然,他明白,对方这副模样明显是受到了打击,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原因。拒绝跟不在发情期的对象交媾,这不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吗?又或者,即使不在发情期,甚至毫无情欲,海德里安也想跟他作那些事?
他隐隐想到了什麽,又彷佛什麽都没想清楚,眼见对方好像想走,便直觉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臂,下意识问:「真的没关系?」
「……」对方垂著头,胡乱晃了几下,也算是点头。
「不会受伤?」纳森尼尔仍然有些疑虑。除了海德里安以外,他也有过其他对象,但是无一不是发情中的同类,大多是雄性,他从未跟一个没有发情的对象发生关系。
「当然不会!」对方孩子气地忿然道。
彼此身上都湿漉漉地沾染著水光,纳森尼尔眯眼瞧向对方,一时有点出神。他知道对方的兽形好看,却没什麽人类的审美观念,也不知道该怎麽评论对方的长相,但是眼前的青年无论如何都是吸引人的。
至少,他确实对赤裸著的海德里安感到难以抗拒。
「好。」
青年闻言微微一呆,「你说什麽?」
「我说好。」
纳森尼尔伸手揉了揉对方头发,对於海德里安瞪掩饰不住愕然的目光感到有些好笑。
对方跟他换了位置,背对著他,自己半靠著那块大石头。纳森尼尔心领神会,从身後环住对方,含住了耳朵,半吮半舔地亲吻起来。海德里安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体温也升高了些许,抱在怀里都能感觉到那股热度。
纳森尼尔有点疑惑,但没有深思。他知道对方并无情欲,因此只是想藉由这些举止让对方放松,倒没有挑逗的意思,海德里安似乎并不讨厌这样,让他有点意外。
他的手沿著对方平坦的胸腹抚摸,渐渐往下,碰到了下腹的毛发与软绵绵的器官;他用手握住那里,很轻地摩擦一下,虽然并未勃起,但敏感的地方被粗糙的手指碰触,依旧让对方抖了一下。
海德里安绷紧身躯,「不要碰那里……」
「弄痛你了?」纳森尼尔没有收回手,反而圈住根部,掂量著什麽似的用掌心摩擦下面柔软的圆球。
对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过了片刻,终於忍耐不住地哼了一声,从那紧张的姿态看来,似乎是对这样的碰触无法忍耐。
因为对方背对著他,他看不到海德里安的表情,无法观察对方到底怎麽了,但奇怪的是,对方连耳後都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麽。或者他不喜欢被这样抚摸?纳森尼尔猜想,随即抽手,改而从後方入侵。
海德里安的那里很紧,手指在入口摩挲良久都无法进入,纳森尼尔倒不著急,只是耐心地不住抚弄,终於伸了半截指节进去,轻柔地摩擦几回,便听到对方闷哼了一声。
「很痛?」
对方诚实地点点头,从纳森尼尔的角度看来,可以窥见对方脸色通红,神色有些难堪,又有些紧张;他没有抽出手指,反而一边吻著对方的肩膀,一边持续深入,等到一整根手指都能够插入以後,他敏锐地察觉对方那里已经开始放松下来了,当机立断地试著插入第二根手指。
因为没有润滑,手指的进出有些艰涩,纳森尼尔控制著力道,一时不知道碰触到哪里,海德里安忽然叫了一声,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一样,还带著些许无法自制的颤栗。
……是那里?
纳森尼尔有点讶异,走神片刻後,才回过神来,专心地抚弄身前的人。他找准了那个会令海德里安愉快的地方,便持续用指头摩擦那里,而对方明显很有感觉,过了一会,他的背脊弓了起来,连腰都微乎其微地颤抖著。
「不要……那里不要……」对方嗓子有些哑,有些口齿不清地道。
纳森尼尔并不理会他,专注地以手指扩张抽插窄小的甬道,不时摩擦到那个地方,弄得对方腰都软了,几乎站都站不稳。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对方已经发不出声音後,纳森尼尔终於抽出了有些湿漉漉的手指。
他往前靠了些许,在对方耳边沉声道:「腿张开一点。」
海德里安没有回应,鼻息甚至还有点急促,却默默地按照他的指示作,两手撑在石头上,整个人趴跪著。纳森尼尔站在对方身後,注意到海德里安垂在腿间的那个器官溢出一丝透明液体,终於稍稍放下心来。
他从後方慢慢地插入了对方,花了一段时间,才完全进入那温热的体内。海德里安出奇地安静,一声不吭,纳森尼尔察觉不对,扳过对方的脸一看,才发现那蹙紧的眉毛还有僵硬的神情,显然正在忍耐痛苦。
不知道为什麽,对方那种压抑的神色莫名地让他感到心中一热。明明这麽疼痛难受,海德里安却在为他忍耐,甚至不肯让他知道他的隐忍,连声音都不肯发出来。
要是再停下来,海德里安一定会生气,纳森尼尔转念一想,决定速战速决。只是他才浅浅抽动了几下,就听对方艰难道:「等……等一下。」
他立即停下了动作。
海德里安大概也明白他的难耐,只是让他不动,自己则深深吸了口气,试图适应塞在体内的巨物;只是这麽做显然效果不彰,对方不断的深呼吸,无意间使得腹部肌肉都跟著收缩……纳森尼尔感觉自己下身不断被软热的甬道吸吮绞缠,连呼吸都无意识变得粗重起来。
他再也忍不下去,随著对方收缩腹部的时机,挺腰埋入更深的地方,霎时,对方张了张唇,却什麽声音都没发出来,些许液体从眼眶中满溢而出,顺著颊边淌下……他心中一疼,立即俯身扳过海德里安的脸,吻住对方的唇。
下身入侵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是极端缓慢,又十足沉重,纳森尼尔一边就著有点别扭的姿势吻对方,一边试著去摩擦那个会令海德里安愉快的地方。几乎没花多少时间他就找到了,海德里安显然还是觉得痛,但紧蹙的眉心却松了开来。
纳森尼尔的手滑到对方双腿间,握住那个柔软的器官,套弄了起来;过了片刻,液体从前端小孔溢了出来,弄湿了他的手掌。他抽回手,伸舌尝了一下味道,跟发情时的体液似乎有点相似,又有些差异。
明明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海德里安却好像被冒犯了似的,急促又恼怒地叫道:「不准吃!」
作家的话:
番外到此进行了约三分之一~XD
番外:那些年,那些事 三
三、
纳森尼尔早已察觉,对方有一些莫名的禁忌,这也是其中一项;但是他不懂海德里安为什麽要生气,甚至就在刚才,他还吞下了他的体液……想归想,纳森尼尔还是没反驳,也没有解释什麽,直接以唇堵住了对方的言语。
青年修长的身躯微微弓起,有时纳森尼尔顶得深了些,对方便有些难以忍耐地哆嗦著,但也没有拒绝他。
纳森尼尔集中力道不断摩擦同一处,海德里安很快就露出了失神的模样,腿间早已被不停溢出的体液浸湿,原本过紧的入口已经变得柔软,即使抽出以後再重新插入,也不会造成对方不适。
身下的人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纳森尼尔加快了速度,不知过了多久,终於把体液注入了对方体内。海德里安眼眶湿润,有点难耐地颤抖著,两人的交合处灼热且潮湿,纳森尼尔又抽动了几下,有些乳白的体液沿著对方大腿内侧流下,最後滴落在石头上。
这一回并非结束,而只是开始。
确认过只要反覆刺激同一处,对方就不会那麽疼痛後,纳森尼尔也不再担忧。
他把浑身瘫软的对方抱了起来,换了个位置,自己坐在石头上,对方则坐在他大腿上。因为才刚发泄过,这时他倒不急迫,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海德里安,偶尔把腿软的对方扶正坐好。
海德里安显然坐立不安,纳森尼尔瞧见对方腿间一片黏腻,体内肯定也还有些许残留的液体,想到那是自己留下的东西,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到一丝古怪的满足;他朝对方看去,却发现海德里安垂著头,不肯看他,脸色也有点红。
「怎麽了?」他问。
「……没事。」对方闷闷道。
他意识到对方不想多说,便也不追问下去;只是抱起对方,让人分开双腿,沿著湿漉漉的入口,又一次插入了温暖的甬道。
这一回做了很久,後来海德里安著实受不了了,也只能攀著他的肩膀,脚趾蜷了又松,任他进出抽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求饶。
纳森尼尔尚未宣泄,但也没有坚持继续下去,几乎对方一求饶便抽身而出,却没想到,海德里安忽然挪开身躯,俯身含住了他的性器,吮舔著前端,他一时没忍住,那些东西都泄到了对方口中。
对方咽下了那些东西,还伸舌把性器上其馀的体液都舔乾净,甚至用舌尖探入顶端的小孔,把里头的液体都吮入口中。
他有点讶异,但说不清为什麽,又有些高兴。
野兽对於自己或别人的气息都很敏感,从远古以来,大多数的兽类都是靠体液宣告自己的地盘,对於自己以外的气息通常是排斥的;这种惯性的排斥,只有在发情期到来的时候会有例外。
但现在的海德里安明明没有发情,却愿意陪伴他,甚至吞下他的体液──他没想过对方会心甘情愿这麽做,即使他对海德里安向来别无所求,也不免有些动容。
纳森尼尔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感受著那里的热度,顺手擦去对方嘴边残留的一丝液体,瞧著对方的目光多了些温度。
……对方说得没错,他确实喜欢这样。
赵先生抹了抹唇,口中还留有一丝腥味,他选择性地忽略了这点。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一辆车来回辗过无数次,浑身都又酸又疼,简直像是要散架了。
第二次吞下对方的体液,他已经能够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实际上多少还是有点不惯。起初只是想试探一下,但纳森尼尔的表现让他觉得对方大抵是喜欢这样的,所以後来对方抽身而出,他便以口替对方解决了欲望。
即使纳森尼尔对他别无所求,他也不应该完全处於被动,如果能让对方感到快乐,这点就已然足够他主动……这个念头已经产生了一阵子,但他直到现在才真正打算付诸实行。
目前看起来效果并不坏,至少纳森尼尔神色间的餍足与激动不是骗人的。
奇怪的是,明明只是这样的小事,让对方得到满足,他却隐隐也有些感同身受;好像对方感到高兴,於是他也会一起高兴一样,赵先生觉得这种想法有点肉麻,不禁起了些鸡皮疙瘩,但又觉得这好像就是最接近事实的说法,索性不再多想。
纳森尼尔抱起他,走到溪水中,让彼此的身躯浸入水中。
冰凉的溪水洗去了身体中的热度,赵先生靠在对方怀中,感觉对方开始仔细地清洗自己的身体,由内而外,任何一处都没被放过;只是被手指插入导出体液清洁内部这件事,多少让他有点发窘。
过去的赵先生曾有过情人,也有过爱人,但一直很少让人帮自己作这些太过私密的事情;除非是在床上,要不然他确实不太喜欢被这样赤裸裸地抚摸。
但是现在纳森尼尔替他清洗身体,还把手指伸了进来,感觉上……好像也不是那麽难以接受。他默默想道。
或许是因为从幼时开始,纳森尼尔始终照料著他,第一次发情是跟对方在一起,还有一些这样那样的丢脸事情,纳森尼尔全部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就像是家人一样,或许没到亲密无间的地步,但实际上却是毫无隔阂。
赵先生抬起头,瞧著眼前的人。
对方正专注地用手掌搓洗他的大腿,压根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态,赵先生抬手掀起水花,溪水打在纳森尼尔脸上,弄湿了对方。这个幼稚的举动只持续了一会,赵先生就被对方箝住双手,对方沉著脸道:「别闹。」
即使纳森尼尔沉下脸色,赵先生也看得出来对方根本没有生气,神情间还有一丝模糊又愈发明显的无奈。瞧著对方拿他没办法,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一时间只觉得很想笑。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回到那个住了一个冬天但仍空无一物的洞穴。
纳森尼尔与他回到了海港附近的屋子里,赵先生吃过中餐後冲了个澡,接著就倒在柔软的床铺再也不肯起身。他躺在床上,瞧著不远处的纳森尼尔也去冲了个澡,接著爬上床。
对方身上还残留著一丝沐浴乳的香气,很淡,但却令人无法忽略。
赵先生下意识嗅闻起来,彼此用的明明是同一种沐浴乳,但那香味留在纳森尼尔身上,就好像变得跟原本的味道不太一样了。他闻了又闻,没注意到对方的手已经环到了後腰。
等到薄薄的衣物被脱掉,整个人被压在床上後,赵先生终於回过神来,喉间发出一声无法克制的轻哼。
「纳森尼尔……」
「嗯。」对方只用最简洁的声音回应他。
男人的性器顶在他两腿间,赵先生倒不是特别在意,只是他自己的身体好像也渐渐有了一点感觉,那是发情期即将到来的前兆,果不其然,在几分钟後,他的性器也渐渐半硬了起来。
「你也发情了。」纳森尼尔冷静道。
「不要说废话!」被人直接指明,赵先生微恼,但没真的发怒。
纳森尼尔勾了勾唇,并不在意他说了什麽,只是开始吻他的身体;两人抱在一起,直到屋外天色暗了下来,始终没有离开过那间屋子。
经历长时间的性交,赵先生简直要被榨乾了。况且纳森尼尔知道他也发情,这次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想法,後来甚至要求他变回兽形,床的大小不够两只野兽躺著,纳森尼尔便把他拽到木头地板上,要他趴卧著让他从後面进入。
身上的毛几乎都被舔遍了,野兽带著倒刺的舌面甚至狠狠地摩擦著敏感的前端,赵先生发出模糊的低鸣,感觉体液不受控制地溢出;後来被插入以後,他只能僵在原处,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以兽类的姿态交合确实很刺激,但疼痛也完全不逊於快感,野兽的性器有倒刺,只有在射精结束的情况下才能够拔出来,赵先生虽然能够忍耐痛苦,但被压著射在里面的时候,已经失去理智的他仍无意识地挣扎了一会。
等到对方终於抽身,赵先生很快地失去了意识。
这一夜赵先生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有一只巨大的野兽袭击了身为人类的自己。
奇怪的是,野兽虽然咬了他好几下,却似乎不打算吃他,等他发现野兽要做什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上的衣物消失无踪,野兽毛茸茸的身躯压制著他,形状异於人类的性器狠狠地贯穿他的身躯,又痛又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野兽终於宣泄了欲望,才抬起巨大的身躯,用毛茸茸的身躯为他取暖,带著倒刺的舌舔著他的皮肤,感觉又痛又麻;他异常疲倦,动弹不得,只得任对方舔遍了身躯。
後来他抬起手摸摸野兽的耳朵,於是野兽微微偏头,舔了下他的唇,这个梦就在平静到近乎诡异的气氛中划下句点。
作梦的时候,赵先生就像个旁观者一样,即使看到人类与野兽交合,也不觉得有哪里奇怪;但是等到清醒过来,他才意识到梦中的情色气氛到底有多麽强烈,身上立即热了起来,莫名地有种欲求不满的感觉。
他不敢想自己为什麽会作这样的梦,後来一整天几乎都不敢看纳森尼尔,连对方的视线都尽量避免对上。
纳森尼尔似乎发现了什麽,但什麽也没说,只在两人滚床单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赵先生早已被弄得意乱情迷,也顾不得说出那个梦後到底会多羞耻,胡乱点著头,答应一切结束之後再说,於是很快地就被对方重新拉进了情欲的漩涡中。
事後,两人躺在微微潮湿的床单上,纳森尼尔又问起了这件事。眼见对方开始在意这件事,赵先生别无他法,只好老老实实地把那个梦说了出来。
「就这样?」对方神情多了丝茫然,似乎不解於他的纠结。
赵先生有点羞愧,又有点纳闷;难道真的是他小题大作,人兽交什麽的其实很常见?他暗暗想道。
纳森尼尔平静道:「人的身体跟野兽的身体不同,有时候,为了追求刺激,有些人也会那样作。」
对方没有说得很清楚,但赵先生几乎立即就明白了,其中也许有尺寸差异的因素,有寻求猎奇快感的可能,也或者有追求痛感的缘故……毕竟他们的野兽型态相当庞大,而且某些地方还有人类不会有的东西。
赵先生表示他完全可以理解,但神情还是有点僵硬……就算这种事情不是前所未闻,但那也不能解释他为什麽梦到这个场景。又或者,实际上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潜意识中一直期待著这件事情发生?
纳森尼尔看了他好一阵子,面上仍然没什麽表情,却用一种几乎令他头皮发麻的嗓音问:「你想试试看?」
赵先生只觉背上寒毛竖起,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才想摇头,却又看到对方眼底掠过一丝光亮;他真心不想这麽认为,但纳森尼尔的目光看起来真的十分可疑──竟然有些像是期待。
「我……我不是……」他结结巴巴地道,忽然有点疑惑,「你喜欢?」
「尝试过。」纳森尼尔一派淡然。
赵先生这回是真的震惊了,「对方没──没有受伤?!」
「没有。」纳森尼尔瞧著他,好像在审视他的神色。
赵先生顿了一顿,有些犹豫。过了半晌,他有些艰难地道:「如果你想,我们也不是不能试……」
对方瞧著他,认真地道:「不要勉强自己。」
「但是你为我……」
赵先生有点无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於是只能沉默下来。也许答应这件事有一小部分是为了回报,但绝非只是为了回报;想让对方得到满足,想让对方觉得开心──这才是他的初衷。
「不是。」纳森尼尔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怎麽表达,「我做任何事情,只是因为我想做,不是为了你。」
赵先生抬起眼,瞧见对方如湖水般深不见底的眼眸正专心地凝视他,他忽然觉得有些慌乱,几乎无法面对这样的眼神。并不是因为心虚或者讶异,但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麽……
明明是如此熟悉的视线,却在此刻让他有了种陌生的感觉;更奇怪的是,他对这种陌生的感觉并不讨厌,只是那种隐隐有什麽东西失控的感觉让他有点无措。
纳森尼尔没有察觉他的慌乱,只是摸摸他的脸颊,低头蹭了他一下。
「所以,你不必为我做什麽。」对方低声道,「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这个话题最终结束在赵先生的沉默中。
纳森尼尔似乎也没打算再说什麽,只是一如以往地照顾他,等到春天过去,夏季来临,发情期结束後,赵先生把艾尔罗伊带了回来。他已经是成兽,体型比艾尔罗伊大得多,叼著对方走根本不是难事。
再过几十天或几个月,这个孩子就会化为人类。即使彼此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不可能多麽相似,但赵先生仍不免好奇艾尔罗伊到底会长成什麽模样。
他们带著幼崽回到港口边的屋子,就此居住下来。赵先生这才知道,即将化为人身的幼崽在某种程度而言是脆弱的,之所以要提前把艾尔罗伊带回来,也是因为以前发生过刚化人的幼崽在草原上死去的情况。
他们在出生後被放到野外,无非是为了让他们维持血脉中与生俱来的野性,比起成长为被豢养似的温驯宠物,他们宁可骄傲地活在弱肉强食的险境中。
……而艾尔罗伊明显很适应这种环境,也成长得很好。赵先生想道。虽然体型不大,也尚未成熟,但艾尔罗伊能捕猎动物的能力远比赵先生来得强大,独自猎一些较大的草食动物也不在话下。
被他们带回来的艾尔罗伊在第一天就见识了他们的兽形,自然也知道对付不了他们,於是很识时务地配合著他们,就算要替他梳毛洗澡,也毫不抗拒,一副懒洋洋等人服侍的模样。
一段日子後,就像赵先生过去经历的那样,艾尔罗伊先是换牙,接著换毛,在某个午後化成了人形。
艾尔罗伊化为人形後,就像个普通的孩子,虽然可爱,但明显长得不像奥德莉亚,或许更像他的父亲,总是安静沉稳的模样,除非必要几乎不怎麽开口。
赵先生知道这是对方学习说话交谈的重要时期,常常试著逗他说话,但显然成效不彰;纳森尼尔知道这件事後,改了一贯的态度,如果艾尔罗伊不肯试著开口,便直接无视他,连食物都没有他的份。
面对挨饿的年幼孩子,纳森尼尔面不改色,赵先生隐隐有些担忧,心想这种手段或许太过激烈,没料到艾尔罗伊迫於饥饿的威胁,才过了几个钟头,便心不甘情不愿的拉住他,用不太清晰的发音向他央求食物。
配合著纳森尼尔极端的对待,艾尔罗伊很快就知道该怎麽做,态度举止都愈发乖巧,让赵先生大为惊讶,又有些惭愧;像他自己这样明明有人类心智,却既不驯服又经常反抗的幼崽,根本就不常见吧。
一思及此,赵先生不由得感到微微愧疚。纳森尼尔养他时费了不少心思,想把他教养为合格的野兽,但最後他却没有长成对方期望的模样,虽然这并不是他的错,但他依然感到了些许歉然与遗憾。
当他跟纳森尼尔说到这件事,问对方是否为此感到失望时,纳森尼尔却微微蹙起眉,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确实有些失望。」
赵先生心中一沉,说不清那到底是什麽滋味,有些苦涩,有些郁闷,更多的还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委屈,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会觉得委屈。他垂下眼,意识到对方的话还没说完。
「我第一次成为监护人,起初以为哪里做错,所以你才想要像人类一样生活,但那是不对的,应该改正过来。」纳森尼尔伸手捏住他的下颌,逼迫他直视著他,继续低声道:「後来又想,或许那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原本就与一般的野兽不一样。」
赵先生抿著唇,没有说话。
「现在我觉得,就算跟别人不一样,也没什麽不好。」纳森尼尔瞧著他,神情隐隐变得柔和,「……因为你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
闻言,赵先生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间像是哑了似的,什麽都说不出来。
对方难得说了这麽多话,大概也是看出了他的动摇,所以才愿意说出来。这些话并不像是临时想到的,而是对方这些年来不断积累的思考结果,如果他不问,或许这些话就会一直埋在纳森尼尔心中,终其一生不会有被倾诉的机会。
就算起初觉得失望,认定为错误,即便不明白为什麽,也同样不能理解他,但最终,纳森尼尔仍然接受了严重不符合期望的他──接受了喜欢人类的他,接受了异於常人的他。
因为过去被对方抚养,他总是单方面的被纵容或管教,两人的相处方式决定了他们很少沟通的事实,因此赵先生总是不太懂纳森尼尔到底在想什麽,但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懂了纳森尼尔。
──对方只是什麽都不想,单纯且近乎笨拙地独自消化掉那些失望、排斥与反感,经过长久的时间後,最终完全接受了他。
赵先生没办法说话,感觉此刻自己要是发出任何声音,那必然会是带著一丝鼻音的丢脸嗓音;於是他安静地把脸埋到对方肩上,一语不发……要是为这种事情哭出来,未免也太丢脸了,一定要忍住。
他这麽想著,却不知道微微颤抖著的身躯早已背叛了他。
纳森尼尔抱住他,安抚地拍了拍背脊,赵先生抖了一下,却只能把脸埋得更深了些,像个别扭的孩子一样,抓著对方的衣角不放。
作家的话:
番外到此写完一半,全部总共六章左右。
谢谢大家的礼物留言投票点阅TvT
番外:那些年,那些事 四
四、
纳森尼尔作了一个梦。
大部分的野兽从来不作梦,或许偶尔作了场梦,但梦醒了也就忘了一切。纳森尼尔起初同样不明白自己是在作梦,等初次梦醒以後,他躺在床上,凝视著天花板,才意识到原来是那麽一回事。
他的梦并不频繁,但内容却都颇为相近;他总是梦到自己在一个熟悉的场景中寻找著什麽,有时在草原上,有时在家中,但眼前一直隔著蒙蒙的雾气,或者是厚重的玻璃──那让他看不清景物。但他同时又很清楚,在雾气或玻璃之後,有他正在寻找的东西。
有那麽几次,他几乎听到了那後面传来了轻微的声音,有笑声,也有交谈的声音……离得那麽近,又那麽远。他更加急切地想要穿过雾气或玻璃,但是等他真正到达那後面时,那里又什麽都没有,他找的东西在他到来前就已消失。
纳森尼尔不明白这到底代表什麽。
有人说,梦与思想是不可分割的,即使是再荒唐无稽的梦,有些时候也反映了心中某种需求或者缺憾。
但纳森尼尔仍然不懂。他生活平稳,吃饱穿暖,毫无後顾之忧;或许他确实是在追寻著什麽,然而那个东西却是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於是後来他便不再想这件事情。
但是他的梦仍在继续著。
有一次,纳森尼尔梦到自己在声音远去之前竭力奔跑,终於来到了玻璃的後方。奇异的是,玻璃後面的人是他也认识的,那是他自己,还有幼时的海德里安;他们坐在一起,有时说话,有时沉默,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在看著他们。
纳森尼尔瞧著他们,只觉得茫然。
等他试著要伸手去碰触梦中的自己或海德里安时,却如同徒手去捞湖中的月亮一样,什麽都没碰到,只在周围漾起一圈涟漪;而後他们抬眼望向他,好像被打扰了一样,那种诧异的视线让他有些愕然。
这个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纳森尼尔张开眼,过了一会才真正清醒。身旁的青年蜷缩著身体,依偎在他身边,好像十分怕冷,不时无意识地轻蹭一下,口中发出模糊细微的声音,眉间蹙起又松开,或许也在作梦。
他把青年揽到怀中,下意识用手掌来回抚摸对方的背脊,犹如安抚。如今还只是深夜,他却已经失去了睡意。
过了一会,青年像是睡熟了,发出了细细的鼾声。纳森尼尔松开手让对方躺好,不忘替人拉好棉被,随即下了床铺。
他来到走廊上,开了窗子,想稍微透一下气。夜里寂静,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嗥叫,遥远又模糊,但纳森尼尔辨认出来,那大概是某个同样失眠的同族。
屋内传来细微的声音,纳森尼尔关上窗子,往声响发出的地方走过去,发现那是艾尔罗伊。幼小的孩子揉著眼睛,随後抬眼瞧他,他这才听到孩子腹中发出的声响。
……大概是饿醒了。他想。
这个时期的幼崽还在发育,食量大是很正常的。
纳森尼尔没有抱起幼崽,只是示意对方跟著他走,两人来到厨房以後,纳森尼尔翻找了一下冰箱,随即开了火煮起一锅热水,又拿出一些食材,清洗过後拿刀切成块状。
因为是半夜,即使是肚子饿了,也不适合吃不好消化的食物。纳森尼尔把牛肉、马铃薯还有一些蔬菜都切成小块,直接扔到了锅子里,又加了一些调料,过了不久,便煮好一锅清汤。
他拿了汤碗替对方盛好一碗,便默默地坐在一旁,看著艾尔罗伊练习怎麽用汤匙喝汤。
瞧著对方不熟练但仍成功地喝到汤时,纳森尼尔忽然想起一些往事。
海德里安过去也曾经有这样的时候,但那时他总是照顾著他,喂他吃饭,替他穿衣,现在想想,或许当时自己真的太过宠著他;如果让他早点独立,或许他现在会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然而他那样宠著海德里安,当然是有原因的,而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总是让他无法真的放心。
初次见到海德里安时,对方还是只眼睛都睁不开的幼崽,很快地,他把他带到了草原上。但是纳森尼尔很快就发现,不知道为什麽,对方好像没有野兽的本能,也没有任何狩猎的技巧,甚至连怎麽清理毛皮都不懂,他只好亲自去教导对方。
後来他发现对方有时很快就能理解他的意思,有时又显得十分愚笨;古怪之馀,又十分弱小,这样的幼崽在同族中并不常见。
他虽然不会因此蔑视对方,但多少也有点放不下心,就算是亲自教导海德里安怎麽狩猎,也是倾囊相授从不藏私;对方渐渐抓到了狩猎的诀窍,虽然力量有所不足,但灵敏机变也足以弥补。
眼看对方能够独立生存了,纳森尼尔便离开了他,往後便只是远远地观望著,等到对方有了要变成人形的迹象後,才把他带了回来;即使对方勉强算是顺利地成长著,纳森尼尔也从未真正放下心中那一丝隐忧。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那种忧虑的情绪好像渐渐变质了,他以为自己是在关心幼崽,但又好像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奥德莉亚说过不止一次,他太过宠他;但那时的纳森尼尔并不在意,也不觉得这是什麽大事。他对他的宠爱,大多是来自於海德里安的年幼脆弱,或者还有古怪……他不觉得这样有什麽不好,反正对方还只是幼崽,照顾一些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他还是他的监护人。
随著时间过去,海德里安不断成长,不同於他人的地方也愈来愈明显。他年幼时的野性渐渐消失,只有在生气时才能偶然得见,他同样学不会怎麽用嗅觉感知环境中的一切,从各种角度而言,他简直不像只真正的野兽。
纳森尼尔为此有了些微不甚明确的感觉,但并未深思,因此他最终仍没有发现,那种感觉其实就叫不安,也或者夹杂著些许困惑;而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海德里安渐渐长大,即便仍像个孩子一样,但他确实已经有了即将成熟的徵兆──他发情了。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脆响,将纳森尼尔从思绪中惊醒。
他抬眼一望,艾尔罗伊瞧著他,一根金属汤匙静静躺在地板上。他起身收拾了餐具,顺手又给对方拿了新的汤匙。艾尔罗伊接过汤匙,默默垂下头,重新开始喝起那碗汤。
走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纳森尼尔很清楚那是谁,这样的脚步声他听过无数次。随著脚步声到来,一个略微模糊显然仍带著睡意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做什麽?」
海德里安显然也闻到了清汤的香气,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眼见艾尔罗伊肯定是不会说话的,纳森尼尔便道:「他饿了,我弄点东西给他吃。」
对方瞧了瞧剩下的半锅汤,拿了碗替自己盛了汤,在幼崽身边坐下,慢慢地喝了起来。他们两人并排坐著,明明源自同样的血脉,却一点也不相像,这点让纳森尼尔心情有些复杂。
单从性格而论,艾尔罗伊更像他,他们一样寡言、一样独立,他知道自己欣赏这样的人;但不知道为什麽,事实上却是海德里安更为让他喜欢。
纳森尼尔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却是很清楚的:要是当年他养的不是海德里安,而是另一只如他自己一样的野兽,那麽他大概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即使不如海德里安那麽特别,他也早就已经跟一般的野兽不一样了。
只有这点,他心知肚明。
海德里安喝完一碗汤,问他:「你怎麽不喝?」
「不饿。」他淡淡道。
他们看著幼崽喝完第二碗汤,接著海德里安便送他回房间休息,而纳森尼尔则留在厨房清洗餐具。过了一会,海德里安回到厨房,悄悄从背後抱住他。
这个举止毫无成年人的模样,倒像是个撒娇的孩子,纳森尼尔不动声色地擦乾手上的汤碗,半晌,才问:「怎麽了?」
「我没饱。」对方声音微弱地道,好像有点难为情。
虽然是半夜,不应该吃得太多,但是对方都说饿了,纳森尼尔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後,开了冰箱,拿了半条面包切片用烤箱加热,接著又拿出起司与烟熏鲑鱼切成薄片,随後一起放到瓷盘内。
他作著这些事的同时,赖在他背後的海德里安就像一只贪嘴的猫一样,偶尔偷吃一片冰凉的熏鲑鱼,同时露出满意的神色。他不免有了点自己好像是在养著宠物的错觉,但又不得不承认,那感觉确实不坏。
因为大部分的动物都能凭著嗅觉辨认出他们是什麽,进而开始牴触他们,再加上野兽自身的地盘意识,所以他们几乎不太会养宠物;纳森尼尔也不例外,虽然偶尔在路上看到不怕人的野猫会逗弄一下,但也就仅止於此。
他本来不能理解为何人类都要养只宠物,然後倾注自己所有的关心与宠爱,但是现在海德里安给予他的错觉,让他开始思考,或许养宠物这件事也不是那麽令人难以理解。
烤箱发出一声轻响,纳森尼尔打开烤箱,把里头的面包取了出来,拿了一片,把切成薄片的熏鲑鱼与起司叠上去,随即递给海德里安;对方接过香喷喷的面包,好像被烫了一下,但吃到嘴里後,仍满足地吸了口气。
纳森尼尔继续把剩馀的面包都叠上鲑鱼与起司,最後倒了杯柳橙汁,放到对方眼前;海德里安满嘴食物,只能用感激的眼神道谢,随後拿起果汁喝了一大口,继续解决面包,过了好一阵子,盘子终於空了,对方餍足地瘫在椅子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饱了?」他问道。
海德里安点了点头,又有些懊恼道:「吃得好饱,我睡不著了。」
纳森尼尔并不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这间屋子能有的娱乐实在不多,现在又是深夜,电视频道也没什麽可看的节目,纳森尼尔自然猜得出来对方会做什麽。
果不其然,等他收拾好厨房,又去冲了个澡,回到卧房後,便看到海德里安坐在床上,膝上放著笔记型电脑,手指在键盘上不间断地按著,似乎正在打字。
纳森尼尔没问对方在做什麽,也不感兴趣,自顾自打开一本书,就著灯光看了起来。过了一会,海德里安忽然没头没脑地问:「我们什麽时候离开这里?」
「下个月。」
对方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只是手上打字的动作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海德里安低声道:「回去以後……我想去看看他。」
这个「他」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没有明说。
纳森尼尔没有太多感觉,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时光飞逝,从那人过世以後,已经又过了两年。纳森尼尔对於这件事并无任何牴触,倒是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他向来不喜欢人类,但对於这个人却抱持著一点难得的敬意。
明知彼此是异类,明知彼此时间流动的速度并不一致,对方却仍愿意跟海德里安一起生活,甚至接受了他原本的形貌;如果不是生命走到了尽头,此刻他们或许还躺在同一张床上……
即使是纳森尼尔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人曾经让海德里安感到幸福──那是当年的他所不能作到的,然而海德里安终究得偿所愿。
纳森尼尔很清楚,海德里安还没忘掉那个人,也或许这辈子都忘不掉了……按照人类书籍的说词,对方还想著逝去的情人,这时候他理当要感到嫉妒,但纳森尼尔并不意外,自己根本没有那种本该有的厌憎妒忌的感觉。
就算一开始排斥过那个人,也不是因为对方本身的缘故,更多是因为对方是个跟他们截然不同的人类。这种排斥在後来的那些时日中逐渐消失殆尽,或许他不怎麽喜欢对方,但同样也没有真正厌恶那个人。
纳森尼尔这麽想著,合上了手中的书。
……时至今日,他多少想得明白,或许他对海德里安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爱,但他确实是异常执著於对方的,这点他无从否认。
身旁传来电脑关机的声音,他抬起头,发现海德里安偷偷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一丝没掩饰好的不安。纳森尼尔摸了摸对方的头,手指流连在柔软的发际中,同时问道:「怎麽了。」
「没什麽……」对方似乎有点心虚地道。
纳森尼尔察觉不对,但并未深思,只是道:「你要什麽时候去看他?」
海德里安犹豫道:「我还在考虑,大概是月底。」
室内只开著一盏微弱的壁灯,纳森尼尔沉默了一下,不知道为什麽,心中一直存有的疑问终於在此刻脱口而出:「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他的事情。」
话一说完,就见海德里安呆呆地望著他,好像他突然长出了翅膀或者鳞片似的,那种眼神简直是诡异又微妙。纳森尼尔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什麽,依旧坦然地直视著对方。
片刻後,对方用一种饱含诧异与无措的口吻道:「我不觉得你会想知道……」
「我并不是非得要知道。」纳森尼尔打断他。
海德里安抿著唇,神色中有些懵懂与困惑,好像不能理解他为什麽这麽说。
「但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听。」他淡淡道,顺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对方瞧著他,连眼都没有眨过,眼神莫名有些潮湿,如同蒙上一层浅浅的水气,於是纳森尼尔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之间不该有不能被谈及的东西,不论那些事情已经过去或者尚未发生──纳森尼尔一直是这麽觉得的,只不过从来不说,也以为对方能够明白;没想到,最终还是必须把话说清楚,才能让对方理解。
除了几次例外的情况,纳森尼尔几乎不曾主动谈及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等对方主动说出来。
「我知道了……」海德里安垂下头,嗓音有些哑地道。
从这个角度,纳森尼尔瞧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却也不是特别在意,只是按照平日的习惯,把人揽到怀中,用手掌来回摩挲对方的背脊。
几周後,他们回到了奥德莉亚的宅邸。
艾尔罗伊对这个凭空出现的母亲起初还有些生疏,後来大概是发现对方对他并不坏,同时也没有过多干涉,很快地就接受了对方,偶尔也会主动多说几句话,这点似乎让已经接受幼弟寡言性格的海德里安受到了轻微的打击。
一日,奥德莉亚瞧著开始学习写字的艾尔罗伊,对一旁的海德里安感慨地道:「他真像他父亲,一点都不内向,性格稳重。」她瞥了他一眼,眼中带著一丝笑意,「你就不一样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容易害羞,一被亲吻就会浑身僵硬。」
海德里安微怔,有些窘迫地反驳道:「我没有害羞,那是矜持。」
奥德莉亚只是笑,对他的辩解不置可否。纳森尼尔瞧著正在说话的母子二人,并未加入他们,只是继续看手上那本书,偶尔看一眼艾尔罗伊写到一半的作业本,替他指正错误。
在午後的阳光下,他有些走神地想到了昨晚的事。
海德里安说了一些事情,关於他与那个人类。他本以为自己不感兴趣,只是表明愿意听对方倾诉,但是当对方开始说起过去的事情以後,他却突如其来的有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他们去异国旅行,他们去南方渡假,他们养了许多猫……对方断断续续地说著,纳森尼尔拥抱著他,什麽也没说。他知道自己并不妒嫉,但心中却明确地传来一丝不怎麽好的感觉。
即使是过去的事情,他仍发觉自己心中存有一丝不甘,并非对那个人类感到排斥,也不是不高兴海德里安过得幸福──他介意的是,在那之中,没有他的位置。
他不想取代那个人,但他同样不能容忍自己什麽都不是。
──那是一种无来由的忧虑,而纳森尼尔一如以往,只能独自咀嚼消化。
耳边传来青年带著疑惑的嗓音,「你看同一页看了五分钟了。」
纳森尼尔回过神来,随手合上书,并不回答,只是伸手按著对方的後颈,在唇边轻轻碰了一下,对方随即移开了视线,望了望在另一边的奥德莉亚与艾尔罗伊,彷佛有些不自在。
奥德莉亚说得没错,海德里安确实相当容易害羞,特别是在有旁人的时候。他这麽想著,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唇角。
他们在这座宅邸居住下来,日复一日,接受著各种教育的艾尔罗伊渐渐长大;纳森尼尔不太能分辨对方这个模样像是几岁的人类孩子,但他能肯定,对方发育得很好,远比同年龄时期的海德里安来得高大。
等他的身高超过海德里安的肩膀时,已经是两年後的春季。
艾尔罗伊一如幼时寡言,同时性格成熟,海德里安年幼时的别扭与坏脾气,在他身上都不曾出现过;相反地,他可能遗传了生父,也可能受到了纳森尼尔的影响,明明只是刚迈入少年时期的幼崽,却老成得让人难以想像。
有时他们兄弟站在一起,甚至都不像是年龄差距很大的兄弟,反而像是只差几岁的模样。当然这点海德里安始终不愿意承认。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个春季,他们养了几年的幼崽终於发情了。纳森尼尔对此并不讶异,晚上路过听见对方房内的些许声响後,放下了原本要敲门的手,完全没有打扰到对方。
隔天早上,一无所知的海德里安发现艾尔罗伊平静地走出房门,身後还跟著两个有些步履蹒跚的男人时,脸上的表情简直是震惊得难以言喻,纳森尼尔直到多年後都仍印象深刻。
作家的话:
顺便说一下,
出书的话番外应该都会收,所以不用担心XD
番外:那些年,那些事 五(限)
#有人兽场景慎入~
五、
「他……他们……」海德里安一脸呆滞。
「这很自然。」纳森尼尔摸摸他的头,对他的惊疑多少有些诧异。
虽然艾尔罗伊是初次发情,但是跟一个以上的对象共度夜晚并不稀奇。就算是纳森尼尔自己,也多少有过这样的经验;但是青年脸上除了茫然还有明确的震惊,虽然不懂对方为什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然而纳森尼尔觉得他那种神色很有趣。
瞧著艾尔罗伊隐约餍足的模样,他忽然想到一些往事。
纳森尼尔过去也曾经是幼崽,也同样曾经经历初次发情;但他跟艾尔罗伊最初成长的情形差不多,即使是出生不久待在草原上的时候,同样是独自一人活下来,一直到後来被监护人带走,他才知道自己或许还有同类。
一直到现在,纳森尼尔都还记得自己最初被带回人类社会之後的生活。
那是距离现在相当久远的年代,甚至连蒸汽机都尚未发明,当时的纳森尼尔被教导著学会各种礼仪,练习跳社交舞,甚至学习了一些在今天看来已经过时的知识。
纳森尼尔的母亲早在他出生後不久死去,他的监护人对他也不算亲近,虽然尽责地抚养他,但更像是履行某种义务,他们没有那种多年相处的亲密感。纳森尼尔对此没有任何感想,也并不意外,毕竟不少同族也都是这样成长的。
唯一不满的地方,大概是被带回人类社会这件事情,那并非他的意愿。比起活在异类之中,纳森尼尔宁可在草原上生存,弱肉强食,但自由不羁;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草原上能活得更好。
他对人类社会的感想一直都不算太好,甚至有些排斥;他不喜欢那些繁琐的礼节与社交场所的谈话,不喜欢必须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并将领结系紧,也同样不喜欢与任何人贴在一起跳舞,那让他感到不自在。
在成年以後,得到了自由的纳森尼尔很快就搬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几乎不跟人类打交道。这种近似隐居的生活过了许多年,只有在发情期到来的季节,他才会回到族群之中,顺应自己的需求,找一些看得顺眼的对象度过这段日子。
在他隐居的日子里,有些人死去,有些人出生;但他一如以往,只是待在他自己的住所,独自平淡的生活著。
很长一段时间,纳森尼尔都不曾听到监护人的消息,後来才终於能确认,对方大概是死了。明明曾经朝夕相处,他对那个人的死亡却没什麽哀伤的感觉,反倒坦然接受了这个消息。
对他而言,从回到了人类社会开始,生活就开始变得无趣。
後来有人问他愿不愿意抚养幼崽,他微微一怔,便答应了。这个决定并非出於对幼崽的爱护,也不是想为族群贡献什麽,纳森尼尔只是想找点事情作,顺便打发时间。
他当时并未对这件事本身抱持太多期待,也不觉得能从中找到任何乐趣,他以为自己会像从前被人抚养那样养大另一只幼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跟他预期的并不符合……他感觉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正在渐渐失控,却没办法改变什麽。
直到现在,纳森尼尔仍然会回忆过往,他们一起生活,他渐渐成长,後来他离开他,投入另一个人的怀中,最後那个人走到生命的尽头。时光流逝,彷佛才只是一晃眼,就已经过了这麽多年……他养的幼崽终於长大了。
或许那并非他本来所期待的,他自己也不知道那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但是海德里安确实改变了他原本无趣的生活。
纳森尼尔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或许是力道有些大,海德里安回过头抓住他的手掌,神色中微微有一丝困惑。
「走吧,该去吃早餐了。」他淡淡道。
青年脸上的困惑随即被其他情绪取代,在走到餐厅的途中,海德里安始终有些欲言又止,纳森尼尔问了几次,对方才讷讷道:「艾尔罗伊……我是说,第一次就……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纳森尼尔明白他在担心什麽,随後又道:「只要不是跟异性就没问题。」
虽然这个时期的幼兽已届发情期,但是发育还不够成熟,不足以繁衍子嗣,一般这个时期的野兽大多不会跟异性交媾,以免无意中怀上幼崽,多半会等到成熟一些,才会开始顺应自己的意愿繁衍後代。
虽然找了不止一个对象,但艾尔罗伊的情况毕竟较为不同;虽然他还年幼,但仍是只强壮的野兽,再加上初次发情,即使放纵一些也不是什麽大问题。
听到他的回答,海德里安的神情总算放松了些,有些好奇地问:「你以前也是这样?」
纳森尼尔诚实地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这有什麽需要顾忌的,所以态度也相当坦然。海德里安闻言,神色一时有点复杂,却也不像是在生气。
「怎麽了。」他问。
「你喜欢那种玩法吗?」海德里安没有看他,只是看著地板,「还有,之前说过的……那种……」说到这里,他好像有点抬不起头似的,嗓音也变得极小。
纳森尼尔花了一会,才想到对方指的到底是什麽。他默然片刻,拉住对方的手臂,坦诚地回答:「不管是那种玩法,只要能从中找到乐趣……那麽我当然喜欢。」
「要是你想找别人一起玩,我不会介意的。」海德里安平静道,「如果你想,随时可以去找别人,我不会因此离开你。」他顿了一下,脸上多了一丝窘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在短暂的犹豫後,仍将未竟的话语全盘托出,「说出来真令人羞耻……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快乐。」
纳森尼尔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道:「即使我去找别人,也不会是因为你介意或者不介意。我不找,只是因为不想。」
对方听了他的回答,一时彷佛有些不解,但仍立即道:「那就好。」
纳森尼尔安静片刻,抚了抚对方的耳朵,平淡道:「你比他们加起来都要好。」
说完,他也不看对方的神情,只是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继续往前走。落地窗边投射进一大片早晨的阳光,不至於炎热,但依旧有些刺眼,纳森尼尔微微眯起眼,正想说些什麽时,却感觉到几根手指碰了碰他的指尖。
那种触感有些痒,但不令人讨厌;纳森尼尔紧紧扣住了恶作剧的手指,拉著身旁的人,步向了长廊的另一端。
之後几天,纳森尼尔总是能感觉到海德里安的异样。
对方总是用一种诡异又烦恼的眼神瞧他,若有所思,但又什麽都没说。纳森尼尔虽然多少有些疑惑,但也并不放在心上,海德里安古怪的时候可不少,他没有要干涉的意思。
这一晚,海德里安早早就上床休息了,纳森尼尔躺在他身边,睡到半夜,忽然醒了过来。身旁的人不知道是怎麽了,抓著他的手臂,眼睛仍紧闭著,好像睡得很熟。
纳森尼尔没有动,身旁的人在睡眠中无意识地蹭著他的身体,把脸埋在他胸口,发出几声听不出意义的哼吟,翻了几次身,又把他的手臂当成枕头似的枕在脸下。
他动了动,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青年睡得更安稳。开著空调的室内并不算冷,像这样抱著一个人甚至有些热,但纳森尼尔却没打算推开对方。
两人相安无事,过了一会,熟睡中的海德里安又开始磨蹭他的身躯,双腿用一种毫无顾忌的姿态紧紧缠著他的下肢,纳森尼尔有些愕然地发觉,对方两腿之间的部位竟是坚硬的。
很快地,他就意识过来,海德里安发情了。
纳森尼尔幼时也有过几次这样的经验,睡梦中无意识地发情,醒来时那些液体弄湿了床单,纳森尼尔知道这是正常反应,但还是第一次瞧见别人在梦中发情的样子,不免有些讶异。
把不停磨蹭他的人按倒在床上,纳森尼尔坐起身,随手脱去对方的睡裤与内裤,两条修长的腿及中间胀红的器官就此裸露在空气中。他把对方的膝盖往两侧一扳,随即俯下了头。
他用唇含住了敏感的前端,反覆吸吮,不知道是否因为在睡梦中,一直没有清醒的海德里安明显失去了控制力,被他吮了片刻,很快就喷出了一些略微白浊的液体。
纳森尼尔不在意地把那些液体吞下,更加仔细地舔弄那个地方,偶尔还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刮上一下,又用手指揉搓底下的圆球;半晌後,他抬起脸,发现对方的腹部肌肉不住起伏,身躯绷紧,前端颤巍巍地抖动,溢出了更多的透明液体。
床上的人这时终於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吟,似乎对发生的一切并非全无感觉,纳森尼尔狠狠吮弄几下,海德里安在射出乳白体液的同时,有些茫然又慌张地张开眼。
「你──」对方呆呆瞧著赤裸的下身,有些震惊,但发现到那些液体是什麽时,虽然明显地松了口气,但仍有些不解,「你在做什麽。」
他平静道:「你发情了,一直蹭我。」
只是单纯的几个字,便让对方无地自容地别开了视线。纳森尼尔不能理解对方的羞愧,但也不以为意,只是拿来纸巾把那些痕迹擦得乾乾净净,随後道:「很晚了,睡吧。」
「等一下……」海德里安忽然道。
纳森尼尔感觉对方的手摸了摸自己两腿间的部位,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也发情了。海德里安的手隔著睡衣抚弄那个地方,彷佛下定了什麽决心似的,哑声道:「来做吧。」
他当然不会不知道对方是什麽意思,也不可能出於无谓的顾忌而拒绝,因为他确实想要。
纳森尼尔脱去身上衣物,随手扔到床下;他低下头,亲了亲海德里安的脸颊,随即吻了对方的唇。这个吻并不过份深入,而只是轻微地摩擦著彼此的舌尖,偶尔牙尖相碰,增添了一种轻微的刺激。
海德里安大概有些不满足,总是想要更加深入,像饥渴的野兽一样吞著他的唾液,同时缠著他的舌不放。纳森尼尔并不讨厌这样,顺著对方的意愿,吻得更深了些。
过了片刻,海德里安微微喘著,脸颊发红眼神迷蒙。他松开对方,手指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对方的睡衣钮扣,很快地,那件睡衣就被剥了下来,同样扔到床下。
「纳森尼尔……」
「嗯?」
他抬起脸,发现对方脸上有一丝羞窘。赤裸的青年垂下眼,有些断断续续地道:「如果你想要……我是说,那个……我可以……」
纳森尼尔耐心地听完,眼底多了几分诧异,「我记得你不喜欢那样。」
「但是我……我想试试看……」海德里安脸色通红,即使有点无措,依旧是一副倔强的模样,「你到底要我说几次!」说完,对方大概是觉得有些丢脸,一语不发地瞪著他。
眼见对方一脸坚持的模样,纳森尼尔没有拒绝,顺著对方的话语化为兽形;他对此倒不是特别担心,反正只要不进行到最後一步,过程中随时都可以停下,这一点自制力他还是有的。
平常他们的身长差距就不小,现在他是身长超过两公尺的野兽,对方则是人类型态,这差距愈发大了,虽然自己过去有过经验,但还是得小心一些,以免弄伤对方。纳森尼尔这麽想道。
他用一只前爪试探地按住对方胸口,对方微微一颤,好像突然被脚掌下肉垫的触感吓了一跳;这没有道理,对方自己分明也是野兽……纳森尼尔感到不解,但也没有多想。
海德里安脸上仍然很红,眉心紧蹙,显然十分紧张;纳森尼尔并不急切,只是用前肢碰触对方的裸体,过了一会,对方好像对他缓慢的动作而放下心来,整个人渐渐松懈些许。
纳森尼尔不急,不是因为不渴求,而是因为在等待对方喊停;可惜,直到他伸出舌尖,对方都抿著唇,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
舌面上有钢刷一般的倒刺,在猎食动物时,能藉此舔食掉附在骨头表面的碎肉;现在那些倒刺还是平的,没有以往那麽具有威胁性,纳森尼尔用舌面轻柔地碰触著对方光滑的肌肤,几乎是同一瞬间,他感觉到对方屏住了气息。
他并未就此停下,舌面滑过对方平坦的胸膛,倒刺摩擦到某个地方,海德里安登时发出一声略微慌乱的轻哼,身体也紧绷起来;纳森尼尔本以为自己弄痛了对方,但事情似乎不是这样……海德里安耳朵泛红,胸口一侧的尖端挺立了起来。
……对方觉得舒服?
纳森尼尔想著,又重复一次先前的动作;这一次,对方的反应更加明显。
赵先生有点呆了。
或许这就叫作茧自缚……
野兽的身躯横在他身上,虽然并未完全压下来,但是那种压迫感依旧很难消除。对方舔著他的身躯,像是在品嚐味道一样,却又不时嗅闻一下,好像在确认他的气味。
等野兽嗅闻的动作来到下身时,赵先生已经窘得快要无法待在原地了。对方的鼻尖有点凉,埋在他腿间,虽然没有舔他,但是那种被柔软毛皮搔过带来的微微麻痒却是异常清晰。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有了一种自己是在跟异类性交的感觉。
纳森尼尔的动作很慢,也明显收敛,但即使如此,仍让赵先生感到十分难耐;对方身上的毛发蹭著身躯,除了痒,还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赵先生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手指抚摸梳弄著那片银灰色的毛皮。
这个举动似乎鼓舞了对方,赵先生感觉到自己的下身被一个湿润的东西碰触著,登时有点清醒过来。
眼前就是自己的性器被野兽慢条斯理轻舔著的场景,野兽舌面上满是倒刺,一旁的牙齿也尖锐可怖,彷佛那张血盆大口只要轻轻一合上,就能立即断送他的下半身;然而尽管如此,赵先生却在紧张的同时,也感到一股无可名状的亢奋。
性器挺直且胀痛,赵先生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抚慰自己,更让人讶异的是,只是套弄了几下,他就无法忍耐地射出了体液,白浊的东西溅得哪里都是,甚至有几滴落到野兽身上。
……太快了。
赵先生自觉万分丢脸。
野兽抬起前肢,不待他阻止,把那上头他留下的体液舔得乾乾净净。舔完自身,对方顺著他两腿之间的部位继续往後面舔,他难得配合地将两腿张开,脸上愈发烫热……
等对方终於心满意足抬起脸,赵先生已经浑身瘫软,不住粗喘,腰部偶尔颤抖一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悄悄一望,野兽勃发的性器早已露了出来,前端胀红坚硬,隐隐有些湿润,表面上带著些许人类绝不会有的倒刺,加上过大的尺寸,看起来异常可怕。他作了一下心理建设,犹豫地伸出手,握住了那个地方,畏怯地摸了几下。
只是这麽简单的动作,就勾得那里溢出些许液体。赵先生听到野兽发出一声既像满足又像不满足的低鸣,不由得有些得意;他已经明白对方喜欢这样,便继续套弄著,很快地,野兽的性器就被他抚慰得更加粗壮。
赵先生收回手,随即被对方推得翻过身,半跪半趴在床上。他不会不明白,这种情况最好从後面来,但是采用这种野兽交媾的姿势,又让他心中有种无端的羞耻……
他找出了润滑用的东西,倒了一些,慌乱匆促地抹到自己那个地方,手指试图扩张,把液体都抹进去,一时也顾不得羞耻,毕竟要是毫无润滑就被插入,他可能会活活痛死。
等他大致弄完,纳森尼尔从背後覆上他的身躯,赵先生感觉那个硬物在自己两腿间磨蹭,不由得紧张起来,但是对方蹭了一会,几度从湿润的入口滑开,随後发出了略带焦躁的叫声。
赵先生这才反应过来,手往後扶著对方的性器,才刚刚抵住入口,对方就立即插了进来,动作又狠又快,赵先生感觉腹中被一根粗壮的东西填得又满又胀,被摩擦过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痛,但对方还在不断深入,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发出了难耐的呜咽……
等赵先生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丢脸地哭了出来。
但是那种剧痛又确实令人难以忍耐,他抿著唇,感觉自己大概整张脸都扭曲了,身後野兽皮毛柔软的身躯蹭了蹭他,彷佛某种安慰;赵先生渐渐冷静下来,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放松。
纳森尼尔忽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赵先生微怔,身躯却莫名地抖了起来,一阵疼痛混杂著酥麻的快感从腰际滑过。他呆了片刻,才发现耳边那声低软的呻吟是自己发出来的。
他跪趴著,後方则被野兽不断侵犯,原本的痛楚渐渐被快感淹没,赵先生感觉到体内的那根东西侵犯到更深的地方,在疼痛酥麻之外,又多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赵先生抬眼往房间角落看去,那边有一面穿衣镜,将房间内发生的一切都映照出来……赤裸的青年被野兽压制侵犯,那是他与纳森尼尔。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怎麽会愿意作这种羞耻不堪的事情,让对方用野兽的样子进入他……但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接受这种方式。
即使是从镜子里看到彼此用这种方式交媾的场景,却一点都不觉得反感,反而有种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感觉,自己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是有哪里坏掉了。赵先生这麽想道。
对方发现了他的分心,又狠狠顶了一下;被摩擦到敏感地带的赵先生发出一声呜咽,前端硬得流出汁液,同时下腹一阵紧缩,把对方含得更紧。
在长时间的抽插过後,他失禁似地射精,床单上湿了一大块;随即对方的性器忽然埋到最深处,庞大的身躯紧紧压制著他,好像怕他逃开似的。
还处於高潮时刻的赵先生失神地瞪著床单,感受到一股烫热的暖流喷发在自己体内,接著蔓延到更深的地方。
那种感觉彷佛延续了很久,也可能不是他的错觉,毕竟野兽必须等到倒刺软下,才能够抽身而出;然而这种两人长时间结合在一起,等待结束的感觉实在太尴尬了。听到身後野兽餍足的低喘,赵先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作家的话:
番外还剩一章完结XD
番外:那些年,那些事 六(完)
六、
赵先生躺在床上,瞧著纳森尼尔变回了人形。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脸上也满溢著潮红;虽然对方克制地只做了两次,但是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他已经累得腰酸背痛,连清理身体都没力气。身上沾了不少对方的体液,两腿间更是湿漉漉的,不必看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赵先生把唇边残存的一丝乳白液体抹去,叹了口气,他又渴又累,偏偏身体像是跟他作对似的,明明已经宣泄过好几次,却还想要更多,虽然他知道这是发情期的缘故,但多少有点感到丢脸。
纳森尼尔递来一瓶矿泉水,赵先生勉强起身,打开盖子便就著瓶口喝了起来,等喝完半瓶水,他才放下水瓶。
「累了?」
对方的手伸了过来,在他汗湿的头发与身躯上抚摸。
赵先生摇摇头,躺回床上,感觉身体深处窜过一阵熟悉的骚动与热潮,神情微微一僵,随即发现自己的下身又有了生理反应。
纳森尼尔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倒是没有多说什麽,只是俯首舔弄起来,动作却异常含蓄轻巧,就像幼猫舔水一样;明明只是被轻舔了几下,但赵先生却立即硬了起来。
「纳森尼尔……」
「嗯?」
「你是故意的。」
对方对他的指责不以为意,只是收回舌头,淡然道:「现在不解决,明天早上会弄湿床单。」
「……床单什麽的根本不重要!」他愤愤道。
身体早已累得动弹不得,但欲望又重新被挑了起来,赵先生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纳森尼尔瞧了他片刻,有点迟疑,「你真的不想要?」
赵先生神情一滞,大概有些恼怒羞愤,别开视线,哑著嗓子埋怨道:「但是我累了!」他倒也没有否认自己想要。
纳森尼尔想了一会,压到他身上,平静道:「你躺著,我来。」
赵先生胡乱点点头,面红耳赤地抿著唇。
对方抚摸亲吻著他,或许是因为上一次结束後才过了一会,几乎不到几分钟,他就进入了状况,被纳森尼尔摸得发出轻微的哼声,两腿被扳开绕在对方腰侧,一个粗壮的硬物滑进了还很湿润的入口。
纳森尼尔稍微抽动几下,原本留在里头的液体就溢了出来,顺著大腿内侧流下;赵先生感到有点羞耻,但随後又安慰自己这没什麽大不了,决心厚著脸皮装作不在意。
对方的动作依然很慢,大概是顾及他的身体,也没怎麽用力,只是温柔地抽动;然而早已被挑起情欲的赵先生怎麽可能忍受这种不温不火的动作,他只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快一点……」
「但是你累了。」纳森尼尔瞧著他,认真道。
「不用管我,随便你想怎麽作!」赵先生自暴自弃道。
他已经彻底认输了,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在一切结束前睡著。
听到他的话,纳森尼尔唇边微微一勾,拉著他的手环上颈项,接著就开始深重的抽插;赵先生猝不及防,发出了一声扭曲的高亢叫声,随後便迎来了不曾间断的抽动,再也没有分心的馀裕。
现在对方是人形,因此也少了跟野兽交媾时被倒刺摩擦的痛楚,赵先生很快就被弄得理智全失,只能攀著对方并竭力忍著呻吟,偶尔挑衅地咬一下对方……然而纳森尼尔并没有放过他,连著几次都又深又重地贯穿他,似乎是在回应他的挑衅。
到了後来,赵先生双腿无力,甚至没办法勾住对方的腰,纳森尼尔便将他翻过身,从後方又一次插入,彼此的身躯紧贴著,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结实的胸腹肌肉不住摩擦自己背脊。
赵先生颤抖著抓紧床单,因为被进入得太深而呜咽出声,最终仍然没用地以模糊的嗓音求饶。
「停……嗯……不要……」他哽咽道。
纳森尼尔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吮著他的後颈,动作也完全停了下来。过了片刻,赵先生的呼吸终於平稳些许,脸上却愈发潮红。过了一会,他难耐地动了一下,终是忍不住,悄悄地挪动腰部,小心翼翼地试图吞吐对方。
对方不可能没感觉,却动也不动,好像想看他能作到什麽地步。赵先生又动了一下,无意中摩擦到敏感的地方,登时腰部一软,浑身酥麻。
就在他才想再试一次时,纳森尼尔居然野蛮地一顶,重新开始摩擦他体内潮湿的甬道;赵先生失神地瞪大眼,发出一声颤抖短促的喘息,胀硬的下身抖动起来,前端溅出的稠液先後滴落在床单上,浸出几块明显的湿渍。
他呆呆瞧著那几块湿渍,片刻後,对方的喘息渐渐变著粗重难耐,赵先生脑海中一片空白,发出几声零落的哼声;纳森尼尔忽然狠狠抽动了几下便埋入深处不再动作,体内的那个硬物胀得更硬,颤动著喷出几股热流。
春天果然是发情的季节。
赵先生翻了个身,微微喘息著,伸手往床头摸去,摸了一阵子,才找到了水杯,就著躺著的姿势艰难地喝了几口水;有什麽毛茸茸的东西伸了过来,缠住他的大腿,略微煽情地摩挲,赵先生简直要崩溃了。
他早已累得无法阻止对方,只能小声道:「够了……」
野兽不能言语,也不收回尾巴,仅仅回了他一声低呜,那之中大有餍足的感觉。
自从那一次用那种方式做过之後,纳森尼尔显然对此很是满意,也经常缠著他。因为次数逐渐增加,即使或多或少仍会带来疼痛的感觉,但赵先生也渐渐适应了。
不知道为什麽,一旦想到这件事,他总是很难理智地思考。
对於那种性交方式,他原本并不是毫无牴触,也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刺激才接受那种方式,但在第一次过後,那种过於顺理成章的感觉确实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野兽的身躯对他来说并没有什麽性欲上的吸引力,也同样很难产生什麽遐想。而现在的他对著异类的身躯却还能发情,或许仅仅是因为……他知道那是纳森尼尔。
这到底是他们混在床上的第几天,赵先生已经想不起来了。
就算是过去发情期到来的时刻,他也不曾这麽放纵过,而纳森尼尔简直像失控了一般,有时他仍在睡梦中,对方依旧毫无顾忌地贯穿狭窄的甬道,接著带来一阵猛烈的摇晃。
不知道为什麽,纳森尼尔表现出一种难得且少见的饥渴。
赵先生当然乐意满足他……或者说满足彼此,但这样没日没夜地宣泄下去,就算他正处於发情期,也不免有些吃不消,甚至多少感到疲惫;在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赵先生终於忍无可忍地提出了节制的要求。
在这之後,纳森尼尔答应了他的要求,也确实作到了;只是取而代之的是,对方经常缠著他……并没有特别做什麽,就只是一直待在他身旁,无论他在做什麽。
赵先生有些不明白对方到底在想什麽,但是也并不排斥。有时在窗边看书,便用手指顺著对方的毛发,看得出来对方喜欢这样,虽然竭力忍著,但身躯每每有极明显的反应。
即使在发情期结束後,他们一直待在一起的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改变。
有时艾尔罗伊会用一种不能理解的视线瞧著他们,但赵先生从来没有解释过什麽,纳森尼尔也没有。平淡的生活日复一日,终於有一天,艾尔罗伊算是真正长大了,外貌变得成熟,甚至连身高都比赵先生高了不少。
依照惯例,艾尔罗伊终究是离开了。
毕竟共同生活了那麽多年,赵先生多少有些惆怅,但很快就不再多想。对方的离开是一种必然,毕竟艾尔罗伊跟一般的野兽没什麽区别,想要独立生活其实很正常。
他们最终回到了只有彼此的日子。
阴雨绵绵的午後,躺在地毯上的纳森尼尔睁开了眼。
空气中有著一股潮湿的气息,让他感到不大舒服。雨声嘈杂,他侧耳倾听,目光被雨丝牵引著,却忽然听见厨房里传出了些许声响。
他并没有立即起身去探看,只是凭空猜测著厨房里的情景。
或许海德里安摔破了一个汤碗,正慌乱无章地试图掩去一切罪证;或许又把生菜切的大小不一,所以懊恼地扔下了刀子……只是这样想像著,就让他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际。
纳森尼尔坐起身,又听了一会厨房中的动静,这才起身往那里走去。
不出所料,海德里安系著围裙,笨拙地把几样蔬菜扔到锅内,听见他的脚步声,立即回过头道:「你醒了?」
纳森尼尔点点头,无声地走到对方身後。
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自己想被这样对待,还是因为对方本来就想这麽做,海德里安抬起头,在他唇边轻轻碰了一下,只是短暂的亲密,但纳森尼尔喜欢这样。
「我在准备晚餐……」对方小声道,大概是有点窘迫。上次他说出这句话时,几乎毁了半个厨房。
纳森尼尔并不在意,只是揉了揉对方的头发,问:「需要我帮忙?」
海德里安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犹豫神情,过了片刻,放弃了似地点了点头。他在这种事情上似乎没什麽天份,不开火也就罢了,弄点三明治什麽的也还可以;一旦需要开火烹调,场面往往就不受控制了。
纳森尼尔拿起刀子,顺手接过对方准备到一半的料理,还有一旁待收拾的残局。虽然有点好奇对方为什麽临时起意进厨房试图练习厨艺,但他最後仍然什麽都没问。
他们的生活中几乎没有必须要忙碌的事情,时间很多,因此他们生活的步调很慢;大多数时候待在家中,偶尔去旅行,生活平淡中不乏变化,但变化也不大,至少他很习惯这样的生活。
现在,只剩他们了。纳森尼尔想著。
虽然一起生活了不少日子,但是艾尔罗伊离去时,他倒是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从根本上而言,艾尔罗伊对他的意义,并不及海德里安那样巨大。
纳森尼尔知道,海德里安常常想著别人,有时是艾尔罗伊,有时是奥德莉亚,有时是伊凡……有时是他。对於自己只是这些人之中的一部分这件事,他并不觉得介意。
从很久以前,纳森尼尔就模糊地明白,他永远不会再去介意对方的生活中到底有谁出现或者有谁消失,他只在意自己处於什麽样的位置。
──他们并不相爱。
这点,纳森尼尔十分清楚。
他们并不是对彼此没有好感,也不是无法跨越彼此作为个体之间的隔阂,而是在那之上,他们之间确实还差了一点什麽……一点纳森尼尔隐约能感知,但从未真正弄懂的东西。
千百年来,歌颂爱情是人类文化中永恒不变的主题,纳森尼尔也曾经接触过一些戏剧或著作,但他最终仍然只能模糊地意识到一些他过去不懂的东西,并且如往常一样并未深思。
海德里安与伊凡虽然彼此相爱,却仍然必须在那个时候分道扬镳,毕竟其中一方的生命已经用尽。而纳森尼尔与海德里安并不相爱,但他觉得,如果往後对方不曾再爱上谁,或许就是他陪伴著他到最後了。
一想到这点,纳森尼尔便觉得足够了。
这麽多年以来,他或许还保留著野兽的性格,但有很多地方,早就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了;起初他自己也不能意识到这样的变化,後来他渐渐知道了,却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好。
他知道是海德里安影响了自己。
过去的纳森尼尔对人类没什麽好感,他经常觉得人类有很多东西都是不必要且没有意义的,但他们的族群隐藏在人类社会中,他自然也必须学习著融入人类之中。
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学著用人类的方式生活,但实际上,他们内心还是野兽,也不会与常人交际,过去的纳森尼尔便是这样的人。但也有少部份的人,比如海德里安,是愿意去亲近人类的,这种人虽然少得屈指可数,但总是会出现的。
虽然起初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改变想法,但时间已经证明他是错的。海德里安确实改变了他,让他逐渐变得有点不像是纯粹的野兽了。如果他不曾改变,现在就不会待在海德里安身旁,也不会始终执著於对方。
有些问题困扰他许久,直到多年後的现在,他才稍微有些明白,对方最初的不告而别是为什麽。
对方懵懂地想要得到向往中的爱情,但一开始却找了一个不懂爱情的对象,最终只收获了失望;也是在那之後,海德里安才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在一段时间的追寻後,终於得偿所愿……直到那个人逝去。
事到如今,海德里安不会再用那种要求人类忠贞爱情的态度要求纳森尼尔,这并不是因为他学会妥协,而是他对这一点的需求已经被别人满足,而他实际上也不需要更多了。
对方不用那种特定的情感作为规则,规范纳森尼尔必须做什麽或者不做什麽,并不是因为不重视他,而是因为那不是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方式;他们或许不能相爱,但却能相守。
在平稳的生活中,纳森尼尔有时会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
年幼时期的海德里安常常看起来有些忧郁,似乎心中总是有些他们不能触及的部份,纳森尼尔一直感到介意,常以为自己疏漏了什麽;但是现在的对方好像已经没有了那种郁闷的气息……他想笑就笑,想生气就生气,似乎再也不曾压抑自己的情绪。
纳森尼尔并不明白这之中的缘故,只是直觉地认为这跟伊凡有关,也或许跟时间流逝有关;总之结论是对方或许是变得成熟了,而这并非坏事。
他们生活在一起,日子始终过得平淡且安然。
世界上没有能够永久不变的东西,唯一称得上永久的仅是变化这件事情本身;但因为他们不曾有过爱,所以也永远不会有所谓的不爱──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另一种近似於爱但又并非爱的东西,因此他们待在彼此身旁,但也就是这麽多了。
然而对於纳森尼尔而言,这就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所有──
他已别无所求。
(番外完)
作家的话:
本文到此全文完结,谢谢大家支持!XD
发文没有钱拿,要修改可以说,不要随便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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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激动了,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番外啊~~~ 感谢所无大人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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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大美!!!!!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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