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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帮] 飞蛾扑火 BY WingYing (点击:2418次)

飞蛾扑火 BY Wing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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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性分类:现代/警探黑道/年上攻/虐心
关键字:苏陌
这篇文前期虐受,後期统一虐攻=3=
基本上还是很轻喜剧的,
这点大家完全可以放心……

飞蛾扑火 第一章
苏陌在展柜前点算今天卖剩的饼干和蛋糕,外头滴滴答答地落著小雨点,小街上的人也随之稀稀落落的。
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店里的生意比往日冷清得多。
橱窗镜子後映出了模糊的倒影,苏陌将半长的发丝梳到後方用塑料圈随意地固定,看起来有些毛躁,还有几缕浅丝隐藏在那不自然的墨黑之中。
其他员工都已经先打了招呼下班去了,苏陌一一清点完毕,正要把围裙解下来的时候,门口的电铃发出了清脆的音乐。
苏陌扭头看著来人。
还穿著校服的女孩回望著他,暗色的裙子沾了雨滴,精致秀气的脸庞泛著红晕,像是从什麽地方疾步而来。
“店里都打烊了。”苏陌到柜台抽了好几张纸巾,走过去递给了女孩,“把脸擦一擦。”
女孩轻咬著唇接了过来,道:“下个月有一场比赛,练得晚了……”
苏陌挑了挑眉,没说什麽。让人往柜台旁边的沙发坐下了,径自走到後头去,再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热可可。
女孩微带一丝羞涩地接过苏陌手里的杯子,动作举止依然大方有度,“谢谢你,苏大哥。”女孩仰著头,笑得柔美。
苏陌笑笑,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了下来。
女孩端正地坐著,恬静大方,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千金,教养很好。
苏陌也不晓得这小姑娘怎麽老爱往他们这小铺子钻,打从一个月前天天就跟上班打卡一样,不论风雨都会亲自莅临,买些小饼干小蛋糕,似有似无地和他搭话。
苏陌没怎麽开口,女孩有些不安地坐了一小阵子,就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了一张票子,交到苏陌面前,“这是比赛的入场券。”
苏陌接过来一瞧,场地是B市最豪华的酒,苏陌看了几眼,问:“弹什麽曲子啊?”
“降、降E大调夜曲,肖邦……”女孩有些局促地脱口而出,接著又小声说:“是指定的曲目……其实我比较喜欢亚德里安的曲子,虽然比较小众。”
苏陌笑笑,“是吗?挺好的。”反正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麽。
女孩闻言,脸上溢满了飞舞的喜色,两手揪著裙子,壮著胆子说:“苏大哥,你那天能不能……如果你能去的话……”
“那天苏大哥得上班。”苏陌将票子夹在两指间递了回去,女孩的脸色登时微微一变,却又迅速地掩盖了脸上的难过,硬是挤出一抹难过的微笑,抬起手想要将票券拿回来。但是下一刻,苏陌却又缩了手,笑著道:“但是哥可以跟老板请半天假。”
女孩顿了顿,下一瞬间,喜悦就像是狂澜一样,几乎将她淹没。
“拿第一的话,想要什麽就跟哥说。”
苏陌将女孩送到了路口,女孩微红著脸重重点了点头。
“快回去吧。”苏陌催了一声,女孩乖巧地“哦”了一声,撑开了伞,脚步缓慢地慢慢走离,偶尔回过头的眼神,参杂著苏陌熟悉的色彩。
热烈的、单纯的,还有无畏的。
一直到女孩的背影彻底从视线之中离去之後,苏陌才从兜里取出了烟,空气中传来“啪嗒”的脆响。
苏陌将店门都锁好了,推著自行车,叼著一根烟,划著两脚,缓慢地前行。黑暗中的星火无法在亮眼的霓虹灯之中彰显出半分璀璨,由鼻孔呼出的淡烟亦是索然无味。
苏陌的住处距离打工的地方有些距离,一打开门他唯一的家人就迎了上来──一只小虎斑猫。小猫也许被关了一天饿坏了,一见到苏陌就喵喵抗议。苏陌浅笑著揉了揉小猫的脑袋,从小冰柜了取了两根腊肠,一根放到了喂食小猫的小罐子里,另一根带进厨房,配著剩下来的饭炒一炒吃了垫胃。
一主一宠吃饱了,就一块儿躺在那占了房间一般面积的床。
苏陌给小猫轻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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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扑火 番外 后来的事(一)
到了将近三月的时候,雪才完全融化。
青年从镇上的市集走回来,这个小港城其实不大,就是拐拐弯弯儿的小路特别多。和青年先前走过的几个小村镇比起来,还算是比较繁荣的了,估计是因为靠海的缘故,怎么说都会有外边地船在港口停泊,顺道带一些稀奇的玩意儿过来。
苏陌提着的购物袋里尽是一些补品,例如鱼肝油、鸡精……诸如此类。虽然都是超市买来的,不过聊胜于无,他还走了一小时多的路到镇上的南边去,找一个老中医抓了几副药。回来的时候没忘记捎上一些水果,这时节没什么能用来爽口的,他其实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喜欢些什么,只能看到什么好,就全都带上一点。
港口的尽头,是一间小平房。
从远处望过去,那就像是平地而起的一处居所,有些突兀,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味儿。
青年站着吁了一口气后,脸上便堆起了笑容,往前方小跑而去。
“嘿,是我。”苏陌在屋外嚷嚷,没等上多久,就有人来应门。
门上贴了一个倒福,在冷风中增添了一股喜气。穿着棉袄的男孩兴冲冲地打开了门,咧嘴笑的时候,缺了一颗大门牙:“老哥,你可来啦。”
苏陌似乎对那怪腔怪调的称呼已经习以为常,皮肤黝黑的男孩两眼发光地看着青年手里的东西,高高兴兴地抬高两手接了过去。
苏陌哭笑不得地看着把东西往屋里提的回族男孩,径自拖了鞋子,隔着一层袜子,踩在冰凉的石灰地上。
这时候,屋里的隔间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同样一身厚棉袄,刘海用发蜡固定在脑后,手里握着一个细木拄杖,这些平平凡凡的物件,凑在男人身上,硬是给他折腾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气质出来。眼角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是有点年纪了,不过却不显半分老态,也许是那双眼平静中带着气势,总让人觉得这个人会不会哪个高门大老爷,富贵日子过腻了,到这小地方来体验一下老百姓的生活。
“老师!”男孩一见到人从屋子里出来,就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
男人微微低头看着男孩,慢道:“臭小子再吃,另一颗牙也保不住了。”
男孩双手掩住嘴,隐约觉得牙齿又疼了起来。
苏陌两只眼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表情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但是他很快地又扯出了一个笑容,出声道:“我上中医馆那里抓了些药,上次阿地瓦说你常闹头疼……”
苏陌还没说完,就见男孩使劲儿冲着自己努嘴,发出“嘘!嘘!”的声音。
果然,男人板起脸来,指了指阿地瓦手里的袋子,别过眼低声道:“拿回去,还给人。”
说完就要重新走回屋子里,阿地瓦两眼巴巴地看着男人,苏陌也怔怔地眨了眨眼,男人却是难得的心硬,见男孩动也不动,他的语气蓦然冷了下来,“我是短你吃的还是穿的?觉得在我这儿苦,就一起跟他回去。”
“哦、哦……”阿地瓦最怕的就是男人这模样了,虽然老师没像他亲爹一样抡过他嘴巴,不过只要这男人一冷下脸,这回族男孩真心觉得那样子,十个他爹都没男人让人害怕。
“我……”苏陌看着男人扭头进屋里,不由得想要追上去,阿地瓦赶忙提着东西过来,把青年给推到了门外去。
“老哥呀,你、你今天先走吧。”阿地瓦挠了挠头,瞄了瞄里头,小心翼翼地凑近青年,掂着脚尖鬼鬼祟祟地打听:“我说啊,你到底怎么把老师给惹上啦?”
虽说男人对镇里的其它人也不算亲切,不过苏陌初来乍到的时候,阿地瓦还是头一次见到老师这么热心──说是热心也不见得,就那时候一双眼盯着他把人给领进屋里,还亲自去重新烧了一壶热茶。
这叫苏陌的外地人也是个怪人,当时,两只眼从进门开始就直勾勾地看着他老师,茶端上来的时候,也没接过去,反倒是跳起来直接抱住男人,哽咽了几声也没说出一句话,就这样搂着人哭了好长一阵。
刚来的那几天,苏陌留在这屋里住了下来。每天对着男人的时候,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的时候跟哭差不多,都是可怜兮兮的,让阿地瓦想起了自家里以前养的小土狗。
不过,老师自从这个青年来了之后,也变得和平常不太一样。
男人这段日子随着夜里头痛的次数增多,出神的次数也直直上升。让男孩觉得最诡异的就是,苏陌刚来那一阵子,天天帮着折腾这破烂房子,又是换热水器又是修水管,爬上爬下的,当自家似一样。
男人初始对青年其实还是很亲切的──也许不能说是亲切,但是对比其它人,还真是好上太多了。单单是盯着看人的那劲儿,阿地瓦拍着胸脯保证,他这两年给老师送茶捶腿的,也没见老师对他这么“热情”地两眼相待过。
除此之外,那青年看起来身上没几个钱,出手却是十分阔绰。送来的都不是能明白看出来的贵重之物,可零零总总地加起来,那可是不小的数字。
虽说老师也不是太缺钱──阿地瓦不太明白男人是干什么活儿的,就有时候会来一些人,鬼鬼祟祟地找男人去看什么。他跟过几次,坐了好几小时的车,去的是一个叫拍卖场的地方。一拨一拨的人对着各式各样的石头指指点点,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一个席位上,但凡他点头的,随行的人才会喊价。
事后,阿地瓦都会代男人把红包给收下来。他偷偷打开来,厚厚的一迭红色大钞,他就跟咬到舌头似的,咂咂嘴,扭头一脸崇拜地看着男人。
至于男人到底叫什么、怎么称呼,就连阿地瓦自己也说不少来。
“老师”这个词,他是学别人这么叫的。那些人有时候也会喊男人“先生”,阿地瓦琢磨了一下,认为还是“老师”这个词亲切一点。
不过,对于男人本身而言,他到底名什么、姓啥,他其实也说不上来。
他睁开眼的时候,是在一艘渔船上。听打渔的人说,他抓着一块板子,是在夜里让人捞上船的。后来,他跟着打渔的人,一起来到这座小港。由于自觉跟那些人并非一伙人,男人终究在这地方留了下来。
他时常会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却始终无法连贯上来,就这样过去了一年,他偶然上街的一次,瞅见了那正在给人修补鞋子的回族男孩。男人原本并没有在意,在那时候不知眼前忽然闪过什么画面,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他瞧着那两手黑漆漆的孩子,瘦巴巴的小身板好像一直都吃不饱的模样,脸蛋说不上哪里好看,只是觉得熟悉。很亲切。
就这样,男人的房子里,就多了一个看门的臭小鬼。
这些事儿都扯得远了。
说回原来的事情,阿地瓦原本觉得男人和青年是处的不错的,他也有零嘴吃,心里也高兴。但是不知怎么的,还在过年的一个晚上,他在炕上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阿地瓦浑浑噩噩地爬起来,忽然又听到砰砰东西摔下的声音,忙下来跑到前头去看。
他打开一点门缝,就瞧见了一个诡异的一幕。
青年像是被推倒一样地扶着墙不稳地站着,男人紧紧地抿唇,胸口一起一伏,似乎气得不轻。
青年跟酒醒似的慌忙站起,看着男人,还是那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你把我看成谁了?”男人僵持了许久,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他气得连脸都涨红了。
苏陌的脸色白了白,摇摇头,仰着脖子,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长博……”
男人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那样子,阿地瓦见了都觉得暗暗惊心,他想起了前阵子在镇上偷偷看的吃人电影,他老师那模样,好像真有点那么意思。
男人咬着牙沉默了许久,等到呼吸逐渐稳下来之后,他对着青年一摆手,“你给我走。”
苏陌也不知是真醉胡涂了还是怎么的,在冷冰冰的地上坐了一阵后,忽然就扑上来,抓住男人的衣领,一通乱亲。
这情景把男孩给吓懵了,他赶紧捂住两眼,却又撑开一点细缝儿,眨眨眼,颇为乐在其中地瞧人八卦。
男人一开始还挣了两下,后来反是紧攥住青年的手腕,一反劣势地把人压在墙上。
阿地瓦默默数了数,他觉得他们亲了……亲了大概有十分锺吧。总之亲着亲着,苏陌又不知道说错什么了,把他老师惹得炸毛了,这下子直接把人给扫地出门。
青年在门外待了一夜,男人也气冲冲地关在房里。
后来,苏陌好像是病了,两天没出现。
阿地瓦坐在炕上做算术题,悄悄抬眼,发现他老师盯着青年送给他的围巾发愣,还时不时地叹气。
他记得这话怎么说来着……
睹、睹物思人!
但是过没几天,苏陌又出现了。
男孩真觉得他这大哥跟牛皮糖似的,男人的神情越冷淡,苏陌就更来劲儿。两人来来去去的,好像还挺有意思。
这天,苏陌毫无例外地被扫地出门。
阿地瓦手里依依不舍地抱着购物袋,见青年在门外坐了一阵后,拍拍大腿站起来,转眼又是一条好汉。
“我明早再过来。”苏陌好笑地看着这人小鬼大的小家伙,弹了一下他的脑袋,弯下腰说:“这些你偷偷收起来,没事儿。当大哥拜托你,帮忙看着你老师,那罐蜂蜜可以拿来泡菊花茶,老大夫说能止咳……”
“行啦行啦,我知道的。”男孩笑眯眯地拍拍胸膛,在掉头进屋的时候,又忍不住问:“老哥,老师他脾气这么倔,你这样……不累啊?”
苏陌眯着眼笑笑,叹了一声,颇是怀念地喃喃:
“我啊……早习惯了。”
作家的话:
白娘娘,你傲娇着吧=3=。
梳子缠人的功夫,天地可鉴,被缠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啊!还不快速速召他侍寝!!
飞蛾扑火 番外 后来的事(二)
青年的背影随着似有似无的浪涛声而渐渐远去。
直到全然从眼前消失的时候,男人才放下撩开的帘子,一回头,只见那黑黝黝的回族男孩在门帘那儿鬼鬼祟祟的探头。
男人皱了皱眉,挑了桌上还摆着的小零嘴儿,用手指往那方向弹了过去。
“嗷!”男孩发出了夸张的怪叫声。
男人哼了一声,脸上倒不是生气的模样儿──虽然这小鬼头是他带回来的,不过他也没真把人当奴役使唤。阿地瓦是有家有爹妈的,就是老家穷,才到这里来让亲戚养着。过往的时候,他也会让这臭小子跟着亲戚回老家去过过节,只不过这一年来了个苏陌,阿地瓦贪吃那一点零食,反倒是乐不思蜀了。
“老师……”阿地瓦小心翼翼地观察男人的脸色,摸着脑袋说:“干嘛老赶他走呀?您不是也挺喜欢──”
男人走到单人椅上,手里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小书册,打断道:“要是闲着,去把弟子规抄十遍。”
阿地瓦忙住嘴,嘻嘻地讨好笑着,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男人静静地翻着手里的书,长久地停留在一页,举目看了看这周遭。
先前不管是他一个人还是多了阿地瓦的时候,这小房子对他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自从那个名为苏陌的青年冬日突然出现在门前的时候,仿佛就注定要带来某些无法预知的改变。
乍看苏陌的第一眼,毫无疑问的,他是有些感觉──说不上的感觉。这段日子,他仔细思量了几点,觉着那就像是锯子割在心上的感觉,耳边嗡嗡地响着,甚至在他们刚见面、青年唐突地抱着他怎么说也不放的时候,他也确实没有要推开的意思。
男人垂了垂眼,他有想过,苏陌可能是知道他过去的人。
他失去了过往的回忆,曾经茫茫然地想要去找回来,却发现只要一想到某个片段,他的头就疼得厉害。时间长了,他不仅没真正想起什么,反是开始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偶尔还会无缘无故地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有时候是个小女孩、有时候是一群不认识的人、也有时候是某个模糊的影子……
『长博……』
男人的手一抖,手里的茶杯一个不稳,洒了一些水出来。他有些狼狈地将它握住了,缓慢地搁回桌案上。
长博……长博……?
男人沉默地抬手揉了揉眉心,眼里是一抹复杂的色彩。
那天晚上,青年不小心喝多的时候,嘴里吐出的一个字眼。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生起的异样感,却让另一种情绪给掩盖了过去──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苏陌看着他的眼神不太对。
坦白说,他并不排斥。更甚的是,他对苏陌这个人,也存在一些,无法说明的感觉。
这种情愫男人并不知道是从何而来。自从他们见面的三个多月来,苏陌想要接近他的意图十分明显,此外,他对这种事情很敏感,也知道苏陌的靠近并不包含任何的恶意。
苏陌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却极其快速地入侵他原先平静得近乎单调的生活。他常住此处,并不与任何人交好,有时也只是受人所托往外走一趟,收下的酬劳也足够他过上更为舒服的日子,但是他总觉得缺失了什么,他的外表看起来还是完整的,但是内里已经弄丢了一大块极其重要的对象,使他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热情。
苏陌是个变量,他知道。
是好是坏他并不挂心,他会在苏陌如此靠近的时候,又将他拒之千里,不过是因为,他不愿意做他人的替身。
那个青年的心里,分明已经有人。
而且,那人必定与他有几分相似──苏陌时常看着他走神,还会突然说出一些他不甚明白的话,更会自作主张地认为他会喜欢什么、习惯做些什么……尽管苏陌猜得都与他的喜好相去不远。
男人抿着唇,掌心逐渐收拢。
他只要一想到,那个青年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为了另一个人,一股无名火就窜到心上,越烧越旺。
『长博……』
那天晚上,明明是他将苏陌搂在怀里,但是那张嘴里喊着的却是、是另一个人……!
男人烦躁地抓起了杯子,却在要扔开的时候,又僵硬地止在半空中。
『这套茶具是我先前经过一个镇上看到的,我觉得还挺、挺衬你的。你看看……喜欢么?』
男人无意识地将目光缓缓转向房里挂着的帘子,慢慢地再转到床上,再回到桌案上的杯子。
这里的每一样,任是再简单的东西,都含着青年的用心。
他想起过年前夕,青年扛着他那背包过来,然后和阿地瓦两人在屋子里四处穷折腾。又是挂春联、又是贴福字,他恍恍惚惚地想起了那严峻冬日,青年爬到了天花板上,挂上了一条红布帘,接着由上往下看着他,两眼弯弯地冲他眨了眨,笑容不似日光灿烂,却暖似初阳。
男人在那时候,便觉得有什么重重击在心上。有点刺疼的感觉,不过,更多的是一种甜,不是突然上来的那一种,而是慢慢地、渐渐地,从和青年的相处之中,感受到别有一般的柔软甜度,那是会让人逐步成瘾的毒……
故此,现在苏陌越是露骨地看着他,他心里的怒火便越甚。他就算记忆全无,也理解自己并非什么大度的男人。
男人慢慢地倚到了椅背上,他觉得有些头疼,便如以往那般闭目养神。
这天,他依然没想起什么。
他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个青年的影子。
那个、那个让他再也没办法心如止水的影子……
阿地瓦在屋里拣豆子磨豆浆水,听到声响的时候,他扭头往后看了看。
男人从隔间里走出,瞧了屋子几眼后,坐下来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又转回头,打算回到屋里去。这样的动作,这几天来已经持续了许多次了,今天尤其多。
“哦,老师。”阿地瓦拍拍手站起来,抬头嚷着说:“菊花水泡好了,我端到您桌上。”
男人并未说话,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阿地瓦用水罐往茶壶里倒了八分满之后,两手拿着茶壶到男人的屋里。
男人坐在窗口边的位置,两眼时而往外瞧去。外头的天色有些灰,是随时都会下雨的天色。
阿地瓦把蜂蜜罐一块儿抱了进来,舀了一大汤匙要往茶壶里倒,男人却拧眉阻道:“别加,太甜了。”
“但是,这样能止咳……”这个回族男孩两只眼溜了溜,小声地说:“老哥说的,还让我别偷吃呢。”
男人静了静,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没再说话。他这屋里的书,也都是苏陌带来的,品种繁杂,还有许多外文小说。男人翻阅起来也毫不费力,而且多数读得津津有味,似乎都是他喜欢的。
阿地瓦咧嘴一笑,又往茶里加了两大匙蜂蜜──老师是喝不完这么一大壶的,剩下的都还是他的,嘻嘻。
“他……”
阿地瓦出门前,感觉自己听到了男人发出声音。他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偏着脑袋,“啊?”
“病了?”男人没有从书里抬头,状似漫不经心。
阿地瓦指了指自己,眨了眨眼,答道:“我?没有啊。”
男人皱起了眉头,用无药可治的眼神看着这臭小子,“不是你。”男人合上了书,有些不自在地问:“他……是不是病了?”
阿地瓦愣了足有几十秒之后,才了然地拉了一个长音,赶在男人用零嘴砸自己之前,忙摇头说:“不知道啊。老师,您担心的话,我去镇上找老哥看看咋回事儿。”
也是,都几天了,居然连个鬼影也没见着。上次病了也没这样,难不成是走了?
阿地瓦还在猜疑着,却听男人冷淡地说了一声:“别去。”
男孩挠了挠脸,好死不死地说了一句话:“对了,老哥上次买这么多东西过来,会不会是因为他要走啦?”
他们这地方如果不是本地人,一般人都不会待太久的。
男孩甫一说完话,抬头却见男人两眉拧的死紧,一双眼瞪着自己。阿地瓦急急打住嘴,在被台风尾扫到之前,忙掉头跑个没影儿。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点醒了男人一件何其重要的事情。
男人缓缓地抬起双手撑住额,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儿。
苏陌,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他除了知道他来自S城,其它皆是一片空白。
他从来没想过,总有那么一天,苏陌会离开。
男人的问题并没有来得及解决,便又有人上门来拜访了。
一般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请他去看看石毛料,最远的时候也让人请去云南的场口瞧过,瞧上眼的鲜少失手,他虽然没立规矩,不过那些大老板对男人却是很尊敬,素来送的礼、开下的酬劳也是很丰厚。这两三个月来,有人来请了几次,男人都让阿地瓦去婉拒了。
他并不缺钱,再说,他这一走少则三四天,多则大半个月,那么样的话,在走开的这段时间里,就见不着那个青年了。
这自然是男人心底的想法,阿地瓦却是觉得颇可惜──他这年纪,还是贪玩的时候,一般也就有人来请老师的时候,能出去外面看看罢了。
这几天苏陌没来,恰好又有一个有钱有闲的大老板和熟人来拜访,劝他一块儿去泉城看看,听说是刚从缅甸来了一批毛料,正等有眼色的人去拿下来。
泉城距离他们是有些远,不过出去一趟、折腾个来回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
男人这一次并没有考虑太久,就点头应了。
然而,旁人并不知道,他不过是为了要让自己分神不去想那个青年的事情罢了。
到了泉城最大的赌石场的时候,男人才意识到,这次和先前去的那几回规模都大不一样。他是很不愿意在太多人面前显手的,故此先前一些大场子,他都回绝了没去参加。但是这次他因为出神得厉害,也没问个清楚,应了人也不能不给意见。
男人也不是真练成了火眼金睛,他就是比一般人多了几分直觉和鉴赏能力,他先前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卖玉石的,要么就是对这一块很有研究,不过做了机会之后,他心底又暗暗否认了这个猜测。请他去的人,也不是靠着赌石来致富,不过是闲暇时候的乐趣,买准了有钱赚是一回事,能在圈子里长脸倒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男人去看了几场,在玉石柜台那里并没瞧到多少好货色。他向来都是扮演着谋士一样的角色,一般自己很少出手。这次他却是在自个儿看上了一块石头,标价不高,一般这类也开不出什么值钱的,能赚个两倍价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男人自个儿出价买了,切开之后,品相倒是意外的好,绿得水灵剔透,加工之后,价钱估计得往好几倍上飙。男人却没这样的意思,就让人去做成挂件──他还加了钱,让人动手快一些,得赶在他离开的时候送过来。
阿地瓦回头歪着脑袋问:“老师,那东西你要干什么的呀?”
男人并未答话,他常头疼,也常走神。
“哎,人搞不好都不在咱那儿了,白花花的钱啊……嗷!”
也许是因为老客户的介绍,那翡翠很快就加工成了,只用了一周时间。做工是不好去挑了,但好在玉质不错,算是弥补了这些缺憾。
男人看了一会儿就将盒子盖上,让阿地瓦把已经备好的支票交出去,就先行走了出去。
他手里捧着那精致的盒子,并不见多少兴奋的颜色。这些天,苏陌的样子模样在他脑海里更为清楚了一下,他在夜里想了想他们不见对方的时日多长,就此一夜无眠。
他离开的时候,没让阿地瓦去旅店知会一声,他也不知苏陌是上哪儿去了。若是苏陌确实有急事儿暂且抽不了身,亦或是其它缘由……例如,遇上了什么麻烦。
男人忽然止住了步伐,那一瞬间,他居然有股马上赶回去的冲动。
但是在他付诸行动之前,一个人却在他后方喊了一声:“这位,你是……”
男人闻声回头,瞧见的是一个西装革履、富商模样的人物。那人显然更不一般,出行还有两个保镖相陪,陪同的几个还是和他打过几个照面的大老板。
那人一见到男人,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还加快步伐地迎了上来,把鼻梁上的墨镜摘下,上上下下地打量男人。
“白、白爷。”那人在确认了眼前的人之后,激动得都带了点哆嗦,他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姿势,更别说那眼里的惶恐了。
“没想到,您、您老人家还……呸呸,瞧我这嘴儿,我、我就是意外,能在这儿跟您碰上面儿。”那人见男人也伸出手,简直是受宠若惊地赶紧双手握住,用力地握了几下。
男人心里虽满是疑惑,却也没直接表现出来。他瞧着眼前人对自己小心奉承,还尽说一些他明白不过来的话:白爷您出事的时候,我没在国内,没出上一份力实在是令我愧疚万分;白爷,您现在都不露面,我们这些人也不知您的消息,您千万别见怪……云云。
后来实在是没法推脱,和这人去吃了一顿饭。
整顿饭下来,男人一直都是少说多听,到后来却理出了一个线路来──如果说,并不是他长得和某个姓“白”的人物极其相像,那他……也许就是他们嘴里所说的那个人。
而且──
饭席过后,男人拒绝了他人的相送,自己回到了酒店。阿地瓦帮他开了门,这男孩是很习惯被自个儿老师落在某处的,还好他总是记得回去的路怎么走。
男人把盒子安放在桌上,他走到了沙发上坐下,眼里满是说不清的神色。
那晚上,他没找回自己的回忆,只确认了一件事。
白。他姓白。
他们都叫他白爷。
而且,他的名字是,白长博。
回去的时候,白长博从飞机场坐几个小时的车回到那靠海的镇子。他的脚一着地,便往一个地方赶了过去。
苏陌就待在离海边不远的旅店──说是旅店还是高估了,其实不过是居民搭起的房子,勉强能遮风挡雨,有时候会租给来此地的背包客。苏陌直接付了一整年的住宿费,似乎有打算长期抗战。
那剧烈的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苏陌还坐在床上和白佳婷通电话。
“哥,你真的都照我说的去做啦?没道理啊,爸爸他怎么可能不吃这一套?”白佳婷是最早知道白长博还健在的几个人之一,她高兴得又哭又骂,原本想直接把公司的事情一扔,奔过来给她爸一捶。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爸这一落海,居然能把记忆给整没了。
而且,照苏陌的话来说,白长博还不能受刺激。别说他一时能不能接受,就那三天两头的头痛,据说疼起来跟要人命似的。苏陌的意思是,他想慢慢来,总之人已经找到了,怎么也跑不了的。
“当我傻冒吧。会不会是你们两想过二人世界,怕我来当电灯泡啊?”白佳婷说的轻巧,但苏陌明白,她心里其实也没有一刻是放得下心的。
现在白佳婷要处理一堆事情已经够费神的了,他不想再让他这妹子再操心。
“之前,我去见了章叔请来的那个美国医生。”苏陌垂着眼,低声地道:“那医生说,如果要接受治疗,这里没有符合条件的医疗仪器,要去到美国。”
“那好啊,你跟爸爸赶紧都过来吧,我这里多两个人吃饭没问题的──”
“妳说啥呢真是……”苏陌被逗笑了,他真心觉着以前那优雅得跟公主似的白佳婷已经成了过往云烟,这一位根本就是被老美文化整残了的男人婆。不过他也知道,白佳婷只有在他面前才这幅模样,到了姥姥外公眼前,还是乖得跟只绵羊似的。
就这时候,门板就传来了拍打声。也不是真的很用力,就那劲儿,感觉急匆匆的,好像恨不得马上撞门进来。
“妳等会儿,有人。”苏陌边拿着手机边站起来,才一开门,他就愣住了。
白长博还穿着西装,身上就加一件西装外套,也不怕冻似的。从他离开那天这地方就接连不断地下小雨,他赶来的时候,也淋了一小场,这会儿衣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梳好的刘海也垂到额前,并无半分狼狈,反是增添了几分过去所没有的野性。
苏陌怔怔地看着人──他从C城见医生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白长博出远门了。之前原本想过去知会一声,不过他也考虑到男人会不会开始厌烦自己,而且他也觉得这种事确实不能逼得太紧。故此,他自然不会知道白长博这些时日究竟是有多纠结。男人出远门的事情他是听附近的人说的,这种事情过去也常有,他只要乖乖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苏陌光站着还没想到要怎么反应,男人的动作倒是爽快的多,直接把人拖进房里,一推上去,把苏陌逼到角落,扑上去就吻。
那个冲劲过大,苏陌被吻得后脑勺直接碰到了墙上,他一张唇,白长博就直闯而入,连个招呼都省了。苏陌是见识过男人的吻技的,他曾经趴在床上对白长博颇是猥亵地说:女人跟你亲立马就湿;这话是明白着夸人呢,亏白长博还能想到别处去,翻过身来把在苏陌耳朵上留下齿痕,眯着眼咬牙切齿地问:你还抱过女人?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嗯?
苏陌初时还被动地让男人捏在手里,在回神过后,不禁有些忘情地回应上去,手机在推搡的过程中早被推到了某个角落去,留下白佳婷一个人在远方着急地吼。
两人亲了老长一阵,唇舌交缠的湿濡声连外头的雨声也没办法遮掩。微喘地分开的时候,苏陌面目潮红地抬了抬眼,天花板的吊灯一晃一晃的,就连白长博的面目也是忽明忽暗的。
但是,他知道,男人也很激动、他好像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快得让人脸红。
“你上哪儿去了?……”男人矮了矮身,他足足高了青年一个脑袋,肩膀宽得好像能把苏陌整个人包着藏起来。
苏陌原先还不知道男人问的是那件事儿,等到脑子清楚一些之后,才努力地去扯出一抹笑来,带着吻后的暗哑声,反问说:“你想我么?”
之前,他跟失忆之后的白长博,都是止乎于礼。出格的也只有那一晚,他忍不住想念地去抱住了男人,他想去吻他,想去紧搂着他。但是白长博把他推开了,他还没弄清楚白长博到底是气什么,那个男人就再也不愿意让他靠近了。
他为此很是烦恼,章伟国就趁此劝说他,让医生过来瞧瞧。
事实上,他也知道这种事还是越快越好。然而,他心底也许是不希望那样的──他老怕有什么后遗症,万一弄不好,白长博把他们都想起来了,会不会就差他一个。他自认为自己运气还挺差的,他虽然知道是自己胡思乱想,不过,他想要先这样过下去。或者,是因为他私心想要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重新爱上他──不是因为自己救过他而从感激产生的爱情。
一切从零开始,如果他们之间还能产生亲情之外的感情,那么这一次,不管是谁,都不能把他从白长博什么赶走。
男人两眼直视着青年,那双瞳孔的颜色是能让人沈醉的黑。
苏陌做了个吞咽,他笑了一下,掂起脚尖两手圈住男人的颈项,在他的耳边轻叹:“我很想你……长博。”
他的这句思念,不仅是这分离的三周,还包含了过去的三年,他寻找他的那九百多个日子。
男人在听到那声“长博”的时候,眼里的激动更甚,他深深地脸埋进了青年的颈窝里,眼眶不知为何一红,他声音嘶哑地叹息说:“……我也是。”
作家的话:
番外要小纠结也要小激情,
纠结过去了,那激情也就不远了……
那谁谁,半路跟白娘娘搭讪的,
大家记得给他包个红包。嘻嘻。
其实白爸还是没想起来,
人家只是后知后觉地发现,
原来他就是梳子嘴里的“长博”了咩。
不过依着白娘娘这个大醋缸,
只要没有回复记忆的一天,
吃起自己的醋,也是毫不费劲儿的= =
飞蛾扑火 番外 后来的事(三)
白长博的身子是凉的,唇也是冰的。只有心跳很快。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没再出声,两只手臂扣在青年的腰上,和苏陌一起坐在地上,静静地亲吻、静静地相搂。
早晨的时候,苏陌拉着男人走上街。
虽然才刚天亮不久,不过小镇子上好几家早餐店已经开铺,卖些油条豆浆,还有烧饼小馒头。
白长博披上了一件褐色风衣,是苏陌从床底下的背包里翻出来的。穿起来正好,就好像是为了他量身订做似的。
他动作自然地让苏陌为他整理好衣摆,只见青年弯腰由下往上看,还是弯弯的眉眼,“就你,到哪里都是让人伺候的命。”他开玩笑地说。
男人闻言不语,想了想,自己动手去弄好腰带,苏陌却抢走了手边的活儿,还顺道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喜欢这样。”苏陌低着眼,帮他系好了腰带,轻轻地说:“我就喜欢伺候你。”
这时候小街上只有早晨要开工的人, 虽然不多,却也有些人烟。
男人跟着苏陌走着,尽管他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却也没比仅待了三个多月的苏陌熟悉这个地方。
他面上从未为自己失去过往记忆的事情而苦恼,却本能地不愿意去接触太多的人。在把阿地瓦带回去之前,他顶多就是有需要的时候才上一次街。别人有意和他搭话,他也只是敷衍过去,无意深交。
这么说来,他从看到苏陌的第一眼,就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熟悉。
真的,太熟悉了。
当时隔着门听着苏陌的声音时,他就觉得有一股异样的暖流从心里拂过,以至于阿地瓦前去回绝人的时候,他也来不及阻止他。庆幸的是,苏陌还没走远的时候,他就把那个人给拦了下来。
要是那一次错过了,他觉得,他和苏陌,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着了。
感觉到男人冰凉的手指似有似无地抚过自己掌心的时候,苏陌没有回头,他看着前方,微微扬着笑容,手掌主动去牵住了男人。
这种感觉,似曾相似。
来往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也不会留意到他们相握的十指。有时候根本不需要在意他人的目光。
世界很大,却也可以小的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在馄炖摊前的一张小圆桌坐了下来。苏陌熟练地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拿出一张纸巾帮男人擦着筷子。
白长博打量着周遭,眼里带着新鲜、探索,还有几分试图找出什么的认真。
“我们以前,也有过这样。”青年擦着餐具,笑笑地说:“你那时候讲究的很,嘴上虽然没说,不过心里肯定不这么想。我可真把你当我爷爷服侍了,你坐下来之前还得给你擦擦椅子……啧,你肯定不不知道你那时候啥鸟样儿。”
男人静静地听着苏陌说着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苏陌说的每一件事情,他仿佛都能想象出当时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一个倨傲风雅的自己逐渐成形,而且听起来甚是不讨喜,但是苏陌说着那个人的时候,明显是充满了感情,似乎那个人的任何一丝小缺点,在青年的眼里都是如此地让人眷恋。
馄饨呈上来的时候,他看着苏陌挑掉了他碗里的葱花,接着又推回他面前。
青年低头囫囵地咀嚼着,不知从什么开始,他的吃相就一直是这副模样,活像饿了几个年头似的。男人沉默地看了半晌,只见苏陌忽然抬起头来,眨眨眼,脸红地擦擦嘴,嘴里咬着东西,带着几分小心问:“不、不合胃口……?”
恍惚间,一个模样相似的少年从他眼前一晃。
『……不合胃口?』
白长博摇了摇脑袋,答了一句“没有”,低头拿起了汤匙。
早饭过后,苏陌带着他在镇里漫无目的地逛。但凡看到什么有趣的,他们就会停下脚步来。
镇上还有古早的皮影戏,耍戏的老头儿都八十几了,说话都不利索,不过念起台词来还真有点样子。苏陌拉着男人跟一群孩子坐在凳子上看,藏在大衣里的两手紧紧交握着,苏陌看着台子眯着眼笑,一劲儿地说──那什么意思?唱什么啊?诶,看那个,怪逗的……
男人和苏陌走了一路,也不知怎么的,不过苏陌问什么,他都能说出一些典故来,还像模象样的,连卖东西的小贩子都赞他有学问。
“奇怪,你这些都记得,怎么倒把我给我忘了?”苏陌咬着韭菜蛋饼,咕哝道。
他突然一扭头,古怪地微笑,用手肘撞了一下白长博,“喂,该不会,你是装的吧?想看我出糗啊你,你就不怕我不来找你,回头去找个比你年轻比你帅比你漂亮的──”
白长博突然拉住了人,也不顾旁边是不是有其它路人,凑上去直接吻住苏陌的嘴。
在分开的时候,只见白长博一脸阴云,低低地说:“你敢……!”
苏陌抿抿唇,红着耳根赶紧把人拖到墙角去,接着主动地掂起脚尖,捧住男人的脸用力地吻上去。
在吻得难分难舍的时候,苏陌侧头噗哧一笑。
“韭菜味儿。”他说。
男人却重新捧住他的脸,在吻上之前,说:“小混帐,严肃点……”
苏陌的眸光微微闪烁,他忍不住两手紧攀住男人,不顾一切地响应。
傍晚的时候,青年和男人从海边走回去。
这季节到了天黑的时候,还是很冷。苏陌不知发了什么疯,他脱下鞋子,惦着脚在沙滩上踩,海水冲上来的时候,就跟浸在冰水里似的。
白长博没有陪他当神经病,只是站在边上,脸上淡淡地笑着,看着那二十好几的人在那里跟野人似的撒野。
他看着红色的落阳,周围的天色越来越暗。
他突然很羡慕那个名叫“白长博”的男人──从苏陌的言语中,“白长博”这个人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而且,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和苏陌之间,并不只有快乐的回忆。
苏陌在说到他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一点湿意。
他告诉苏陌,他是在海里抓着浮木让人捞上船的。至于他为什么会跌进海里,是意外还是仇家追杀,他一概不知。苏陌只是平静地搂着他,似乎只要他还站在这里,对这个青年而言,就已经足够。
他总认为,“白长博”这个人,不能说是善类。
而且,他越来越怀疑,他是不是能成为苏陌嘴里的那个男人。
万一,不是呢?或者,他不能再成为青年所说的那个人,苏陌追逐的,到底是“白长博”,亦或是他这个人?
苏陌瞧着远处的天际,在感觉到男人从后方抱住自己的时候,他抬了抬头,小声犹如安抚地问:“怎么了?”
“如果……”男人吸了吸气,泛起了雾气:“我不是白长博,你还会……”这样对我么?
如果说,我不是白长博……
如果说,我根本就不是你嘴里的那个白长博,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么?
苏陌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他在海风中沉默着,看着男人的眼中染上了一丝迷茫的神色。他的手指抬了起来,轻轻碰了碰男人的面颊,然后是唇、鼻尖……最后是眼。
“不会的。”他轻声道。
“你就是你……”苏陌喃喃地说:“我知道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同样的话,章伟国也说过。
要是,只是一个模样极其相似的人呢?章伟国甚至对他说,要他把这个失去记忆的男人带回S市,一切都只等做了DNA鉴定再说。
但是他觉得并不需要。这种事情,怎么会弄错呢?
哪怕这世上有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连性子都是一样的,那么那个人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么?
失去的部分,如果找不回来,那就罢了。
他们还有未来,还有以后的时间。他对白长博并不会因为他不再是过去那呼风唤雨、倨傲高雅的白爷而爱着他,是不是他爸也不是真的如此重要。
他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他想要和他过接下去的每一天,他想要和他一起住在一间小房子里,他们一块儿养一只猫,有时候斗斗嘴儿,有时候打个架──他们可以天天做爱,一起享受早晨的第一道光芒,然后他们会看着白佳婷嫁人、生孩子……孩子会长大,他们也会老,但是到死为止,他和白长博一定都会走在一起。
急不及待的吻如雨落下,温柔缠绵地抚摸着对方冰凉的身体。在男人的舌尖似有似无地舔弄喉结的时候,苏陌不由得将脖子抬高,舒服地微微往后仰。
在合眼喘息的时候,他的两手也没闲下来,从男人宽厚的背部一直往下挪,到腰部的时候,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去解开了腰带的金属扣。白长博的大腿嵌入他的双腿只见不断磨蹭,那温热的掌心有些急躁地往下探去。在男人耐心十足地在锁骨上留下吻痕的时候,苏陌不禁出声催促道:“快一点……啊。”
在白长博咬在皮肤上的时候,麻麻的刺痛感让苏陌抖了抖,腿间的分身也颤了一下,和男人已经鼓胀的性器相抵着。
白长博在性事上一般不会有过多的言语,放纵的时候顶多也只是拧眉喘息,动作却是与表情不符的狂野蛮横。苏陌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后背紧贴着墙,下身便让男人抬了起来,两条腿架在男人的腰上,他被迫极度弯曲着身体,将全身都重量都交给那进一步压迫着自己的男人。
在墙上弓着身体的姿势使得后方的入口很好地暴露出来,青年腿间的性器不间断地流出滑腻的液体,从两腿间顺延而下直至臀后,上衣和男人一样半褪半开地披在身上。白长博弯下腰深深地吻住了苏陌已经红肿的唇瓣,那比一般人还要粗长的雄伟事物抵在后方,在洞口试探性地徘徊一阵后,有些强硬地直挺而入。
“啊……”苏陌吃痛地侧了侧头,攀住男人背部的手掌不禁收拢。他两条腿颤颤地发软,强烈的胀热感在体内不住蔓延,就像是在他的体内点燃了一把火。白长博又很快地吻了上来,似是要安抚他似的,身下却毫不留情的再往内挺进。
稍嫌干涩的甬道使得进去的过程艰难许多,臀瓣被用力地掰开着,苏陌不断地轻喘换气,脚趾激动地扭在一块儿。白长博额上也渗出了汗,但是他丝毫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在苏陌稍微放松的时候,又乘隙往那销魂的深处用力一挺。
“嗯!”苏陌哽咽地一夹紧,前端突然射了出来。在他脱力的时候,白长博含着他的耳垂,一点一点地挤入,直到全部都吞入。
男人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他在给予怀里的青年短暂的休息之后,矮下身在那泛红的耳边哑声问:“……可以了么?”他眉头微皱,忍得有些辛苦。
“胀……”苏陌两眼通红,嘴角却噙着笑。他用手挡住了眼,吸了吸气,感觉到男人的性器又在他体内壮大了一些。他迷乱地舔舔唇,发懵似的喃喃:“太大了……很胀……”
白长博猛地动起来的时候,苏陌猝不及防地轻喊,但是他很快地想到这里的隔音问题,忙咬住下唇,微合着眼迎合着男人的侵犯。
旁边的矮桌上的东西在推搡间被掼到地上,夹着欢愉的喘息发出巨响。在墙上动作的范围很有限,男人抱着青年转到旁边的桌案上,让苏陌扶住旁边,再深深地一捅而入。
快感让青年咬牙低泣一声,他咬住了自己的领子,以防羞耻的尖叫声从嘴里溢出。赤裸的下身在昏暗的灯光下紧紧贴合,用野蛮粗鲁的速度狠狠碰撞着,后方的穴口跟着那肉色的性器进出而缩合,不断有混白色的粘稠液体随着那猛烈的撞击而被带出,由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滴在地上。
“让、让我听到你的声音……”白长博捏着青年的下颌,在从后方吻住他之后,充满着侵占意味地道。
苏陌浑身通红,他微合着眼忍耐着身后激烈的撞击,喘着说:“阿、阿地瓦……在睡……”
“他不在。”男人又低头含住了那湿润红肿的唇。他恶意地去捏住了苏陌前端再次抬头的男根,随着交媾的频率上下手淫,逼迫青年发出令人心痒的呻吟。
在变换了几个姿势后,男人将青年抱坐在身上。苏陌随着后方的戳刺上下颠动,眼眉尽是情欲熏染的红晕,仰着脑袋让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在男人突然出口唤出一声“小犊子”的时候,苏陌浑身一颤,他紧紧抱住了男人,带着哭腔地哑声说:“再、再这么叫我……嗯……”
“小犊子……”白长博也不知怎地就从嘴里吐出这句话,他只觉一股激流从脚尖一直袭上心头,更加控制不住地动作。苏陌吻着他的脖子,闭着眼心满意足地笑笑。
外头又下起雨来。
这场雨连连持续了两天。
床上的青年翻了个身,抬头看见白长博已经穿戴齐整。他们这两天都是在床上过的,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才勉强下来找些吃的。
苏陌算是明白了──白长博是假道学、真禽兽,他开始怀疑当初那传说中白爷能一夜御三女的传言的真实性。三个女人?就三个女人够他折腾么?
白长博走过来要抱起他,苏陌抱住他的脖子,歪着脑袋笑笑说:“你帮我洗?”
“不正经。”白长博说了一句,跟着微笑。
“少跟我谈正经。你要是正经,二十岁不到就能把我给搞出来──”苏陌低低地咕哝道,却突然想起什么地剎住嘴。
白长博却跟没听到似的,把人抱着到旁边搭起的小冲凉房里。烧好的水还是温的,满满的装在木桶里。苏陌能感觉到白长博帮自己擦身的笨拙,他坐在小凳子上,心里美得跟要长翅膀飞天似的。
折腾个出个人样之后,男人在帮青年梳着头的时候,手边的动作一滞。他的手指缓慢地抚上青年脖子的一条银色链子,静默不语。
苏陌抬手握住了他的掌心,没有转头看着他,只是垂着脑袋说:“你送的,记得么……?”
“嗯。”白长博应了一声。
苏陌扭过头,笑了笑,低下眼。
白长博沉默片刻,想起什么地说:“我这次出去,带了东西给你。”
苏陌好奇地坐直了,看着男人走到床头边,把一个黑色的箱子从床底提出来。接着,他拿着一个红色的首饰盒出来,放在矮柜上打开来。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翠玉挂饰,两手拿到了苏陌面前。
“我原先想……”白长博似是有些郝瑟:“你这些日子,送我这么多东西。这个就当作是回礼。”
苏陌伸手接了过来,看着那翠绿色的对象,只觉得从未见过这样剔透的颜色。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想不起来……”白长博矮下身,目光含着虔诚,却又有几分小心:“我没办法像他那样送你合意的,你要是觉得不难看,就带在身上。这种玉很有灵性,养在身上能保主人平安,我这也放一副,据说玉在人安,我若是有福气,能分给你一些。”
他释然地一笑,垂眼带着几分落寞地叹道:“苏陌……我也只能,送你这个了。”
白长博静了许久,见苏陌看着那挂饰,表情呆怔得跟木头似的。他拧了拧眉,去轻碰一下青年的肩,没想到这一碰,就把苏陌的眼泪给碰出来了。
这眼泪一掉,把白长博给实实在在地吓着了,“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做、做太多了?”
苏陌赶紧擦眼泪,听到白长博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骂:“我我我我操……!”接着手忙脚乱地把挂饰别在身上,又好像觉得不安全似的,小心地去收进裤兜里,嘿嘿傻笑地说:“挂身上会不会太招摇啦?我回去拿条绳子绑着,这也不大呀,要么我一起悬脖子上得了,嘿嘿……”
两人相视而笑。
海涛声很大,一阵一阵。
雨依旧在下,苏陌得回去旅店一趟。他裹着雨衣,倒退着走着。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站在门边,浅浅地笑。
作家的话:
囧萌囧萌的白娘娘,
有个假想敌真是辛苦您了,这块肉就当作犒赏您卖力演出──
下回让白爷强势回归吧,帝王攻才是本名啊──=3=
飞蛾扑火 番外 后来的事(完)
如果故事就一直这样下去,也许“白爷”这个人物会真真正正地淹没在当初那黑色的海洋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性子如一、却不再是同一个人的白长博。
男人翻着手里的书,时不时看向窗外。接连数天的暴雨,让海水有明显的涨潮,不过因为修了堤,也不怕海水会淹上来。
他放下了手里的书,站在来背手而立看着外头。雨势是比前些天都小了不少,不过看那海涛汹涌的劲儿,他无故地就觉得有些心慌,怎么样也没办法静下心来。
而且,苏陌都出去怎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白长博无语地在屋内踱步,偶尔也会发出一声喟叹。阿地瓦前阵子回去他叔叔那儿住段时间,似乎是他叔父上工时,因为地滑出了意外,把手臂给摔折了。那小子鬼是鬼了点,心肠却还是热的,收了包裹打了招呼就走了──苏陌后来知道了这事儿还去探望过,送钱送水果的,两个一大一小忙在一块儿,还真有那么点神似。
阿地瓦不在这儿了,白长博的生活就没人照料,青年没等谁开口,回头就去把房间给退了,提着行囊,跟只偷腥的猫儿似的,嘿嘿笑地跑来求收留了。
苏陌似乎是认真地想在这地方长长久久地住下去,一来就开始在屋里屋外穷折腾,与刚来的那会儿相比,实在是过犹不及。他嫌这屋子里冷而潮湿,就把暖气都给安上新的,又去买了几桶油漆把屋里给重新粉刷一遍。
白长博有心要帮忙,却跟不上苏陌的速度──这小子好像过得特别有劲儿,一会儿拿着铁锤敲敲打打,一会儿蹲在地上编帘子,厨房门上挂着的那隔帘就是苏陌熬夜赶出来的。白长博只能在旁边干站着,他自认自己并非这方面的专才,也有些讶异苏陌这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才能,晚饭时瞧着苏陌一个人在灶房里变出三菜一汤,男人内心里深深地觉得有种天上掉下个好媳妇儿的错觉……
苏陌才来了不到几天,这屋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屋内倒是焕然一新起来。
男人坐在崭新的垫子上,转头瞧见苏陌卖力地打理着屋子,瞧那弄得浑身是汗的模样,还成天捶着肩膀,心里总觉着有些不舍,不由得说了句:随便弄弄得了。
没想到这句话把苏陌给惹着了,瞪大了两只眼,抹布一扔,嚷嚷地说:劳资这是在收拾咱的家呢,怎能随便啊!
白长博哑然地看了他半晌,然后揉揉眉心一点头,就此不再干预。
总之,苏陌很忙,忙得乐在其中,忙得乐不思蜀──男人有时会听到苏陌的耳机传出咆哮声,乍听之下,像是一个姑娘的声音。他有几分在意,有次在床上把苏陌弄得晕乎乎的时候,他趁机在青年耳边问了一句。苏陌挑了挑眉,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说:还能谁啊,咱闺女呗!
白长博被小小地唬了一下,事后暗暗地有些纠结、有些好奇,他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女子和苏陌之间并无暧昧关系,亦或是因为苏陌的那一句“咱闺女”。也是,他们两个大男人不会有孩子, 拣个丫头来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
男人拧眉苦思,他家丫头讲电话的时候怎地像个流氓,会不会是因为家长的关系,影响不好,瞧她跟苏陌说话就没大没小的……总之,这事儿白长博默默纠结着,苏陌完全不知道。
外头打了一个响雷。
白长博蓦然回神,从沙发上抚着头坐起,他抬头看了一下挂锺。天已经全暗下来,晚饭时间早就过了,苏陌依旧连个影子都没有。
会不会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他这屋子再偏远,到街上买个东西能用得了几个小时么?
白长博越想越不对劲,越来越待不住。屋外又有闪电划过的时候,他穿上了雨衣,又拿了把伞,打算出门去看看。
这时候雨不算大,就是头上不断地有闪雷,让人无故地有些心惶惶。
他从屋子里一路走下去,海风刮得他差点抓不住伞柄,眯着眼在雨中看,却见到远处的堤上聚集着火光,嘈杂的人群对着海指指点点,让男人在短暂的怔忪之后,赶紧往那个方向快步而去。
在白长博靠近的时候,连救护队的人都赶来了。他怔怔地站在边上,听着那阵阵刺耳的嘶喊和哭声,只见四个救护人员冒雨把一个赤裸上身的人从人群中拖上担架,看那架势似乎还不止一人。
白长博猛然头晕地晃了晃,在恍神之际,好像瞧见了青年的影子……
“让开!让开!”男人扔掉了伞,不顾一切地闯进人群里。
他很快地扑到了中央去,抢着去看那躺在地上的另一个人。
“喂!你干什么啊!”围观的镇民烦躁地皱眉喝道。
白长博定定地看着地上的人,旁边蹲着的少女抽抽噎噎地仰头瞧着男人,身上也是湿漉漉的。
“让一下──让一下──”救护人员又过来把地上这个溺水的少年给合力抬起来,看那苍白的面色,估计已经没了气。
白长博有些愣愣地站着,接着,他将脸转向一旁,掩嘴呼吸急促地喘了喘,一股呕吐感冷不丁地袭涌而上,他又推开了旁人,快步地走出了人群,走到一旁去矮下身单膝跪地,不住干呕。
等到缓过来的时候,他喘息不止地合眼。
还好、还好不是苏陌……
在白长博琢磨着赶紧从这个地方离开的时候,他却听见了阿地瓦的声音。
“老师!老师!!”
阿地瓦冒雨冲着他跑了过来,他叔父也在人群里。
“老师,你怎么啦!”阿地瓦仰着脑袋,见男人脸色苍白的模样,赶紧过去把他给扶住。他叔父一只手绑着绷带,一拐一拐地亦冒雨向着男人走了过来。
“白老师,你可过来了!”老汉指了指人群的那一边,摇头晃脑地道:“你瞅瞅这不是作死嘛,十几个年轻人来旅游,高高兴兴的,这都什么天还下水去,这不是要让海鬼找替死鬼嘛!”
“这鬼天气要找回来,难咯!救援队又过不来,桥边那段路塌土了,现在还在找人去推吶。啧啧,刚才阿茂他爹带几个小伙子开两只船出去找了,这浪大的,没几什么人敢去啊,还是苏陌那小伙子实在──”
白长博听到什么似地一抬眼,站起来拽住了人,急冲冲地追问道:“你、你刚才说苏陌,苏陌怎么了?他上哪去了?!”
老汉被拽得一愣一愣的,指着前方的汹汹海涛道:“刚才不是说了,跟阿茂他爹出去找人了!”
男人像是遭雷击地顿了顿,他望海的方向瞧了过去,雨不断地落着,海浪声一阵盖过一阵,那卷起的浪涛犹如兽口一般,能轻易将人吞入腹中。
“老师、老师,老哥刚才还带人回来过一趟,没啥事的、没啥事的啊。”阿地瓦瞧见男人越来越白的面色,忙上来插嘴道。
白长博也不知听没听到,他头痛似的退了退步,在坐倒之前又让阿地瓦给扶住了。他紧抓住男孩的手,那指尖透凉如冰。
“会没事的,对、对……你说的是,会没事的……”他低头自言自语地呢喃。
之后,愣是阿地瓦怎么劝,男人都站在一边的码头。就连人群大部分都散了,余下乡长和几个说得上话的人在雨中等着。但是他们也没有等多久,就远远瞧见一艘船回到了码头靠岸。
一个中年汉子率先从船上下来,他被雨淋得都睁不开眼来,船上的几个小伙子也跟着下来。
“不能找了!不能找了!浪太大了,只能等明天早上了!”那中年汉子骂骂咧咧的,也是眉头深锁。
没想到乡长几人还没迎上来,只见一个男人踉跄地疾步而来,看了看那船上陆续下来的几个人后,疯了似地转向那中年汉子,表情恐怖地嘶声喝道:“苏陌呢!!”
汉子被那气势震得一愣,当下反问:“他们还没回来?”他看了看码头,也只有他们这一艘。
他赶紧拿出了随身的呼叫器,试着唤了几下,对面也只传来沙沙声。那汉子也是急了,皱着眉急急地摇晃了几下那呼叫器,“咋回事儿!不是让他们在前边的嘛?这、这……喂,小赵,刚才是你跟他们联上的吧?这人呢!”
白长博站在原处,脸色难看地瞧着这一伙人焦头烂额地自个儿乱阵脚,他颤颤地抬了抬手,抚了一下眼。
雨水浸入了眼中,但是他觉得自己近乎窒息──
苏陌、苏陌……男人无声地喃喃低语。他在煎熬地等待时,就在不断地想法子。但是诡异的,他没想出什么办法,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直在眼前犹如昙花一现般地涌出来。
正规的海上救援队在外头,路上因为土崩耽误了,现在镇里自主的救援队伍又弄丢了一大队。这下急的不仅是那批年轻人了,连镇民也急了起来,失联的人员家属赶了过来,又是一阵痛骂痛哭,简直是乱上加乱。
阿地瓦见男人快撑不下去似的,着急地要把人给哄回屋里去。
白长博也不知是失了魂魄还是如何,他恍惚地坐在屋子里的藤椅上,嘴里一直在喃喃些什么。
“老、老师,您今天先歇下来,我去那里等老哥回来。有消息了,我马上通知您!”阿地瓦拍了拍胸脯道,扭头又跑了出去。
白长博一人在屋里坐了老长时间,吊灯依旧微微晃着。
周围只余下了雨滴砸在窗户上的声响和外头的浪声与风声。
他全身湿透地坐着,只觉得耳边的海浪声越来越大。他觉着自己仿佛置身在海水中,冰冷的感觉覆盖着他,浪涛席卷着,他似乎攀住了什么、紧紧地抓住……
为什么?每次只要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他只要一想到谁,抓住那支撑物的力道便又牢了几分。
不能死、不能死。
苍白的唇无声地张合,不能死。
为了谁、为了谁……?
白长博慢慢地抬手,一如先前头痛的时候,用力地撑住额。
谁?是谁……?
脑海里,过往零零散散的画面突然都串联了起来。
先是一所大宅子,不同的男女、旁边各有自己的母亲,全都围绕着讨好中间的一个老爷子。那老爷子到了风烛残年,眼神却还是很锐利,瞥了瞥旁边,挡了众人的好意,反是向着他,似笑非笑地招了招手。接着,一片血腥,旁边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那老爷子坐过的位置,沾满了艳红的颜色。
眼前很快地又浮现了其它画面,穿着现代旗袍的女子扭头站在窗边,美貌却过于冷艳,她冲着他幽幽看过来,眼里满是挣扎和怨怼。而后,就是一个婴孩呱呱坠地,颇有精力地张嘴大哭。他有些无措地抱着孩子,眼前是少有的一片暖光。
接着,他走进一间杂乱的空间。他站在一个地方,一个男孩被人从不远处牵到眼前。看不清模样,只有那露出消瘦手臂令他印象深刻,上头还沾着难以洗去的黑色污垢。
之后的影像是交错的,不同的事情在眼前快速地转换,他还来不及理清,周围就突然被白幕所覆盖。
有什么人从后方抱住了他,用力得令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人的执着,但是他又能觉出那个人的小心翼翼,以及无声的颤抖。
『爸。』
他怔了一怔,慢慢地回过身。
看清那人的表情时,白长博蓦然一醒。
海浪声依旧,天际微亮。他从窗口往码头的方向看去,依旧是原来的那几拨人……仍是只有一艘船停靠在码头边。
白长博默默地往后退了退,他坐回了椅子上。
苏陌。
他头痛欲裂地喃喃,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他就好像是手握钥匙的开箱人,开了一个又一个,却发现最后的那一只钥匙不小心遗失了。
男人又摇晃地站了起来,他、他得到外头去等着,得去把他的小犊子给盼回来……
白长博在起身的时候,突然不知所谓地往旁瞧了过去。
苏陌的背包藏在了床下,只有露出一个边角来。
他缓缓地弯下身,拿出那有些破旧的背包来看。里头的东西不多,衣物都已经放进柜子里摆着了,只有寥寥几个对象。
白长博伸手轻轻翻了翻,只有几个本子和琐碎的对象。
他去翻开了那些小本子,细细地读着上头的文字。每一页都写得不多,有一些只有潦草的图画,但是他总是能辨认出“长博”那两个字。
白长博吸了吸气,合上眼将那些本子合上,又极其小心地把它们都收回苏陌的背包里。在他把背包放回原处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那半球型的玩意儿在地上滚了几圈,白长博起身尾随着它,走到了窗口前方止步。
外头的微光从帘缝流入,那东西微微闪烁着。
男人逐渐单膝跪下,将它拿在手里。
一个精致的雪球,里头白色雪花四散,小小的雪人挂着滑稽的笑。
男人有些魔怔地瞧着,那另一面满满地写了一堆字。
小混帐、小犊子……宝贝儿。
延绵到底部。
“小犊子……”男人无声念道,“宝贝儿、小混帐……”
白长博坐在椅子上,像是在苦思着什么。他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迷茫,他就像是在进行一个艰难的拉锯战,有时候会站起来踱步,有时候又坐回椅子上,目光不断地在屋子里转。
等到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男人睁了睁充血的眸子,他镇静地换了上衣,做了洗漱,转身迈向屋外。
这会儿雨势已经小了很多。
阿地瓦远远见到男人,就快跑迎了上去。
“老师──”他喘喘地抬头,指了指码头的方向,小小的孩子眉头紧皱:“叔叔他们说,救援队的人还是赶不来,现在没人敢出海啦。老哥和阿茂他爹他们都不知道咋样了,没消息啊。”
白长博看着那个方向,码头的几个人也冲着他瞧过来,每个人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那些狗娘养的,路堵了这不是去清了嘛?还不来救人!一开始说天气坏,现在又说拨不出人,让我们等──格老子的等操他娘!”昨夜出海的汉子扔掉了嘴里的烟,一脸阴郁,“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们自己出去!要跟我来的就上来!”
他刚要扭头踏上闸板,一把声音却叫住了他。
“等等。”
那汉子止住了动作,回头看着男人往这里走了过来。男人带着一种异于常人的冷静扫了一眼众人,问:“你刚才说救援队不肯来?”
“可不是嘛?”旁边的人插口道:“欺负我们穷人!小地方!没死个把人他们那些爷们儿不急!”
白长博看着灰蒙蒙的天色,静静地听着一伙人宣泄着不满。
冷风拂面,那回族男孩在旁边眨着眼,他怎么觉得老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过了半晌后,男人平静地开口:“这样的天气接收器的信号干扰太大。这里的设备不够,出海的话也只是白费力气。”
那中年汉子闻言就要反驳,却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被那眼神给哽住了话。
“真的要出海的话,现在你们能做的只有让几个人在近海看看。还有,这里的负责人是谁?”他动作自然地指了其中一个人,那个小伙子从地上愣愣地站起来,有些傻气地眨眼。
白长博扔下了一句,“带我去见他。”
乡长的小办事处里挤满了人,多是失踪者的家属,也有一些纯粹看热闹的。助手正忙着打电话找救兵,乡长坐在椅子上撑着额,也是一夜未合眼的模样。
他们这地方小,发生什么地方都是本地人自组的救伤组出去帮忙,如果要找正规的救援队,距离这里最近的县城也只有C市。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头没人施压,迟迟不见有人过来,
白长博让人领着进来的时候,乡长听到有人要自己,本来又要忍耐着头疼地站起来应付,一抬眼就见一个面目冷峻地男人往自己走了过来。老乡长怔怔地站着,不知怎地,下意识地要点头招呼。男人却停下步伐说明了来意,转头看了眼那戴着眼镜的助手,问:“在跟谁谈?”
“是、是C城的……”的、的、的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白长博对着他伸手,轻招了招,“我来。”
助手傻乎乎地就把话筒给交出去。男人上前去,听也不听就挂了电话,重新拨了一个数字。
围观的人都静默下来,没有人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究竟要干什么。
“萧六,是我。”男人的声音很低,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来。他的脸色严肃,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嗯,其它的事,以后再说。我这里有件事得请你帮个忙,卖个面子。”
男人背过身,絮絮低语。
没多久,他就挂了电话。
白长博径自走到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对着在场的几个人说:“等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约莫有一刻锺过去,办事处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助手回神似地接了电话,面露喜色,一劲儿地说好,收线之后转向众人,急道:“张局长说会紧急派武警过来救援,大概中午之前就能到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白长博却依然微拧着眉,只有他微颤的指尖,透露出他此刻极其不安的心思。
海上搜救在武警来到之后便立即展开,直升机在上空搜索着,惹来一群尚未懂事的孩子新鲜地哇哇叫。
搜救队赶在天黑之前就有了好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男人站在码头边和一群人等着,一直看到失踪的那艘船靠近码头了,一直悬着的心才渐渐地放了下来。
船上的人下来的时候,一旁久候的亲人都赶紧凑了上去。
“等等再说!担架有没有!”前头带头的青年冲着人群嚷嚷着,先把虚弱的人抬上岸。他们还搬上了一个用黑布紧包裹着的躯体,那是之前罹难的几个年轻人之一。
苏陌在甲板上指挥着,看起来精神不错。
等到都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他转头就见到站在雨中的男人。男人沉默地凝望着他,眼里是映着落日的暖光。
青年从甲板上跳下来,小跑到男人面前。他脸上的淡笑掩不住疲惫,“船上的信号器坏了,海浪又冲的太远,我们辨不出方向。”
他扭头看着海面,有些恍神地说:“找到一个人……捞上来的时候早就没气了。”
男人扑上来紧搂住自己的时候,苏陌也用力地回拥着他。他旁若无人地快速亲了亲男人的脖子,心有余悸地笑笑说:“那浪卷起来的时候有三层楼高,那时候,我他妈的真怕我回不来了……”
白长博也有些后怕,他又气又心痛地嘶声道:“小混帐,你是不是要吓死我?再来一次,我他娘的把你直接淹进缸里,省心!”
苏陌眯着眼笑笑,接着他又感觉到什么不同地与男人分开。
他上下地看了看白长博,眼前的人从外观上来瞧并没有什么变化。
“哎,你想起来了……?”苏陌有些不确定地轻问。
白长博点了一下脑袋,却又摇摇头,看了看海面说:“我当时只是在急着想办法救你,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头疼……”他抿了抿唇,似乎一时之间还没办法理清,只是道:“我不想去想那些事情,我只是想要救你。我想起了很多人,很多……真的太多了。很乱。”
苏陌闻言又掂起脚抱住了他,带着安抚地语气哑声说:“那别想了,我们慢慢来。”
白长博静了许久,微叹一声,搂着苏陌轻轻点头。
“我快累死了,你背我回去成不?”
两人从嘈杂的人群默默走出,等到没什么人的时候,青年突然这么说道。
男人侧头看了青年一眼,停下脚步,弯下腰来。
“我、我说笑的……”苏陌挠了挠脸。
“上不上来?”白长博好笑地问。
青年看了看旁边,有些别扭地往前挪了挪。在趴在男人身后的时候,他觉得脸上麻麻的,抬手擦了擦脸。
白长博不怎么费力地站起来。
“重不重?”苏陌小声地问。
白长博微微一笑,轻摇了摇头。
苏陌将下巴抵在男人的肩上,他看着男人的侧脸,又快速地亲了几口。
白长博蹒跚了几步,笑骂了一句:“正经点。”
苏陌嘿嘿笑着,偏着脑袋。
他们一步一步地走着,前方靠海的小房子,是他们共同的家。
──完──
作家的话:
飞蛾扑火到这里正式完结了-3-
感谢大家的陪伴=v=,
希望梳子可以永远地幸福下去。
飞蛾扑火 番外 一些小设定
PS. 飞蛾正式结束了,有一些小设定没有在文中很明白地写出来,在这里给大家科普一下。仅供娱乐之用,颗颗。
Q.白长博是什么时候把儿子给折腾出来的?
A.大约是十九、双十年华的时候,那时候白爸刚掌权不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梳子的妈刚开始也不是什么小明星,其实是很有潜力发展的一个娱乐圈新星来着,不过,她设计白爸怀上孩子之后,悲剧的一生就这么注定了。
Q.白长博与苏陌各自的初恋(颗颗)?
A. 苏陌的话,其实是姚一霖。对于韩境的感情更偏向于对大哥哥的那种依恋,有点任性、骄纵,但是他还是很喜欢韩境的。姚一霖的话,那就是一头扎进去,跟韩境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白爸的话……很难说,他意外的是一个蛮纯情的货,严格意义上的初恋是梳子,不过让他“稍微”动心的人其实也有,比如他亲爱的四哥(出现过名字的可怜娃儿),比如萧静芳(白佳婷的妈妈)。
Q.韩境最后怎么样了?
A.这篇文里,韩境的设定本来就是一枚酱油党,并非小攻人选之一。或者说,这篇文除了苏陌和姚一霖,剩下的都是配角(白爸表瞪我)。韩境本质不坏,一开始他还不知道苏陌是大款的时候,也有真的很照顾过他。但是是苏陌自己让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不单纯起来,也不能完全怪韩境。韩境如果和陆馨芸结婚,很容易就走上姚一霖的路,不过他临阵收手,是因为他到底还是有点良知的。他对苏陌算是有爱,但是却不深,那是很容易夭折的感情。最后让他跑路了,目前应该在某个地方安静的生活吧──
Q.姚一霖少年时候的事情?
A.这个我一开始在文里其实本来也不想透露,不过在结局章还是写出来了。姚一霖原本也是个温柔的好孩纸,看看姚家的佣人对他和蔼的态度就能感受到了,和姚一衡一开始的感情也还不错,只是姚一衡一次酒醉(20左右),把还是少年的姚一霖(15左右)给强了。这件事姚政远和王淑莛都有感觉到,但是他们都保持沉默。姚一霖是知道的,所以这就不能避免他走向扭曲之路。
Q.姚一霖和苏陌彼此的感情?
A.当然是爱啊(笑)。不过他们对彼此的吸引,可能是因为他们都缺爱吧。说姚一霖贪心,其实也不然,他和苏陌不同的就是,他要的是一份肯定。苏陌从头到尾的追求,只是想要一个家。就这点来看,姚一霖要的,苏陌给不了。但是到最后,姚一霖终于发现,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Q.如果姚一霖当初没去查白长博,他跟苏陌会不会一直走下去?
A.很难说。姚一霖如果没有经历过一场失去,是不会知道苏陌对他的感情是如此的珍贵的。
Q.姚一霖最后真的死了吗?
A.这还用问吗?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就是为了结局才写这个人物的吗──(被打)
Q.能否简述白长博这么长时间的心路历程?
A.一个苦逼的童年,一个奋斗的少年,一个得意的青年,一个快乐并纠结着的中年,一个幸福的晚年。
Q.白长博跟他四哥还有萧静芳咋回事?
A.四哥是以前家里对他不错的人。不过四哥是嫡子,白长博为了自己的路,还是把四哥给解决了。只能说明他对四哥的感情还来不及发芽,就已经牺牲在权力的争斗中了。萧静芳是个古典美女,严重对上白长博的胃口,不过当时萧静芳已经有喜欢的对象,白长博直接上门提亲,萧家两老权衡各方面之后,还是把萧静芳打包好了嫁给白长博。可想而知,白长博天天对着一个哀怨的花瓶,日子过得肯定相当之苦逼,所以两夫妻一直相敬如冰。老实说,如果萧静芳是一个温婉入水、对白长博真心真意的女人,她会过得幸福的……扭头,不过现实是,白长博后来看到她就胃疼,连家都不敢回了,这对白长博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后来都不敢乱娶老婆。
Q.白长博怎么会爱上苏陌?
A.虽然爱上自己的受精卵是个技术活,不过白长博的脑回路到底比较不一样。重点归咎于,他从来没把苏陌当自己儿子看待,所以挣扎就明显少了点了。另外,白长博是个真性情的人,他爱憎分明,苏陌那段日子对他好,他不可能不感动,另外再说,梳子其实还是很有魅力的,爹自然不用说了,妈妈的基因也不错,而且,他笑的时候很勾人(作者你够了)。
Q.所以说苏陌的属性是诱受?
A.嗯!
Q.诶,那诱受该做的事情他都有做吗?
A.有的有的,只是碍于篇幅作者没写而已(作者你别假了)……比如说性感丁字裤啊、各种重口小道具啊、白爸看书看到一半主动勾引啊,做的时候各种污言秽语(插我,好爽,你好大etc)等等等等,总结,白爸很性福,真的(欣慰)。
Q.白长博也有四十好几了,那方面不会有问题吗?
A.白长博小时候长得有点女气,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所以他后来拼命锻炼,虽然不能一人打十个,但是五个应该是可以的……至于房中术,他老人家趁机细心钻研过,加上高智商,基本上一晚上对付三个绝对没问题的(节操啊,节操君你到底在哪里!)。所以白长博也有过一段相当糜烂的日子,后来女儿出生后收敛了很多。白长博算是性欲旺盛的人,其实跟男人比起来,他比较喜欢女人,尤其是表面矜持床上放浪的女人(侧目)。后来跟了苏陌之后,白长博虽然隐隐暴露出了他天然呆萌的暗属性,但是在床上该狠的时候,他还是很狠的(苏陌不要哭)。
Q.姚一霖那方面技术好吗?
A.其实苏陌更好。颗颗。
Q.白佳婷还喜欢苏陌吗?
A.算是放弃了。但是对于苏陌被爸爸抢走,还是隐约的很不爽。
Q.白长博后来恢复记忆了吗?
A.算是缓慢地恢复了,不过主要是他跟苏陌都不急。章伟国倒是蛮急的,他很想退休了。
Q.章伟国对白长博到底怎么回事啊?
A.白长博是章伟国心里的上帝(OTZ)。章伟国当初为了白长博,老婆和儿子都牺牲了,彻底验证了“男人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说法。当然他是比较走极端的,主要是因为他人生低谷的时候,是因为白长博他才走上了事业的第二春。后来又折服于白长博的能力,在夺权之后,甘心帮白长博管理一间老房子顺便照顾私生子。对苏陌他其实蛮疼爱的,但是跟白长博的利益比起来,轻重他倒是分得很清楚。他一直对白长博和苏陌棒打鸳鸯,主要是因为,他是小说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Q.章伟国后来妥协了吗?
A.也只能妥协了啊。他的心里就像父母发现儿子是同性恋,僵持了几十年后,看到两口子还是甜甜蜜蜜,那就算了的感觉……
Q.白长博给了王邵群这么多好处,他以后怎么办?
A.做事不留一手,他还是白长博吗?不过他现在确实没钱了,钱都在老婆(苏陌)和女儿那里。
Q.白佳婷会知道苏陌是他哥哥吗?
A.总会知道的。现在隐约能感觉到了,只是她不说。她也是个腹黑装天然,在苏陌和白长博面前尤其天然。彻底知道真相的时候,估计也没办法做什么了,谁让她骨子里怕他爹怕得很。
Q.白长博爱吃醋吗?
A.很爱。
Q.苏陌爱吃醋吗?
A. 诡异地宽容。
Q.姚一霖死了,姚一衡怎么办?
A.注定孤独一生。
Q.苏陌会知道姚一霖死了吗?
A.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Q.能写姚一霖的番外吗?复活番外?
A.你以为作者是上帝啊?
Q.苏陌是天生的弯吗?
A.其实有后天因素。他妈妈给他的阴影太深,他其实不太懂得怎么应付女人。不过却很受女人欢迎。白长博后来为此很苦恼。
Q.白长博看起来老吗?
A.白佳婷的儿子出生后,认为他外公是老妖精。
Q.白佳婷以后会嫁人?谁啊?
A.会。对象是公司里的人。白长博对女婿很有意见,女婿很怕岳父,在那个家里,他是一只小绵羊。
Q.苏陌和白长博会领养小孩吗?
A.有想过。不过最后还是觉得两个人过日子就好。
Q.白长博的才华多吗?
A.算是多。但是也有不擅长的东西,比如下厨。
Q.那他下厨过吗?
A.苏陌生病的时候,他考虑过。把锅子烧坏之后,他放弃了。术业有专攻,君子远庖厨。
Q.苏陌才华多吗?
A.其实也很多。他后来还去学插花。苏陌其实很聪明,数学尤其好。
Q.两个人一个月有几次性生活?
A.一个星期来说的话,有三天,做一天,休息一天。
Q.白长博不怕精尽人亡?
A.你管他。
Q.苏陌不累吗?
A.痛苦并快乐着。
Q.两个人有在其它地方做过吗(除了床)?
A.有。书桌上,坐椅子上,家里能试的都试了。户外也有,沙滩上,船上,各种不检点。
Q.每次谁主动?
A.苏陌负责挑逗,白长博负责善后。
Q.两只相性很好?
A.白长博很扼腕,怎么不早点把儿子拖上床。年轻十岁,他就是一夜七次狼。
Q.两只喜欢什么体位?
A.不一定。面对面接吻方便一些。白长博吻技很好,苏陌很喜欢。白长博喜欢看苏陌插射,两只其实骨子里都喜欢变态点。
Q.会一直幸福下去吗?
A.会。
Q.岁数差这么多。白长博会不会比较早走?
A.这问题没想过,小说嘛。不要太追究了。
Q.坏坏怎么样了?
A.儿孙满堂,跟章伟国做伴呢。
Q.以后不会有番外了吗?
A.希望没有。
──小设定结束,感谢观看──

TOP

飞蛾扑火 双节番外
白长博前阵子被带回S市,也不知道各方人马哪里听到的消息,总之他们的车子刚驶上半山腰,远远地就看见十几辆豪车在白公馆的外头排开来了。
白长博当时被恭恭敬敬地从车后座里请出来,苏陌就像是他的小跟班儿,站在旁边给他老人家端着手,白爷对着一众徒子徒孙似笑非笑的撇一眼,很有一股世外高人的清高劲儿,苏陌在心里直犯嘀咕──威风个把劲儿,前几个晚上还给他剥豆子呢,现在在这里撑爷儿们。
白长博跟苏陌一起两年,已经修炼成这小犊子肚子里的蛔虫。白长博又是个老人精,苏陌眼皮跳几下,他都能猜到这小混蛋葫芦里端着什么药。故此,他趁着旁人没留意的时候,悄悄地用食指在苏陌的手心里描了几下,勾得苏陌手心痒痒的,挠到他心里头去了。
说实在的,苏陌年纪也不小了,他们俩父子之间折腾了快十年,他现在也都要奔三十了。可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基因的好处,总之两父子都不显老。白爷那是天生的老妖精,二十年前是这一副模样,二十年后来看还是这一副样子,他原先带出来的小辈都熬成爷了,白爷他老人家还是原来的风流倜傥,早几年刚没了儿子的时候还满头白发,转眼来看,什么时候他又春风满面起来了。众人很不解,但是没人敢跟白爷请教驻颜之术──说了就是犯了忌,白爷不爱听人家说他俏,打年轻的时候就恨,所以才在那身棉麻素衣下练出一身肌肉来。
苏陌好像从二十开头就停止成长了一样,而且现在看着似乎比过去精神了不少,眼里的阴霾少了,往日的俏皮就藏不住了──不过他俏皮得有限,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要装嫩也说不过去。说起来,每个男人活了一辈子,骨子里一概都还是有那么几分可爱的地方的。
白长博这段时间来把记忆都恢复了个大半儿,而且他的记忆还是乱着来恢复的。现在看到一大票人涌上来亲亲热热地叫着白爷,他老人家心里估计也记不得几个人,倒是对着一个留着一撇竖须的中年男人叫了一声“老曲”,弄得人家心肝儿直颤,一个激动两手抓住白爷他老人家的柔夷,恨不得促膝述说这长时间来的思念之情。
事后,白长博小声地在苏陌耳边留下一句:“我看他那纳粹佬似的小胡子,心里就想这他妈的不是那条蛐蛐么……”
苏陌噗得差点把嘴里的香槟都喷出去,一旁的下人训练有素地递了手帕过来。
白长博还特么正经地转头跟前来参拜的人充老爷,那表情半点破绽也没有。
白公馆这些年都是又章伟国来打理的,似乎白长博明面上的财产也就剩下这幢老房子和几片地了──苏陌也是前阵子才想起来自己在几年前突然成了千万富翁,不过他们父子俩没去提这种事情,反正他的就是白长博的,白长博倒是有时候会突然看着他发出叹息,嘴里说什么亏待了他、没留下啥好东西给他……苏陌听得心里都发悚了,那些不是好东西,那白长博眼里还有什么是好的?他眼里好的究竟是啥呀?这话还能是人话么真是……
苏陌到底是低估了白长博的人脉,他一开始以为白长博能倒台,肯定是身边的人都跑个干净,没想到今天这一瞧,他觉得这画面都赶得上皇爷归府众臣面圣了,他仿佛能想象到白长博在坐在椅子上,摆一摆手,低低地喊一声“众卿平身”……苏陌一想到就乐。
等到人走了一拨,等着另一拨来的时候,白长博拉着儿子在休息室里偷闲。
“伟国这是心里存着怨呢,我就知道回来了绝对没好事。”
切。喝着几千块一斤的茶叶,说这话一丁半点诚意都没有。
苏陌心里腹诽了两句,白长博扭头看他,勾着他的手掌拍了拍,脸上笑吟吟地轻道:“怎么,小犊子,不开心?怕我不回去?”
“什么回不回去,这不才是你的家么?”苏陌一时嘴快,话说出嘴了才觉得这话听起来忒酸。他掩饰地挠一下脸,垂了垂眼睑道:“章叔说你再不回来就要乱了,婷婷还年轻,你不在她身边教她。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撑着这么一大片天?我不懂这些,要不然就能帮你们都分担一些……”
白长博听了这话,只觉得窝心又愧疚。他这些年就近看着苏陌,也知道这小犊子远不是他过去以为的那样纨!无用,苏陌心细如发,任何事情都能做得一丝不苟──不过他也庆幸苏陌不知道这一些,这些事儿,都乱的。白长博下意识觉得这些龌龊事知道多了,苏陌的质量也要跟着污染了。白佳婷倒是真像他,这两年他给女儿指点过几次,有些事情两父女心照不宣,但是心里想的分毫不差。
白长博往苏陌身边凑了凑,揽过青年的肩让他靠近自己,“这些事,我虽然不想你参合,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小犊子,我不说肉麻话,但是你要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份量。王邵群你还记不记得?”
“王邵群?”苏陌皱了皱眉,他是知道这混帐的。
白长博嗤笑一声,“我没去收拾他,老天倒是帮我收了他了。脑溢血,没两下子就走了。他这人是有眼光,可惜利欲蒙了眼,俗了、下作了……”白长博说着说着也多了几分萧瑟感,“小犊子,我以前觉得他可恨,现在却觉得他可怜。你瞧瞧,他这一倒下,有几个人是真给他哭、给他伤心的,呵,风光了大半辈子……”
“你尽管放心。你要死了,我肯定给你哭坟去。”苏陌扯了扯嘴角,脑袋挨着他的胸膛,轻喃喃:“等哭够了、哭烦了,我就去捞只水母跟它泡在一块儿。”
这是电影《七磅》里的情节,两父子还是窝在他们花了十块钱买的盗版片子,窝在他们那靠海的小房子看的。
“傻瓜。”白长博笑骂了一声,揉着青年的脑袋将下颌抵在苏陌的头上说:“小犊子,你要是真跟下来,我就打你一顿,再把你踹回来……”
“你哪舍得。”苏陌在在男人的怀里低声喃喃,接着就再没出声。白长博抬起他的脸,转过身低下头来静悄悄地含住他的嘴。
吻了几下子,苏陌突然就来了点狼心大发的劲儿,反客为主地抓住男人的衣领子,一翻身坐到男人腿上,舌头直往白长博嘴里送。白长博颇为受用地摸着青年的腿,另一只手从苏陌的后脑勺往下抚摸着青年的背,两个人吻得难分难舍,吸吮的声音在这宽大的休息室里传开来。
等到分开来的时候,苏陌的唇已经有些肿了,感觉有些麻。白长博轻喘了喘,黑幽幽的眼凝视着苏陌添唇的小动作,下身的血液仿佛流窜上来。苏陌感觉到的时候猛地笑了一声,跟只猫儿似地眯眯眼,嘴上却说:“别闹了,白娘娘,你待会儿还要出去卖笑的。”
白长博将他反压在那张大沙发上,急吼吼地咬了咬苏陌的脸蛋。青年笑着匆忙避开,挡了几下也跟着挡出火来。在白长博的手探进他的上衣的时候,苏陌猛地抓住他的手,一脸正色地说:“你等等。”
白长博止住动作,看着这小样儿说:“怎么?你大姨妈又来了?”
苏陌闻言噗地笑出声:“喂,你至于那这事儿一直说我么?”前些日子白长博也是不合时宜地来了兴致,苏陌这破嘴就知道乱胡说。
“其实是……”苏陌支了支上身,凑到白长博耳边,鬼鬼祟祟地说:“我有了。”
白长博这下还真给他唬住了,坐起来看着苏陌愣了足有几十秒,在苏陌嘿嘿笑地眨眨眼的时候,他当头就给苏陌来了一下,笑骂道:“小犊子瞧瞧你这嘴儿。”
白长博笑了一阵,渐渐停下来,看着苏陌微微笑道:“小混蛋,这要是真的,我可就真乐死了……”
苏陌轻轻哼哼:“我要真有你就完了,生出来要是智障怎么办?”他撇撇嘴:“到时候你就要嫌弃我们母子了,把我们都赶出去喝西北风……”苏陌猛地一住嘴,他知道玩笑开大了,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白长博的脸色,果真见男人微微拧眉。
他急急地跟着坐起来,道:“我、我开玩笑,闹着玩儿的。我没怪你,不,不是这意思,我说吧,我觉得也没啥的。我想想我以前那熊样儿,也怪讨人厌的,不是你问题……”苏陌挠挠脑背,他看看白长博的脸色,只觉得他爸的脸越来越酸,那表情都赶上林黛玉了。
苏陌干脆凑过去在白长博嘴上迅速地啄了好几下,啾啾啾啾的,白长博皱眉避开来,苦笑说:“去去,跟啄木鸟似的。”
苏陌对着男人嘿嘿笑了笑,那表情就跟十几岁小伙子似的。所以说,爱情这种东西,谁沾上了谁倒霉,文艺青年也能给整成二B青年的。
这下子什么兴致和冲动也没有了,白长博让苏陌从沙发上拖起来,他小子把这老大爷的衣装给重新打理好了,又把他爹给推出去接客去了──
白公馆的外头种了好几排的梅树,不知是哪个佣人粗心没把窗关上,白梅花顺着微风从窗口飘了进来,前往大厅的走廊上梅花瓣散开,倒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娶静芳的时候,按着白家的老传统,挽着她走了这一段路到大厅那里去。”白长博对着这情景想起了旧事。
苏陌闻言侧侧脑袋,想了想说:“我就记得你以前要拿鞭子抽我,我从这里跳到外面去,你还在窗口那儿吼呢。”
两父子相视一阵,都忍不住一笑。过去想起来都觉得心酸的事情,现在从他们嘴里出来,似乎都成了可以缅怀的过去。
接着,白长博轻咳一声,抬起手,示意苏陌挽着自己。
苏陌顿了顿,在反应过来之后,脸庞猛地一充血,看看旁边──那走廊上好死不死地挂了几张相片,都是白家的祖先,最近的那一张还是白长博的父亲的挂像,那眼睛跟白长博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瞪人唬唬的。
苏陌忍不住一个吞咽,“你就不怕祖宗炸死劈死咱……”他嘴上这么说,动作倒是利落地挽住白长博的手,牢牢的,好像死也不想放开。
白长博不拆穿他,只在心里暗暗地笑。他对着苏陌低声说:“他们要是诈尸,我就找道士收了他们,他妈的省心。”
苏陌被逗得直笑。两只没心没肺的禽兽,在老祖宗面前半点不害臊。
白长博接着收敛了笑,还真认认真真地带着苏陌走完这一小段路。苏陌最后没忍住,蹲下来狂笑,白长博眼尖,发现这小犊子两眼水亮水亮的,好像再碰一下就会掉下泪来。
他们的幸福来得不容易,他们没想要谁的祝福。
他们都各死过一次,现在总算谁也不欠谁了。
这一次,他们心里都明白,之后的十年、再十年,不管未来还剩下多少个十年,他们都不会再分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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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扑火 小番外(上)
这天晚上过了三更,白公馆依旧灯火通明。
白公馆的主厅里,白长博就坐在前头的那张楠木太师椅上,座旁的案几上烧的茶早凉透了。这茶是白长博素日的心头好,一两千金也难买,还是手下的人供上来的,白大老爷这会儿也不知咋回事儿,居然扔着这一壶好茶,白白地浪费了。
不过还好,白爷睡不着,对头还有个老章陪着他熬夜,他老人家一点儿也不孤单。
章伟国一会儿看看眼前的这一盘棋,一会儿又暗暗瞅了瞅白爷的表情,暗暗头疼下一步该怎么走。说实话,他就是个大老粗,耍枪弄刀啥的还没怎么,就是这种得费脑子的玩意儿让他为难,不过……
章伟国琢磨了一下,落了一子。白长博盯着棋盘过了数十秒,眼看就要出神儿了,却抢在章伟国出声之前,他老人家将手里的棋子一扔,有些心不在焉地低低笑指:“伟国,才不过几年,有长进、有长进。”
章伟国傻懵地坐直,诶?他赢了?当下,他有些惶惶地说:“哪里,白爷。我这是胡乱玩儿的。我……”
章伟国顿时不知该怎么把话接下去了,他素来很有有自知之明,白爷今晚显然是没把心安好──这也不是没理由的,眼看着都这么晚了,那该回来的人到现在连个影儿都没见。
白长博呷了一口冷茶,也没把飘忽在外的心神给收回来。他缓缓地、淡淡地瞥了一眼时间,突然之间,很有气势地把杯子重重一搁,奉送一个意义不明的冷哼。
章伟国的老胆被白爷给小小地吓了一跳,他如坐针毡地微微低头,这屋子里虽然烧着地暖,但是白长博那一下就像是突然刮起的冷气团,硬是让周围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去。
白爷哎,说变脸就变脸的。
“白爷。”章伟国心下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看这……要不,我遣人去找找少爷,眼看都快天亮了。”
白长博回头看他,静了那么一两秒,硬邦邦地冷道:“找?找什么找。他没长腿?”白爷许是憋了好一阵子了,这会儿一股脑地抒发出来,他拍了几下桌子,声音都提了起来:“伟国,你说说,多大的人了,二十五六了,就出门前交待一声,转个眼儿就不见了,顾都顾不住!”
“白爷,小少爷就去看看朋友……”章伟国带了几分苦口婆心地说道。
“什么朋友?谁知道什么朋友,男的还是女的,是个正经朋友能闹到这么晚儿去?一晚上不见人,也没带个电话回来,谁知道这臭小子跟哪个家伙在一块儿!”白长博说到了火气上了,不免得神神叨叨,“伟国,我告诉你,我就觉得这孩子顾不住。”
章伟国眼看着白长博开始魔魔怔怔了,赶忙拍了拍腿站起来,“白爷,您安心,我这就派人去带人──”
白长博这会儿又诡异的别扭了,“谁让你去的?!”
章伟国愣了一下,看看白长博的脸色,及时换了一个说法:“白爷,是我自己放心不下少爷……”
白长博好像觉得这说法舒坦了些,他点了点头,轻飘飘地丢了一句:“去吧。”
章伟国出了这道门,默默地长舒一气。
有句话说起来不害臊,白爷活到了四十才算是真正初识情爱的滋味儿,他跟苏陌之间又狠狠地折腾了几年岁月,现在安定的日子来了,正常人情情爱爱的腻歪过程这才慢慢地体现出来。
任是谁也猜不到,过去片叶不沾身、游戏花丛的白爷也有栽跟头的时候,总之他老人家一干柴烈火起来,还特么的轰轰烈烈。
简而言之,不敏则以,一鸣惊人。
章伟国走了,就留着白爷一人煎熬地等待。在等待的当儿,白爷的心境已经从发怒渐渐地转到了诡谲的委屈。他两手撑着双膝,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此刻,白爷心里深深的认为,情情爱爱啥的还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按着正常的思维去推断,白长博自认是没什么可气的。苏陌是个活生生的人,那是能走会跳的,跟他养的雀儿不同──矫情来讲,苏陌是他的心尖尖儿,跟婷婷一样,比他的命还重要。但是,作为父亲的白长博,可以很慷慨地放任女儿去谈恋爱,却不能由着他的小犊子突然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消失。
说实在话,白长博还真没想到自己原来是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这么说吧,事情要追究起来,实在是太长远了,就拿个最近的事情来说──白长博这段时间刚回来S市,常常要去医院检查脑子。这般来回几趟,白长博某日在院长和科室主任的簇拥下踏出病房的时候,眼尖地瞧见他家的小犊子正跟护士们有说有笑的。在VIP病房服务的护士没有一个不是端正漂亮的,苏陌又是一身的正经穿戴,不是白长博自己护短,苏陌现在长成了,那股干净的帅气是别个轻易比不上的。
苏陌每一次都跟着白长博去医院,白爷身边的帅气青年早在医院的护士圈子里传开了。白长博这段日子也常听到外人夸赞,他心里听着也舒坦,甚至还有几分得意,毕竟苏陌是他的人──瞧瞧、瞅瞅,这小犊子是他的,从上到下都是他白长博的人。
所以,带着这份认知的白爷,在看到他的人跟几个小姑娘呵呵笑笑的时候,那画面就跟一拳打在他脸上似的,能让白爷的原本云淡风轻的心情瞬间乌云密布。
苏陌到底是很敏感的,见白长博脸色难看起来,就知道咋回事儿了,这可把他乐的──苏陌过去还真不知道他亲爹是个大醋缸,还闷不吭声的,成心打算把自己给酸死。不过苏陌不知道的是,白长博这劲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而且,在白长博心里,苏陌的过去已经成了他心里的刺。
他知道,苏陌曾经深爱过一个男人,此外,白长博深信,那个男人在他的小犊子心里至今必然还占着一定的分量。
哼。
苏陌有很多事瞒着他。
白长博希望自己能不去追究,但是他实在挡不住自己。
拿句年轻人的话直白地讲,他很爱苏陌。白长博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对苏陌的感情已经不能单单用爱来形容。他自认自己对苏陌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甚至连婷婷跟苏陌两小家伙凑一起鬼鬼祟祟的聊天时,白长博都觉得心里隐隐堵得难受。
他就是在意、就是妒忌,怎么?他四十几了好容易才爱上个人,还不许他吃醋了?他妈的什么逻辑。
然而,白长博偏生又是一个好面子的。这点就不太好办了。
他在苏陌勉强假装大度,一脸从从容容,就像今早上,苏陌突然换了身休闲服,说去看看老朋友,然后咻的……唉,就没影儿了。
白长博心里可委屈了。他被这段感情折腾得有些患得患失,谁让苏陌老是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失踪的。白长博是怕狠了,他突然觉得应该给自己找来点小病小伤什么的……
就在白爷认真地思考一些给自己弄个不着边的“意外”之时,前头就传来了细碎的动静。没一会儿就见下人过来敲门战战兢兢地说,苏少回来了。
白长博跟着到白公馆的大门去,就见大门前停着一辆出租车。现下正飘着细雨,白公馆的章管事亲自撑着把伞去迎人,把醉醺醺的苏陌从车子里带出来的是一个面目端正的中年男子。苏陌仿佛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都歪倒在那个男子身上,嘴角茫茫地弯着,像是在笑。
章伟国忙要去把人扶过来,那个男子倒是个客气的,看章伟国年岁较大,便架着苏陌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帮忙扶他进去。”
那男子才要扶着苏陌走上台阶,上边儿冷不丁地传来一把声音:“我来。”
中年男子还没反应过来,苏陌就被接过去了。
白长博的身形高大,一只手就把一身酒气的青年给揽在自己身边。苏陌的鼻子动了动,好像是闻到了熟悉的味儿,本能地两手圈住了男人的脖子,安安分分挨着白长博。男人带着安抚的意思拍了拍,苏陌倒是舒舒服服地由歪着嘴角笑笑。
“那个……”白长博闻声,回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着痕迹地迅速上下打量了一圈。
那男子被那视线整得连忙站直,就跟见到领导似的,话都说不整了:“我、那,我、我是苏陌以前打工店里的店长。他、苏陌这孩子给、给灌狠了,我这给他送回来……啊,这是、是我的名片。”那店长赶紧掏出了自个儿的名片,双手递了上来。
用不着白长博去拿,旁边自有人会接过去收起来。不过,白长博仿佛是为了表示感谢,特意看了看,语气颇温和地道:“林先生,谢谢你送这小子回来。今天太晚了,就不留你下来做客了。”
“哪里、哪里。就是个小事……”
等回头坐回出租车的时候,男子只觉得出了身冷汗,酒都醒了大半儿。他是知道几年前苏陌的那些事儿的,那时候闹得满城风雨的,不过他跟店里的人都知道苏陌是什么性子,这晚上见面了,倒是觉得苏陌变得比过去开朗了些。男子做了一个吞咽,他摸摸心口,他想着待会儿回去得跟老婆说说,你知道么老婆我跟白爷说上话儿了……
白公馆这里,白长博把佣人都遣了,凭着一己之力把苏陌带回房里。
青年是醉得狠了,他酒量本来就不怎么好,不过好在酒品不错,就是一劲儿地笑,没头没脑地傻笑儿。白长博把人给扶到床上躺好,苏陌两只手还圈着男人的脖子,没舍得放开似的,歪着脑袋,眼珠子乌溜溜地盯着白长博一阵,猛地一笑,喃喃着:“呃,大美人……”
白长博已经许久没听到这样的赞美了──从他在少年时候把说他漂亮的那个富家子弟打个半残之后,就再也没人敢用形容女人的形容词来描述他。
苏陌好像觉得不够,他好像是喝傻了,状了胆子,用手背去轻轻摩挲着男人的脸庞,用诡异的调子唱道:“美人美人你嫁给我~~”
白长博这下子不知道该骂还是该笑了,他扯过苏陌非礼他的爪子,要将他给放在床上。说实话,他现在其实还有些气,刚才一看到陌生男人扶着苏陌,白爷他老人家的醋桶翻了个一百八十桶,酸得脸都青了,没眼色的人瞧不出,章伟国刚才连头都没胆子抬了。
最本事的还是苏陌,一挨上来,白爷的火气就悄声无息地去了一大半,就剩下了几分无奈,徒留的几分怪罪倒是落到了旁人头上──瞧瞧,把这小子灌的,还好这小混蛋记得回家的路,省得他又丢了这没心肝的。
“好了,快躺下去,我去给你找件衣服。”白长博嫌弃自家小犊子的一身酒臭味儿,把苏陌给放倒了,他在床边把苏陌的两只脚抬起来,亲自给青年脱了鞋──他们俩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从来不分你我,白长博早就没什么身份讲究。仔细想来,他还挺乐意为苏陌做点什么,苏陌倒是一身贱骨头,被人伺候的时候还特别惶恐。
苏陌醉得彻底,傻傻地坐在床上看着那尊贵的男人单膝跪在他面前,给他脱鞋揉脚丫的。苏陌的脚板子生得挺小,鞋号比白长博小了好几号,白长博笑着拍了拍,叹道:“小混蛋,这次我就饶了你,再夜醉不归,爷就把你这双脚丫子给剁了。”那语气还真有几分认真的劲头。
苏陌睁了睁眼,他听到了男人的话,轻轻地抬起脚,拐个小弯儿轻悄悄地去踹了一下男人的肩头,然后歪倒在床上,傻懵懵地笑:“踢飞你……”
那语气,就跟撒娇似的。
白长博看着青年那脸上少有的红晕,心中隐隐地升起一股邪火,他接住了苏陌的脚腕,带着撩拨的意思,手指慢慢地从苏陌的脚背开始抚摸而上。
飞蛾扑火 小番外(下)
男人的手从小腿直延而上,刚碰上大腿,苏陌就哆嗦了一下。他有些费力地眨眼,迷迷糊糊地就看见那如何描绘都描绘不出的男人,一下子又放心地松懈下来,脸上那傻懵懵的笑仿佛还扩大了几分。
白长博一时间不知该笑还是该气。他觉得苏陌这模样可爱,挠得他心尖都养,简直爱得有些恨不得把这小犊子摁地上狠狠办了,但是他又诡异地想到了另一层面上──这小混帐一醉酒就知道勾人,这模样到底有多少男人还是女人看过了,白长博一想到就闹心,下手的劲儿就越发狠了。
屋里头的温度不算低,青年在被解了裤子抚摸的时候,身子慢慢地蜷了起来。白长博不知不觉已经上了床,从后面把苏陌给搂着,长着茧子的手掌就覆在那半软的地方揉着,用力地闻着苏陌头发的香味,又在青年的脖子恶狠狠地亲了好几下。
苏陌都快要陷到了床里头去了,他蜷着躲着,原本傻乎乎的嗫嚅声渐渐变了调,在乳头被男人的手指恶意地揉捏把玩的时候,苏陌一颤,忽然就泄了。
“啊……”他说不出舒服还是难过地喘了一声,白长博也没给他休息的机会,捏过他的下巴,嘴就凑了上去,下面也没闲着,利落地解开了腰带,将那已经差不多硬涨的地方围绕着入口徘徊,在舌吻的时候,随着舌头的侵略,一点一点地将性器慢慢地顶进那个狭窄的地方。
苏陌背靠着男人半跪着,这样的姿势弄起来不好受,他让白长博顶了几下就哀哀地眨眼,小声沙哑地喊着:“疼……”
“现在知道疼了,嗯──?”白长博粗喘着,他心里有要惩戒这个小家伙的意思,但是却还是给苏陌变换了一个姿势。苏陌仰躺着,大腿分到了最开,两只手腕被白长博一掌扣在床头,他还没反应过来,白长博就扶着他的腰又闯了进来。这一次顶得很用力,苏陌猛地叫了一声,说不上是舒服还是痛,就是激动得全身都颤,眼泪也给硬生生撞了出来。
他呼吸急促地吸了几口,脸颊比什么时候都来得红。他等了一会儿,只觉得身体里的东西越来越硬,好像还发着烫,总之憋得难受,但是白长博偏偏就不动了。
苏陌难过地睁了睁眼,就见白长博跟审视艺术品似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上身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下面却没正没经地捅着他,实在很有衣冠禽兽的风范。苏陌扭曲地扯着嘴角,用古怪地音调嘶声轻道:“……干嘛呢。”
他的酒好像醒了,却又没醒全。他觉得全身上下都热,跟要溶掉了似的。他脑子里就知道件事儿──他跟白长博很久没好好做了,以前两个人住的时候可以没天没地胡闹,但是一回来这儿,他跟白长博就像是见不得光一样。除了一些内部的人,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白长博的亲生儿子,明面上白长博也没去澄清,其它人都当他是他爸养的小白脸儿。在这幢房子里,苏陌一见到屋子的老佣人就渗得慌,搞得白长博跟他成了地下情人一样,每次都偷偷摸摸着来。
苏陌这会儿脑子不清醒了,顾忌啥的全都给狗吃了,他仰着脑袋看着白长博,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痒,眼珠子越来越红,他没说半句话,只是抿着唇艰难地微微动着腰,哪怕只是小小地摩擦到内壁,都能缓解他此刻的饥渴。
“想要?”白长博压了下来,气息吹到了青年的脸上。苏陌往后缩了缩,脑袋微颤而快速地点了点。白长博这次是铁了心要磨他,“想要什么?”
苏陌颤颤地一吸气,忽然就跟崩溃似的尖锐喊道:“你干嘛呢我服了行不行哎我求你插我了行不快干死我……”下面白长博捂住他的嘴,毫不客气地狠动起来。
苏陌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敏感,他两腿死死地夹住了白长博的腰,嘴里管不住的声音压抑地随着那狠快的抽插一点一点地挠着男人的心尖。白长博边动着边套弄着他的,在苏陌的身上留下了满目的印记,任何显眼不显眼的地方都没放过。
这阵子白长博也是忍得辛苦,过去他从没觉得在这个家里这般不自在过,想跟自家的小犊子亲亲热热也得注意一下四周。照他的本意,其它人怎么想完全不在他白爷的考虑范围之内,但是他自己不怕,却不能不帮苏陌想想。
很多事苏陌其实不知道,白长博这次回来,在外人面前摆出的是一幅退居幕后的态度,背地里的动作其实还真不少。他现在已经没想要去争什么,只是要给苏陌一个保障的未来,他总觉得自己欠了这小犊子一辈子,再也还不完,但是这样也好,他们两个人最好一直这样纠纠缠缠,算也算不清。
这晚上白长博受了点小刺激,再加上先前的旧账,这一回他仿佛是要把苏陌往死里弄似的,干得比前几次都还要没节制,苏陌被一波一波的快感弄得快要窒息了一样,他跟只上了岸的鱼儿似的紧抱住白长博,连呻吟都被撞得一颤一颤的。
白长博在不断施虐的时候猛地狠咬住青年的耳,问:“小犊子,舒不舒服?”
苏陌只觉得要掉泪,他呼吸困难地哼哼喘气,上下颠动得连响应白长博的时间都没有。但是这个恶劣的男人却不放过他,一次比一次顶得更用力,苏陌想喊停却又死死地咬住唇,他突然有种马上要死了的感觉──每一次在白长博床上走一回,都跟狠狠地死过一趟似的,但是他知道白长博抱着他的时候也舒服,他不止一次觉得白长博真想在床上弄死他。
“舒、舒服…嗯……”苏陌一个猛颤,是白长博猛然加快了速度和冲撞的力道,泻的时候,浊白的东西满满地都注入到他的身体里。
隔天,青年的酒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那显然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脸色。白长博气色倒是挺好,还在院子里打了几套拳,接着亲自把吃的给苏陌端进房里。
苏陌穿着男人的睡袍坐在床上,全身跟千斤重一样,好像从里到外都被人狠揍了一顿。
“昨晚……”苏陌扒拉着脸,斜了斜眼看着对面给他在白面包上涂果酱的男人,干巴巴地问:“咱俩……做了几次?”
白长博熟练地划拉着小刀子,漫不经心地抬一下眼皮,将面包递给了苏陌,顺道轻轻地捏了一下青年的脸庞,“宝贝儿,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苏陌突然寒了寒,白长博会这么好心情地叫他宝贝儿,那肯定昨晚他是彻彻底底地在这禽兽身下死过来又死过去,起码要死个四五次。
但是事情还没完。
在苏陌跟被大老爷吃干抹净的小媳妇儿似的低头啃着面包皮的时候,他那坐在床边透着被子摸着他的脚丫的大老爷猛地来来了一句:“昨晚,有个男人送你回来。”
苏陌的耳朵动了动。
“姓林,名片上这么写着。三十几岁,一脸老实人的模样。”白长博嘴角微牵着,似笑非笑,那语气就好像在说隔壁家来了一条狗似的这般那般。
白长博看着苏陌一阵子,苏陌被盯得心里发毛,赶忙把面包皮给吞了,急急地解释:“是我以前打工店的店长,我……我前阵子不是出去溜溜了嘛,就、赶巧,碰上了以前的同事……”苏陌越说越小声,其实这也没什么,但是他就诡异的觉得没底气。
“哦,这样。”白长博又笑了,笑得特别那个和蔼、那个可亲。他这样补充,“宝贝儿,你们俩之间没什么,是不是这个意思。”
“嗯、嗯嗯……”
“昨晚,都去什么地方了?”白娘娘捻了个葡萄,喂给了苏陌。
苏陌小心翼翼地咀嚼着,实话实说道:“一开始……去川菜来着,然后说去唱K,唱到了半夜,又非得续摊……”
苏陌话没说完,猛地一凑近,猛虎扑羊似的扑到白长博身边,就着他大爷的脸迅速地亲了几下,讨好地笑嘻嘻说:“哎,真没啥事儿。我都跟他们说我现在在室呢,再说我又不是香饽饽,哪能这么吃香,你乱想什么啊。”
苏陌这眉眼湾湾的模样,就跟少年时候似的,有一股赖皮的劲儿。白长博知道他家宝贝儿说的是实话,但是还是忍不住地哼哼了几声。苏陌好声好气地哄了几句,白爷的脸色才柔软了一些──你说吧,这男人到了几十岁其实都一个样儿,喜欢人家哄,苏陌觉得自己屁股还疼着,怎么说该委屈的也是他吧,但是他这人骨子里贱的,白长博越生气,他心里就暖暖的,好像要流出蜜来。
白长博后来叹了个气,轻拍着青年的手,淡淡道:“有些朋友也好,小混蛋,你别在心里笑话我。我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你只要明白,你是我的人,我这份心也搁在你这儿,你最好给我妥妥的看好了。”白长博抿了抿唇,犹如自言自语道:“我也年轻过,我知道外面的诱惑多,你这混蛋我真怕守不住你啊……”
苏陌闻言眼睛蓦地一酸,他将脑袋挨在白长博肩上,“你感概啥呢。说得我跟花心大萝卜似的,我冤不冤。”
青年话锋一转,吸吸鼻子笑眯眯地说:“别说这了,矫情。我告诉你件事儿,昨晚儿我以前打工的师妹带她儿子来了,小个头的嗓子大,一过来就要认我做干爹。”
“哟。给爷说说,这便宜儿子怎么拐到的?”白长博挑眉,又喂了苏陌一颗葡萄。
“玩具收买的呗,这小子变节变得连眼睛都不眨,可愁死他亲爹了……”
苏陌少年的时候也是个爱说话的,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儿才把自己给藏起来,现在日子慢慢好了,他似乎又悄悄地把自己藏在角落一颗热呼呼的心给掏出来,该正经的时候忒正经,私下里就跟活回去了一样,在白长博面前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坦率的小子了。
男人静静听着,手掌慢慢地覆住苏陌的掌心。他过去从不知道,苏陌说话的声音,比过往的任何一切都还要美妙。
就像几年前,在那开满花的温室里,苏陌抱着他,轻轻地摸着他的发丝。
苏陌正说的起劲,身边的男人冷不丁地侧过脑袋,对着他的鼻尖亲了一下。
他呆呆地眨眨眼,脸蓦地一红,抬起手擦了擦,下一秒自个儿扬起下巴把嘴贴上去。
“圣诞节要来了……长博,你教教我怎么过吧?”苏陌趴在了男人身上,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嗯。”白长博重重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过阵子我让人去把那丫头叫回来。今年──我们一家人,一起过。”
说到一家人的时候,苏陌笑得跟眼睛都看不见了。他像只猫似的圈住了男人,在模模糊糊之间,他恍惚地想起了某一年的冬天,他似乎也曾经如此充满着期待。
然而,苏陌并没有仔细地去回想。他很久没再做过去的梦。
他只是觉得现在的每一天都过得很真实。他不知道过去是否已经被遗忘,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满满想的只有一个爱吃闷醋的老男人。
今年的冬天很冷,但是现在他心里住了一个暖阳。
他再也不会觉得寒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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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番外
飞蛾扑火 番外
苏陌这阵子,心里有事。
别问白长博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青年在他面前还是每天固定早睡早起无所事事逗猫浇花的,但白长博到底是个靠眼力吃饭的──大老板啥本事没有,就得练出双火眼金睛来,苏陌偶尔藏的那点小心思,在男人眼里简直就跟裸奔没区别。
这天,苏陌从外头回来,那不对劲儿的样子就更明显了,盯着笔记本发愣不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跟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滚个透熟。
于是,他亲爹睁眼了,从侧边翻过身来一把压倒,一出声就一把低沉沉的嘶哑声:“小犊子睡不着是想谁呢,想得这么魂不守舍的?”
苏陌一听差点骂了声靠,不过在男人面前他装孙子装习惯了,眨眨眼,憋了半天也就说了句:“哎你瞎说什么呢。”
他作势挣扎了一下,谁让白长博高头大马的,压得他沈,结果动了半天又想到什么的忙补了一句:“你、你别又瞎想了吧?我跟林大哥真没什么,人家老婆都有了,就偶尔一起喝个酒什么的……”
男人听了皮笑肉不笑地看他,直把苏陌瞧得心里发毛,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一双手在衣服里钻,冷不防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
苏陌小声地“嗷”了一声,可他这声委屈得跟猫叫似的,恰好撩拨到了白长博的心尖儿上,原本没有的心思就这么被挑起来,所以接下来没得说,直接正法了。
完事儿后已经是快天亮的事情,苏陌趴在床上,那模样就跟嗑药过后似的,颓废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白长博倒是精神气爽地裹着浴衣从浴室里出来,拿起了早餐的咖啡在那里微笑地品茗。
苏陌软趴趴地翻过身,操着已经沙哑的嗓子干巴巴地说:“做这么多,你怎么不怕阳痿啊……”喝咖啡都能喝出品红酒的模样,这究竟是什么水平。
男人走到床边坐下,翘着腿亲昵地用手背拍了拍青年的脸庞,一脸如沐春风地在他耳边说:“年轻时多锻炼锻炼,二十年后你也能跟我一样。”
苏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说这个。”白长博放下杯子,切入正题道:“宝贝儿,给爷说说,这两天这脑子里想的什么?”
苏陌由着男人的手指在自己的脑袋上游走,还特享受地往白长博身边挨近了一些,接着干脆把脑袋枕在男人的腿上。
“其实没什么……”苏陌感觉到白长博的眼神又尖锐了一下,禁不住扑哧一笑,“得了,你是审犯人是吧,不对,你这眼睛跟测谎仪的显示灯似的。”
“老实点儿。”白长博也跟着微笑,说出的话却挺渗人:“要不我就把你锁着,省得你出去,在我眼皮底下招人。”
“你真当我是香饽饽……”苏陌翻身坐了起来,挺直了身板子,在低头犹豫了几秒锺之后,还是把自己这两天纠结的事儿给说出来了──
“投资?”男人的声音难得提高了一些。
苏陌觉得用“投资”这个词汇来说明自己的状况还真是略微高深了一些,其实认真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简而言之,就是宏哥──几年前他打工的那家蛋糕店的店长准备出来单干,还是做的甜品铺子,师傅店面什么的都已经有了主意,就是资金上还不是非常充裕。
“林大哥过去帮了我很多,怎么说呢这事儿。那时候别说睡得地方,我连饭都吃不上了,就靠他跟嫂子接济呢。”苏陌说这段过去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像在陈述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在提到林明宏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感激,“他跟刘师傅让我去店里工作,不说别的,他们是真好人。”
苏陌絮絮叨叨地说着,就跟聊家常一样,放在十年前他绝对无法想象跟白长博腻在一起闲扯的画面。算下来,他如今也已经是个快三十的人了。过去怨天尤人的日子也有过,自怜自艾的时候也不少,后来年纪长了,沈稳了、成熟了,变得更沉默了,可就算这世界再怎么无情变化,苏陌骨子里的一些良好质量,还是一点不留地保留了下来。
从这点来讲,这实在是很难能可贵。
男人伸手揉了揉青年的脑袋,苏陌脊背猛地一挺直,两只眼微微地上抬着,很有一些小时候那种时常悄悄在角落打量白长博的影子。
以前白长博还看不上苏陌的时候,觉得这模样贼头鼠目的讨嫌,现在瞧了倒是觉得既怀念又心疼……
“这事儿,是他找你帮忙的?”钱财什么的白长博自然没放在眼里,再说开个小店用得上的数目,可能赶不上男人的一顿饭局。他就是替苏陌留了一份心,毕竟苏陌对外的身份,是他白长博的养子,如果遇上一些有心人士……
白长博虽然不去管苏陌在外头怎么交朋友,但是这不代表他没留心。一些弯弯头头,苏陌接触的越少越好。尽管他知道这对苏陌不会有益处,但是这小犊子过去受的苦已经够本了,而且他压根没想过让苏陌再从自己的眼底下消失。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日后他有什么不测,他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将苏陌的未来乃至一生都安排照顾到。
苏陌听到男人这句话,忙坐直了否认:“没!真没!宏哥和嫂子只跟我提了开店的事儿,资金那些的完全没提,要不是小刘他们说了,我还不知道呢。”
“那你有什么打算?”白长博瞥了一眼问,似乎有点儿漫不经心。
苏陌一闻言就突然泄气似的,他挠挠脑袋,一脸懊恼地道:“我一开始是打算借钱吧,可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宏哥他们也不会同意,所以那天我就跟他们商量了。宏哥说,要么就合股,要么就让我别瞎管……”苏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简直跟自言自语差不多:“开店什么的我不是很懂,但是我其实是有点兴趣的,一个铺子,也不用很大,卖点蛋糕甜品的,摆一两个小桌子,挺好。”
男人听到后边儿也算是将前因后果都梳理清楚了,他也知道了苏陌这几天上网,估摸着就是琢磨着这些事儿呢。他想到这儿就有点哭笑不得,突然特别有种想狠狠敲一敲这小犊子的脑袋的冲动──还查什么,早问你爹不就得了!
做生意,那是白长博的本行──虽说他的事业都沾黑的,不过生意经什么的,横竖不过是那样。
当然这点小生意,是用不上白长博这尊大佛的。不过从很多方面来说,他可以给予苏陌不少合适的建议──可能建议什么的其实也不太需要,毕竟只是小本营生,里头没什么大文章,对白长博来说简直用不着动半点心思,只要资金和管理都安排妥当了,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所以说,白长博就算心里想帮,却也不好下手。他如果有这个意思,那估计这铺子也“小”不起来了,就他来看,苏陌要开店什么的只要说一声,底下都有人能尽快弄好。
只不过苏陌现在不仅是要还人情,他其实还有点要认真干的意思,看这些天心不在焉地劲儿就明白了。
于是,白长博抿着嘴大度地笑了笑,轻捏了青年的脸,“那你自己决定,要真有兴趣投点钱也不是不行,省得在家没事儿干,劲折腾我那些花花草草。”
自打男人放话支持之后,苏陌一扭头还真放手去干了。白长博早看出来了,就算他不问苏陌,苏陌迟早也会自己拿主意。
唉,长大了都,翅膀硬了,偶尔白长博想到这点,内心还会乱阴暗一把──要是这小犊子哪天要飞跑了,他就是老得掉牙了也得亲自拿把枪把人给射下来!
不过这事儿想远了,目前来看,苏陌还是安安分分的,没有一点儿要爬墙的意思。
苏陌自己的小账户里有些钱,不多,一万还不到,全都是他过去打工一点一点存下来的,回头只好别别扭扭地跟白长博借了两万──这事儿真让白长博发笑了,他抽屉里还存着苏陌写的字条儿呢。
“我知道这点钱你来看没啥的,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味儿……总之,先写着吧,给我点向上的压力。”苏陌是这么说的,还在那欠条儿上留了个龙飞凤舞的签名,白长博在书房里研究了一下午,心里默默地想这要是份结婚证那就更妙了……甭闹了,他分得清幻想与理想的区别,再说现在这日子过得也挺好。
而且,另外说句话,苏陌跟他借钱实在有点不明智。要知道他白长博现在可是两袖清风──打好几年前他已经把自己在国内名下的不动产都过给了苏陌和白佳婷,就连他们脚下的这幢老公馆也是已经是苏陌的了,于是,如果说养小白脸,那么苏陌和他的关系估计还得对调一下。
苏陌统共投了两万五,也算是个小股东了,这点钱都用在了装修上。这事儿他办的很来劲,有好一阵子白长博一睁眼就感到床边微凉,不到晚上几乎盼不到苏陌的倩影。
苏陌前阵子已经考到驾照,不过他嫌弃白公馆的那几辆劳斯莱斯过份高调,就跟章伟国借了那辆中古车来开。进材料什么的他不懂,所以这阵子他天天去监工,现在又是大热天的,每次一回来就全身汗津津的,弄得白长博怀疑他是不是也帮着刷墙去了。
心疼归心疼,白长博倒是没有说半句话,主要是青年看起来特高兴,说起那家店,表情就跟孩子他妈要生了一样,看得白长博十分不忍念他。
就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月,店铺顺利开张了。
开张前几晚,苏陌根本睡不着,兴奋值已经直达巅峰。他不知道从哪儿哄来了两张红帖,铺开来让白长博随便写两句吉利话,弄得白长博特别感概──他白爷的字儿啥时候也不值钱到这地步了。
“你就写点生意兴隆、万事如意啥的。”苏陌在一边儿狗腿地磨墨,等着他爹发功。
白长博淡定地撩袖子,“那要不要再给你加句恭喜发财?”
“行啊行啊,再多写个早生贵子吧,买三送一啊──”
“……”别跟苏陌贫嘴,这小子现在快成精了,可以见得前些年安安静静地憋得多紧,现在上赶着变态去了。
总之,帖子让苏陌喜气洋洋地贴在店铺门上了,那些字儿怎么看怎么霸气侧漏,跟这粉扑扑的甜品店产生了美妙的违和感,可人家老板都不介意了,其它人说个啥呢。
开张当天,林明宏夫妇负责管柜台跟招待客人,苏陌就跟小刘一起在外头发传单、搭个小台子给人免费试吃,还搞了三天八折的活动。
白长博自然没去捧场添乱,就让章伟国用公司的名号送了个大花篮过去,倒是在美国的白佳婷各种惋惜,坐在总裁室的大班椅上边摇边嚷──苏大哥你们那儿缺不缺卖蛋糕的小妹啊人家各种甜美各种勤奋啊──
苏陌亲热地表示,他这小店里实在不需要一个经济学双博士的蛋糕小妹,皮埃斯,而且还是某跨国公司CEO。
甜品店的位置坐落在小商业区,附近多数是办公大楼,林家嫂子过去是搞营养的,所以开店之前,在菜单的设计上许多甜品都是打着低脂低糖,而他们请来的师傅还真是个有本事的,把一个个小蛋糕弄得跟艺术品似的。
总之几天下来,生意是很不错的,小刘──也就是林家嫂子的表妹,跟风在网上开了下午茶团购,帮着打了不少广告。
“过来过来,点评网上有咱们店!”
趁着没什么人的时候,留着小短发的姑娘打开Ipad在摸鱼上网,突然就嚷起来。苏陌原本在擦窗,听到也跟着好奇地走过来看看──他是半个原始人,连QQ还是最近才开始玩儿的,也没干什么,就专门跟林家嫂子探讨新菜品,最近还加上了白佳婷,他妹子现在已经彻底被美帝整残,过去的温柔甜美真正地一去不复返。
“最近才刚开的,在公司附近所以去试试看,大理石起司挺好的,起司味很浓,用料实在。”
“选择很多,还有早餐面包,种类很常更新,现在去上班之前都会去绕一圈,刚才下午茶买的泡芙被同事抢光了呜呜。”
“买了团购去的,没想到味道很好。还有那个服务员好帅啊!态度超好啊!天啊笑起来姐都脸红心跳啊,为了他姐愿意天天去他们家买蛋糕胖死不足惜啊──这里照片为证!”
于是被放大的照片,是苏陌拿着试吃的盘子在门外对着镜头腼腆微笑的模样。最亮的是,下面跟贴的居然已经快破百了。
小刘也跟着摇头叹道:“哥,让你出去卖笑,果真是姐夫做过最最最明确的决定了──”
“胡说八道。”苏陌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继续拿起抹布回去擦窗去。
彼时,门口响起了悦耳的音乐。
“欢迎光……临……”小姑娘热情地站起来,声音却在后来的时候微妙地变调。
苏陌挑眉回过头,却在看到进来的人时,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地上去。
一个穿着休闲衫长裤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四十上下,不,单看脸会觉得也许更年轻一点,只不过他的气质暴露了他的年龄,谁让这男人看起来就像是个成功人士而且还是那种已经退居幕后指点江山的大仙──
白长博一进来先看了一圈这家店,店面其实还不很小,腾出了半间摆了几张桌子椅子,还有沙发座,布置得优雅温馨,放着舒耳的音乐,很适合适合白领、学生妹进来消磨时间。他一看到角落里擦窗的苏陌,眉毛很快地舒展开来,却装着不认识一样,慢条斯理地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座上坐下来。
甭说,那坐姿标准的大老爷姿势,还是特风骚优雅的那一种。
“您、您好。”小刘对着男人,一时之间居然结巴起来,紧张地扭着两手,“先、先生,想要点什、什么……”
白长博看了看单子,还没等小姑娘开始介绍,就说:“一杯美式咖啡。”
“好、好、好的,请稍等……”小刘一拐弯,就对着苏陌开始脸红地比手划脚,苏陌居然还看懂了,简单来说,就是──这大佛会不会是走错门了,他其实是要去隔壁的大酒店里喝高档下午茶吧他比姐儿面试的一百强公司主考官还要让姐儿紧张啊……
苏陌拍了拍她的肩头,让她去后边压压惊。
几分锺后,青年端着咖啡走到了男人面前。白长博正在装模作样地翻杂志,还是本女性杂志,总之各种违和。
一见到苏陌过来,他就噙着嘴不明所以地微笑,表情怪得瑟。如果白佳婷见到了,估计会这么描述:有点贱贱的。
“先生,您的美式咖啡。”苏陌也跟着露出招牌微笑,熟练地拿起旁边的菜单,凑近说:“今天我们下午茶推出了新品,您可以参考参考。比如说这款火焰苹果派,我们家老板诚挚推荐您──”
“行,那就加点一份吧。”
“好的,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男人微微笑着抬起眼,用只有两人的声量说:“那让你们家老板给我笑一个。”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嫖客,还特正经地在嫖。
苏陌特灿烂地露齿一笑,“老板陪老板娘去医院做产检,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说说。”说罢就转过头,心情颇好地忙去了。
白长博还真是没事儿干了,一杯咖啡加苹果派,坐在位置上什么也不做光摆pose就能待上一下午,弄得接下来进来的客人都忍不住瞄上几眼。
后来到晚上快打烊了他也没走的意思,苏陌打发了小刘先回去看看她姐,自己留下来收拾。小刘倒是挺恋恋不舍的,在后面小声说:“天啊,如果是这样的,再老我都嫁了──”
苏陌拍了拍她脑袋,“别做梦了,快回去吧。”
“我说真的。”小刘悄悄看了看外头,鬼鬼祟祟地凑近苏陌说:“哥,他会不会是这里什么公司的大老板?他今天什么都不做在这里,是不是在看谁?难道是我呵呵──”然后特自恋地摆摆头发。
苏陌被逗笑了,摇摇头道:“大伟在后面催了。”
“哦!”小刘赶紧拿起包包,把钱柜钥匙交给苏陌,“那哥我先遁啦,帮我跟绅士伯爵帅大叔说再见──”
绅士伯爵帅大叔……怎么说呢,虽然听起来很复杂,但还挺贴切的。
等店里没什么人之后,苏陌往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靠着沙发椅抱着手说,“先生,我们快打烊了。”
“没事。”白长博悠悠道:“我等人。”
“那你再等半小时,他整理好了就走。”
“行。”在苏陌离开之前,男人冷不防地伸手扯了一下他的手臂,把苏陌拉过来直接在他的嘴上吻了一下。
“小犊子,这身制服穿起来不错。”白长博的声音沉沉地传来,苏陌耳根一红,忙站稳了小声说:“这里有监视器的……!”
白长博挑挑眉,弄得苏陌特尴尬,憋了一会儿,低声说:“那我回家再换下来……”不等白长博回味,他就赶紧撒腿收拾去了。
这天晚上回家,苏陌穿着这身衣服被男人按在墙上硬生生干了两回,隔天光荣地请了假。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苏陌只要换上店里的那身制服,就心有戚戚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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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终于光明了,虽然道路有点曲折!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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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般的曲折啊!写到中间毫无征兆突然就转父子,差点把我折一跟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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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dlismylv 于 2013-4-10 23:53 发表
不是一般的曲折啊!写到中间毫无征兆突然就转父子,差点把我折一跟头- -
作者滴目的就是如此,我当时也纠结了好久,最后姚一霖被虐死,我还哭了,估计是前期把他当攻滴情感还木有转移过来!!!
一切都在动摇,唯有狼性坚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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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作者說"这篇文前期虐受,後期统一虐攻=3=",我怎麼覺得整篇文都在虐受,攻哪裡有被虐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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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heppt7p9kj96 于 2013-4-11 07:33 发表
作者滴目的就是如此,我当时也纠结了好久,最后姚一霖被虐死,我还哭了,估计是前期把他当攻滴情感还木有转移过来!!!
作者按计划写的?我有点怀疑诶~ 前面姚一霖怎么看都像当正牌攻写的,感觉更像写着写着掌控不住的结果~
虽然我也喜欢白长博啦,但换攻也罢了,在期待父慈子孝戏码的时刻,突然上演父子乱伦神马的...都不需要先下点毛毛雨做做心理建设的吗作者大人~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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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文章乱七八糟,没有任何的连贯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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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刚出炉的小骚包 于 2013-4-11 19:19 发表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文章乱七八糟,没有任何的连贯性么。。。
我在主页聊天栏那里说过了啊,这文构架很散,只有全部看完了才能连上啊。
至于作者是不是收不住,个人感觉转折虽然有点大,但是挺连贯的,毕竟在受受就姚一琳而和他父亲划清关系的时候就有伏笔了,不过作者对于爸爸的心理剖析描写比较少,所以感觉很突然!!
一切都在动摇,唯有狼性坚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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