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新话题

[乱伦] 孽爱之七苦(父子) BY 羲露 (点击:1202次)

孽爱之七苦(父子) BY 羲露

←点击可下载保存txt~扣除钞票1

引用:
                 

                                欢迎来到☆地狱十九层☆=\(^o^)/


由于还木有注册到地狱,所以只能阅读部份内容哟,请注册或者登录,谢谢^-^


地狱小说文库立志推好文~不文荒~欢迎爱看BL的你加入哦>_<~



+部分预览+


文案:
题意——佛语有云: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是为人生七苦。
如果一个人从出生至今,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都充斥满肮脏和黑暗,那么这个人是不是还会相信爱和幸福?
骆衍不知道别人的答案为何,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爱和幸福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是奢侈的东西,奢侈到不想去妄想,于是从来拒绝相信。
可命运总是爱开玩笑,当骆衍在那个暴雨之夜第一次遇到了骆溢,似乎很多的不可能,很多的疯狂才刚刚开始……
内容标签:不伦之恋 黑帮情仇 阴差阳错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骆衍,骆溢 ┃ 配角:司捷,骆潇,夏希娴,辛辰,唐子轩,六爷等 ┃ 其它:现代父子年上,原小洛,攻宠受,HE
第一章
这座城市很久都没下过今天这样的暴雨了,天仿佛通了一般。夜晚的世界被淹没在雨水中,隔着厚重而阴沉的黑灰色,叫人胸口发闷。
骆溢刚从一无聊至极的宴会上脱身,坐进车里扯了领带丢在后座另一头,挥挥手示意司机开车。本来他倒无所谓在这种宴会上磨些时间看人作秀,可今天不同。今天下雨。骆溢最烦下雨天,更莫说是这种暴雨。
他看了看车窗外倒退的一片片被雨水调得有些狰狞的色块,转了下左手腕上的表,才十点刚过。街上基本没什么人了,车也难得的少得可怜,偶尔有些影子却难分辨究竟是什么。
骆溢看着无趣,靠向椅背闭目养神。
眼睛刚合上没几分钟,车子就来了个急刹。下雨,车速不快。骆溢因为惯性只朝前倾了一点儿。
“怎么了?”他偏头望了下前面。
“溢哥,前头马路上好像坐着个人。”司机边说着还闪了闪远光灯,语气带着些不信。
骆溢听这话,撩了撩眼皮,顿了几秒。这城里还没人敢动他,车走的这片就更不用说了。夜晚这种天气,大马路上,坐个人?
“下去看看。”
几分钟后,司机撑着雨伞跑回来。
“是个男孩子,抱腿坐着那儿,晕过去了,气都弱得可怜。”犹豫了下,加了半句,“溢哥,要不……”
骆溢等了会儿,没听见后续,觉得好笑,“老赵,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妈了?去把人弄上来吧。这地方这天气,再过一会儿,得没命的。”
他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老赵点头,再不多言,收了伞放进车里,朝那路中间的人跑过去。
******
骆溢看着被老赵弄回来的人,皱了皱眉。
那是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男孩,瘦得皮包骨头,头发湿淋淋的贴着毫无血色的脸,皮肤泛着惨白,整个人毫无生气。
“去后备箱拿块毯子。”骆溢接过老赵递来的毛巾,给男孩简单擦了一下头上的水。
男孩身体完全没力,撑不住,朝骆溢一侧倒了过来。骆溢扶了他一下,用毯子将他裹好,上半身放平躺在后座上。
老赵重新发动了车子,把空调温度调高,“溢哥,送医院吗?”
骆溢靠向椅背,合上眼,继续他的闭目养神,“打个电话,送司捷那儿去。他看起来也没什么钱,救人救到底。”
******
车行十几分钟,到了骆溢说的地方,门口迎出来几个医生带着担架把男孩弄进了急症室。骆溢看到跟着几个医生出来的人,遂也下了车。
“这什么人?还劳你送一躺?”来人便是司捷,洛溢打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损友。
“回家路上捡的,看着可怜,所幸做做好人。”
司捷听见这话,挑了挑眉,一脸的不信。
骆溢被司捷的表情逗乐了,人都有无聊到多管闲事的时候,不是么?他摸出烟盒,挑出一根,点上。白色万宝路那股子清淡的薄荷味儿,一如往昔,从未改变。
******
闲话几句后,骆溢摆摆手也不再多管,坐上车走了。司捷别过他,进了自家医院急诊科的病房。
那刚送来的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TOP

番外:眼角眉梢都似爱
骆衍站在姚涵的墓碑前,整整一个小时,不出声,也没有什么动作。
昨天,他和骆溢告别了唐子轩和辛辰,从乌镇出发,开车一路回了这座他们生活了多年的城市。
本来是打算直接去美国的,但是骆衍提出想给姚涵扫墓,于是他们来了这儿。
“小骆,山上风大,你站得够久了,差不多我们就回去吧?”骆溢看看表,给男孩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怕他身体受不了,第三次提议离开。
骆衍有些累地靠向身边的男人,这次倒是听话地点点头,应到:“我也和妈妈说得差不多了,刚刚道别。”
骆溢便牵起他开始慢慢下山,一边儿还掏出先前和好喂“小鬼”的米和茶,让他抓了撒。
到了车上,骆衍躺平,骆溢给他检查了下看看,脚踝处和大半的脚脖子果然因为直立太久,又水肿了起来,而且肿得还挺厉害。
“下次不能这样了!”男人语气严肃,说着将小孩的脚垫高。
骆衍好不委屈,但看面前人的表情,又不敢顶嘴,只好拖着一口软软糯糯的语调解释,“我只是想着回来一次不容易…多陪陪妈妈,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骆溢掐他肉肉的腮帮子,还是在生气,“少装可怜!你想回来,和我说我就带你回来,但你要是这么不顾及自己身体,我绝不同意!”
“唔…你弄疼我了!”骆衍见男人较真,赶忙骗他说疼,希望蒙混过去。
骆溢手上立刻松了劲儿,可也不再理人,径直下了后座,开驾驶室门,坐进去,发动车子。
“骆溢…”骆衍侧躺着偏过身体,拉拉男人的袖子,“不要生气啦…”
没人回答。
又拉拉袖子,“爸…我错了,我知道要注意身体了,下次不敢了还不行么…?”
还是没人回答。
骆衍爬起来,凑过去亲亲男人的耳朵,“老骆,你不理小骆了?”
骆溢冷声道:“给我回去躺着!把脚抬高!”
骆衍死皮赖脸,“你都不哄哄?这种语气,我才不躺着!你停车!我要下去走路!”
骆溢有些头疼,知道这孩子是倔上劲儿了,偏偏这种时候自己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温和着声音说:“赶快躺好,你脚还肿着,不然一会儿更糟糕了。”
骆衍得寸进尺,“你都不叫小骆,对着谁说呢?”
骆溢叹了口气,“小骆,回去乖乖躺好。”
骆衍听到这个,方才得意又开心地嘿嘿笑了两声,躺着去了。
骆溢那一分钟真是很想把这熊孩子弄上前来打屁股,只可惜,舍不得…
******
回到美国,骆衍继续按着计划治疗,期间因为感冒,病情反复过一次,但最终还是稳定了下来,体重也因为减药的缘故,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骆溢教会了他打壁球和游泳,还给他买了一张小车用于日常代步。
******
三年后,夏天。
骆衍参加了SAT考试,学校面试完的那天下午四点多,他赶回家,把车随随便便停进车库,门都没有锁,窗户也还敞着,就急急忙忙地跳下来朝屋子跑去,还兴奋地喊着:“骆溢!骆溢!!”
男人正在书房处理公事,听见男孩的喊声,合上电脑起身准备下楼。可他才站起来走了没几步路,书房门就被猛地打开了,一个人影扑了上来,骆溢赶忙搂着接住,生怕摔着那人。
“我通过面试了!他们说开学我就可以去报道!!”骆衍巴拉在男人身上,兴奋地说着,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骆溢笑着把怀里的人又揽紧了一些,低头吻了吻他的脑门,“我就知道小骆能行的。”
“我要奖励!而且今天就要!”骆衍抱着男人的脖子,眼睛闪着很调皮又别有深意的光芒。
骆溢无奈,自是知道这“馋鬼”打的主意,只得捏捏他的腮帮子应下,然后一同吃饭去了。
奖励什么的,稍晚些时候熄灯时间再说…
******
第二天中午,一点左右。
骆溢看汤煲得差不多,就把锅子上的按钮调成了自动,上楼准备叫骆衍起床。男孩昨天晚上一顿闹腾,今早早饭都还没有吃。
悄声推开卧室房门的时候,那孩子抱作一团睡得正香的样子让男人嘴角不觉擒着笑挑高了几分,他走到床边坐下,俯身吻了吻那熟睡之人的左眼皮。
“小骆,起床了…”
骆衍听见男人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半睁了眼睛,不是很清明地看着面前的人一会儿,然后抬手圈抱上了那人的脖子,“骆溢…”
这一开口却是黏糊味儿十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
“恩,我在的。”骆溢顺了顺男孩额前几缕不乖的碎发,“你睡了挺长时间了,起来吃点东西好吗?”
骆衍经男人一说,这才醒了个透彻,想起自己之所以会睡很长时间的原因,有些不好意思。他在被子下动了动,发现身上倒是很舒爽干净了,只是…没穿任何衣服,一时间,红了脸。
骆溢见怀里人脸红发窘的样子,起了逗他玩的心思,“昨天晚些,我给你洗了澡,你死抱着我不放,没法给你穿衣服,所以只好这样光光的了。”
“你──!”骆衍开口本想骂混蛋,却一下子想起了原来因为这词被男人“欺负”的事儿,话到嘴边就这么缩了回去,转了转,只好小声骂到,“流氓!”
“这哪儿流氓呢?要真这么说,比这流氓的不都做过么?”骆溢捏了捏男孩的鼻头,笑笑地反驳,着重强调了那个做字,语气还真是流氓极了。
骆衍被男人说得一时语塞,只好鼓着腮帮子瞪着。
“宝贝别这么看着我,再看下去我就不能保证你可以下去吃饭了,说不定得睡上更长时间…”
“谁看你!”骆衍听了男人的话放下原本圈着他脖子的手,拉了拉被子,“我马上就起,你下楼去!下去!”
骆溢被骆衍的反应逗得笑出了声,他也不理会男孩是不是还气鼓鼓的,就低下头亲了亲男孩的鼻尖,然后是唇。
一开始是小心翼翼的,男人虔诚而珍惜地吻过男孩的整个唇瓣,没有得到回应,但也没有被拒绝。后来男孩开始回应了,这吻便成了浅浅深深的进入,两人都不愿放过对方唇舌间的一点缝隙,喘息间尽是彼此纠结在一起的气息…
很缠绵的一个吻过后,骆衍的眼睛里已经渐渐泛起了水雾,露在被子外的皮肤成了浅粉色,他被男人挑起了男性才起床时最容易有的欲望。
“小骆,我下去咯。”说着,骆溢就看似毫无眷恋地直起身,准备下楼。
骆衍从方才那个吻里晃过神来,急忙一把拉住男人的手,用劲儿还挺大的,“等一会儿再下去…”
“可是刚刚宝贝又没看我,还让我快点下去来着…”骆溢笑得有点无辜,语气可怜兮兮,“真是伤我的心。”
“你不是现在还没走的么?”骆衍想了几秒,便借着男人的力从床上坐起,身上的被子随着动作滑了下去,露出男孩久未见过阳光苍白但还算匀称的身体,他稍微跪起一点,全身赤裸地搂着骆溢整个人靠了过去,在男人耳边呵着气轻声说到,“你故意的…我也是…怎么办?”
骆溢没料到骆衍会来这么一出,愣了愣,等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男孩反压在床上了。
“我一开始以为小骆的个性和糯米糍差不多。”骆溢捏着骆衍的腰,稍带无奈地刮了刮男孩的鼻子。
“小猫?”骆衍撇了撇嘴,挑眉,“真有男子气概……”
“可是我每次这种时候都强烈的意识到我错了。”骆溢擒住骆衍作乱的手,拉下男孩的脑袋凑到他唇边,“你分明是只狐狸,装了病猫的样子。”
“狐狸…?”骆衍有意无意地动了动身体,结结实实的摩擦着,只有他的欲望被撩拨起来,不公平,谁起的火还得谁来灭。
骆溢感觉到身上人的小动作,千分懊恼万分呼之欲出的征服欲,“宝贝的病真是恢复得不错,精神这么好。”
骆衍抿嘴笑了笑,追着男人的唇吻了上去…
******
太阳终于落了山,骆衍吃过他被推迟了太久。以至于不知道是早餐、午餐还是晚餐的饭,揉着微微有些酸的腰趴在沙发上玩电脑,他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朝正在一旁处理公务的男人瞄了几眼,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又是自作自受,那人从来不会放弃欺负他!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骆溢从厨房里把煎好的中药盛出一碗,端放到骆衍面前的茶几上,指了指男孩的手提电脑显示屏,“你都输了还没察觉。”
骆衍并没有马上搭骆溢的话,而是合上了电脑坐起身,抬过药碗一口喝了里面黑糊糊的药,皱着眉又灌了不少水才开口说到,“快开学了,说实话,我满紧张的。”
“小傻瓜,没有什么,不要担心。”骆溢揉了揉男孩软软的黑发,“你就在家门口上学,每天都路过那学校大门好几次,同学也有很多附近的居民,你的同龄人,不会有太多的问题的,相信你自己,恩?”
骆衍看着骆溢的眼睛,犹豫着点点头。
“乘着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学,想不想去什么地方玩儿?”骆溢由着男孩拉着他的手,轻轻回捏了一下。
“远的地方不想去了,累…其他地方么,随便吧,只要你陪我去就成。”
“那去农场住几天,去不去?”
骆衍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就去农场住几天,说来我也有三个多月没去那里了,怪想念方南做的烤鸡的。”
方南是骆溢从国内带来的几个得力手下之一,骆衍没问过,直把那几个手下都当成了骆家农场的一般工人。
“馋猫。”骆溢戳了戳男孩一边的脸颊,“每次农场的鸡见了你都跑得没了影,跟鸡阎王似的。”
“怎么啦?才几只鸡而已嘛,我能吃你不高兴?”
骆溢端起药碗站起身,“不敢不敢,你把农场吃空了我也不能不高兴不是?何况几只鸡!小狐狸性子,我理解。”
******
歇了没一会儿,吃饱喝足的骆衍有些闲不住,拉着骆溢非要外出散步消食。
夏夜里,街区草丛传出虫鸣,骆衍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时候跑出去捉虫子,大多时候能逮到金龟子,三五只的装在空火柴盒或者空药瓶里。运气好了,还能抓着萤火虫、知了什么的。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我看着别的小孩儿都有爸爸陪着玩儿,就总缠着妈妈要找爸爸。”骆衍和男人十指扣着慢慢走,他的目光像是在看着知了叫声最大的那棵树,却又像是在寻着很远的记忆,“后来长大了些,似懂非懂的时候,我特别想你,想你会突然出现在我和妈妈住的房子门前,然后把我抱起来,像其他小孩儿时会有的那样和爸爸玩抛高高。”
骆溢听着骆衍有些哀伤的话心里紧了紧,握着男孩的手也紧了紧,但并没有出声打断,只是由着他继续往下说。
“结果我盼啊盼,始终没有爸爸来,倒是形形色色的男人每天都有光临。我真正懂了他们来的意思那时,我开始有点恨你,但却仍然盼着。”骆衍傻傻地苦笑了一下,那笑让人纠得喘不上气。
“小骆──”
“你听我说完,先别说。”骆衍咬了唇,用力过猛差点出了血,“我失去了…把你当作爸爸去爱的时光,不管这失去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者因为什么人,我都不后悔,也不想知道。如果重来一次,我希望还是这样遇见你,因为我想你知道,我不会因为爱在别人看来罪孽深重就不去爱,所以你不要觉得都是自己的错,骆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骆溢牵扯着男孩停下步子,知了叫得人有些心躁了,男人却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听不到一般只是专注的盯着男孩看,过了一会儿,他笑了起来,很暖很暖的那种。
“小骆是在跟我表白?”
“很认真的。”骆衍回话的语气听得出认真二字。
“那…”骆溢顿了顿,眼神里有些东西叫人看不真切,“如果有一天,小骆发现我并不是你心目中那个骆溢,你还会如此肯定吗?”
“我本来就知道你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
骆溢听到这儿,没出声,等他往下继续说。
“我不在乎你到底给我看到的是哪一面,这对我没有影响。我只知道我爱你,我爱的是骆溢,不管骆溢是一个怎样的人,他都是我爱的人,就是这样。”
男人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自己心口被骆衍用手捂住了,还是两只手一起。
“小骆?”
“爸爸,我在你这里,对不对?”
骆溢低头看着小孩那双捂在他心口的手,顿了顿,搭了上去,其实骆衍在很多方面,通透过了大多数人。
番外:掌心的痣(1)
骆溢和骆潇是一对同卵双胞胎兄弟,出生的时候,骆潇比弟弟早了四分钟。
两人外表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在骆潇的左手心里,他的手心比骆溢多了一颗痣,不大,正正的落在手掌中央。
《易经》里说,珠子掌心九曲之星;心达殷水,神姊子心。这讲的是,掌心有痣的人,大都心思细腻,多愁善感,是天上的文曲星,神姊的恋人。
传说这种痣是因为前世和爱人苦恋未果,于是有约,今生再续前缘,用来做相认标记用的。所以有这种痣的人,要找到另一个掌心有痣的人,两人手掌相握时,掌心的痣可以吻合在一起,便是前世约定今生的另一半。
骆潇不信那些,掌心的痣,也只当是黑色素沉淀罢了,从来没去在意。
倒是骆溢,年幼的时候,常常因为觉得好玩的缘故,在自己的左手心里用黑笔也涂上一颗痣,叫别人难从这个地方分辨出他俩。他还说这是兄弟痣,他们本来就长得那么像,多涂涂,兴许将来也能长出一颗来,和哥哥的合在一起正好一人一半。
骆潇后来想起这话,也只能当那时骆溢年纪小,童言无忌了。
******
两兄弟小时候感情是真的很好,骆溢并没有因为兄长只比他大四分钟,就不叫哥哥。相反的,他很喜欢追着骆潇到处跑,一口一个哥字,很是亲热。
两人一起读书,一起学格斗,同时学拿枪,同时会使刀子。
出身在骆家,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要比一般人苛刻些,可偏偏骆溢年幼时是个顽劣的性子,善惹麻烦,不受管教,再严苛他也要破戒,气得长辈直跳脚,却还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骆潇则完全不同,打小就很懂事,甚至懂事得过了头,让人觉得有些少年老成。他很疼弟弟,在心里,即使只大四分钟也是大了,做哥哥的就该有做哥哥的样子。从来骆溢挨骂受罚,骆潇都是护着帮着,跟着一起默默承受。护短,这个骆家人的通病,在骆潇身上尤其严重,而且他只对着一个人,就是他的弟弟,骆溢。
久而久之,这变成了一种习惯,融入了他的骨血,甚至,成为了他的本能。
******
兄弟俩十五岁那年,骆家的翡翠矿得了一块极好的满翠玻璃种,骆老爷子请业内最好的雕刻师将那翡翠一分为二雕刻成了一模一样的两个龙形挂坠,他们的生肖,不同的是挂坠的背面一个是潇一个是溢,打算在生日那天送给他们做礼物。
巧的是送礼物那天,递盒子给两儿子的时候,骆老爷子没分清楚两人,骆潇拿了弟弟的那个,而骆溢手中的那个则是哥哥的,兄弟俩看见自己手中那块儿翡翠背后的字,意识到弄错了,马上想换回来,却被父亲制止了,骆老爷子觉得自己给错了正是因为这有灵气的玉石自己选择了主人,不如就这样让他们交换拿着,也借此希望他们俩能永远同心不弃。
其实骆老爷子当年那想法是很好的,这一分为二的翡翠,就好像同卵双生的两兄弟。只可惜谁都不是半仙,即使明白世事无常这个道理,却终究不知道这世事怎么无常。
******
两年后,也就是兄弟两十七岁那年,有一天晚上骆溢又跑了出去,没带人,而且半夜都没回家,骆老爷子很是生气,直叫着要把他扫地出门,让他滚。骆潇赶紧顶着劝了劝,担心会出什么事,就叫司机开了车带他到处去找。
约摸是因为双胞胎的心电感应,骆潇并没花多大功夫就找到骆溢了,他正和一个小美女在酒吧调情调得火热。
骆潇见这情形,心里不知打哪儿冒上来一股子似乎是燃了很久的火,走上前去,拽了人就走。
骆溢看兄长那严肃的样子,心里觉得有趣,颇有些不老实地开起玩笑来。
他说,哥,你怎么变得和老头子一样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小妞?
骆潇听见小妞,一下子就炸了,猛力一把将没留神的骆溢推到墙上压住就吻了过去,重得磕得嘴唇都流了血。
骆溢先是被搞得懵住,等唇上疼得一激灵,才反应过来,一拳狠狠揍了过去,结果两人莫名其妙地就这么扭打了起来。
这是兄弟俩长着么大第一次打架,都和不要命了似的。
打到最后,挂彩无数,没了力气,骆溢停了手站起来,觉得荒唐得厉害,明明今晚喝了酒的那个是他,怎么到头来骆潇倒像是醉了的那个。
他问,骆潇,你他妈什么意思?
被问到的人用手臂遮挡住眼睛,躺在地上不起来,开始狂笑。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竟然对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狂妄少年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看到他和司捷玩得好会嫉妒,看到他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换会吃醋,看到他开心地朝自己笑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靠近…
喜欢上了,明明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性别,可就是喜欢上了。
从小到大,很多很多的喜欢,加在一起,对着那个人,倒头来,却溺毙了自己…
******
那天之后,骆溢很久都没有再叫骆潇哥哥。
家里人也感觉到兄弟俩出了问题,却不知问题到底出在哪儿。问骆潇,骆潇不说。问骆溢,骆溢冷笑。
日子就这样不清不楚地一天天过着。
直到,骆溢认识了夏希娴。
不可否认,骆溢在那个年纪,是很认真的喜欢过这个女人的,就连骆潇都能感觉出,他那些生涩而又反常的举动,通通都是为了讨好夏家的那个大小姐。
那时候常常能看见他们甜蜜地接吻,开心地大笑,傻瓜一样地挤在一块儿讲悄悄话…
甚至到后来,小小年纪就有了孩子。
骆家长辈们气疯了,可偏偏惹上的不是随随便便哪家的姑娘,是夏家的大小姐,这不是可以用钱摆平的事,只有订婚。
骆潇本以为他和骆溢大抵就是现在这样了,关系不咸不淡,一个娶妻生子,一个怀揣着一分见不得人的感情孤独终老。
可没想到,就在夏希娴怀孕后的第三个月,出了事。夏家才不是冲着那不值钱也不成器的骆溢少爷来的,他们要的是拿这小少爷当傻子耍,当垫脚石用,最终搬到骆家。
都说恋爱中的人是傻瓜,骆溢也不例外,更何况在那些年他还不是道上尊称一声溢哥的人物,他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在家族的福荫下成长,不懂事,还嚣张。
夏家这一招够狠,气得骆老爷子当时就心脏病发,没了。当家的一走,骆母又不会做主,骆家一时间被分解开来,落入了各个旁系亲戚手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怀着孩子的夏希娴趁乱失踪了…
番外:掌心的痣(2)
骆溢疯了一般地寻找,他那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受刺激,夏希娴怀着孩子这一走,可算得上是给他心脏又重重来了那么一下。原本还存着微弱的希望,自己所喜欢的人并不和她的父亲一样,可这趁乱失踪的行为就好像在说,她的确就是那种人,听了父亲的话才来到他身边,而两人的爱情就好像一场笑话。
骆潇看不下去骆溢为夏希娴神伤的模样,生平第一次对弟弟有了不满,夏家走得这步棋叫他们散了家,亡了父,那个女人和她的家族都该死。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在他对夏希娴那咬牙切齿的恨里,有一部分来自于疯狂的嫉妒。
骆潇那时做得最后的挣扎,便是带着自己手上为数不多的资源,去求了六爷。当时六爷一家独大,看这场戏看得很是开心,见到骆潇来求他,却是起了十分龌龊的心思。
他说,骆家现在没在你兄弟控制下,你手头的东西我还不是很稀罕,要我帮你,不是难事,但你要能给我些足够特别的东西。
骆潇当时就急了,有些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看着面前的男人转着手中那串檀木佛珠好一会儿,却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六爷盯着他瞧地眼神,带着十足地叫人不舒服的兴趣。
十八岁的骆潇帅气还带点青涩,身材匀称但不纤细,眉眼如画,翩翩少年,与骆溢不同的还多了些清冷内敛,最关键他骨子里有种吸引人的傲,那是纯属天之骄子的傲,让人有些忍不住想狠狠毁了。
六爷知道骆潇是明白人,于是也不再拐弯抹角。
他当时说,你或者骆溢,谁都行,来陪我住一段时间,让我看看有多少本事。
说着还在骆潇腰后拍了一下,加了句,当然我更喜欢你,那小子太没规矩。
骆潇听了这话脸上已是一片惨白,出身在骆家,十八年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现下家族重创,人人都巴不得一把直接将他们从云端拉入地狱。
骆溢还是他?骆潇冷笑,根本没得选,夏家一定要付出代价,而弟弟一定不能有事。
六爷背对着站那儿没一会儿,就感觉有人贴了上来,骆潇清清淡淡笑了笑,答案已经很明显,他只有一个要求,明天就要夏家所有人的命!
不图财,只要命。家散,父亡,母重病,弟弟整日人模鬼样,这笔债,只能用命来偿还!
******
后来…?
后来的事,骆潇大都不愿去回忆,六爷变着法子折磨他,甚至给他喂过药,使得他后面会像女人一般自动分泌体液,身体也变得格外敏感淫贱。玩儿了半个来月的帐中游戏,六爷觉得无聊,又废了他的双腿,钻心疼,可骆潇从始至终没有一滴眼泪。
六爷要笑便笑,要叫便叫,但要他的泪,没有。
******
再被送回骆家已是两个多月后的事,骆溢见到寻了许久,奄奄一息的兄长整个人都呆愣了,骆母更是一下子病情加重,从此后再没能从床上起来。
骆潇当时见到了家,撑着昏死过去前最后一点力气,抓住了骆溢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叫骆溢马上明白了意思,挥开旁人把兄长弄进了屋。
当他小心翼翼剪开骆潇身上的衣服时,面对那一身凌虐过后的伤,惊得心脏都抽得猛疼。
这状况只能叫医生来处理。
双腿废了,后面严重地撕裂,浑身上下不计其数的淤青、掐痕和鞭伤…
给骆潇处理伤口的是司捷的爸爸,医生面对床上这样的病人,恨自己做长辈的没有能力在老友去世后保护一下他的孩子,竟要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承担起所有的一切。
骆溢心里憋闷得难过,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孩子,骆潇身上那些伤怎么来的,他心里很清楚,但是在哪里弄来的,谁下的手,却一概不知。偏偏又很巧地,夏家在兄长消失的第二天就出了事,一家人都被活活烧死了,包括夏希娴和他尚未出世的孩子。虽说他不相信夏希娴已死,但没了消息就是没了消息。这事和兄长到底有没有关系,不得而知。
******
三天后,骆潇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骆溢老老实实地又开始喊他哥,笨手笨脚地学着照顾。
骆潇任弟弟喂他吃东西,给他擦身体,醒来一整天,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发呆。直到晚上,要给他后面上药的时候,方才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死死拽着骆溢,不给医生靠近,动作剧烈地扯到了伤腿,顿时惨白了脸,满头大汗。
骆溢见兄长这副模样,心里越发难受了,让医生出去,自己接了药坐到床边,打算给他上药。
未曾想,骆潇还是不同意,他这次紧抓着被子,委委屈屈地看着骆溢,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眶,嚎啕大哭起来。
面对这样从未见过的兄长,骆溢慌了手脚,他有些僵硬地拍了拍那人因哭泣颤抖的背,这是他的哥哥,对他最好最好的哥哥。
近一年再怎么生气,关系再怎么僵,也不能抹杀那份从小到大的情意。
骆潇哭了很久,到最后哽咽着反反复复念着一句话。
他说,骆溢,夏家是我弄的…但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此话一出,便是什么都明了了,骆溢并没有放开兄长,只是继续拍着那人的背脊,问他求的谁。
骆潇很是艰难地断断续续吐出六爷两个字。
骆溢和他拉在一起的手紧了紧,没再问什么。
******
从那以后,兄弟俩都变了很多。
骆溢明面上像一个为爱神伤的人一样,整天郁郁寡欢,几乎不出现在别人面前,他甚至买下了一座小庄园,种满了玫瑰花,留给别人的还是一事无成、不干正事的映像。而暗地里,他却慢慢开始成长,学会了照顾人,学会了计谋,也学会了温柔笑脸。
骆潇变得沉默寡言,一点点从骆家旁系手中计较着抢回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他同时变得有些焦躁和缺乏安全感,一天见不到骆溢就会有些疯癫似的抓狂。他的脚好不了了,只能维持一般的行走,站得久亦或是奔跑都已成为了不可能的事。
******
两年后。
骆潇被林语嫣暗算,让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不得已结了婚。
也就那个时候,他察觉到骆溢想借刀杀人的动作。
骆溢寄希望于这次用六爷的刀去杀林家,同时夺回本该属于骆家的所有东西。
只可惜,他想要完成这些,还需要一个人在明面上帮他引开别人注意,让所有人都放松警惕。
骆潇思来想去,知道这事只有自己能做。外人看不透,都只道骆家两个儿子,一个人是废人,一个是废物,掀不起风浪。
于是有天,找了个机会,骆潇问骆溢,是不是很想让骆家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骆溢地回答是肯定的,他有他的野心,而骆潇希望帮他实现。
骆潇很清楚地知道弟弟对自己并没有超越兄弟情的感情,照顾也好,温柔也罢,大都是因为血缘亲情。
他明白自己的爱情太过卑微,这样一直死赖着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做了个决定,希望至少能借此让骆溢记住他一辈子。
番外:掌心的痣(3)
林语嫣用尽各种手段非要嫁进骆家的目的,骆潇早就知道,同时他也清楚林家想找个机会向他下手,等到他一没了,仗着林语嫣肚子里那块肉来收拾骆溢那个“废物”便成了很容易的事。
骆潇打算入他们的套,说白了就是打算去送死。
得着林家计划的头天,骆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了很长的一封信,留给骆溢,随后又去母亲房间坐着陪她说了很久的话。晚上的时候,他照着菜谱捣腾半天,做出了一桌子的菜,等着骆溢回来吃饭。
饭点,骆溢到家,桌上那些卖相不好、颜色奇怪的食物叫他搞不清楚状况,待看到桌旁骆潇不安而又有些期待地表情才猜到一二。
骆溢一边儿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儿问骆潇是不是他做的。
骆潇点点头,盛了两碗饭。
骆溢接过,吃了几口,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告诉兄长,以后不要再这样做。
骆潇嘴角有几分逞强地笑了笑,答到,以后不会了。
他心里很难过,虽然知道食物味道不是太好,只是没想到弟弟竟然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不过,就在骆潇这胡思乱想地当口儿,骆溢有些无奈的又接了句。
你腿不方便,站久了会痛,为做饭弄得自己不舒服就划不来了。
骆潇听了猛地一偏头看朝骆溢,那人只是对上他的眼睛笑了笑,还指着面前一盘菜说,这个挺好吃的。
骆潇愣住,好半天才回神,低头沉默地吃东西。
******
饭后,窗外变了天,开始下起暴雨。
骆潇的腿一变天就疼得厉害,加之刚才做饭站得太久,根本没有办法从餐椅上起来。他想了会儿,方才犹豫着伸出手扯了扯一旁骆溢的衣服,问他,我的腿好像不行了,你可不可以背我上楼去?
骆潇这句话的声音小得很,但骆溢还是听了清楚,他没想太多,便半蹲下来,把兄长托到背上。
自从那次被六爷折磨了两个月后,骆潇的身体就不行了,再加上腿不怎么能活动,整个人瘦得脱形,现在要把兄弟俩区分开,是件很容易的事。
骆溢轻轻松松背着他上楼,一边儿还念叨了句,就说不能站太久,看吧,现在开始疼了。
骆潇抱紧骆溢的脖子,一瞬间有种错觉,这个男人是喜欢他的,不是兄弟那样的感情,而是情人一般的爱恋。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没有发生过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林家也不会有明天那个计划。就这样一辈子,从小到大,相依至老。
但错觉只能是错觉,终归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发生的事情收不回,时间也没有办法停止。骆溢可以照顾他,对他好,但给不起的感情还是给不起。
******
第二天。
骆潇等骆溢出了门,溜进他房间把昨天写好的信放进去,随后独自开车离开了骆家。
一切按事先就知道的计划那样,刹车失灵,迎面一部车子快速地撞了上来,还没感觉到疼痛,骆潇便昏死过去。
*****
只是没想到,一个月后。
骆潇在陌生地病房中醒了过来,搞清楚状况后才知道是被一个忠心而又多事地手下所救,那人叫秦涛,是孤儿,从小在骆家长大,贴身保护他,很早就发现异样。
骆潇之后曾问过秦涛,为什么要救自己,救了之后又为什么不联系骆家,而是选择带到另一个城市偷偷治疗。
秦涛诚实又直白地说,我只忠于你。
骆潇觉得这人有趣,便留在了身边,取出父亲从小就为他们分别单独用化名存的钱,换上假身份,出了国。
骆家的假身份每人都有一个,从出生起就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身份查起来就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只有本人和父亲清楚,名下有一些存款和房产,虽然不多,但足够支持一个人比较宽裕的生活一辈子。
父母为孩子的考虑永远比孩子自己知道的要长远,骆潇从前不懂得家里为什么要多花那么多钱弄些假身份养着,直到真正用到了才明白了父亲的心。
******
此后的十几年。
骆潇在欧洲辗转几个国家,最终选择荷兰定了下来,关注着国内骆家的事,同时也做点小本生意。
听说骆溢不相信他已死,一直很执着地在找,骆潇心里很高兴,但他不能回去,所有人都瞪眼看着,回去就等于前功尽弃。
又听说骆溢娶了林语嫣,扯着帐本威胁六爷动了林家,借力抢回了大半骆家,骆潇同样很高兴,骆溢做到了他想做的事。
不过,同样也有让人不开心的。
骆母在他“去世”后第三年,挨不住,走了。
骆潇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很想回去的,可惜那时骆溢有很多事尚未做,骆家在他手中还不稳固,不能扰了计划。
这事让骆潇始终抱有遗憾,一种“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哀,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让人难过的事之一!
******
日子就这样在听说中一天天过着。
直到…
骆潇无意中查到了夏希娴和她的孩子还活着!
原来当年六爷表面上帮他灭了夏家,实际暗地里庇护了夏希娴,这老狐狸留了一手。
骆潇查到这事的时候,一时间有种冲动要告诉骆溢,可他忍了忍,最终没有那么做。他讨厌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是骆溢喜欢的。
当年为了夏希娴,骆溢年少无知,被人利用废了骆家,之后又疯魔似的到处找人,这次如果知道了,难保不会出事。
所以骆潇选择沉默,为了私心,也为了骆溢好。
******
可惜天注定,有些事不由人控制。
两年后,骆衍这个名字差点叫骆潇发疯。
先是听说骆溢领回了他,后又听说骆溢宠他宠得不得了,衣食住行,事无巨细,样样亲手打理。
哪怕是原来对着夏希娴,骆溢也没有过这样好的耐心。
骆潇承认自己有些恨,有些嫉妒,于是一时头脑发热,在夏家打算对骆衍动手时做了点手脚,他希望那孩子最好能永远消失!
不过骆潇忽略了一件事,十七年后的骆溢已经不是当时他认识的那个少年。骆溢成了一个男人,掌控着骆家十几年的男人,他不会被一些小麻烦钳制得脱不开身,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失了理智。
骆衍自然被救了回来,夏家最后一点人被骆溢捏死在手里,之后的情况朝着骆潇没想过的方面发展了下去。
那父子俩去了美国,而且…成了恋人。
骆潇知道后绝望的心情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兄弟不行,父子就可以吗?一个孩子,究竟好在哪里?相处不久,长相平凡,带着重病,吃药肥胖,没读过什么书,还有个那样的母亲…
骆潇不甘心,他觉得疯了的不是自己,是骆溢!
于是决定回去,骆溢一直在引他出来,这次便入套,去见见那个孩子。
******
在乌镇那小院儿见到骆衍前,骆潇都存着想让他消失在这个世上的想法。
可是见到后,却一下子就没了。
那孩子胖胖的,笑起来很可爱,他不怕骆潇,他很相信骆溢,是个聪明人。
想到骆衍也不过是当年那些事情的一个受害者,骆潇释然了,这孩子不该因为骆溢而承担自己的嫉妒与恨。
******
放走骆衍,骆潇换了身素黑,乌镇下雨的天气让他的双脚疼痛异常,可他还是尽量振作自己,为了见那人最后一面。
现在的骆溢不会留下威胁自己所爱之人的祸端在这个世上,骆潇很清楚这点,所以他泡了一壶茶,放了一颗足以致命的药在那盖子上。
骆溢给他倒茶的时候,瞧着那颗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泡进了茶水里。
骆潇明白这是弟弟最后选择给他的东西,一时间更绝望了,问出了那句爱情使人盲目,便再难自禁,朝着骆溢的背影口不择言喊了起来。
待到茶凉心也凉了,方才喝下。
******
可人生就是奇怪,凡事总有例外,上次被手下所救,这次,骆潇却料错了骆溢。
待到他那晚上醒来的时候,是睡在床上的,房间里空调温度调得微高,还用了抽湿器,被子里在他腿部伤处放了暖水袋。身上没有疼痛,也没有受伤,只是捏着那块溢字的翡翠玉佩手上,被人塞了一封信。
信纸上是骆溢的字迹。
“哥,
双胞胎的心电感应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今天来之前就料到你会要我做那种奇怪的决定,所以带了颗止痛剂。
找你很久,一直想引你出来,是因为你是骆潇,是骆家人,该回家了。
爱情使人盲目,便没有道理,所以原谅我和骆衍,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不要做傻事,六爷未死,但也无异,他在我手上,当年的所有都要偿还,一切等你。
骆溢。”
******
中国有句古话是这样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骆潇爱了那么些年,也是到此刻才真正明白。
骆溢就像他掌心的痣,这辈子注定在那最柔软的地方留有印记。可惜爱情从不讲究公平和先来后到,它没有道理,不是爱了就一定会有回报。
番外:三世父子
京城,严冬十二月里一日。天寒地冻,冷得路旁许多小贩穿着厚袄还直打哆嗦,两手捂袖子里不愿出来,若是有生意,还得先朝手心呵口气,搓着暖暖,否则便僵得拿不起东西,数不清银钱了。
路上行人不多,这样的天气大都缩在家里不愿出来。可骆家父子例外,骆衍想出门买冰糖葫芦,想了好些天了,厨房给做的,下人带回来的,他都不要,偏黏着他爹爹跟他去。骆溢拿小孩没辙,今个儿吃好中饭便出了门。
“小骆,冷不冷?”骆溢一手牵着小孩,一手又给拢了拢前襟的衣服。半大的孩子,才勉强长到他手肘的高度,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下眼睛、鼻子和小半嘴巴,可他还是生怕灌了风进去。
骆衍摇摇头,瞧着他爹的眼睛,笑眯眯地弯成个好看的弧度。
“这样的天气非要出来,还偏不坐马车,回去病了,要罚。”说着是要罚,语气却没有叫人害怕的意思,倒是像在逗小孩玩儿。
骆衍瞪着他爹,被牵着的手在那大手心里挠了挠,绵绵软软,黏黏糊糊,小猫撒娇似的。
骆溢笑了,刮刮小孩的鼻头,牵着继续往前走。
骆衍今年过了年才满十五,因为母亲生产时身体底子不好的缘故,他也弱了些,相较一般同龄人看上去要瘦小,在说话方面有点障碍,倒不是不能发声,只是说不出来,那么大了勉勉强强能喊爹爹二字。他从小到大并没有吃过什么苦,父亲出身天家,是个王爷,纵然母亲因为生他去世,父亲待他却是所有孩子里最好的,也因为极讨人喜欢,家里人大都护着宠着,长到这年纪,还单纯得紧。
好吃甜食,尤其喜欢糖葫芦,爱黏他爹,骆溢倒也任他黏。
常去买糕点的那家店里因为骆衍喜欢,逢冬便会做起糖葫芦,夹坚果的,夹水果的,单个儿的,焦黄色糖浆裹住大颗饱满鲜红去核的果子,酸酸甜甜,真是小孩子的最爱。
骆溢给骆衍买了串山楂果里夹草莓的糖葫芦,小孩一路东张西望,走着吃着。因为担心他身体弱这种天气容易生病,他爹已经好几天都没让他出门了,这次非要黏着出来,并不是嘴馋,最主要是闷得慌。
“小骆,还想不想去哪儿?”骆溢看小孩那样子,想着今天让他多玩会儿,家里宅子再大,呆久了也会闷出病来。
骆衍鼓着腮帮子嚼东西,嚼了半天拉起他爹的大手在那掌心写:就随便逛逛,晚上不回家里吃饭好不好?
骆溢捂好小孩的手,点头应了,拉着继续慢悠悠地走。
******
一下午的时光消磨得很快,约摸两个时辰后,天色暗下来,到了饭点,街上铺子门前挂起灯笼。
父子俩商量着要吃什么,骆衍往他爹手心写字,没留意身边有人,不过骆溢是有看到的,因为那人穿得很奇怪,而且跟着他们有一段时间了。
是个老头,大冬天里身上只有一件青色的薄衫,看起来倒是一派仙风道骨。
那老头见骆溢朝他看过去,没有躲闪,笑了笑,走进些,开口声音清冷,内容更是不十分讨喜,他说:“你们这对父子,孽缘太深。”
骆衍听见了吓得呆住,原先还在男人手心写字的指头顿了下来,这不知哪儿来的老头说的是什么意思?
骆溢感觉到小孩有些异样,便把他搂紧在怀里,阴恻恻看了那老头一眼,问:“何为孽缘?”
老头叹气,话中透着悲哀的感觉,“你怀里这孩子和你有三世父子缘,这才是第一世。”
骆溢不解,“父子缘为何是孽缘?”
老头摆手道:“因为不单单是父子缘,多了那情,便是大孽。”
骆衍在男人怀中僵住了身体,他很怕老头再往下说出点什么来。
骆溢蹙眉,拍了拍小孩的背做安慰。
老头看他们这样子面色有些严肃起来,他摇摇头,十分不认可,“这孩子为了和你的那份情,甘愿折损每一世多年的阳寿,三世都是体弱重病,吃尽苦头。你要想清楚,如果现在要化解还来得及。”
骆溢被这话里的内容怔住,虽说这老头看起来神叨叨的,但他说的话却让人有种不得不去相信的感觉。于是,男人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要怎样化解?”
老头答道:“年内送他离开,此生不复相见。”
骆衍听到这句话眼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他抱紧男人的腰,像是怕人会马上消失了似的。
骆溢狠了狠心,继续,“化解后,他是否每一世都能健康长寿?”
“能。”老头很肯定,“世世长命百岁,祸远福多。”
“那我和他…?”
“不复相见,便是斩断孽缘,自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见了。”
骆溢闭了闭眼,算是明白,再睁开时,那老头已不在,小孩则在他怀里抖似筛糠。
“小骆…?”试探着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骆溢弯腰把他抱起,上了后面一直从府中跟出来的马车。
******
马车上。
骆衍坐在骆溢怀里,死死地抱着男人的脖颈不愿分开。
“小骆刚刚都听到了?”骆溢帮摘掉裘皮帽的小孩理了理长发。
骆衍摇摇头,放开一只手摸过男人的大手,在那手心写到:骗子。
“可我觉得不像,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骆溢话语里掩藏不住地担忧,“从你生下来就一直体弱多病,任是多少大夫都没有办法,而这嗓子,明明没什么,可就偏偏说不了话。”
骆衍微微抬起头,对上男人的眼睛,委委屈屈,费了很大劲,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吐出两个字,“爹…爹…”
骆溢心里难过,帮小孩擦了擦腮帮子上未干的眼泪,“这不算说话。”
骆衍急着固执地又叫了一声,拉着男人的手写到:算的。我不会和哥哥们一样叫父王,叫父亲,但我可以学,不要丢了我。
骆溢揽着小孩靠紧自己怀里,亲亲那额头,颇为无奈,“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叫爹爹。只是这真的不是说话,因为没有办法交流。我不希望你一辈子都是这样,来世还要受更多苦。”
骆衍蹭着男人肩窝摇头,一笔一划:我不怕。
“可我会担心。”骆溢大手包裹住小孩的手,“我想不如就送你出去住一年,如果──”
这回,话没说完,男人就被骆衍捂住了嘴巴,不允许继续,捂了有一会儿,小孩又哭了起来,边哭边指指自己,写:小骆。
然后又指指骆溢,写:爹爹。
最后抽噎着,泪水都湿了男人掌心,沾了泪迹的指尖,写到:永远不分开。
骆溢收紧手掌,握住了小孩的泪,轻声问:“小骆知道什么是永远吗?我们没有人能做到,将来你需要离开我,有自己的日子和陪你过日子的人。”
骆溢这话说出口半晌,骆衍想着答案都没有动作,好不容易想好了,方才掰开男人握紧地手,郑重地在掌心一个字一个字落下:永远就是很久很久,久到我们弄懂了是什么值得我三生三世不愿放弃。
全文完

TOP

更欣赏骆潇啊

TOP

发新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