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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怪] 凤凰劫 BY 鼓瑟希 (点击:280次)

凤凰劫 BY 鼓瑟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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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劫
作者:鼓瑟希
文案:
西天佛母孔雀明王的养子小白孔雀因为太过调皮,被送到下界栖梧宫给百鸟之王凤凰做徒弟。
孔雀骄纵天真,凤凰对小白孔雀很好很好,小白孔雀喜欢上了他。有些事总是想要天长地久,但有些事就算是凤凰也瞒不住。
比如说栖梧宫的来历,比如说楚地神族的消亡。比如说上古神族与佛界仙界的旧事,比如说那道无间深渊。
还有,这只天上地下唯一的红翎眼白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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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文,微养成。
大概是个HE吧,更新断断续续。
大修之后有些章节不大一样,阿瑟会说那些章节有多少不一样,看过的不要去重复了吧。三十章以后就是完全的新写的文了。
甜蜜温馨版在事件记录吧精品区。参看ID向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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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发修改版了同志们~多多支持吧~
【01】
四月初八,佛诞,浴佛节。
西天灵山圣境上花雨如幕,妙音鸟迦陵频伽飞舞弦歌,乾达婆香气四溢。各路神、仙、佛、灵齐聚,共贺佛祖诞辰。
此刻,佛母孔雀明王正与百鸟之王凤凰一同游览妙境,共谈佛法。
佛界明王多现忿怒相,那面目凶恶的样子,放到人间、妖界,初生的孩子都要吓哭了做恶梦的。佛母孔雀明王却是八大明王中唯一一个长得慈眉善目的,慈悲、庄严、寂静、凝定,看着就是个慈母,怪道封号是“佛母”。
佛母与凤凰边走边言,相谈甚欢。只是时间渐久,佛母脸上笑容如旧,眼中却隐隐有无可奈何之色。
佛母既有封号曰“孔雀”,八竿子扯起关系来算起来也和百鸟有些关联。凤凰身为百鸟之王,犹豫许久终是问道:“佛母今日,似乎有担忧之色,不知是何缘故?虽说若此事连佛母都担忧而无可奈何,小可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
他语气停顿,佛母心中有数,便笑道:“劳烦凤皇挂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倒有些……唉……”
佛母长叹一声,面有愧色,道:“说起来,这也算是家丑了……”
家丑不可外扬。凤凰适时止住了话题。
笑话,佛母孔雀明王的家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佛祖如来,一个是大鹏金翅鸟,哪一个需要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下界之王劳心?真真是有心无力。
佛母看了看凤凰一眼,知他心中所想,笑道:“不是那两位。”
“嗯?”不是那两位?凤凰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混世魔王!
话说数百年前佛母下界普度众生,游于烈山时恰遇一枚蛋破壳。这本也不是何等了不得的事,天下之大,哪天没有几千几万枚蛋破壳呢?若是别人兴许就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然而佛母心存慈悲,见那小娃儿身边并无父母迹象,想来是个被遗弃的。那烈山是个险山恶水之地,这小娃儿如何能活得长久?
如是,佛母便停下了脚步要将它送到别的地方去。
哪知就这一停顿,佛母才发现,这壳中孵出的,竟是只红翎眼的白孔雀。
孔雀虽多为蓝、绿两色,但白孔雀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蓝孔雀族中每几百只里便有一只是全白的。只是寻常白孔雀的花翎眼睛多是淡黄色,有的甚至为白色,最深不过淡红。这一只,却是真真的朱红色。
佛母看着心中惊异,想这天下之大,时日之长,自己何时不经过此处,偏偏此时此刻在于此地,由此见了这小家伙,想来也是因缘甚深。由是便生了恻隐之心,将那白孔雀抱回了灵山,放在身边好生抚养。
孔雀族中以姿色论尊卑。本来么,白孔雀颜色单调,是孔雀族群中最受排挤欺凌的一份子。但那小白孔雀却是越长越美丽,白生生的羽翼配着红艳艳的翎眼,两相照应,白的越发无暇圣洁,红色更是鲜艳夺目。小小年纪,连人形都还未化出,便引得灵山上下的百鸟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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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容与
白孔雀孔宣冷着一张脸,一声不响地把栖梧宫翻了个底朝天。
新来的侍女小厮们不懂得怎么了,吓得话也不敢说,缩在角落里气也不敢大声出,直到有人悄悄地跑去报告了总管云舒萦。
云舒萦正忙着查收对账各族送来的贡品,听得报告赶来,只见疏影轩差点没被孔宣拆了,什么床单坐垫都掀了。
“怎么了你?”云舒萦气得要揍他,拉住了还在翻找的人怒道。“我忙得要死你还给我添乱!”
“你忙你的,我找我的。”孔宣手一挣就走开了,蹲下去继续翻。
云舒萦看他眼中一片焦急狂乱之色,心中不免担心,拿出哄自家孩子的耐心,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孔宣坐在地上,红着眼低声道:“容与不见了。”
云舒萦心中一沉。
他口中的容与是一枚梧桐子雕的人像。
那梧桐子是八百年前栖梧宫后面那株上古梧桐木落下的。
一千三百年前,上一任栖梧宫之主凤皇萧韶危难,东华帝君亲自点燃上古梧桐木,送凤凰浴火。凤皇不死,命垂一线时只需浴火便能重生,六界之中谁都是这么认为的。以为只要梧桐木的火烧个三天三夜,凤皇便回来了。
至少凤皇唯一的徒儿白孔雀便是这么认为的。
最初的时候,他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做,就坐在栖梧宫后面的青木旁,一动也不动,眼睛也不眨地看着那冲天的烈焰。三天三天又三天,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三天。
里面是不是有凤凰在鸣叫?里面是不是有不死的百鸟之皇在重生?
白孔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那时候白云远与云冉还在宫中,白云远对孔宣说:“吾皇有令,凤凰一日不归,白孔雀暂替接任栖梧宫之主、妖界至尊之位。”
孔宣连看也没看他一眼,置若罔闻。
白云远气得要教训他,最后还是云冉拉住了。“宣宣还是个孩子,你……你任由他伤心一阵吧。”
这一阵,就是三百年。
三百年里,任凭雨打风吹,孔宣都没有离开过青木。那梧桐烈焰越燃越高,却也始终没有熄灭。
孔宣不相信,他还要等。不管外面世界的变化,不管春夏秋冬。
最后连白云远一记耳光都没有打醒他。
“孔宣,你就看着吾皇的江山分崩离析,看着他在意的人被人欺负,看着他死不瞑目!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一身修为都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我不管了!我还有妻子要娶,我再不帮你们师徒守着这劳什子栖梧宫!谁要这万妖至尊的位置?我要与心爱的人做神仙眷属去!你不得幸福安乐,要叫整个栖梧宫陪你么?看看寒翎与云舒萦被你耽误成什么样子了!要么你就跳进火里跟他一起烧了,带着他一起去死,把他辛辛苦苦留下的烈山印毁了。要么你就给我站起来,守住这片江山等他回来!”
白云远怒气冲冲地说完,竟然真的绑了云冉跑了,留下一堆烂摊子。栖梧宫群龙无首,妖界各族虎视眈眈,接二连三地有妖族族长跑来栖梧宫闹事。烛寰与云舒萦苦苦支撑,寒翎与番奚在外头平息叛乱,最后竟然真的到了虎族与狮族联手,十二万兵马驻扎在凤鸣山下的时候。
云舒萦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绝望。凤皇浴火,白云远与云冉隐居,番奚与寒翎浑身是血,领着三万栖梧宫守卫苦苦支撑。进攻的号角响起来的时候,云舒萦握着寒翎的手,两人心中已然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死就死吧,除了以身殉国,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十二万的大军奔涌而来,眼看着就要像上古那场洪水一样吞没栖梧宫了,忽然一团白光呼啸而来,如屏障一般挡在两队之间。云舒萦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白光猛地一荡,狮族与虎族先头那三万将士瞬间化成了齑粉。
云舒萦心中一喜,望着白光过后临风而立的白衣人,眼中忍不住落下泪来。
“栖梧宫之地,也轮得到你们这群杂碎造次?”孔宣手持凤羽剑,面如冰霜。“凤皇浴火,栖梧宫还有我凤凰之徒白孔雀!本座自此刻开始接任妖界之王,凤羽剑在此,不服者,但请赐教!”
他手腕一翻,凤羽剑白光闪过,余下的九万将士都不由得退了三步。狮族与虎族的族长对望一眼,心中都知道白孔雀是何等人物。身负佛魔之血,领了凤皇十二万年的修为,手持上古神器凤羽剑,不要说他们两个小小的妖族族长,只怕是天兵天将,也不够他一根手指头的。
当下忙下了坐骑上前俯身长跪,狮族族长道:“吾皇息……”
“啪——!”
一道闪电劈落,将狮王手边的地面劈成一片焦黑。
“本座是栖梧宫之王,非栖梧宫之皇。”孔宣淡淡道,“敢对吾师不敬者,休怪本座下手无情!”
狮王肝胆俱裂,与虎王一同磕头,连连应道:“是……是!吾王恕罪!吾王恕罪!”
最后大军撤走之时,还是叫副将抬到坐骑上的。
云舒萦望着撤走的大军,一下子就软倒在寒翎的怀中。孔宣收回凤羽剑,走到四人跟前,忽然就跪下了。
“对不起……”
烛寰第一个忍不住哭了起来,抱着他一同跪在地上,哽咽道:“宣宣,你能来……已经很好了!是栖梧宫对不起你……”
“烛寰姑姑……”孔宣低低地叫了一声,咬了咬牙,还是没落下泪来。
第二天,白云远与云冉回到栖梧宫,白孔雀孔宣传讯六界,接任新一代栖梧宫之主、妖界至尊。白云远与云冉、烛寰、番奚全都退隐为元老,尽力辅佐孔宣、寒翎、云舒萦,以及另外两位年青一代。
妖界不比天界与佛界法度森严,许多事情杂乱无章,孔宣处理得焦头烂额,时常想掀桌子不干了。每到这时,白云远便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眉心的朱砂印。孔宣便眼眶一红,一边骂着萧韶是混蛋,一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孔宣如此,其他年轻一辈更是如此。云舒萦不愿回想当初从一介少女成长为寒夫人的过程,幸好,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个寒翎可以依靠。
孔宣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云舒萦与寒翎主婚。
所以云舒萦累了烦了觉得自己不行了熬不下去了,就会跑到寒翎怀里哭一顿,撒一回娇,讨酒喝,喝醉了睡一觉,只当自己还是当年他的三妹。第二天起来,还是那个咋咋呼呼又雷厉风行的寒夫人。
但是孔宣呢?
孔宣睡不着,孔宣没有地方可以哭,孔宣也没有人来抱。累狠了,辛苦到撑不下去了,他也只能走到栖梧宫后面的青木下,在梧桐木的烈焰里睁眼到天明。
云舒萦每次看到他累极了在青木下半晕半睡地闭上眼,都会忍不住对着梧桐烈焰发呆,心里说道:吾皇,吾皇,你看看孔宣,看看你的宣宣,他这么辛苦,你也忍心么?
而烈焰只是焚烧不灭,照得整座凤鸣山没有了黑夜。
凤鸣山没有黑夜,孔宣的世界里却没有白天。
往后又是岁月匆匆,方静伦又复活了,方静伦又与他家那位归隐了。寒少将渐渐成为寒将军了,云姑娘变成寒夫人了。白云远与云冉携手归隐,烛寰与番奚各自找到了自己愿意与之相守永生的人,而梧桐烈焰却没有熄灭。
所以白孔雀也渐渐从那个跟着凤凰后面撒娇,和云舒萦、方静伦一同喝酒闹事,叫妖界集市的众人避之不及的少主,变成了冷静寡言的栖梧宫之主。他不再轻易动怒,他处事有分有寸,他进退得度,他处变不惊,他将一切处理得仅仅有条,他好像不再挂念他的师父凤凰。
只除了一件事。
他不许别人叫他“吾皇”,一定要别人称他为“吾王”。起初谁也没在意,只当是个命令便遵守了。后来云雀一族的公主前来朝拜,艳名远播的小公主盈盈笑道:“拜见吾皇。”
孔宣立刻就将脸沉了下来,二话不说便将那位公主连夜遣送了回族地。云雀一族惊恐万分,孔宣却只让遣送的使者带一句话:“栖梧宫只有一个凤皇,不尊凤皇者,白孔雀杀无赦!”
这个偏执的孩子。
云舒萦暗自摇头。
然后时间又渐渐地过去了。
第一千年的时候,猫族的女王带着她家少主前来拜见,请白孔雀收她的儿子为徒。烛寰从前欠了猫族一个大恩,云舒萦明知不可能,却也十分难办,最后请示了白孔雀。白孔雀婉拒了猫族女王,只在他们离开凤鸣岛之前叫云舒萦送去一块令牌,让猫族女王前往人间长安,找幽明子谢洛城。
这已是天大的让步。纵然如此,也叫六界知道,白孔雀不收徒弟,谁也不收。
“白孔雀只有师父,没有徒弟。若是我师父想要徒孙,叫他自己来跟我说!”某一年浴佛节,白孔雀前往灵山使如是说。那时白孔雀完全脱离了当初瑶池盛会的青涩无助,冷厉的眉目里火红的朱砂印鲜艳夺目,端正严肃有如当年骄傲的凤凰萧韶。
他是活成了另一个萧韶了,他肯定也知道,一千年了,萧韶回不来了。
众人心里这般说。
没有人知道,当天晚上回到栖梧宫,孔宣一个人踉跄着奔到青木之下,手拢着眉,指尖触碰着眉心的朱砂印,一个人哭了个肝肠寸断。他一边哭一边孩子一般哇哇地大叫,骂萧韶是混蛋,哭萧韶怎么还不回来,撒娇说自己好累,发怒说自己要收个徒弟不要萧韶了。
当时云舒萦肚子里还有第三个孩子将临盆,却和寒翎一起,守着他一整夜,生怕他哭着哭着就冲到火里去了。
要是他也浴火,栖梧宫就真的完了。
而孔宣到底没有,他哭得凄惨,那梧桐烈焰也随着他的哭声摇摆不定。上古梧桐木再如何参天,焚烧了一千年也要耗尽了。若是梧桐木燃烧尽了,凤凰怎么办呢?
孔宣惶惶无措,只能哭叫道:“萧韶!萧韶!萧韶!”
火焰也随着他的声音摇摆,好像萧韶也知道了他的伤心,在无声地说:“宣宣乖,不哭,乖,萧韶就回来。”
第二日孔宣自昏睡中醒来,在脚边发现了一颗梧桐子。
梧桐有子,但通常都不大,一般都只如女子小指甲大小。这一颗却足足三寸大,上头还有焦黑的痕迹,明显是上古梧桐木遗留下来的。
孔宣看看烈焰,再看看手里的梧桐木,忽然又坚强了起来,好像一座摇摇欲坠的房屋找到了支撑的梁柱。不用崩溃,不会崩溃。
孔宣不再去青木下面睡觉,住进了萧韶原来的屋子,却时时刻刻带着那颗梧桐子,闲来无事便用指尖划着抹着。云舒萦起初还不觉得,直到某一天深夜,孔宣靠在书案上睡着了,手指一松,梧桐子自手里掉了出来,云舒萦替他捡起,才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梧桐子,不知何时竟被孔宣雕成了萧韶的样子,衣冠,身量,眉目,眼神,连嘴角的笑都和从前看孔宣时一模一样!
“它叫做容与。”孔宣不知何时醒来的,出声道。“自在从容的意思---像不像我们小时候的萧韶?”
云舒萦不知如何应对,孔宣接过梧桐子的容与,笑了笑,握在手心里。
被发现了以后,孔宣便不再躲藏,一时一刻都离不开那枚梧桐子,一旦离身就变得暴躁不讲理。云舒萦看着心惊---孔宣虽然叫那枚梧桐子作“容与”,却哪里将它当做什么“容与”?在他眼里,那本就是萧韶!
“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你说,要不要参与鬼界的争端?”
“你说,姜离到底要做什么?我们要提醒双成姑姑……不对,我到底该叫双成姑姑还是姐姐?都怪你,我都糊涂了……”
更多的时候,云舒萦听到的却是呢呢喃喃的一句“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不喜欢我了……”
所以云舒萦一听到孔宣说容与不见了,便不再多说外头的情况。管他谁来,栖梧宫只认凤凰师徒为主,其余的一概不理。




番外2:女娲石
于是西王母与许飞琼在栖梧宫正殿上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见孔宣与云舒萦摇摇晃晃地走来。许飞琼最受不得,当即就跳了起来,怒道:“孔宣,你怎敢如此怠慢娘娘?!”
孔宣这才看清所谓的来客是瑶池西王母,当即面色一沉,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孔宣……”云舒萦无奈,心中却也和孔宣一样,对这西王母满是愤恨。
若不是她,凤皇怎么会利用孔宣?
若不是她,凤皇又怎么会抛下孔宣?
“孔宣。”西王母面色一如既往地冰冷威严,语气里也不见起伏。“你恨本尊?”
孔宣“哈”的一声就笑了,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转身道:“娘娘,我怎么敢恨您呢?萧韶甘为棋子,自作自受,自己把自己害死的不是么?他没有一丝怨言,我这做徒弟的,又怎敢对您不敬?只是听说如今瑶池一个西王母,凌霄殿上一个王母娘娘,白孔雀笨得很,从前就给你们玩怕了,只是有师父护着没死成罢了。如今师父不在了,没人替白孔雀去死了,白孔雀需自己爱惜自己的性命---这条命上可挂着老凤凰十二万年的修为与炎帝一族的烈山印呢,白孔雀若是弄丢了,萧韶只怕死也不能瞑目了,魂飞魄散也还亏欠着你们神族!”
“你……!”许飞琼手一翻就要召出法器揍他。
孔宣却依旧嘴角含笑。
“飞琼。”西王母摆摆手,望着孔宣道。“萧韶之事,本尊亦十分愧疚,只是当时诸多事端,天界形势复杂,这才顾不上。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本尊自觉不过才四年,栖梧宫在东海之上,竟已经一千五百年了。”
“哦。”孔宣笑了笑,不冷不淡。“娘娘就是特意来说一句不好意思记错了?白孔雀听到了。娘娘,栖梧宫再如何嚣张,也不过是您手中的一枚棋子,您这么做,着实是屈尊了。不过,在别人看来,得娘娘一句低声,那是天大的面子,足以光宗耀祖夸赞千年万年。但是对白孔雀来说,就算您将那瑶池之尊交到我手上,也不及萧韶的亲口说的一个字宝贵!”
“本尊清楚。”西王母微微颔首,竟不以为忤。“故而本宫今日便是来还你一个萧韶的。”
白孔雀愣愣地怔了许久,半晌才回过神来,笑着摇头道:“娘娘莫要逗我,你当我是傻的么?萧韶落入炎阳真火之时身上已无半点修为,又没有烈山印护身,还……还被梧桐木焚烧了一千五百年,只怕魂魄都飞散了,你……”
孔宣的脸色发白,却依旧强撑着笑道:“你要怎么还我一个萧韶?用女娲石刻一个么?”
他说着不由得紧紧抓住了手上的梧桐子,笑道:“便是用女娲石刻一个,没有萧韶的魂魄,那又如何能是萧韶?我若是想要一个玩偶,自己不会雕么?你雕的岂如我雕的不差分毫!用得着等一千五百年之久?”
“你不信?”西王母微微皱眉,“本尊百万年来,从未说过一句不实之语。”
孔宣站在大殿上呆愣许久,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殿堂上的王座。
那里是从前萧韶坐过的地方,一阵恍惚里,仿佛他还是那个小小的少年,身边的云舒萦也还是小小的,两人一起跪在大殿上受罚。那上头,萧韶满脸的怒意,又心疼又后悔又不知如何是好。心疼他终于落入圈套,后悔将他带到栖梧宫,对他一腔爱意不是如何应对,只好冷冷地罚他。
“娘娘,”孔宣轻声道,“孔宣不敢再有任何期盼了,因孔宣明白,一切……一切到最后都会变成绝望的。”
他说完再留下一句“云舒萦替我恭送娘娘”,转身便走。刚开始脚步从容自在,离大殿越远,脚步越是凌乱,越是急促。最后只如疾风一般掠入萧韶的院子,“砰”的一下关起了结界,谁也不让进来。
屋子还保持着从前萧韶在的样子,一桌一椅都未曾移动。孔宣在庭院里站了许久,恍惚间似乎又看到萧韶在窗下闭目歇息。
“萧韶……”孔宣闭了闭眼,握紧了手中的梧桐子,额头抵着小像的额头。“萧韶……萧韶……萧韶萧韶萧韶……”
萧韶,我终于说出来了,我终于让自己说出来了。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了……从此以后只有容与陪着我了,他会看着我长成帝王,他会看着我好好地照顾你留下的一切,他会陪着我的,对不对?
只是……只是他不能像你那样抱着我,不能像你那样疼我爱我,不能像你那样,叫我无怨无悔地给你利用。
哦,不,不是无怨无悔的。我记得,我记得在烈山上,在无间深渊前对你的愤恨。我恨过你的,我恨你利用我,我恨你明知我会无怨无悔地给你利用,只要你说一句我便能为你剔骨割肉,你却依旧选择将我瞒在鼓里,最后才将真相一下子割开给我看。我恨你的,我恨你的……
只是所有的恨也抵不过看着你飞落入梧桐烈焰里那种惊心的痛,我不能忘啊,我忘不掉啊,我每次一闭眼就都是你落入火焰时的样子,耳边一静下来,就是你最后的引颈长啼。
你听,你听,你听这悲啼!你听这悲啼!你也是舍不得我的,对么?你舍不得我为什么不回来呢?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收徒弟啦!我收了徒弟就喜欢上我的小徒儿啦!
“唧唧——”
凤鸣近在咫尺,孔宣猛地睁开眼,却发现白日的亮光黯淡如斯,竟像是……竟像是……
不……不……
孔宣踉跄着奔出院子,转身一看,刹那间就呆住了。
梧桐木的烈焰……熄灭了……
孔宣呆呆地站着,手上的梧桐子忽然掉落在地上。
“萧韶……”他喃喃地叫了一声,“萧韶……”
“萧韶——萧韶——萧韶——!”
孔宣嘶吼,眼色血红,眉间的烈山印光芒大放,竭力遏制着他身上沸腾的魔尊之血。
梧桐木的烈焰熄灭了,可是他的萧韶没有回来……梧桐木的烈焰熄灭了,可是萧韶没有回来,他的萧韶没有回来!!!
“不……萧韶……萧韶呢!”孔宣怒吼道:“西王母你做了什么?!你把我的萧韶还给我!”
孔宣闪电般在栖梧宫中飞掠,烈山印的白光笼罩着他全身,与他身上缭绕的紫气纠缠斗争着。
“西王母!我的萧韶呢!我的萧韶呢!”
“孔宣!”云舒萦自殿中奔出,惊慌万分。“孔宣,不要这样!控制住你自己!”
烈山印已烙在他的额头,若是连烈山印也镇不住孔宣,那该怎么办?云舒萦脑中闪过“东皇钟”三个字,登时吓得面色血色。
“孔宣……孔宣你听我说!孔宣你冷静下来!”
云舒萦冲上前想要抱住孔宣,但孔宣周身缭绕着白紫两色光芒,激荡地斗争着,又岂能容她近身?才靠近不过三丈,就被弹飞了出去。若不是寒翎及时赶来将她接住,只怕连她也要伤了。
“怎么回事?”西王母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皱眉道。“孔宣,你身上魔性之甚,竟连烈山印也封不住么?”
孔宣双目血红,只会问一句:“你做了什么?我的萧韶呢?”
一千五百年来,在他眼里,梧桐木的烈焰便是他的萧韶。只要梧桐木的烈焰一日未曾熄灭,他的萧韶便有一丝可能回来。他是靠着那绝望的火焰照亮黑暗,支撑到现在的,如今……如今……如今这个该死的西王母又做了什么?要再次把他的萧韶夺走?!
孔宣双目圆睁,手上五指一抓,紫白两色光竟交错在一起,劈向西王母。
“我的萧韶呢?!”
“哼!”西王母连脚步也未动,广袖微动,一团青光慢慢萦绕在手,便要拿下这发狂的白孔雀。白孔雀嘴角冷笑,手中凤羽剑一闪便裹着紫白两色光刺向西王母。
青光与紫白光眼见着便要冲击在一起,势必要将这栖梧宫毁个干干净净时,忽然一道微弱的声音叫道:
“宣宣……”
孔宣急掠如电的身影猛地顿住,好像一下子没了力气一般,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完全不理会那团袭来的青光。也未看见西王母收发自如,他的身形一顿,西王母便将青光收了回去。
白孔雀哪里还有心思看别处呢?
白孔雀整个世界都集中在了那个被许飞琼扶着慢慢走出来的人身上了。
那人黑衣黑发黑眼眸,原本一张脸羊脂白玉也似的晶莹透亮,如今却变作了苍白的病态。额上也没有了那朱红色的印记,只有那个笑还是温柔的。只有那双眼,映在里头的只有自己。
白孔雀张了张嘴,没法说出那两个字。
不敢说,不敢叫,梦里都是这样的。一叫出声,他就要不见的,自己就要醒来的。
玄衣紫带的人推开自己的姐姐,慢慢地有些踉跄但一步步坚定地走来,走到白孔雀面前,摸了摸白孔雀的脸,捏捏他的鼻子,温柔地笑道:“还是小孩子脾气,我不过是换个衣服,你就要闹成这样子。”
他将白孔雀抱在怀里,温暖的脸颊贴着白孔雀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怎么傻了?魂兮归来,要我再念一便招魂么?”
“我……”孔宣张了半天的嘴,只吐出了一个字,手和脚和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不敢动,怕是梦。
而那人还在抱着他,紧得不能呼吸,温暖得像是自己给自己编的梦。他的声音贴着自己的耳朵,呼吸一下一下地扑在自己的耳轮上。
“傻孩子,我的傻宣宣,我回来了……”他的声音竟然也是不稳的,他手臂的力道竟然会越来越紧的。“我回来了,宣宣,萧韶回来了……”
“凤凰乃是太阳之精,梧桐木之火保存着我的魂魄。女娲石就在娘娘的身体里,娘娘将血淋在梧桐木的火焰上,火焰得以凝聚,我便回来了。”
他微微放开白孔雀,白孔雀心中一惊,刚要动手,那人却不避讳地低下头,捧着白孔雀的脸便吻住了白孔雀的唇。白孔雀“唔”了一声,他便将舌头伸了过来,纠缠着逗弄着白孔雀的舌头。
又霸道,我回来了你竟一点回应也不给?一句想我也不说?
又温柔,我的傻宣宣啊,你的萧韶回来了,不要再害怕,不要再伤心。
又急切,傻孩子,回魂呀,说话呀,真的要我再施一次招魂么?
又耐心,傻宣宣,醒来啊,萧韶回来与你过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了。
“萧……萧韶?”嘴唇分开的时候,孔宣抓着来人的衣襟,先是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听到回应的一声“宣宣”后,又叫道:“萧韶?萧韶!萧韶……”
他每叫一声,萧韶便应一声“宣宣”。他每落一滴泪,萧韶便吻去一滴。白孔雀终于回过神来了,又似乎更发疯了,抱着来人大哭又大笑,除了那个名字,什么也不会说了。
“娘娘,这是疯了还是傻了呀?”许飞琼躲在西王母背后吐了吐舌头,“栖梧宫从前那一千五百年,便是交给这么个疯子么?可真危险,弄不好就给他毁了小韶的一番心血。”
天真的仙子哪里知道,某个人对某个人来说,是致命的毒药,是救命的解药。是将他从疯狂里拉出来的双手,也是将他推向疯狂的元凶。是他叫这个风平浪静的世界掀起万丈狂澜,也是他叫这个狂风巨浪的世界安稳如梦。
疯也好,痴也好,狂也好,傻也好,无论如何,只要他回来了,只要他在身边,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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