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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VIP]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化妆/千面 附番外(12.7.19更) BY 钟晓生 (点击:2407次)

[VIP]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化妆/千面 附番外(12.7.19更) BY 钟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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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精分攻古耽!
小攻练得一手好易容术,精分成邪魅狂狷的魔教教主、
正气凛然的正道大侠、猥琐至极的小商贩、
温润如玉的救命恩人、一输就哭鼻子的小侠……
有一天小受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所有重要角色全部都是小攻化妆假扮的,连倒痰盂的胖大妈都不例外!
小攻做一这切都是因为小受小时候偷!过!他!的!馒!头!吃!
高晟风:“左护法,我命令你把衣服裤子脱了,双腿叉开,去那里趴着。”
韩骋:“这……这这这,卢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昨晚我酒喝多了,一不小心就把你这样那样了……
哎,我愿意为你负责,不然你杀了我吧!”
杨仁和:“此生能得雅江相伴,夫复何求!罢,功名不要也罢!”
金小翔:“5555都是因为你,以后我再也撒不出童子尿了,再也不能做童子尿煮鸡蛋给师叔师伯们吃了,他们肯定不要我了……”
内容标签:武侠 乔装改扮 天之骄子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魔教教主大人、偷别人馒头吃的小受 ┃ 配角:尹言 ┃ 其它:
编辑推荐
一个善于易容的魔教教主,精分成正气凛然的正道大侠、猥琐至极的小商贩、温润如玉的救命恩人、一输就哭鼻子的小侠……
有一天卢雅江发现,自己身边形形色色的重要角色全部都是精分教主化妆假扮的,就连倒痰盂的胖大妈也不例外!!
本文构思巧妙,精分教主的设定,在众多传统武侠或者新派武侠中无疑是新颖而吸引人的。
不落窠臼的人物设定让读者耳目一新,从而使文章充实饱满。
作者通篇行文大气,笔力厚重而不拖沓。
简约的勾画和细腻的描写间隔呼应出现,逐步展示出一个看似跳脱实质气势蓬勃的武侠世界。
1、2
1.
卢雅江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因为他七岁那年一时贪嘴,偷吃了一个馒头,会使他的后半生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2.
“驾——”
卢雅江带着三名随从在金陵城中骑马横行飞驰,路人皆避之不及,若有来不及收摊的,便被他们一行人撞得人仰马翻。马蹄所过之处,责骂声惨叫声络绎不绝,卢雅江却只充耳不闻。
明日在金陵城中就将举办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此次武林大会的目的旨在联合各正道门派一起上出岫山讨伐如今武林第一大害——魔教天宁教。
而卢雅江正是天宁教左护法,如今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赤炼魔使”。他自幼在出岫山上长大,只知练武,不懂人情世故,因天赋过人而年仅二十一岁就升任左护法,自然养成了目中无人的冷漠性情,如今这街上被他的马蹄踏翻的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草木而已,自然没有任何恻隐之心。
街上突然蹿出一名七八岁的女孩,她一回头,眼见铁蹄向自己奔来,竟是吓呆了,站在路前一动不动。卢雅江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目光只盯着前方,眼看马蹄就要踏上那女孩的头颅——
砰!
路旁飞扑出一人,在马蹄下及时裹住了女孩滚到一旁,速度极快,叫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卢雅江的马受了惊,前蹄猛地抬起,马身后仰,险些将卢雅江甩下马去,幸而卢雅江身手不凡,脚下一点,从马身上飞下,安安稳稳地落在地上。
“吁——”卢雅江的三名侍从也纷纷勒停了马。
那名救下女孩的男人因出手时太过急促,也重重摔在地上,幸而他用身体紧紧护住了小女孩,女孩并未受伤。等他爬起来的时候,也是一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就是韩骋留给卢雅江的第一印象:一个灰扑扑的、不自量力的蠢货。
卢雅江只看了他一眼,便抽出身侧的软剑,冷冷道:“好大的胆子。”
“你!”韩骋气的跺脚:“你这人,怎么骑马的!你险些害死人了!”
卢雅江手臂一悬,挽了一式辟阳剑式,直取他右胁。辟阳剑式是出岫剑法中最难练也是最刁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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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好文~精分来爱你,啊哈哈哈~~看小情人的千姿万态,其实仔细想起来也挺恐怖的,如果一个人爱你,换成各种不同的人来窥视你 - - 还有硬叉那戏码,好像也只有左护法受得住啊。。。缺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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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玩的
精分+易容
教主这个嗜好 一般人还真难全盘接手
江山万里 楼台百尺
何处是心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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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超好看的,貌似才1个月前在某个论坛瞄到小半部分,怎么作者这么快就写完鸟……文字驾驭得很好,而且萌点挺多啊。那个找月见草的闯关很有意思,不过我怎么想起镜花缘啦。这个大大的文一定要加入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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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不错拉~不过有点拖泥带水的感觉。如果是短篇应该不错~
總有值得期待的事長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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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玩的文啊,作者的构思真的好奇妙啊,哈哈,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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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来推荐,发现大家都看过鸟……
不过真的好好看,两个傲娇纠缠的故事吧……
脑残?废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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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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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天生一对傲娇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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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连载的时候就有人推荐了~~现在终于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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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绿肚兜
番外之绿肚兜
这天高晟风正打算和卢雅江亲热,亲手给他解红袍的过程中,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从前送你的衣服,除了红的,还有别的么?”
卢雅江一愣,笑脸垮了下去,阴沉沉地撅着嘴不肯说话。
高晟风奇道:“究竟是什么?我上一回问你,你还生了气,我自己倒忘了。”
卢雅江不情不愿道:“你还是忘了吧。”
高晟风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的,纠缠起他来,非要他说个明白。卢雅江的嘴像是上了锁,死活都不肯说。高晟风唬起脸道:“左护法,你又要违抗本教主的命令?”
这回卢雅江却不服软,只道:“我若说了,你必定要我穿。”
高晟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过为了满足好奇心,他先不承认,哄道:“乖雅江,我只是想知道,若是不合适,不会让你穿的。”
卢雅江死都不说,高晟风犟不过他,只得作罢。夜里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做了许多回,到他气息奄奄的时候继续逼问,卢雅江眼一翻索性装死。高晟风也折腾的累了,无法,只得抱着他睡了。
翌日,高晟风偷偷摸摸潜进卢雅江的江潮居,从柜子里找到一个箱子,拖出来把箱子打开。这个箱子里放的都是高晟风送给卢雅江的衣服,从外袍到内衬再到贴身的亵裤,全是耀眼的红。
高晟风摸着下巴道:“原来我这么喜欢红色?”
他把红色的衣服都取出来,在箱子底下,看见了绿色的一角,心中一喜,赶紧将那件绿色的抽出来展开一看——是一件宽大洗旧的肚兜。他一瞧见肚兜,立刻恍然大悟,想起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还是他们只有十几岁的时候,高晟风才刚刚当了一两年的教主,有一天他扮成孟大妈去卢雅江的江潮居倒馊水,看见卢雅江正站在桌边练字。他走上前一看,只见宣纸上写了三个大字:长缨枪。他当即大怒,命人去山下买了一条大号的肚兜,专门洗旧了,使得它看起来好像穿过好几年似的,还亲手在胸脯的地方开了两个口,使穿他的人会露出□。某次他临幸完卢雅江,就把那件肚兜丢给他,说是倒馊水的孟大妈的肚兜,自己某天看她洗衣服的时候,觉得很适合卢雅江穿,就问她讨过来送给卢雅江。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让卢雅江和他一样不开心而已。
高晟风刚当上教主的那会儿是他最喜怒无常的时候,为了欺负卢雅江这档子事儿没少做,也因为做得多,后来也就没放在心上。再过几年,他心态平和了一些,就更加少去想这些事儿了。
高晟风盯着绿肚兜看了一会儿,想象着卢雅江穿上它的样子,是千娇百媚?还是杀气大盛?想的他心里如同被猫爪挠一般。他把其他红衣服放回箱子里,将箱子收好,绿肚兜揣进兜里,走了。
晚上,高晟风来找卢雅江,两人在床上抱着亲亲热热地滚了几圈,正待脱衣时,高晟风突然从衣襟里拽出一条绿肚兜,展开亮到卢雅江面前,笑嘻嘻地说:“雅江,穿这个给我看看吧。”
卢雅江的脸一下就垮了,气哼哼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翻了个身不理他。
高晟风见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晃着他的肩膀软声软语地哄道:“哥哥,穿给小翔看看吧。”
卢雅江哆嗦了一下,还是不理他。
高晟风压上去亲亲他的脸蛋:“哥哥,穿吧~~穿嘛~~~哥哥最好了。”
卢雅江翻了个身,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先穿给哥哥看看吧。”
高晟风娇滴滴地抛了个媚眼:“你想看?我化妆成孟大妈的时节穿的就是这件,待我化个妆来穿给你看?”
卢雅江想象出一个肥胖臃肿的女人穿着胸口有两个洞的绿肚兜在他面前扭啊扭,霎时脸色都青了。
高晟风道:“你嫌弃本教主!本教主穿过的肚兜你不肯穿!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长缨枪那家伙!”
卢雅江无语问苍天,愤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肚兜,披到身上。
高晟风道:“先把里面的衣服脱了再穿。”
卢雅江又不肯。
高晟风好一番纠缠,终于把他磨的服了软,别扭地把衣服除尽,然后围上这件绿肚兜。由于肚兜是大号的,卢雅江穿来大小正正好好。绿肚兜非常之恶俗,正面绣着一朵大红色的牡丹花。俗话说,红配绿,赛狗屁,非常符合教主大人恶俗的审美,他也正是看中了这朵大红牡丹才让人买下来的。
高晟风色迷迷地打量着卢雅江,这件肚兜的胸口被他戳了两个洞,正好使得卢雅江露出乳|首,整体的视觉效果……简直不忍目睹。卢雅江羞愤地用双臂挡住自己的胸口,高晟风一扑过来他就又踢又咬,发泄自己满满的怨怼。
高晟风又一次被他踢开,哼哼道:“好贞洁的小混蛋,为夫都把你娶回家门了,怎么还不让碰?”
卢雅江道:“你娶了吗?”
高晟风道:“娶了呀!不然我为什么从小就送你红衣服,那就是你的嫁衣!”
卢雅江想了想,护着胸口的手松了一点:“原来教主这么早就有这心思了吗……”
高晟风指着墙上被裱起来的出自韩江之手的那副孩儿咬鸟图,大言不惭道:“你爹的嫁妆我都收了!”上次韩江偷偷溜过来,看见高晟风非但没有气急败坏地将这幅画撕了,居然还让人上了色,堂而皇之地裱起来挂在墙上,十分之惊奇。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小不要脸还有指鹿为马这一招。
卢雅江的手又松了一点,小声道:“那聘礼呢……”
高晟风指指绿肚兜:“这不就是?!”
卢雅江愤慨,翻了个身不理他。高晟风忙凑过去将他扳过来面对自己,道:“本教主的聘礼你七岁就收了!”
卢雅江吃惊:“什么?”
高晟风竖起一根手指,笑嘻嘻地说:“一个馒头。”
卢雅江一哽,泪眼朦胧地转过脸去。他这一生,就因为一个馒头,把自己彻彻底底地卖了。早知道,当初绝不分半个馒头给长缨枪,不为别的,好歹吃了一整个,没有只吃了半个那么亏。
高晟风抱着他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儿亲吻他的耳垂,一会儿揉捏他的屁股,卢雅江被他折腾的渐渐全身发软,只得敞开身子随他去了。高晟风透过自己在肚兜上戳的那两个洞,拼命吮吸卢雅江的乳|首,卢雅江难耐地扭动着身子:“晟风,晟风,好痒呀。”
高晟风取了一罐蜂蜜来,涂在他的乳|尖和阳|物上,一点一点地舔吸干净。涂过蜂蜜的卢雅江香喷喷,甜津津的,他含着便不想松口,恨不能直接吃下肚去。
没一会儿,卢雅江被他折腾的开始小声啜泣,高晟风奇道:“你不舒服?”
卢雅江摇摇头。
高晟风道:“那你怎么哭了?”
卢雅江松开遮着脸的手,只见他面色通红,眼神迷离,表情羞愤。高晟风笑嘻嘻地压倒他身上,舔着他的嘴唇道:“哥哥是不是太喜欢晟风了?”
卢雅江瞪了他一眼,扯着身上的绿肚兜瓮声道:“你也要穿!”
高晟风嘿嘿一笑:“好啊,下次穿给你看。”说罢架起他两腿,缓缓将自己的家伙顶进了他的身体里。
经过一番折腾后,卢雅江疲惫不已,很快就进入了黑甜的梦想。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高晟风又化妆成孟大妈,身材黝黑臃肿,穿了件胸口破洞的绿肚兜,一扭一扭地靠近他,把他压倒以后骑到他身上,对他抛着媚眼问道:“左护法,我美不美?”突然间手里又多了一桶馊水,浇在自己身上,又问他:“左护法,我香不香?”
卢雅江一身冷汗地吓醒了。
翌日一早,卢雅江找了把剪子来把这件绿肚兜剪了个粉碎,高晟风看到以后十分惋惜:“你不是要看我穿么?我还没穿过呢。”
卢雅江痛苦地别过脸去:“算了。”
“呀!”高晟风叉腰道:“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本教主,不肯看我穿!”
卢雅江忧伤地抬起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我天宁教,休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herosly11和ggnornor的地雷和热血青年的手榴弹~
预告:下一篇番外是关于尹言的身世和变态的老教主以及小教主的幼年养成~
番外之 陌上谁家少年郎(一)
三十二年前,一群武林正道冲上天山,围剿了满花宫。满花宫上下没有一名成年男子,数百女人和儿童,只有极少数逃过此劫,尹言和卢天彩就是那幸运的少数。
满花宫是百年前由几名青楼女子成立的门派,门派只收女弟子,这些女子多是欢场出身,这些女子进入满花宫后将被教授武功和知识。门派以贩卖手工艺品、卖唱卖舞甚至是卖皮肉生意撑起。江湖中人都道满花宫里尽是些“淫|娃荡|妇”,说起时若不带点鄙夷的神情,便要沦为他人的笑柄。即使如此,江湖男儿中没上过天山、没采过满花宫里的花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突然之间,江湖男子的温柔乡却被这些江湖男子们亲手剿灭,数百娇娘一夕间红颜命断,只因为有人查到这满花宫背后的势力竟是江湖第一魔教天宁教,而满花宫宫主梁杏竟是天宁教的教外四尊使之一,满花宫得到的江湖消息,最终都到了天宁教的手里。
男人们在床笫之间是最无戒心的,何况对着一群柔弱的女人正是他们耀武扬威的好时机,满花宫得到的消息,甚至比燕溪山庄与天云阁等以贩售消息为生的地方还要灵通。
事发之前不久,发生了观潮阁的阁主在前往江夏的路上突然被人杀害、雷霆门藏在秘密处的宝剑遭人窃取等等几桩大事。等到满花宫和天宁教有关的消息一出,霎时间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满花宫,上过天山的男儿们各个自危,平时和满花宫往来最密切的几个门派长老立刻集结江湖势力,转眼就杀上了天山,将这些弱女子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一年,尹言只有七岁,卢天彩只有六岁。
尹言和卢天彩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他们的母亲就是当时满花宫的宫主梁杏。梁杏生就是花容月貌,当时为人称颂的江湖第一美人站到她身边也只能黯然失色,只因她的身世,她才与那些江湖正人君子们评出的江湖美人无缘。尹言和卢天彩的父亲是谁,没有人知道,就连梁杏自己也不知道。一儿一女的姓是她随手翻阅《百家姓》时选中的。
那一天,小小的尹言抱着小小卢天彩在床底下一口置衣服的小箱子里躲了一天一夜,才逃过这一劫。等到正道人士都走了以后,尹言带着妹妹从床底下爬出来,踏着染血的山头下山去了。
这一对兄妹骤然成了孤儿,他们并不十分难过。他们原本就没有父亲,而母亲也从未认真养育过他们,不过是想起时便喂他们一口饭吃,他们时常会看见母亲和不同的男子调笑亲热,梁杏做些事从来不会有意避着他们,他们与满花宫中几名宫女甚至要比亲生母亲更亲近。而所谓与魔教勾结的事,他们生为宫主之子,也丁点不知道。虽然没有伤心欲绝,可他们毕竟只是六七岁的孩子,没有钱、没有力气,还要躲避江湖人士的追杀,日子过的十分辛苦,尹言唯有带着妹妹一路乞讨才能勉强活下去。
这天尹言和卢天彩路过一家栈道上客栈,他让妹妹在外等着,自己进去乞讨,如若掌柜好心,便能赏他们一些食物或是银钱。然而他刚刚走进客栈中,那客栈小二见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小孩走进来,二话不说便上前驱逐:“走走走,这里不是你要饭的地方。”
尹言哀求道:“叔叔,我已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求你赏我两个馒头,你必有福德。”
那小二只顾将他往外推搡:“快滚快滚!这条道上每天有多少乞丐路过,就是你们这种人,害我被掌柜的骂!”
尹言苦苦哀求,他只充耳不闻。尹言与卢天彩已在外流浪半个月,这半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上一顿是昨天早上吃的,一人吃了半个馊馒头。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哪里经得起饿,尹言此时已然饿得两眼发花。小二将他往外推搡时,他伸长了脖子往堂里看,瞧见附近有一个客人的桌上放着一盆鸡腿,他顿时眼睛都绿了,矮身从小二的咯吱窝下钻了过去,一个箭步上前,抓起桌上的鸡腿就往门外跑。
那小二一时不提防,竟叫他溜了出去,当即操起门边的笤帚追了出去,边追边喊道:“小贼,给我站住!”
尹言哪里会站住,卢天彩就在店门口他却看都不看一眼,故意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他把鸡腿揣在怀里,奋力地甩开胳膊腿,然而他毕竟年纪小,如何跑得过一个成人,跑了没几步就被追出来的店小二一脚踹在背上,小小的身体飞了出去,鸡腿也滚到了地上。
那店小二冲上来一脚踩在他身上,举起笤帚往他身上打:“小毛贼!爷爷店里的东西也是你偷的?”
尹言抬起头,看见鸡腿就落在不远处,于是向那里爬了过去,小小的胳膊伸的长长的去够。突然间,一双黑亮的登云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在鸡腿边上停下。他抬起头,只见一个衣着雍容、面相贵气的男人站在那里,面带微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店小二对这突然出现的男子有些发憷,然而男子就只是站在那里,并不像想要管闲事的样子。店小二对那人低头哈腰地讪笑,然后一脚踢飞了尹言的手指已经快碰到的鸡腿,并跟上去狠狠踩了一脚,又走回来踢了尹言两脚,骂道:“去死吧臭乞丐!”骂完又对华衣谄媚地赔了赔笑,转头回客栈去了。
尹言江痛苦地蜷着身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抬起头,看见那男子还站在那里,背着手望着他笑。他垂下眼,不再看那男人,蠕动着挪过去捡起那只被店小二踩烂的鸡腿,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浑不在意地抹掉自己的鼻血,步履蹒跚地向卢天彩走去。
卢天彩看到了店小二殴打哥哥的那一幕,她年纪小,除了哭什么也不会。尹言走上前,将鸡腿掏出来递给她,道:“你吃。”
卢天彩哭着摇头,抬起手擦了擦尹言脸上的血迹,哽咽道:“哥,你吃。”
尹言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将肮脏的外皮咬了下去,咽进肚里,将露出的干净的鸡肉送到卢天彩面前:“你也吃一口。”
卢天彩边抽泣边咬了一口鸡肉。
就这样,尹言和卢天彩一人一口将鸡腿分吃了,吃干净之后,尹言抓着鸡骨头又啃了半天,还将鸡骨头掰碎了将里头的一丁点骨髓也吸了出来。
吃完后,卢天彩扶着一瘸一拐的尹言又要上路,那名华服男子突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弯下腰笑吟吟地问道:“你们吃饱了吗?”
尹言和卢天彩互相对视了一眼,卢天彩有些害怕地躲到尹言的身后,尹言张开手臂护住她,看了那男人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男子道:“你们还想吃什么?”
尹言迟疑片刻,小声道:“我想吃肉。”
那男子笑道:“孩子,你方才做得很对,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无论是换物还是偷抢,都要靠你自己的双手,这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我可以给你和你妹妹食物,但是你要用你自己的能力去换。”
尹言小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那男子道:“你们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方才那名店小二如此待你,你恨不恨他?”
尹言摇了摇头。
那男子又看向卢天彩,卢天彩有些紧张地抓着尹言的衣摆,点了点头:“他打我哥,他是坏人。”
那男子问尹言:“你为什么不恨他?”
尹言道:“他不值得我恨。”
那男子又问道:“那你恨不恨灭了你们满花宫,杀了你们母亲的正道人士?”
尹言还是摇头。
卢天彩依旧点头,小声啜泣道:“他们杀了母亲和姐姐们,我和哥哥再也回不去了,我们没有东西吃,要被人欺负。”
那男子问尹言:“你为何还是不恨?你们兄妹落到今日的地步,皆是他们所害。”
尹言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没什么好恨的。”
那男子的眼睛一亮,拊掌笑道:“好,很好,你们兄妹十分有趣。”
他突然弯腰抱起尹言和卢天彩,一胳膊抱一个,开步向旁边的森林走进。走至无人处,他停了下来,将他们两兄妹放下,道:“在这里等我。”说罢一阵风一般掠了出去,身形之快,尹言和卢天彩只觉得一眨眼那人便不见了。
没一会儿,那男人扛着一个人回来了。他把那人往尹言和卢天彩面前一丢,两个孩子都吃了一惊——那人正是方才为难尹言的店小二,只不过此时他已无半点嚣张跋扈,满脸惊惧之色,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那男人掏出两把匕首,分别递给尹言和卢天彩,道:“我瞧这人十分不顺眼。你们为我做一件事,杀了他,我就给你们吃的。”
两兄妹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弹。
那店小二面上血色褪尽,拼命告饶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饶命,饶命啊!”
那男人见两个孩子都不动,于是走上前抱起卢天彩,将她抱到那店小二面前,推了推她握匕首的手,道:“你不是恨他吗?他方才那样打你哥哥,连个鸡腿都不肯给,还辱骂你们兄妹。杀了他,你就能够报仇。”
卢天彩手一松,手里的匕首落到地上。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拼命挣扎,那男子将她放下,她立刻跑回尹言背后躲了起来。
那男人轻轻叹了口气,直起腰板望着尹言,道:“你呢?你虽不恨他,但是如果你杀了他,我可以保证你们兄妹从此再也不饿肚子。”
尹言垂下眼想了片刻,道:“你说真的吗?”
那男子微笑道:“自然是真的。”
于是尹言握着匕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店小二逼近。那店小二吓得大叫救命,那男子弹出一枚石子,他当即哑了声,什么也叫不出了。尹言举着匕首走到他面前,他已吓得面无人色,眼神中写满惊恐,却还未完全死心,挤眉弄眼地做着讨饶求情的表情。
尹言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那男子,那男子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他又回头看了卢天彩一眼,卢天彩正捂着脸哭泣。他一狠心,举起匕首朝那小二身上扎了下去。他力气小,一刀下去,血溅了满脸,那店小二拼命抽搐,却没有死去。
男人冷冷道:“继续。他死了以后,我才能够给你们提供食物。”
于是尹言举起匕首又刺下,连刺数刀之后,那小二终于渐渐停止了痉挛,死了。他松开匕首,脱力地跌坐到地上。
那男人走上前,探了探店小二的呼吸,确认他死透了。抓起尹言的手道:“孩子,你太狠心了。我教你仁慈。”说罢抓着尹言的手往那店小二的心口刺了下去,道:“以后你杀人,当刺人的要害。一刀了结了他,是为仁慈之道。若不然,他痛苦,你也痛苦。”
尹言失神地看着那个男人,一个字也说不出。
那男人抱起尹言,又走过去抱起卢天彩,道:“我带你们回去,从今往后,我会教你们武功,再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ilis的地雷~
麻错这个变态大叔就是老教主~下一章是尹言和韩江的故事~
番外之 陌上谁家少年郎(二)
将尹言和卢天彩带走的正是天宁教的教主靳赫。
他将尹言和卢天彩兄妹带上出岫山,亲自教他们武功,交他们认字、学画、弹琴。这两个孩子都十分有慧根,又是练武的好料子,任何东西一学就上手。虽说先前一直被忽视,好在他们年纪还小,如今学起来也不算晚。靳赫只教了他们一年,他们就已经胜过其他从小学习的同龄的孩子。
然而靳赫对于两兄妹也不是一视同仁的。他对卢天彩更宠爱一些,对尹言则更严苛,教他的东西也更多。只因尹言的性情更沉稳,也更寡淡一些,对他一分恶与对他十分恶是相同的,对他一分好与对他十分好也无差。
一转眼,尹言十五岁了,卢天彩亦有十四岁了。他们上山已有八年,幼时那段悲惨的记忆卢天彩已忘得差不多了,又因在山上颇受宠爱,渐渐的,性格骄纵任性起来。她年岁越长,竟越像自己的母亲,相貌相似,性格也相似,这出岫山上到处是大好年纪的男儿,她小小年纪就在这些男子中游刃有余,将好几人弄得神魂颠倒。
这天,靳赫将尹言和卢天彩招到身边,抱起卢天彩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笑咪咪地问道:“天彩,我出岫山上这么多男子,可有哪一个是你喜欢的?”
卢天彩转动着自己的一缕发丝,娇嗔道:“他们?我一个都不喜欢!”
“哦?”靳赫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哪一个都看不上吗?”
卢天彩眯着眼睛吃吃笑了起来,弯弯的眼里尽是冷漠:“他们配吗?”
“好!好极了!”靳赫拊掌笑道:“这才是我的小天彩。你要记住,这世间的男子全是你的玩物,谁也配不上你。你可以用他们取乐,你也可以欣赏他们。不过,你这一辈子,不准为任何男人生孩子。”
卢天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孩子?哪一个男人配?”
靳赫笑了笑,将她从自己身上放了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便让她出去了。卢天彩走后,他又示意尹言上前。尹言走到他跟前,他站起来比了比,发现尹言已经长到了自己的肩膀,淡淡一笑,又坐了下去,道:“你的素真心经练的如何了?”
尹言道:“回教主,已练到第八层了。”
靳赫淡淡一笑,道:“好,不愧是阿言,想我当年,二十岁才练至第八层。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尹言道:“属下不敢与教主相提并论。”
靳赫道:“我的孩子,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又道,“你可还记得,我当年将你们兄妹带回来时的事?”
尹言道:“记得。”
靳赫笑道:“天彩她已不记得了。你不过长了她一岁,心思却比她深沉许多。”
尹言无语。
靳赫道:“我当年对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尹言点头:“教主说,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
靳赫道:“正是。你所得到的,必定是你付出后的结果。”
尹言道:“谨遵教主教诲。”
靳赫笑了笑,手指有节奏地扣着桌子,一手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盯着尹言看。尹言永远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靳赫终于开口了:“阿言,想不想做我的护法?”
尹言愣了一愣。
靳赫道:“我教教主之下便是四大尊使,我打算在四大尊使之前再加左右护法二职位,地位仅次于教主。你意下如何?”
尹言道:“属下恐能力有限,无法胜任……”
靳赫打断道:“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你只消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
尹言迟疑片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想。”
靳赫满意地笑道:“好!好孩子,起来,过来,让我看看你。”
尹言从地上爬起来,靳赫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拨开他凌乱的几缕头发,仔细端详他的脸。他初见尹言之时,尹言脏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如今他渐渐长开了,竟比卢天彩更像他们的母亲梁杏,姿容绝世,只是男子生就这样的相貌便显得薄幸了。
靳赫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道:“好孩子,从今以后你就是天宁教这江湖第一魔教的右护法了。你要记得,得到要付出是相等的,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你付出的回报。”
尹言乖顺地垂着眼,低声道:“是,教主。”
靳赫极善窥探人性,如尹言此人十分淡泊,因他淡泊,他不记人仇,也不喜欠人恩情。想要控制他,只需不断地给予,使他被迫接受,他便会被困住。对他并不需极好,只消平淡中夹带些许温情,他就会作茧自缚。而卢天彩则不同,卢天彩此人十分自我,对她极好,她也未必会往心里去,谁待她更好,她便往谁怀里去,唯有待她十成的好,才能让她别无选择。
靳赫说到做到,没过多久,宣布在天宁教中增立左右护法,以尹言为右护法,以卢天彩为左护法,地位仅次于教主。左右护法并无固定的职务,仅听命于教主,任由教主差遣,小到伺候更衣,大到处理教中事务,皆可胜任。
尹言第一次被靳赫派下山执行任务是在他十七岁的那一年。靳赫得到消息,百雀门的门主将会在六月中旬带人路过出岫山附近,他这一次出行身上带着曾上过江湖十大名剑谱的软剑梅纹扭丝剑出行。靳赫让给尹言派人去截他的道,取下他的人头并且带回这把名剑。
经探子回报,百雀门主一行二十人,于是尹言亲自点了三十人出行,谅他们百雀门中无绝顶高手,偷袭用这三十人就绰绰有余。
他们在百雀门必经的小道上埋伏着,尹言躲在一棵树上,眼见一行人远远地过来了,他点了点人头和马头数,竟不是探子所说的二十人,而是二十一个人。他又点了两遍,确信自己没有数错,就是二十一个人。
一行人中,打头两个人,一个穿着湖绿色的衣衫,看模样是个中年男人,应当就是百雀门主了。他身边有一个青色衣衫的男子,十分年轻,约莫二十岁,相貌极是英俊,正在和百雀门主谈笑。
尹言微微蹙眉。在探子的回报里,根本没有提到过这个青衣人。这人是谁?似乎并不是百雀门的人。
他自然是不会想到,此人乃是在几里外的酒肆中才刚刚和百雀门主认识的青衣生韩江。韩江行走江湖,十分善于交际,见面便是朋友。他与百雀门主喝了两碗酒,聊了聊酒之奥妙,竟是一见如故,恰好他们要走的方向相同,便结伴上路了。
韩江骑着马走到距离尹言埋伏的地点约莫还有十数米的距离时突然勒马停下来,微微一笑,道:“前面三十位朋友这大热天的呆在树丛里,不怕蚊虫叮咬吗?”说罢从兜里摸出一瓶药水,抬手往尹言所在的树上掷了过去,笑道:“此药驱虫止痒十分有效。”
尹言接住药水,默然片刻,从树上跃了下来。其他天宁教弟子依旧潜伏在草丛中,默默等待尹言的命令。
百雀门主惊慌道:“你们是什么人?”百雀门的十九名弟子纷纷拔刀备战。
尹言只是皱着眉头,默默打量韩江。此人竟然能一下察觉出他们一共三十人,说明他的功夫十分高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百雀门中有这号人物。按说自己是隐藏的最好的一个,他能察觉到自己的潜伏,恐怕武功还在自己之上,不仅如此,他能分辨出自己是这队人的首领,说明他亦很机智聪明,恐怕不好对付。
韩江见了尹言,却是大吃一惊,惊呼道:“天呐,竟是个如此美人!美人快快抹药,千万别叫蚊虫给叮坏了!”
他身后骑在马上的二十人,他身前躲在草丛里的三十人,同时一怔。
韩江跳下马,一步步走近尹言,亮晶晶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看:“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百雀门主颤声道:“韩、韩少侠,你……”
尹言迟疑片刻,心知此次已偷袭失败。然而既然有教主的命令在身,任务就一定要完成,偷袭不成,那便强攻。他急促地吹了一声口哨,身后三十名黑衣人训练有素地跳了出来,像是一张黑色的巨网一般向百雀门众人扑了过去。
韩江惋惜地叹了一声:“美人一点都不温柔啊。”
尹言心知此人极难对付,自己带出来的人绝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抽刀亲自攻了上去。韩江迅速捡了一把石子在手里,并不亮出武器,不紧不慢地躲着尹言的刀,继续调笑道:“美人,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尹言抿唇不语,攻势愈急,韩江依旧不显局促,甚至还有机会顾一顾身后的局势。
一名天宁教的弟子一剑向百雀门的弟子刺去,眼看就要得手,突然一枚石子打在他的肩膀,他手臂一麻,兵器应声落地。那百雀门的弟子本以为这回自己必死无疑,害怕地闭紧了眼睛,却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疼痛,睁开眼时发现对方已失了兵器,顿时狂喜,抽刀上前要伺机砍了那名魔教弟子,然后突然又一枚石子打在他的胸口上,他顿时被定住了不能动弹。
这些石子都是韩江发的。他越插手,就越让人摸不清头脑,最后有人吼道:“你到底是帮谁的!”
韩江躲开尹言一刀,啧声道:“真抱歉,我五轮派的教义是不见杀生。”
尹言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是五轮派的人!”
那人大叫:“原来你是来搅局的!”
然而身后毕竟有五十人混战,尹言又非等闲之辈,韩江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全地顾着局势,身后不断有人倒地,鲜血洇红了土地。韩江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了,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弃了手中石子,拔出剑与尹言认真过起招来。
两人没走几招,尹言手中的刀与韩江的剑迎锋撞上,只听砰的一声,霎时间火光四溅,尹言的刀被震碎了。他一时大惊,就在那错神的片刻,韩江已逼到眼前,却没有顺势用剑刺他,而是疾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紧接着,韩江立刻丢下尹言,回身冲进混战的人群中,只见他在人群中迅速游走,所过住处,每一个人都被他封住穴道。不一会儿,他跳出战局,身后的几十个人一动不动,形态各异,有的刀剑举在半空中,有的一条腿将踢未踢,模样十分可笑。
百雀门主颤声道:“韩兄弟,你为什么连我也点住了?”
韩江道:“若不封了你们,你们还要当着我的面打斗,害我违背门派教义,这样不好。”
尹言冷冷道:“那你就不会走开点吗?”
韩江看了他一眼,弯了眼笑道:“我这就走开。”说罢走上前,把被定住的尹言拦腰扛了起来,留下一地神情不一的家伙,跑了。
尹言被他扛在肩头,十分莫名:“你到底想做什么?”
韩江笑道:“不做什么,只是想找处安静的地方,让美人陪我说说话。”
尹言道:“你以为封了他们的穴道,他们便不打了么?但凡有一个人先冲开了穴道,那就是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
韩江浑不在意地耸肩:“人各有命,这些与我无关。”
尹言蹙眉,道:“你也不是什么善人。”
韩江笑道:“美人,我从未说过我是善人。只不过门派教义令人有些头疼罢了。”
尹言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人,不由得失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苏洛邪和落笔成淫的地雷~
番外之 陌上谁家少年郎(三)
韩江扛着尹言一路狂奔,跑出一里路后终于停下,将他放了下来。这期间,尹言始终很平静。韩江解开了尹言的穴道,尹言揉着手脚站了起来,眯着眼打量他,道:“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来?”
韩江笑道:“我只是想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让美人陪我说说话罢了。”
尹言虽然恢复了自由,却并没有动手。他知道此人武功高强,此时贸贸然出手,并没有获胜的把握。他看不出韩江有伤害他的意思,所以倒不如听一听他到底想做什么。他道:“你想要我陪你说什么?”
韩江道:“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尹言不答。
韩江又道:“美人来自何门何派?”
尹言还是不答。
韩江惋惜地瘪了瘪嘴:“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以后怎么来找你?”
尹言又道:“你找我做什么?”
韩江笑咪咪地凑上去:“我对美人一见钟情。”
尹言往后退了一步,依旧不咸不淡的样子。
韩江有些挫败地捶了捶额头,道:“那,你们为何要偷袭百雀门?”
尹言迟疑片刻,如实道:“我想要他手里的梅纹扭丝剑。”
“哦?”韩江道:“那把软剑?你不是用刀的吗,也会用软剑?”
尹言还未说话,韩江挑着眉毛笑了:“想必,你们应当是出岫山天宁教的人了?”
尹言迟疑着不知是该承认或否认,韩江见了他的反应,不由得笑容更甚。他道:“要那梅纹扭丝剑作甚,我的青雪剑可比那把剑好得多!”说罢将腰间佩剑抽了出来,轻轻抹过剑身。
方才打斗的时候尹言没有留意看他的剑,此时仔细地打量,竟被那柄剑的寒光逼的睁不开眼来。那剑无论是光泽、剑型还是弹剑时发出的声响,都是极好的,可见那是一柄极品宝剑。尹言曾听说过这把青雪剑,是当年韩门留下来的祖传宝剑,可削金断玉、吹毛断发。
他道:“好剑,却也不是我的。”
韩江望着他嘿嘿一笑,道:“你若做了我的人,这把剑便是你的。”
尹言又是无语。
韩江迅速凑上来在尹言脸上亲了一口,尹言原以为他要对自己出手,刚要一掌拍去,却觉得脸被一个热热湿湿的东西触了一下,然后韩江就迅速弹开了。他拍出去的手变作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蹙眉。
韩江笑道:“我今日有些唐突了,想必叫美人受惊了。你的定金,我收下了,这把剑,早晚有一天会是你的。”言下之意,竟是尹言早晚有一天会是他的人。他将剑一收,最后对着尹言志得意满地一笑,使出轻功跑了。
尹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道:“莫名其妙。”亦转身回去了。
梅纹扭丝剑最终还是被尹言给带回了出岫山,靳赫并没有将它送给某个人用,而是将它收进了出岫山上的宝库里,那里放着许多他收集到的宝贝。魔教教主有收藏癖,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宝贝,以及各式各样的人,所以他三不五时会捡些孤儿上山,最喜欢的便留在身边养大,较为喜欢的便丢给身边人养,失了兴趣的则随手丢给教中某一令主培养成教徒。
那之后,有整整两年的时间,尹言没有再见过韩江,他几乎要把这人忘却,偶尔听到江湖上有关他的传言,想起当日见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也会疑心那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又或者那人并不是真正的韩江——若不然,五轮派唯一的传人竟是个这样的人物,五轮派,将休矣。
又一次,靳赫派尹言下山去执行任务,带人清剿某一门派。只是不曾想,那一任负责获得江湖情报的教外四尊使之一蝴蝶使竟生了叛逆之心,与武林正道联合,给天宁教的人下了一个套。尹言以及他带下山的弟子们遭了正道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尹言孤身一人逃了出来,却也受了重伤,逃走之后没多久,便昏倒在路旁。
等他醒来的时候,只见一张久违的笑颜出现在视野中。那个人双手捧着脸,右手里还攥着一块湿布,脸色微红,正一脸傻笑地看着他,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尹言试着动了动,疼得龇牙咧嘴的,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韩江这才敛了傻笑,小心翼翼地按住他的肩膀:“别动,你受了很重的伤,我刚刚为你包扎好了。等会儿煎好了药,我喂你喝药。”
尹言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全身□,未着丝缕。他疑惑地看着韩江,韩江恍然大悟,晃了晃手里的湿布,道:“我正在为你擦身体。”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擦完了想帮你穿件干净衣服,可是美人你实在太好看了,我看得入迷,便忘了。”
尹言嘴角抽了抽。
“啊!”韩江突然大叫一声,把尹言吓了一跳。只见他冲了出去,没一会儿提着一个药锅回来了,揭开盖子,锅里冒出一大股白气。白气散去以后,他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哭丧着脸道:“完了,药烧干了,又得重煎。”
尹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继续休息。
韩江折腾了好半天,终于将煮好的药端了起来,扶起尹言为他吃药。尹言无力道:“你先帮我穿上衣服吧。”
韩江眼睛冒光地盯着他的身子,扭捏道:“这屋里烧着火,很热,你又受了伤,捂着不好,不如就这样晾晾。”
尹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边的毯子拽了过来,盖在自己腰间。韩江惋惜地咂咂嘴,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手里的药碗上。他小心翼翼地将药吹凉了,喂到尹言嘴边,尹言艰难地一口一口将药喝光了。韩江复又扶着尹言躺下,探起他的脉来。
尹言有气无力地问道:“是你救了我?”
韩江懒洋洋地笑道:“是啊,美人报答我吧。”
尹言无语:“报答?”
韩江像是逗小猫一样用手指刮了刮他的下颚:“以身相许就好了。”
尹言微微蹙眉,却无力躲开,只得将话题转开,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韩江道:“我是来找你的。我听人说,白衣鬼出现在附近,我想,白衣鬼或许就是你,我便找来了。果然让我找到了。”突然愤慨道,“这些个没眼力见的家伙,竟然叫你白衣鬼!你明明就是白衣仙!”
尹言闭上眼睛,假装没有听见。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一股温热的内力缓缓输送进自己的身体里,身上剧烈的痛疼被减轻了,舒服了不少。那是韩江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他,帮助他引导真气,修复受损的内府。
尹言微有些吃惊,睁开眼看了韩江一眼。韩江正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尹言伤的很重,头几天他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被韩江照顾了几天之后他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转。这天他扶着墙走出门,慢吞吞地点燃了一支令烟。没一会儿,一只信鸽飞了过来,他正欲出手把信鸽抓下来,却见不知从什么方向弹来一枚石子,那信鸽啾的惨叫一声就从空中掉了下来。
韩江跳上前捡起这只被打死的鸽子,兴奋地对尹言晃了晃:“美人,你看,今天晚上我们有鸽子汤喝了!”
尹言看着他无辜的模样,一时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两天,尹言又试着放了两枚令烟,结果是他们连吃了三天的鸽子汤。
尹言急着要把消息传回出岫山,到了第三天鸽子汤上桌的时候,他终于不能继续保持平静了。他有些焦躁地问韩江:“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想软禁我?”
韩江一脸委屈,目光哀怨,边说话嘴里边喷着鸽子肉沫:“我若要抓你,早就用绳子把你五花大绑,哪里还天天煮鸽子汤给你喝。”说罢吞下一大块鸽子肉,又抓起一条鸽子腿。
尹言敲了敲额头,低声道:“谢谢你救了我,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韩江道:“你连路都走不稳,怎么回去?你放心,等你伤好了,你要回去,我绝不拦你。你若肯让我护送,我便送你上山。我只不过想要再让美人陪我几天,不想叫人打扰罢了。”又换了副嘴脸,纠结地绕着手指控诉道:“你都还没报答我呢……”这些天韩江每天至少提三次要尹言报答的话,每次尹言问他想要什么报答,他总是那句以身相许,于是尹言听到了就索性假装没听到。不过韩江虽然说话时没个正经,但他也并不曾对尹言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无非是言语上占个便宜,至多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亲上几口。
尹言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韩江的作为实在让他十分迷惑,他看不懂韩江究竟想要什么。
韩江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美人儿,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尹言微微摇了摇头,低下头喝了勺鸽子汤。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个月,尹言的外伤已全好了,加之韩江每天用自己的内功为他疗伤,他的内伤也恢复的很快,虽未痊愈,但应对一些简单的局势已不成问题。
于是这一天,尹言对韩江提出自己要回出岫山的事。尹言原本有些害怕韩江对他翻脸,毕竟他始终不敢相信韩江仅仅是救他这么简单,当真什么也不图。然而韩江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反应,而是委屈兮兮地看着他:“美人儿,你这就要抛弃我了?你这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尹言抿着唇不说话。
韩江拉起他的手,道:“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尹言迟疑了一下,将手抽了回来,道:“我……尹言。”
韩江笑着念了两遍:“尹言,尹言。我便叫你阿言吧。”他突然肃起脸,道:“你要走也可以,但你还没有报答我——这次我是认真的,你报答我吧。”
尹言愣了愣,有一次问道:“你想要什么?”
韩江道:“你放心,这一次不是让你以身相许。”
尹言微微蹙眉。
韩江严肃的脸突然又崩了,嬉皮笑脸地拉着尹言的手道:“阿言,你帮我生个孩子吧。”
尹言凝重的表情当即僵住了。
韩江松开他的手,笑的打跌:“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尹言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捶了捶额头。
韩江擦去笑出来的泪花,迅速在尹言脸上偷香一口,然后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先去睡会儿,你自己去厨房看看你的药,别煎糊了。”说着便走到床边躺下了。这些天他一直给尹言输送内力,还要照顾尹言,实则他的身体也十分疲劳虚空,每天都要睡上好几个时辰。
尹言没料到他竟是这样的反应,看着他的背对着自己躺着的身影迟疑了一会儿,咬咬牙,走了出去,直奔马厩。到了马厩边上,他瞧见柱子上挂着一个包裹,心中困惑,便走上前查看究竟。那包裹上粘着一张纸,他将纸揭了下来。
纸上写着包裹里共有十五两银子和几片金叶子,可以给尹言当做盘缠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换洗衣物以及伤药,药每天用几次、该如何使用也都写了。另外,韩江还详细地写了一套心法,让尹言每天按照他写的心法运功,对于恢复伤势大有裨益。尹言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将纸条收进怀里,心道:字真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韩江系好的包裹背在身上,走进了马厩。他还未上马,视线便被掉在马厩柱子上的一把剑吸引了过去——那是韩江的青雪剑。青雪剑上也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字写的大大的,即使不揭下来也能看得清楚。那上面写的歪歪扭扭的大字是:你敢拿吗?
尹言还记得两年前韩江所说的话,不由得走神了片刻。他没有碰那把剑,翻身上马,离开前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仿佛有一种冲动,想要拿下那把剑,好好地把玩一番,并将它带走。
他克制住这股冲动,一蹬马腹,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晏鲤的三颗地雷和976518的三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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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和尹言的番外应该还有得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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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真是太欢乐了 坐地铁边看边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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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看!看得很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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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还没玩的吧,真心喜欢右护法啊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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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陌上谁家少年郎(四)
三个月以后,尹言又再一次见到了韩江。
那天,他处理完教务回到靳赫为他兴建不久的凌云居卧室内,屏蔽左右,脱下外衣,疲惫地摁了摁自己的眉间,正欲往床上坐,屁股刚沾到床沿,猛地跳了起来,盯着屋梁上道:“谁在那里?”
一个青衣男子从梁上跳了下来,身形迅速掠过,将尹言脱下来的那件白衣攥在手中,笑吟吟地凑到鼻下闻了闻,道:“阿言美人,好久不见了。”
尹言看着他怔了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江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尹言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韩江得意洋洋道:“光明正大走进来的。你们的人拦不住我。”
“什么!”尹言微微吃了一惊。这出岫山的防守极为严密,创教以来从未发生过有人偷溜上山的事情,便是一只兔子上了山,弟子们也会知道。韩江竟能破除天宁教弟子的阵法,如入无人之境般闯进他的凌云居,而他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尹言顿觉自己从前还是低看了此人。他道:“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韩江幽怨道:“阿言,你上一回就这么把我抛弃了,我想你想的抓心挠肝,就来找你。”
尹言只觉得自己同韩江在一起,便会常常无语。他似乎只需要自说自话,是不用自己接话的。
这时他们听见外面有人靠近的声音,同时噤声,韩江一脸悠哉地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尹言想了想,推门走了出去。
一名弟子行色匆匆,见了尹言后立即跪下行礼,道:“右护法,有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私闯上山了!右护法有没有见过他?”
尹言很平静地答道:“没有。”
那人也不多问,道一声属下告辞后就匆匆走了。尹言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说谎,只是那一刻,没有两个字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
他走回房里,只见韩江躺在他的床上,正抱着他的枕头嗅,嗅完之后猥琐地嘿嘿直笑。
尹言的面皮抽了抽,走到桌边坐下,道:“你闯我出岫山,既然已见了我,又想做什么?”
韩江放下枕头,俏皮地做了个鬼脸,托着腮道:“我只是想见你,其他的,却也没想过。”
尹言微微蹙眉,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韩江捧心哀怨道:“你好狠的心,我一来,你便要我走。”
尹言淡然道:“你不走,难道要留在我出岫山上吗?”
韩江翘起二郎腿,气哼哼道:“反正我没那么容易好打发。为了闯你这破山头,我在山下守了两个多月,研究你们天宁教弟子的阵法,才研究出破解的办法。”
尹言不由得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莫名有些激荡。韩江在山下守了两个月,也就是说,自己一走,他便马上追来了。
韩江撇了撇嘴,换了个话题,走到尹言身边,抓起他的手道:“我看看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尹言的伤自然是全好了,韩江探过之后,笑的很是开心。尹言看着他的笑脸,莫名有些心慌,将手抽了回来,淡然道:“天色不早了,今晚你就在我的凌云阁里找间房住下,以后你尽早下山,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找间房?”韩江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眉毛一挑,指着屋里的床道:“那我就睡这里!”
结果——结果是他被美人儿轰了出去,推进另一间卧室歇下了。
晚上,尹言睡得正朦胧,感觉有一个温热的东西贴在自己的嘴唇上。一条热烘烘的东西正在舔他的牙齿,他下意识地张开嘴,让那东西溜进了自己口中。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舌头被揪住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他,还刮搔他的上颚,有些痒,却也怪舒服的。他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搂住胸前的东西,凭着本能与他亲吻。
趴在他身上的人僵了一僵,旋即吻的更火热了,两人唇齿相抵,舌尖互搡,无尽缠绵。也不知过了多久,尹言骤然清醒了,他唰的睁开眼,对上了韩江迷离的眼眸,猛地将他推开,伸手捂住嘴。
屋中没有点灯,故而尹言并没有看见,此刻韩江的脸红热的像个烤熟的苹果。
韩江慌了一慌,旋即镇定地笑道:“我是来讨报酬的。阿言,你好甜。”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无法掩饰。
尹言不知如何应对,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过了一会儿,韩江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了。
翌日一早,尹言吩咐韩江尽早下山,便出门去了朱雀尊使那里。午时,他走在路上,忽见一队巡逻的弟子正慌慌张张地往某处赶。他心头一跳,忙赶上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打头的那个弟子见了他,正欲行礼,他忙道:“不必行礼。”
那人道:“右护法,听说是昨日闯上山的那个家伙被教主找到了,他破了教主的阵法,教主大发雷霆,我们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往那里赶。”
尹言心中一慌,连忙向九霄居跑去。到了阁楼外,却见那里一片宁静,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狼藉。外面守着几个弟子,道:“右护法留步,教主说了,谁都不准进去。”
尹言正不知所措,忽听靳赫朗声道:“让右护法进来。”
于是守门的弟子让开了一条道,尹言掩了慌张的神情,强作镇定地走了进去。进到屋内,里面的情境却叫他吃了一惊:韩江和靳赫分坐两边,两人中间放着一坛酒,韩江的表情笑笑的,靳赫也并非肃容。
韩江见了尹言,对他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酒碗,转头对靳赫道:“教主,你看如何?”
靳赫略一思索,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丢给他:“以后有了这块令牌,你就能随意上山了。”
韩江不慌不忙地接了,拱手道:“多谢教主。”又道:“教主,我还想在山上多逗留几天,你看我住在哪里好呢?”
靳赫笑道:“你想住在哪里?”
韩江一指一脸茫然的尹言,道:“我要住在他那里!”
靳赫看着尹言道:“那么右护法,这几天你就多照料韩尊使吧。”
尹言大吃一惊:韩尊使?
韩江起身道:“那属下就先告辞了。”
靳赫摆了摆手:“你去吧。”
韩江路过尹言身边的时候,对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哼着小曲儿出去了。他走后,尹言忐忑不安地看着靳赫。靳赫望着韩江离去的背影,晃了晃手里的酒,淡然道:“是个有趣的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眼,道,“阿言,你也去吧。”
尹言一头雾水地出了九霄居,连忙去找韩江。韩江正坐在屋里等着他,见他回来,一脸谄媚地笑道:“美人儿,我厉害吗?”
尹言道:“怎么回事?”
韩江道:“你们的蝴蝶使不是叛变了吗,我和教主商量了一下,我做你们的教外四尊使之一,他许我自由出入。”
尹言不知韩江究竟是如何说服教主的,不过靳赫原本就是个很奇怪的人,凡事随心,谁也摸不透他的心,他会有这个决定,倒也不奇怪。他叹了口气,道:“你究竟想怎样?”
韩江定定地望进他的眼睛里:“我想要你。”
尹言缓缓闭上眼睛。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激荡,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当天夜里韩江又擅闯他的卧室偷香,一吻过后,本该熟睡的尹言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青雪剑带了吗?”
刚偷完香正舔着嘴唇回味的韩江一愣,差点没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片刻后,他大叫道:“带了,带了!你等着!”说罢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顷刻就拿着剑冲了回来。
尹言握住那剑,轻轻叹了口气,将剑放到床的内侧。
韩江要去点灯,尹言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不要点。”
韩江就着他的手一带,将他扯进怀里,滚到床上。没片刻,两人衣衫除尽,红浪翻滚。
又过了一会儿,韩江停了下来,手在尹言身下摸来摸去,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尹言有些难堪地问道:“怎么了?”
黑暗中,他看不清韩江的表情,却听见他用有些苦恼的语气道:“我不会,接下来怎么做啊?”
尹言顿了顿,伸手去扯被子:“算了。”
“不算!”韩江大叫一声,压住他伸出去的手,匆匆忙忙够到床内侧的青雪剑,往他怀里一送,“给你了给你了!你都收下了!”
尹言差点被他用剑砸的吐血,捂着胸口咳了一阵,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的事情,也就随着韩江去了。
那夜之后,武学奇才韩江韩少侠的必读书目中除了《XX剑谱》和《XX枪法》之外,又多了《龙阳宝鉴》以及《春厢秘史》等书籍。
番外:陌上谁家少年郎(五)
韩江费了千辛万苦才拿下他的尹美人,自然舍不得走,恨不能天天拉着尹言缠绵。然而尹言有许多事要处理,自然不能总陪着他。韩江也是个闲不下的主,于是每次尹言一出去,他便在这山上闲逛。出岫山山头不少,好玩的地方也不少,统统逛下来,也能消磨许多天。
这天尹言办完事回到住处,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似乎有打斗的声音。他心头一凛,连忙冲了进去,只见院子里卢天彩正舞着赫赫生风的鞭子与韩江缠斗。她的功夫不如韩江,韩江嬉皮笑脸的,倒也不甚认真,不过是在陪她玩耍罢了。
看见尹言走进来,卢天彩和韩江同时收势。韩江将剑往剑鞘里一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卢天彩,道:“美人的妹妹也是个大美人啊。”
卢天彩抖了抖手里的鞭子,带着点得意的笑容,不屑地哼了一声。
尹言不知怎么的,听了他这话,心里竟有些不大舒服。
卢天彩道:“哥,这新来的韩尊使,你怎么也不替我引见一下?”
尹言淡然道:“你这不是见到了吗?”
卢天彩看着韩江笑道:“你这人有些意思。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韩江看了尹言一眼,道:“若没有人赶我走,我就是呆上一两年,也不会腻。”
卢天彩盈盈一笑,道:“过两天你来找我,你陪我练功的话,我便请你喝我亲手做的百花酿。”
韩江道:“好啊好啊,明天我就来找你。”
尹言有些淡淡的不悦,却只是微微蹙眉,始终站在一旁不语。
卢天彩走后,尹言问韩江:“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韩江一愣,委屈道:“你怎么又要赶我走?”
尹言道:“你走了,还可以再来。你总不能一直呆在出岫山上。教主封你为教外尊使,是要你完成任务的。”
韩江微微气恼道:“什么任务,我的任务就是把美人抱在怀里!”
尹言面无表情道:“这天下的美人何其多,你的任务想来不轻。”
韩江搂住他的腰,亲了亲他的嘴唇,捏着他的下巴,目光炽热地看着他:“从我第一眼看见你,这天下的美人便只有你一个入得了我的眼。”微微一笑,碾着他的嘴唇轻声道:“何况,青雪剑也只有一把。”
尹言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
韩江又在山上逗留了好几天,卢天彩几乎每天都来找他。他原本就是个热情的人,一来二去便和卢天彩混熟了。这天卢天彩见到尹言,对他说:“韩江这人好生有趣,和那些苍蝇一般的男人不同。”
尹言道:“你……别对他出手。”
卢天彩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耸肩道:“我只是对他有些兴趣罢了。”说完之后仿佛有些不悦,灿若春花般的小脸鼓了鼓,转身走了。
半个月后,韩江终于离开了。
韩江这一去,倒也果真传了些江湖消息回来。靳赫封他为教外尊使,只不过觉得他这人有趣,倒没想过他真能为天宁教出上什么力。没想到这韩江放着武林正道不做,竟还当真为他们魔教卖起命来。实则韩江曾听尹言说过教主与他们兄妹有恩,故想着替尹言偿还一些恩情罢了。是正是邪,他却从不关心。
那之后,韩江每隔两三个月,便会上出岫山一次,呆上十天半个月,又走了。他就这样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来了,尹言总嫌他太腻人,可他走了,尹言又着实想他。
时光倥偬,一晃眼就这样过了两年。
韩江又一次上了出岫山,一来便缠着尹言喝了许多酒。他喝到脸色微醺时,抓住尹言的手,目光灼灼:“阿言,你的恩情报完了没有?”
尹言痴痴地望着他。
韩江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递到尹言面前,那是五轮教的心法秘籍。尹言十分茫然,草草将书翻阅了一遍,翻到最后一页时,瞧见页脚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门隔流水,十年无桥。
韩江握着他的手道:“这行字是我们五轮派和你们天宁教的祖师爷韩子凡亲手写的。门隔流水,十年无桥。我第一回见了你,便想和你一起效法他与郝伍二人,从此山长水远,只有你我二人。”
尹言吓得一下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神色慌张:“你要带我走?”
韩江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愣了愣,复又靠过去再次抓紧他的手,道:“对。跟我走吧,阿言。从此以后阔别江湖,做对闲云野鹤,无拘无束。”
尹言起先是缓缓地摇头,渐渐越摇越快,拼命地将手从韩江手里抽出来。他颤声道:“不……我不能跟你走。”
韩江急道:“为什么?”
尹言不吭声。他也说不出为什么,韩江的提议是他从未想过的,令他太过震惊。离开?从靳赫把他带上出岫山开始,他就已经走进了一个结,亏欠的结,他不知该如何脱身。
韩江哀求道:“跟我走吧。”尹言却始终不应声。
翌日,靳赫召见了尹言。
尹言走进大堂,靳赫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道:“过来坐。”
尹言默默地走过去坐下,靳赫给他倒了一碗茶,含笑看着他。他心中略觉不安,双手捧过那碗茶,喝了下去。靳赫不紧不慢地问道:“听说韩江想带你走?”
尹言的动作一僵,慢慢将茶碗放了下来,垂着眼轻声道:“是。”
靳赫饶有兴致地用手指摸着下巴,道:“那可不好。是他自己向我请缨,说要做我教教外尊使。如今他玩忽职守也便罢了,怎么还想拐带我教右护法?阿言,你去赶他走吧。”
尹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涩声道:“是。”
尹言出去后,靳赫微笑着自言自语道:“那个家伙从来都是笑,自信满满?啊呀,我真想亲眼看看他哭是什么样子。想必很有趣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叫人把卢天彩招了过来。他问卢天彩:“你对韩江很有兴趣?”
卢天彩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情,很快敛去,冷哼道:“的确有些兴趣。不过那家伙似乎对男女之事很是驽钝,不怎么有趣。”
靳赫让她靠近,坐到自己的腿上,拨弄着她的发丝,轻声笑道:“这不是更有趣吗?连阿言都对他有兴趣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天彩,你不想知道?”
卢天彩眉目间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却竭力使自己放松。她对韩江的确有兴趣,故而她感到害怕了。
靳赫捏着她的下巴,微笑道:“天彩,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你这些年做的很好,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你的玩物,你可要记得,千万别将自己折进去了。”
卢天彩一如许多年前那样,娇蛮地冷笑道:“谁配?”
靳赫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去吧。”
尹言回去后,果真向韩江提出了要与他恩断义绝的事来。韩江慌了神,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急急道:“不,不,你不跟我走就不跟我走,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就好。你不要与我恩断义绝,阿言,我喜欢你,我不能跟你分开。”
尹言硬着心肠扒开他的手,道:“你走吧。教主让你交出令牌,你既已生了叛逆之心,便不可再上我出岫山。”
韩江又急又怒,道:“我去找他!便是他不让我上山,我也能闯上来!”说罢就冲了出去,果真上九霄居去找靳赫。然而这一次,靳赫却不如两年前那样好说话,韩江怒火攻心之下和他打了一架,没讨着什么便宜,没办法,只好又去找尹言。然而尹言这一回却是真的铁了心肠,躲着连他的面也不肯见。
韩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鼓起勇气的告白竟换来如此结果。他自然不会就这样放弃,又在出岫山上守了几天,始终没有找到尹言。奇怪的是,天宁教的人对他视若无物,放任他在山上横冲直撞地找人,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赶他下山。
过了好几天,韩江连尹言的影子都没摸到,便渐渐地觉出有些不对来。他好像中了一个局,当初他来纠缠尹言,魔教教主十分痛快地任命他为教外尊使,许他自由出入出岫山,还三不五时派尹言下山执行任务,仿佛是有意安排尹言与他相处似的,让他很快就彻底沦陷。他亦以为靳赫是准许尹言同他在一起的,而且是乐见其成,只是尹言欠了他的恩情,故而才要留在出岫山为他效力。正因如此,他才敢这样大方地向尹言提出要带他离开,他甚至有种错觉,靳赫并不会为难他们。然而时至今日,他却有种被人釜底抽薪的痛觉——他似乎被人愚弄了,而且愚弄的很彻底。
韩江虽伤心愤怒,然而找不到尹言,他的伤心和愤怒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憋在心里,唯有更伤心更愤怒。即使有被愚弄的自觉,可他依旧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若见不到尹言,不能亲口听他说一句,又怎能安心地下山?
到了元宵的那天,韩江已经赖在山上半个月了,尹言始终没有露面。他闯进凌云居的地窖里,搬了几坛酒出来。酿酒一事,还是他亲手教给尹言的,这酒窖里的许多酒是他们亲手酿的。他两天没吃干食,一口气喝了四坛酒,喝的酩酊大醉,躺在院子里睡了过去。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尹言就坐在他身边对他笑。他愣愣地向他伸出手:“阿言。”
然而那人并不是尹言,而是卢天彩。卢天彩看了看他浑浊的眼睛,将手中的迷香插到一旁的香炉里,附身过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你真的要带我走?去过门隔流水,十年无桥的日子?”
韩江一哽,道:“是。我是真心。”
卢天彩微微蹙眉,旋即展颜笑道:“你喜不喜欢我?”
韩江道:“喜欢。我第一眼见了你,便喜欢你。”
卢天彩道:“你若喜欢我,我便跟你走。”
韩江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翻身压住,喃喃着唤道:“阿言……阿言……”
卢天彩眉头蹙的更紧,抬手堵住了他的唇。
一室春光。
事毕后,韩江又昏睡了过去,卢天彩并没有走,也在他身边睡了。等到明天一早,韩江醒来看见身边的人是她,想必会有一出好戏看。
然而这出好戏并没有上演。到半夜三更时,身着黑衣的尹言悄悄溜进屋内,将烂醉死沉的韩江扛了出去,骑上马一路疾驰下了山。
到了山下,尹言将韩江在一棵树边放下,蹲下身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韩江酒醒之后,见自己已在山下,不由大惊。他混混沌沌想起昨夜的事,尹言分明答应了与他离开!昨晚尹言带他下山之时,他曾短暂地清醒过片刻,也知道是尹言将自己送下来的。他心中十分困惑,不知尹言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便想再山上问个究竟。
然而这一次,靳赫加重了山下防守的人数,里三层外三层将出岫山包的滴水不漏,且阵法早就更换过了,他试着硬闯了两次,始终寻不到门路,只得放弃。
韩江疑心尹言有什么苦衷,便想着过些时日,等山下的把守不再这么严密之后再来,因此只得离开了。
番外:陌上谁家少年郎(六)
谁也没料到,韩江这一去,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是,卢天彩怀孕了。她大约是两个月以后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却谁也不敢说,于是便一直隐瞒着,每日过的惴惴不安。
靳赫每隔几个月都会为尹言兄妹检查身体以及武功修为,这件事情自然瞒不过靳赫,卢天彩怀孕第四个月的时候便被他发现了。靳赫责问卢天彩为何不吃他给的药。卢天彩也无法解释那天晚上她究竟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吃一颗避孕丹,仿佛是冥冥之中受了什么的驱使,致使人也变的疯狂。然而她自然不敢这样对教主说,只得说是自己忘了吃药。
靳赫让卢天彩打掉这个孩子,便不予追究。出乎众人的意料,卢天彩竟然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想将他生下来。
靳赫第一次遭到卢天彩的反抗,大为震怒,便将她关进了水牢中。
她被关了几天后,尹言终于得到了靳赫的同意,进入水牢看望她。他问她:“你为什么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韩江当真有这么好?”
卢天彩哭着说:“不是,哥,不是因为他。我下不了手,我已经能听到这个孩子的心跳了,他还会在肚子里踢我。我试过很多次,我没有办法,我不能杀他……”
尹言无语良久,劝道:“天彩,你若不杀了这个孩子,教主会杀了你的。”
卢天彩哀求道:“哥,你去帮我求求教主,教主最疼我,他会放了这个孩子的。求求你,你去跟教主说,只要他肯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去亲手杀了韩江!”
尹言十分震惊。他走上前,将手摁在卢天彩的肚子上,道:“教主不会让你生这个孩子的。他叫我来,便是让我劝你。如果你杀了这个孩子,他待你还是一如从前。”手上渐渐加力,“你若下不了手,我帮你。”
卢天彩哭着尖叫道:“不!不!!哥,不要!!!你去帮我求教主!他最疼我,他一定会心软的!!”
靳赫没有心软,但是尹言却心软了。他的手搭在卢天彩的腹部,也能感觉到那孩子微弱的颤动。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起卢天彩小时候的模样,手上的力道无论如何也再用不上了。他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再想想吧。”说罢转身出去了。
再过了几天,一个深夜,尹言偷出了靳赫的令牌,进入水牢,假传靳赫旨意,将卢天彩放走了。他将卢天彩送下山,给了她一些盘缠,道:“你去找韩江吧。让他带你退出江湖,找一处环境清幽的地方隐居,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卢天彩哭着抱了他:“谢谢你,哥。”
尹言摇了摇头,将她扶上马,道:“在教主发现之前,快走吧。”
卢天彩策马飞驰而去,尹言看着她离去地背影,缓缓呢喃道:“门隔流水,十年无桥?”自嘲地一笑,转身回山上去了。
那之后,靳赫得知尹言偷偷将卢天彩放走,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冷笑了一声:“到底是个女人。”竟就作罢了,没有追责尹言私放之罪。如此一来,便是尹言又亏欠了他更多。
而第二件大事,是韩江被刘远通和张浩瀚等人灌了剧毒之药,他逃了出来,一路跑回出岫山,只想在临死前再见尹言一面。
靳赫听说韩江又来了,便叫人将他逐出去。然而又听说韩江身中剧毒,已是奄奄一息,不由得颇感惊奇,反而命人将他放了进来,送到尹言处。
尹言正抱着小高晟风为他喝羊奶的时候,措不及防便见人将脸色惨白的韩江抬了进来。他一惊,手里的奶囊落地,小高晟风抓着他的头发大哭起来。尹言好容易将高晟风从身上拽了下来,递给别人,让人抱走,走到韩江身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颤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江微笑着对他伸出手:“阿言。”
尹言在他身边跪下,握住他的手。
韩江轻声道:“阿言,我快死了。”他的模样实在太惨,面无血色,身体冰冷已现将死之兆。
尹言迅速搭上他的脉,只觉他的脉搏已微弱的快察觉不到了,经脉尽损,能活着撑到此刻,已是不易。他喉结动了动,闭上眼睛不语。
韩江问道:“你喜欢过我吗?”
尹言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喜欢。”
韩江又道:“你……愿意和我走吗?我们去过……门隔流水,十年……无桥的日子……”
尹言轻声道:“你好起来,我就跟你走。”
韩江笑了笑,吃力地扯过他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他突然蹙眉,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来,昏了过去。昏迷之时,还紧紧抓着尹言的手不肯松。
尹言将他抱了起来,他身上的血浸湿了自己的衣服也毫无察觉,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他跪坐了很久、很久。
天黑之时,靳赫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在神情木讷的尹言面前蹲下,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瞧:“哭了?”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是干涩的。他啧啧摇了摇头,道:“阿言,别犯傻了,抱起他跟我走吧,我能保他不死。”
尹言如死水一般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波澜,抬起眼惊惶地看着他。
靳赫微微一笑,道:“我在观日峰上辟建了一处冰室,将他放到冰室中去,可使他体内的毒素停止蔓延。即便今日救不了他,过个几年,若能找到良药,再将他从冰室里带出来即可。”
尹言抱着韩江站了起来。
靳赫道:“阿言,他一天不死,你就一天不能离开我出岫山。”
尹言淡然道:“教主放心,我从未想过要离开。”
靳赫笑道:“好,好孩子。走吧,带你外甥的好父亲上观日峰去。”
——END——
番外:魔教教主初长成(一)
高晟风是靳赫捡回的最后一个孩子。那天靳赫带着尹言下山,在一条溪水附近发现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孩。捡孩子是魔教教主的一个乐趣之一,于是他走上前,将那个孩子抱了起来。婴儿的个子很小,看样子似乎只有两三个月大似的,因饿极了正吮着自己的手指。这附近的村庄刚刚遭受了蝗灾,到处都是荒民,走一段路就能看见倒在路边的饿殍,弃儿卖女的数不胜数。也因此,靳赫估计这孩子并不如他看起来的这么小,只是饿得不长身体罢了。
这孩子虽然饿极了,却没有哭,两只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靳赫,对着他纯真的笑。靳赫一看到他的眼睛,便愣了一愣:不知是这孩子长得太好看,又或其他,对上这双眼睛竟然让他的心荡了一荡。他捡过无数孩子,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冲动,想将这个孩子轻轻地搂进怀里,亲亲他的小脸蛋,逗他笑一笑。
因这孩子十分的小,只能喝奶,于是靳赫取了马奶来喂给这个孩子喝。孩子显然饿得狠了,一口气喝了大半囊的奶,这才心满意足,呼哧呼哧地吐起泡泡来。靳赫又逗他,这一回这孩子却不像喝奶前那样配合了,纯真的笑容也敛去,不耐烦地用小肉手拍打着靳赫蹂躏他的手指。
靳赫看的喜欢,笑的眼角起了褶子,递给尹言,道:“右护法,你看着孩子如何?”
尹言接过襁褓里的孩子,拨了拨他柔软的毛发,那显然是胎毛,柔软的人心都跟着软了。他道:“十分可爱。”
靳赫道:“带走吧。”
这一路走过去还有许多被丢弃或贩卖的孩子,不知是否因为已经捡了那个特别喜欢的,靳赫一个都没瞧上。他原本让尹言抱着孩子,没过多久就心里痒痒,拿过来自己抱着,一直到上了山都不肯松手。
靳赫亲自给小家伙起了名字——他先用几天的时间起了十几个名字,再来回修改和甄选,最终定下了“高晟风”这个名字。
很快,靳赫就发现自己捡了个白眼狼回来:小高晟风肚子饿的时候,就用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盯着人看,并露出灿烂的笑容,别人怎么逗他玩,他都不生气;喂他吃饱了以后,就变的恹恹的,对人爱理不理。而且他不认人,养了好几个月也没见他腻着谁,谁手里有吃的,他就对谁绽出天真的笑容。将他转手给别人带两天,他也不哭不闹。
小高晟风虽是这样,靳赫却还对他喜欢的紧,每天眼巴巴花上几个时辰陪着他玩——或者说让他陪着自己玩。若是他忙的时候,就把孩子给尹言带,甚至为此大大减少了尹言的职务,让他专心带孩子。
于是在高晟风年纪小的那几年里,每天晚上都是尹言陪着他睡的。
尹言也是头一回带孩子,小高晟风尿裤子了、小高晟风不肯断奶、小高晟风半夜大哭……每每把他折腾的精疲力尽,恨不得掐死这孩子一了百了。然而伺候好这位小祖宗,把小祖宗抱在怀里,瞧着他的笑脸,又觉得心软的快要化了。他有时会想卢天彩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若是生出来了,大约也会和高晟风这般爱哭会闹。他渐渐地会把高晟风当成是自己的外甥,甚至是自己的儿子,哪天不受他的折磨了,倒还有些失落。
一转眼,高晟风四岁了。
这天有弟子从山下匆匆跑上来报告,说是卢天彩满身是血的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了。当时靳赫正与尹言、高晟风在一起,听罢此言,靳赫先是看了眼神情恍惚的尹言,才道:“让他们上来。”
卢天彩在江湖上人称花蜘蛛,从前靳赫派她下山执行任务时,得罪了不少武林正道。她失去了出岫山的保护,在山下被人追杀,险些丧命,拼着一口气带着孩子回到了出岫山。
靳赫先将她怀里的孩子抱了过来,仔细瞧了瞧,道:“不错。”转手递给尹言,这才去看卢天彩的情况。
卢天彩身负重伤,已是穷弩之末,拼着一口气才把孩子送了上来。她气息奄奄地抓着靳赫的胳膊,声泪俱下:“教主,求你养大他。”
靳赫淡然道:“可以。”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让手下带着卢天彩去治伤。然而卢天彩伤的实在太重,被带走后没多久就咽气了。
卢天彩的儿子是他自己取的名字,名叫卢雅江。卢雅江进了这个魔窟,全然不害怕,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转,好奇地打量着这山上的一切。高晟风从靳赫身后颠颠撞撞地走了出来,指着卢雅江道:“你是谁?!”
卢雅江望着他笑:“我叫卢雅江。”
高晟风昂着下巴道:“你今年几岁了?”
卢雅江软声软气地说:“三岁了。”
高晟风道:“你比我小,以后要叫我哥哥,你得听我的!”
卢雅江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流着口水叫道:“哥哥。”
靳赫走过来将高晟风抱了起来,看了看底下的卢雅江,问他:“你喜欢这孩子?”
高晟风嫌弃地推开靳赫满是胡子的脸,道:“把他给我,我要他当我的玩具。”
靳赫笑道:“好,好,我让这孩子陪你。过几天,我给你找更多的玩具来!”
于是当天晚上,卢雅江也住进了尹言的凌云居里,和高晟风睡一个被窝。
小小的卢雅江还不知自己的母亲已经彻底离开人世的事情,头一天晚上不跟母亲睡,又多了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还觉得新奇。他精神十分好,缠着高晟风口齿不清地问道:“哥哥,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高晟风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别把口水漏在我脖子上。这里是我的地方,你是我的玩具。”
卢雅江吸了吸口水:“玩具是什么?”
高晟风眯起眼,开始思考这个高深的问题。什么是玩具呢?就是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吧。他道:“玩具,就是你要听我的。”
卢雅江晃动着小脑袋:“听你的,听哥哥的。”
高晟风又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对玩具做些什么。这个孩子不是花草,不是猫狗,而是个人,对人应该怎么做呢?他想起靳赫每天都要逗他玩,大约也是将他当成了玩具。于是他照着靳赫对自己做的那样,对卢雅江命令道:“你亲我一下。”
卢雅江听话地凑上去,吧嗒一口亲在高晟风脸上,在他脸蛋上留下了一大圈口水。
高晟风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又道:“让我抱你。”
卢雅江眨眨眼:“怎么抱?”
高晟风张开双臂吃力地将他抱进怀里,他的胳膊也小小短短的,勉强才能把卢雅江抱个满怀,无论怎么调整姿势都睡不舒服。于是他松开卢雅江,嫌弃道:“你这玩具,不好。”
卢雅江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
两个小孩在被窝里说了一会儿话就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谁知卢雅江夜里睡得不安稳,踢来踢去的,先是把高晟风踢出了被窝,然后又把他踢到了地上。高晟风从床上摔下来,后脑撞出了一个大包,顿时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
尹言被哭声吵醒了,连忙从外室赶了进来,将高晟风从地上抱起来。卢雅江也被吵醒了,听着高晟风哭,莫名地也跟着哭起来。两个孩子扯开嗓子嚎啕大哭,那尖锐的声音几乎要把整个山头的人都唤醒。尹言被吵得头疼,却还只得耐心地抱着高晟风晃啊晃,给他唱小曲哄他,哄了好一会儿,高晟风总算不嚎啕了,改成小声啜泣。他一停,卢雅江也跟着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他。
高晟风两只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抓着尹言的头发道:“好疼。”
尹言瞧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心疼坏了,轻轻摸了摸他头上的包,将他放下,冲出去拿了药回来,小心翼翼地拨开他的头发给他上药。药膏十分清凉,抹上之后,高晟风不那么疼了,眼泪也就止住了。
卢雅江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哥哥,你怎么了?”
高晟风扬起小肉手啪啪地拍打他:“你坏,你是坏蛋,你踢我下床,我不要你了!”
卢雅江被他拍了几下,一紧张,又哇哇大哭起来。孩子的哭声仿佛有同化的作用,高晟风嘴一瘪,又要哭了,尹言赶紧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又哄又摸的,止住了他将来未来的倾盆大雨。转头又去哄卢雅江,总算把他哄的安静。
这下两个孩子不能睡在一起了。卢雅江先把高晟风抱出去跟自己睡了一晚,第二天又弄了张小床来放在高晟风的床边上,两个孩子一人一张床,一人一床褥子,总算是解决了争端。
然而到了第三天晚上,卢雅江又不睡觉,开始哭了。高晟风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他吵醒,气恼地坐起来,吼道:“你哭什么!”
卢雅江被他吓了一跳,开始边掉眼泪边打嗝:“我、我要娘亲。”
高晟风听靳赫说过,卢雅江的娘死了。他尚不懂死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也明白,卢雅江的娘不会再回来了。他道:“你没有娘了。”
卢雅江又开始哭:“娘不要我了……”
高晟风想了想,走过去爬到他床上,道:“他们说,那个带你回来的女人就是你娘。娘是什么?我第一次听人说。”
卢雅江停止了哭泣,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没有娘?”
高晟风摇头:“没听说过。”
卢雅江道:“我娘……就是一直陪我睡觉的人。她以前每天都和我在一起,还会喂我吃东西。”
高晟风摸了摸小脑袋瓜子,道:“那我知道了。”
小孩子记性不好,一眨眼就忘了刚才的情绪。于是两个小孩就什么是娘亲的问题讨论了好一会儿,卢雅江说着说着先累的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高晟风也困了,爬回自己床上睡了。
那之后,卢雅江又因为见不到母亲而哭闹了几天,时间久了,他也就渐渐平静了,加之每天都有高晟风陪他,他并没有消沉太久,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但是令尹言头疼的是,那晚之后高晟风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管他叫娘亲,纠正了好几次之后他还会叫错,而且一直到他七岁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突然冒出一句娘亲来。到他懂事之后,这个奇怪的毛病才彻底改了过来。
两个月以后,靳赫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三十四个孩子,统统交到尹言手下,让他教这些孩子练功。于是没过多久,卢雅江很快就把三岁时和高晟风独处的那两个月忘却了。
番外:相性三十问
1、请问您的姓名?
高晟风:高晟风。
卢雅江:卢雅江。
2、年龄是?
高晟风:从山海经里穿越回来的时候……哦不,从姥山群岛回来的时候二十三岁了。
卢雅江:二十二。
3、性格如何?
高晟风:英明神武睿智果断足智多谋……而且还长得风度翩翩相貌堂堂,比长缨枪那厮不知道好多少倍……呸,拿本教主跟他比简直就是对本教主的侮辱。
钟晓生(弱弱地):教主,我问的是性格,不是相貌……
卢雅江:我……据说比较冷清吧。(转脸对高晟风)但是我对教主的心是炙热的!
高晟风满意点头。
4、对方的性格?
高晟风(得意洋洋地):对别人很冷漠,对本教主很乖巧。
钟晓生:那他打教主屁股那次……
高晟风掀桌,卢雅江迅速拔出梅纹扭丝剑顶住钟晓生肺叶处,冷冷道:闭嘴!
钟晓生泪流满面:那个、左、左护法大人,我们继续回答问题。
卢雅江:唔……教主他英明神武睿智果断足智多谋。(看了眼高晟风)而且还长得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就是有的时候,咳,忘掉那个馒头就好了。
5、两人是在什么地方相遇的?
高晟风:出岫山上。
卢雅江:出岫山上。
6、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高晟风:会把屎拉在被子里的臭小孩!
卢雅江:……忘了……
7、喜欢对方哪一点?
高晟风:唔,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屁股上肉多,抱起来舒服。
卢雅江:教主的一切我都喜欢!(转脸小声嘀咕:对不起我能想到的都是缺点,实在想不出这个家伙到底有哪里招人喜欢了。好吧但是我就是喜欢了。)
8、讨厌对方哪一点?
高晟风:会偷尹叔叔给我做的馒头!!!
卢雅江:念念不忘一个馒头。
10、你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高晟风:好。
卢雅江:在他不问我究竟喜欢他什么的时候,挺好的。
11、如果用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高晟风:跟我在一起就是猫,跟别人在一起就是豹子。
钟晓生:教主大人了解的很透彻啊。
高晟风:废话,你以为韩骋挨得那些鞭子是假的么?本教主确有千面不假,左护法也有千面啊!易容什么的能够帮助本教主全方位多角度了解左护法。
卢雅江:好像没有动物这么能折腾……
12、对对方有什么不满?
高晟风:偷馒头。
卢雅江:惦记馒头。
13、您的毛病是?
高晟风(转脸问卢雅江):我有毛病吗?
卢雅江一口咬定:没有!
卢雅江:我?(在高晟风的注视下弱弱地说)小时候头过教主的馒头……好吧我还分了一半给别人……
14、对方的毛病?
高晟风:偷馒头。
钟晓生:教主能换句台词吗?
卢雅江:没有。
15、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不快?
高晟风:把我当成长缨枪。
卢雅江:明明是你自己……算了我什么也没说。我的话,当教主总觉得我把他当成长缨枪的时候会不快。
16、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高晟风:他还欠我五百三十七次打屁股!
卢雅江:天天晚上被教主大人打屁股的程度……
17、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高晟风:本教主用韩骋的身份。
卢雅江:教主大人一共告白三次,我必须每天对教主大人告白三次。
18、你有多喜欢对方?
高晟风:不准离开我。
卢雅江:想一辈子陪在教主身边。
19、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高晟风:谁?!长缨枪吗?!
卢雅江:首先,我肯定不会变心。其次,如果他变心的话,我就杀了那个人。
20、可以原谅对方变心吗?
高晟风:不可以。
卢雅江:我不能接受晟风抱别人,想一想就要抓狂。
高晟风揽过卢雅江用力亲了一口。
21、对方性感的表情?
高晟风:一脸纯良地跪在地上舔我。
卢雅江:只要他正面抱我,让我看见他的脸就好了。
22、在一起做什么事情觉得最幸福?
高晟风:打他屁股、捏他屁股、掐他屁股。
卢雅江:我喜欢坐在他身上,他将我整个人圈在怀里,很安心。
23、曾经吵架吗?
高晟风:有啊,因为他偷了我的馒头,还分给长缨枪。
卢雅江(唱了起来):给我一杯忘情水~~换他一世忘馒头~~
24、都是因为什么吵架呢?
高晟风:馒头、长缨枪。
卢雅江:哼哼哈嘿~快点忘记馒头~
25、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高晟风:他用痴迷地目光看着本教主自己的脸的时候。本来就应该嘛,本教主长得如此英俊美貌,他当年怎么会看上那张烂脸的?
卢雅江:他抱我、亲我的时候。
26、你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高晟风(有点害羞的,梗着脖子):打他屁股。
卢雅江:听他的话。
27、什么时候你会觉得“他已经不爱我了?”
高晟风:没有吧,我只会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卢雅江(扭头对高晟风):有的!!!!(转过脸来)目前还没有觉得,因为教主每天晚上都要打我屁股。
28、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高晟风:连卖菊花糕的小贩都告诉他了,应该没有了吧。
卢雅江:没有,什么都瞒不住。
29、你的自卑感来自?
高晟风:他喜欢长缨枪。
卢雅江(幽怨地):当他觉得我喜欢长缨枪,并且想把我送上观日峰的时候,我就会觉得他是不是认为我配不上他。
30、你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高晟风:他不背叛我,就可以。
卢雅江:可以!
番外:魔教教主初长成(二)
一转眼,高晟风八岁了,卢雅江七岁了。由于每天都跟三十五个少年呆在一起,尹言也不许他们之间有私交,渐渐地,关于三岁前的事,卢雅江几乎完全忘记了,只依稀记得自己曾有过一位母亲,后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母亲不见了,自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对于已经成为“阔刀”的高晟风,他隐隐觉得此人和其他三十四名少年不大相同,究竟是哪里不同,却也说不出个究竟来。
这些同龄的孩子们在一起练功,很快天赋的高下就显现出来。高晟风是这三十六人中最出色的一个,不仅仅是他的武学天赋好,且他的好胜心很强,虽然表面上什么也不说,但是只要看见有人还在练功,他就不会停下,每天都比别人努力;再则他有尹言和靳赫私下的指点,自然也进步的比别的孩子快的多。
这天,高晟风突然心血来潮,清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正是桂花开放的时节,他跑到桂花林里去忙碌了半天,采回来一壶清晨新鲜的桂花露水,又摘了些新开的嫩花蕊,为此还摔了一跤,磕破了下巴,差点破相。他带着伤灰头土脸地找到尹言,把露水和桂花嫩蕊交给尹言。尹言用他采来的桂花煮了一碗桂花莲子羹当做他的早点,又用他采来的露水蒸了几个馒头给他当练功时的零嘴。
然而桂花莲子羹高晟风是喝了,可是馒头他还没吃,就被靳赫给抢走了——靳赫听说义子大清早上山采花,而右护法亲手给他用这些桂花做了吃的,就来凑热闹。那带着桂花香气的馒头令他食欲大开,正好前一夜忙了整晚没睡,一口气吃掉了七个馒头,只给高晟风剩下一个。他原本还不过瘾,本打算将最后一个也吃了,但是看着高晟风心疼的快要哭了的表情,于心不忍,难得发了善心,总算是住了手。
高晟风对靳赫敢怒不敢言,抓起仅剩的一个馒头跑了,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剜了靳赫一眼。靳赫哭笑不得:“这小白眼狼,喂他喝了这么多奶,只几个馒头就……唉唉!”
馒头就剩一个,高晟风不舍得立刻吃了,捧着它嗅了好一会儿那桂花的清香之气,然后用干净的布包着藏到一块大石头边上,又找了几块小石头把这馒头围了起来,这才练功去了,打算练完功回来再吃。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临近中午时分,练功练累了的卢雅江在山头上慢慢散步休息,就走到了这块大石头附近。他瞧见一块大石头下围着几块小石头,一时好奇走上去把石头扒拉开,发现了里面的布包。取出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白花花的白头,淡淡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他早上没吃多少东西,被这香气一刺激,顿时吞起口水来。
卢雅江毕竟只有七岁,扛不住诱惑,一旦生出想吃的心来,就怎么也无法把这个馒头忘却。他四处张望,没瞧见有别人在附近,于是拿起馒头走到树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这时候,一个少年跑了过来,瞧见他手里啃了一口的馒头,大叫道:“呀!馒头!”
卢雅江抬头一看,来的人是长缨枪。他有些心虚,以为这馒头是这个长缨枪的,却被自己偷吃了,于是将还没咬的部分扯了一半下来递给他,蛮横道:“我都咬过了!只能给你吃一半了!”说着还故作凶狠地瞪了长缨枪一眼,生怕长缨枪要因为这个馒头与他计较。
长缨枪捧着半个馒头,眨了眨眼,以为他好心分半个给自己吃,于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啊好啊,你吃一半,我吃一半。”
于是肚子有点饿了的高晟风赶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卢雅江和长缨枪两个人靠坐在同一棵大树下,一起分吃他仅存唯一的那一个桂花馒头!霎那间,江海逆流,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长缨枪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对卢雅江笑道:“软剑,谢谢你分我半个馒头!”
我!日!你!祖!宗!听到这句话的高晟风已经出离愤怒了,他在心中怒吼道:那是我的馒头!!!是我的!!!你们凭什么分,凭什么!!!该死的卢雅江,长缨枪!!!我会要你们为这个馒头付出一生的代价的!!!
然后,高晟风面无表情地走了。
晚上练完功,高晟风回到尹言在山上的小屋里,尹言问他:“馒头好吃吗?”
不提就罢了,一提可不得了。高晟风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突然脸色一变,扑上去抱着枕头哇哇大哭起来。尹言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怎么了?”
高晟风松开枕头,抱住尹言的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都蹭在他衣服上,哭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差点没哭厥过去。
尹言摸着他的小脑袋,哄道:“好孩子,不哭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高晟风揪着他的衣领一抽一抽地说:“尹叔叔,你帮我,教训、教训软剑、和、长缨枪。”
尹言道:“他们怎么了?”
高晟风嘴角往下一撇,又开始哇哇大哭,惊天动地地吼道:“他们偷吃我的馒头!!!”
“噗嗤。”尹美人难得地笑了。
高晟风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愣,更加悲愤地哭天抢地,大有要为了一个馒头跟软剑和长缨枪玉石俱焚的架势。尹言好言哄他,答应再给他做几个馒头吃,可是高晟风说什么都不依,一定要尹言处罚那两个小坏蛋。
尹言无奈道:“你想怎么罚他们?”
高晟风咬牙切齿道:“让他们去思过崖跪三天,三天不准吃东西!从今往后,再也不许他们吃馒头!”
尹言只得敷衍道:“好好,你先别哭了,明早我再给你做几个馒头吃。”
高晟风听到他说要罚那两个偷吃馒头的小坏蛋,这才止住了眼泪,闷闷不乐地吃晚饭去了。
然而尹言并没有真的因为馒头事件责罚卢雅江和长缨枪,他不过是哄哄高晟风罢了。谁料小心眼的高晟风一直盯着,没等到他的问责,又开始哭闹撒泼。尹言被他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无法,只得罚卢雅江和长缨枪连续三天清晨寅时三刻起床上山去采摘新鲜的桂花蕊和取桂花露水。拿到了桂花和露水,尹言给高晟风做了桂花糕、桂花糖藕、桂花馒头、桂花酥、桂花烧鸭、桂花八宝粥等等哄他开心,可是这些美味高晟风吃着都味同嚼蜡,坚称这些东西都没有那天他自己采回来的露水和的面蒸的馒头好吃(虽然他根本一口都没有吃到)。因此,他不开心了整整一个月。
为了哄小祖宗开心,尹言和靳赫也在花期结束前分别上山采了几次露水和桂花,可是高晟风还是嫌弃。到后来,高晟风连馒头都吃厌了,却始终没有忘掉记忆中的那个桂花馒头。
这段尘缘因馒头而起,却不因馒头而终,故而纠缠了一辈子。
十几年后,卢雅江问高晟风:“教主,你什么时候才能忘记那个馒头呢?”
高晟风想了想,苦恼道:“忘不掉怎么办?”
卢雅江无奈地亲了亲他,道:“教主的怨念这么深,投胎转世以后身上肯定会有一个馒头形的胎记。下辈子我就凭这个胎记来找教主吧。”
高晟风笑逐颜开地拍了拍他白嫩嫩的跟个馒头似的屁股,道:“也好,那你可记得,千万别再偷别人家的馒头了。”
——END——
番外:莫道桑榆晚(一)
晃眼二十年,韩江终于再度醒了过来。
由于他的身体受损太严重,胳膊腿脚都动弹不了,前几天只能躺着由人伺候。他的身体在冰室里冻了二十年,即使已经出来了大半天,但是身上还是丝丝冒着凉气。尹言给他擦洗身体,不敢贸然将他放进热水中,只好将他的衣服除尽,将毛巾用温水打湿,先替他一点点的暖身。
在尹言为韩江擦洗的过程中,韩江一直好奇地盯着尹言看。毕竟已经过了二十年,虽然尹言看起来还很年轻(每天敷黄瓜),但相貌同从前相比还是有了变化。韩江小声嘀咕道:“真的过了二十年?我不是在做梦吧?”
尹言把他翻了个身,使他趴在床上,不再能看见自己,默默地替他擦背。
韩江小心翼翼地问道:“阿言,你等了我二十年吗?”
尹言手下的动作停了停:“等?我只是将你放在那里,有了解药,就把你救活了。”
“那这二十年里,你有没有……有没有……”韩江憋红了脸,小声道:“有没有啊?”
尹言微微蹙眉:“有没有什么?”
韩江忙道:“你二十年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尹言一愣:“哪一句?”
韩江急道:“你说你是真的喜欢我的。”
尹言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说过的,都是真心话。”
韩江顿时一喜,想翻过身来抱他,可惜挣扎了半天也只能小幅度的动作。尹言摁住他道:“别动。”
韩江便只能嘿嘿地傻笑。
那几天里,尹言对韩江可谓是悉心照顾,由于韩江动不了,他吃饭喝水都送到韩江嘴边,衣服帮韩江穿好,每天为他绾发,替他擦洗身体,便是从前照料高晟风小时候也没有这般细致过。过了大半个月以后,韩江的身体终于有所好转,经脉在杜讳的毒虫作用下有了恢复的迹象,脸上也有了血色,整个人重现生机。
他能动弹的第一天晚上,就抱着尹言在床上滚来滚去,不住地喃喃道:“阿言,阿言……”
尹言被他转的头晕,扯住他道:“够了。”
韩江将脸埋在尹言的胸口,拼命搂着他的脖子,喃喃道:“不够,不够。好久没和你亲热了,好久好久了,可想死我了!”
尹言被他勒的快喘不上气来,将他的手扒拉开,这才松了口气,道:“早点睡吧,你的身体还没好。”
韩江支起上半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不想睡,我想要你。”
尹言微微蹙眉:“你的身体还没好。”
韩江吧唧亲了他一口:“好了!”
尹言叹了口气,将手脚展平:“随你吧。”
韩江的记忆还停留在尹言要与他恩断义绝的时候,即使没有这二十年,他也有很久没有抱过尹言了。他痴迷地抚摸亲吻尹言的身体,怎么摸都不够,恨不得一寸一寸地重新熟悉他。
被不停地摸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尹言终于忍不住道:“你再摸,我就要蜕皮了。”
韩江呵呵干笑了两声,道:“我知道,过了二十年,阿言心急了。”
尹言张了张嘴,又把话吞了回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韩江抱着他与他亲嘴,下身隔着亵裤在他大腿上来回磨蹭。蹭了大半天之后,尹言又忍不住道:“你的裤子都要蹭破了。”
韩江抬起身子看了一眼,发现尹言的腿都被他蹭红了,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扭捏地像个二八大姑娘。
尹言了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下身,软绵绵的,全无蓬勃的迹象。
韩江羞愤道:“我我我,我身体还没好。”
“哦。”尹言很平静地说:“那就早点休息吧。”说罢吹熄了床头的烛火。
韩江紧张地凑过去,抱着尹言的背道:“真的是身体还没好!”
尹言道:“我知道。”
韩江道:“真的真的真的!是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恢复,我现在头晕眼花身体无力心慌气短!”
尹言又叹气:“我知道,那你就早点睡吧。”
韩江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嘟囔道:“你要相信我……”
尹言冷冷道:“再烦我就去别处睡了。”
韩江紧张地挪过来紧紧抱住尹言,生怕他跑了。感觉到尹言并没有离开的迹象,他这才安静地闭上眼睡了。
又过了几天,韩江又要缠着尹言滚床单。这一回他的小兄弟比前几天争气多了,总算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简直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扶着小兄弟送进尹言的身体里。没曾想,才刚动了两下,他的小兄弟就扛不住先吐了,蓄了二十年的汁水躺了一床单。韩江当即就僵在了那里。
尹言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动,隐隐觉得身后有些湿润,惊诧道:“结束了?”
韩江梗着脖子心虚地说:“没、没结束,你等一等。”
尹言起身一看,当即就明白了,扯过丝巾擦了擦,道:“好了,睡吧。”
韩江哭丧着脸扑过去抱住他:“你听我解释!我我我、我被冰了二十年,我都二十年没碰你了!这是人之常情!”
尹言点头:“嗯,人之常情,快睡吧。”
韩江拼命地摇晃他的肩膀:“你相信我!这是意外!意外!”
尹言被他掐的翻了个白眼,艰难地掰开他的手指,道:“好,我信你。睡觉。”
韩江哀嚎道:“不是啊!是因为我太喜欢阿言你了啊!真的是因为太久没有那个过了!”
尹言不耐烦地跳下床要换房间睡,韩江扑上去抱住他的腰,悲痛欲绝嚎啕道:“你果然嫌弃我了!你相信我啊!相信我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啊!真的真的是因为二十年……”
尹言回手点住他的哑穴,世界总算清净了。他松了口气,平静坦然地重新躺下,道:“睡觉!”
韩江滚到床边画圈圈去了。
有了这两次的教训之后,韩江不敢再轻易尝试,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先不动尹言,免得次数多了,当真让他以为自己……有什么难言之隐。又过了几天,韩江已然完全恢复了自主生活的能力,还能每天去陪卢雅江练练功,恢复到了二十年前的八成。虽说如此,他却不敢再贸贸然去纠缠尹言,每天晚上自己偷偷自渎,测试自己的状态和时间,打算等自己恢复到满意水准后再把尹言扑倒。
又过了几天,韩江终于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到了不错的程度。早上他和小教主闹了一仗,画了一张孩儿吃鸟图送给小教主以后,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错,下午又在卢雅江和杜讳那里打发了时间,黄昏时回到凌云居,就看见尹言坐在院子里喝茶。他一蹦一跳地跑过去,按捺住直接把美人拖进屋里办事的冲动,道:“阿言,我今天和小教主打了一架。”
谁料这日的尹言似乎比往常都要淡漠,问了他伤势恢复的情况后,竟提出要赶他下山。实则自韩江醒后就始终不安着,一来是对于自己没有参与的二十年的担忧,二来是二十年前尹言恩断义绝的话言犹在耳,他生怕尹言还会在把他抛弃一次。没想到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韩江只觉心口抽疼,惨白着一张脸,犟道:“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我不信!”他扑上去想吻尹言,没想到尹言躲开了。他抓着那人的手,感觉不对劲,勃然色变:“不对,你不是阿言,你是谁?”
没想到这“尹言”将脸上的易容一撕,竟然是高晟风。韩江气白了脸,心道这小教主竟是个比老教主还要恶劣的家伙,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高晟风对他做了个鬼脸,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他一走,韩江就跌坐回石凳上,捂着心头直喘气。他一时半刻还无法从这大起大落里缓过神来,方才当真被高晟风给骗了,如今心还一抽一抽的疼着。幸好,幸好他是高晟风,不是真正的尹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尹言回来了。
韩江凑过去抱着他,委屈地控诉道:“阿言,小教主今日扮成你的模样来戏弄我!那小子实在太混了!”
尹言微微蹙眉:“难怪他让我晚些回来。”
韩江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来回地蹭:“他竟扮成你的样子要我下山,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好生伤心。”
被他抱着的尹言身体微微一颤,什么都没有说。
韩江心里骤觉不安,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阿言?”
尹言面无表情地说:“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还想在这里留多久?”
不晓得是不是先前已受了高晟风一次惊吓,使得韩江有了心理准备,此刻听了这话,竟无甚难受的滋味:“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
尹言闭上眼睛,轻声道:“你毕竟不是我天宁教的人,难道你打算在出岫山上留一辈子吗?”
韩江用力抓着他的手,道:“那你呢,我走,你跟不跟我走?”
尹言摇头。
韩江问道:“你打算在这里留一辈子?”
尹言道:“是。”
韩江倒抽了一口冷气,咬了咬牙,强笑道:“你一天不走,我也一天不走。”
尹言睁开眼睛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韩江,你原也不是耐得下性子的人。你说门隔流水,十年无桥,那并不适合你,你想要的是游历天下,阅尽锦华。我与你已差了二十年,我们早就……不,我们从来都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你不必为我留下……”
韩江打断道:“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又要与我恩断义绝?”
尹言迟疑片刻,道:“谈不上恩断义绝,你若什么时候想上山来看我,我请教主赐你一块令牌,许你进出。”
韩江摇头:“阿言,我不明白,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不论是在这出岫山,还是游历天下,或是隐居,我都只想同你在一起。”抓着尹言的胳膊,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阿言,你是不是同我开玩笑的?你是嫌弃我了吧!我好了,我真的好了,你让我抱抱你。”
尹言微蹙着眉看他,轻声道:“你若想要,我自然是允的。但我也没有同你开玩笑……”话没说完,韩江一把揽过他,用唇舌封住了他的嘴。
番外:莫道桑榆晚(二)
尹言亦有许多年没有和人亲热过了,韩江抱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悸动,只是他将自己的情绪深深地隐藏起来罢了。
韩江将他扯进房里,迫不及待地将他推倒在床上,莽莽撞撞地扯开他的衣服,将手伸进去抚摸他的身体,疯狂地亲吻他,大有将他生吞活剥之势。尹言只觉胸口紧缩,隐隐作痛,疑心是自己无法呼吸导致的。
韩江几乎是有些粗鲁地将尹言的裤子扒去,一边吻他一边将手指伸进那处开拓。他虽然鲁莽,但在这事上却十分温柔细致,即便是暴怒之下也唯恐伤了尹言。过了一会儿,待那处已能适应,他便扶着自己那物顶了进去。
时隔二十多年,那里再被人填满,这种感觉已让尹言陌生。他闭上眼睛,眉头微蹙,难受地仰起头。韩江将食指摁在他眉间,展平他的眉宇,另一手将他捞进怀里,用尽全力的压进自己怀里。
尹言被他勒的难受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推他。韩江喝道:“不要推我!”尹言被他吓了一跳,手又迟疑地放下了。
韩江紧紧搂着他,一边纠缠他的唇舌,一边送胯杵他。尹言伊始还觉得疼,没多久,便被麻痒取代了。他原本就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便是在床上,尽兴时也不过轻轻喘息。然而这一回,不知是否因等待了太久,那快感汹涌的席卷来而,让他觉得自己下一刻仿佛就要炸开一般。他紧紧揪住身下的床单,韩江却捞起他的手绕到自己背上。尹言无法,只好用力搂着他,难耐时便将指甲抠进了他的皮肉里。
韩江的嘴唇贴着他的脸颊,呢喃道:“不要离开我,阿言。”
尹言无以言对,只有更用力地抱着他。
韩江用力一撞,尹言情不自禁地低呼了一声,声音颤颤巍巍的变了调。这是他难得在床上发出这样的声音,韩江心里一荡,只觉全身的血都往身下涌去,亦情不自禁发出呻吟,只恨不能化成一滩水将尹言完全包裹。
事毕后,尹言累极了,眼睛半开半阖,灵魂已游离九霄云外。韩江赔着笑脸道:“阿言,我说过我可以的。我表现得好不好?”
尹言的灵魂恍恍惚惚飘回身体里,迷离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韩江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是不是不赶我走了?”
他的表情是嬉笑的,尹言却从他眼里看到了浓重的不安。他叹了口气,道:“你若舍不得我,就再多留几天。什么时候腻了,就走吧。”
韩江颤声道:“阿言,你这、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心事,从我第一次见了你,就已告诉你了。你说是为了我,实际却是要赶我走,是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尹言道:“有的。可我从未想过,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的一生,早在我七岁时就定了。”
韩江急道:“我不懂!靳赫已经死了,天彩也死了,那小教主根本拦不住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出岫山为他们卖命?还是你自己根本就不想走?”
尹言茫然了片刻,道:“对,我不想走。”固然他曾答应过靳赫要一直留在这出岫山上,然而既然靳赫已死,他也不是什么重信守诺之人,前事自可推翻不计。然而真正羁绊住他的,却是他自己的心。他从小就在这出岫山上生活,他的血脉都已融入此处,高晟风和卢雅江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已对这山和这些人有了归属感。要他离开这里,无疑是要他切断自己的血脉。而且他对韩江始终充满了不安,这也是他对于自己的不安。
韩江不住地摇头:“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尹言轻声道:“不是我救的。当年是老教主将你收进冰室中,如今是卢雅江和教主取回的月见草。我曾想过,若你一直那样躺着,倒也不错。”韩江被冰封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他曾派过几波人去姥山群岛。虽说是忙于教务,可若他当真求月见草心切,总有机会亲自去一趟,可他却一次也没有去过。
韩江惊道:“你不想我醒过来?”
尹言摇头:“不,你醒了,也好。这是你的命,合不该耽误在我手里。”
韩江无言地看着他。尹言一直是个被动的人,从一开始自己就知道。如若不是自己纠缠的这样紧,他也不会半推半就地接受自己。对他而言,谁走了,都好;谁来了,也好。总而言之,他就像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没什么能触到他的心,让他奋不顾身地去争取一把。这让韩江有种挫败感。
韩江轻声道:“我走了,你会来找我吗?”
尹言不语。
韩江突然笑了起来:“阿言,既然你想我走,那我就走。你若不来找我,也便罢了,你若是忍不住来找我了,你这一辈子就是我的了,什么出岫山,什么天宁教,什么都不能羁绊住你!因为你心里更想要的是我!”
尹言怔了怔,有些慌张地转开视线。韩江把他的脸扳回来,用力亲了一口,翻身下床,道:“我现在就走!你可记得了,若有本事,就永远不要来找我!”说罢披上衣服,推开门像风一样刮了出去。
韩江这一去,果真轰轰烈烈干了几件大事。他先是用张韬在《鹤经》中编纂的一套方法封了卢雅江的气门,使他看起来如假死一般。此套方法奶张韬独创,若非医术绝佳,也看不出中招者究竟是得了什么毛病。韩江又用《鹤经》收买了杜讳,让他按照自己的说辞对高晟风和尹言交代。做完这些以后,他假装下山,又偷偷摸摸溜上山,在从前他和尹言最常去的那个山头上藏起来了。
卢雅江一出事,高晟风立刻急疯了,到处派人找韩江。韩江悠悠哉哉地躲着,尹言不出马,别人连他的一根头发也别想碰到。
过了五六天,尹言还是淡定地窝着不动,韩江有些心慌了。他立刻提笔写了一封危言耸听的信给高晟风,言语中有要至卢雅江于死地的意思。他又怕尹言找不到他,亲笔画了张出岫山的草图,在自己所在的位置上歪歪扭扭地标上“相公山”三个字,然后偷偷送到尹言常出入的地方去。
于是,当天晚上,尹言终于出现在韩江面前。
韩江坐在山坡上,笑盈盈地看着山坡下打着灯笼的那人,懒道:“美人,你来找我的吗?”
尹言无语。
韩江从山坡上跳了下去,搂着他的腰转了一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想要我。”
尹言轻轻叹了口气:“你对卢雅江做了什么?”
韩江笑道:“不急,我是在帮他和小教主。到了明天,他就会醒了。”
他与尹言贴的极近,尹言微微抗拒地向后退了一步,韩江逼上前,只贴的更紧。他死死盯着尹言的脸,尹言不自然地将脸转开,躲避他的目光。
韩江紧紧抓着他的手道:“阿言,你看着我。你过了二十年,我也过了二十年,我们如今都有四十了。我从前以为四十岁已是老了,可我如今见了你,才晓得,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美人。”
尹言哭笑不得,嘴角却弯了。
韩江抱着他,喃喃道:“跟我在一起。”
良久后,尹言终于反手搂住了他,轻声道:“你若愿意的话,就留下吧。”
韩江松开他,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从来都愿意,虽然我想带你走,可是你在哪里,我就愿意在哪里。是你要赶我走!如今不是我愿不愿意留下,我要听你说,你想不想要我留下?”
尹言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韩江抓狂地摇晃他的肩膀:“快说你想快说你想快说你想快说你想快说你想快说你想……”
尹言被他晃的头晕眼花,手里灯笼落地,一手指戳中韩江的哑穴,这才松了口气。他闭上眼睛,脑海中迅速掠过一幕一幕,从武林正道血洗满花宫开始,到靳赫将他捡回出岫山,后来他遇到韩江,韩江一次又一次笑着告诉他“美人,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他原本不相信一见钟情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故而韩江的感情他也总是拿捏不准,然而二十年前韩江奄奄一息时抓着他的手倔强地问他有没有喜欢过自己的一幕,以及韩江的眼泪,突然让他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他还记得有一天,韩江将青雪剑拔了出来,当空举起。耀眼的阳光被剑身发射,刺得人整的不开眼睛,整个世界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韩江就在这一片金光中转过身对着他笑,笑容灿烂而坚定:“阿言,这青雪剑,天上地下都只有这一把!”说罢收剑入鞘,将剑送到他手中,目光炽热地看着他:“这天上地下,你与我也只有一对。”
其实无论是什么情,早在他收下青雪剑的时候,他就已将自己交出去了。
尹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淡定地整了整被韩江弄乱的衣服,捡起地上的灯笼,拍了拍灰尘,盯着韩江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吐出一个字:“想。”
韩江笑逐颜开,扑上去八爪鱼一样黏在尹言身上。尹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身上扯下来,牵住他的手,道:“走吧,回去了。”
半年之后,高晟风送了韩江和尹言一处新建的居所。他带着两人去看已经造好的房子,指着大大的匾额得意洋洋道:“为了孝顺右护法和岳丈大人,也为了圆岳父大人多年来的痴~心~妄~想,我亲自督工,造了这间院子。瞧,这院子名‘隐’,也就是隐居。”
又指着院前一条不到一尺宽的、连孩童都可以轻易跨过的小溪道:“为了满足岳父大人的痴~人~说~梦,瞧,我连桥都没让人造。”
说罢一伸手,笑眯眯地道:“请吧,右护法,岳父大人。门隔流水,十年无桥。”
韩江瞪了高晟风一眼,转脸去看尹言。尹言脸上挂着微笑,眼睛竟有些湿润。韩江十分吃惊,不由握紧了他的手。尹言轻声问道:“这里好不好?”
韩江一口道:“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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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也挺出彩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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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不错啊,教主报复心真真强大啊,太会记仇了,这个故事其实也可叫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了……虽然HE了,不过前半部小受被折腾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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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就存文了拖到现在才看完这篇。
很好看喜感的文,千面的教主真可爱啊(虽然EQ不高总是各种折腾),左护法要辛苦一点就是了=v=
夏が過ぎ 風あざみ
誰のあこがれに さまよう
青空に残された
私の心は夏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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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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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右护法跟韩江那对^o^当然啦,教主也是很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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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一直没看的文,可能是开头有些开不下去吧。。。。今天强迫自己看完了,好文,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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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欢脱的文,教主太能作了。。。果然只有左护法才能容忍他。。。
当左护法终于意识到跟自己滚过的几个人都是教主假扮时那么甜蜜←_←果然这才是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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