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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 [星际]破门子秦尧 下 BY 弄清风 (点击:1177次)

[星际]破门子秦尧 下 BY 弄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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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那天的谈话最终不欢而散,双方没有喊打喊杀,但冷静的对抗更显压抑。当秦尧终于敌不过伤痛和疲劳沉沉睡去时,许末城打开门走出去,冷冷地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女人。
周静一见许末城出来,连忙急切地问:“末城,阿尧他今天怎么样?”
“还好。”许末城的语气依旧冷,丝毫没有因为周静脸上的憔悴和微红的眼眶而消退半分。他说完,就不再理会,朝前走去。周喻商给了他自由,他便可以在这里自由行走,只是不能对外通讯不能走出去。身边也没有派什么人监视他,毕竟秦尧伤那么重,走不走得到出口还是个问题。
见许末城要走,周静连忙拉住他,看许末城冷冷的眼神扫过来,才讪讪放手,“末城,阿尧他……他有没有提过我?”
许末城回头看着她,那眼神落在周静眼里,就像刮骨刀。可是周静避也不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许末城又接着说:“提起你做什么?是该问问你当初究竟为什么接近秦叔?为什么生下秦尧,还是问问你为什么十几年来都保持沉默?”
“你应该知道你究竟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许末城的话语里蕴含着最深层的怒意,那怒意薄发,使得周静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终于不再说话,垂下的双肩证明了她此刻的颓然。
许末城不再理她,径直往厨房去。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许末城回来,周静仍站在屋外,时而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看儿子。许末城不理会她,端着餐盘开门进去。
乍一看,秦尧还在睡,可走近了,许末城才发现秦尧满额头都是汗。许末城心里一惊,连忙放下餐盘伸手一探,好烫!怎么会这样,他才不过离开了一会儿。
很快,医生赶到了,诊断结果不出意外,秦尧发烧,病情恶化。屋里的许末城心急如焚,屋外的周静更是心如刀绞,恨不得代替秦尧受这病痛之苦。但是她此刻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对于这样的情况,她的心里有多恨!
十几年前,丈夫被人杀害,她无能为力。现在儿子躺在病床上受苦,她也无能为力。为什么?曾经的她仗着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可是结果呢?结果是她给身边所有人都带来了不幸!
她曾经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体贴的丈夫,最可爱的儿子,可是一切都被毁了!被毁了!她以为自己能逃开这可悲的命运,她以为她的沉默至少能换来儿子的安全,可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许末城回头往门外看了一眼,恰好看见周静眼角带着泪花,却坚决地转身离去。眉头一皱,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周静抹去脸上的泪痕来到周喻商所在的房间前,两个守门的保镖伸手拦住了她,“小姐,会长在里面谈事情,还请稍等。”
“让开。”周静冷冷怒喝,柳眉高挑,哪还有半分温婉妇人的模样。
“这……”
“我叫你们让开,没听见吗!”周静自小在假面会长大,身份居高,又长相出众,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所以一向说一不二,极富傲气。变得温婉贤淑、端庄优雅那是在遇到秦远柏之后的事情了。
两个保镖对望一眼,都进退维谷。周静为了秦远柏为了秦尧,可以压制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柔妇人,可不代表她就真的柔弱。当她的眉梢自然向两侧舒展,眉眼微挑时,一股冷艳之气自然流淌。她二话不说推开保镖手里的枪杆子,冷着脸就用自己的身份权限打开了电子门锁。
保镖不敢伤她,又拦不住她,所幸房间里的周喻商看见是周静来了,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周喻商此刻正在视频通话,视频那头的人周静也认得,曾经她的追求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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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铺得很大的文,可惜感情戏少了点,打发时间看看也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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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番外•最后一战
番外•最后一役
“全军退守私加高地!一团、二团负责断后!”
随着叶楚南的一声断喝,黑罗军队在瓦伦防线提壶星拉开了败亡的序幕。至此,从那张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地图上可以看出来,瓦伦防线已经被加林扯得七零八落,而提壶星作为最重要的一道门户,战局也已呈现出糜烂的态势。
叶楚南这一招是壁虎断尾,他凭藉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培养出来的临阵指挥能力,飞快地看清楚形势,把提壶星还仅剩的所有兵力都集中起来。这样,才能有效地做出反击,而不是在那糜烂胶着的战局中被各个击破。
可是他能够做的,也仅仅只是拖延全线溃败的时间而已。这次加林的攻势极其猛烈,而且他们的机甲太过先进,武器上的落后和兵力上的不对比已经不是凭叶楚南一个人就能挽回的了。
叶楚南是个标准的陆军将领,虽然说也有一定的空军指挥能力,但是他不是许末城,做不到面面俱到。他不得不承认,许末城是个真正的天才,在军事方面压根就没有所谓的短板,可是叶楚南不行,所以他一直都把重点放在陆军这一块。贪心不足蛇吞象,叶楚南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很擅长于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在陆战这一块压许末城一头。结果就是,几年前的远东之战,是他抢到了出兵的权利,最后获得了雷鹰的称号。
但恰恰也是这一点,导致了瓦伦防线溃败得如此迅速。因为在加林军登陆提壶星之前,他们首先得过黑罗空军那一关。而与叶楚南搭档的那一位空军将领,是个没怎么上过战场的学院派,除了给叶楚南示警、拖延了那么一点时间之外,什么都没能做到。
情况十分不利,叶楚南本以为以他的能力至少还能拖延很长一段时间,可是甫一交手,他就惊觉到了对方机甲的骇人优势——从空军那里传回的消息,根本无法判定加林的机甲到底有多强力,就算要进行数据分析,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那时,叶楚南已经跟加林交上手了。根据他的临场判断力,加林机甲和黑罗机甲的战力比是10:1,也就是说,要十辆黑罗机甲才能拦得住一辆加林机甲。
这样的比例,太可怕了。而更可怕的是,黑路此前对这个情报居然一无所知,而且,加林的作战意图未免太明显,进攻路线掐得太过精准,这让叶楚南不得不怀疑,黑罗军部出了奸细。
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敌人近在眼前,叶楚南能做的只有迎敌。
“少将!我军已于指定地点完成汇合!请指示!”温莱上校的拔高了一个分贝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叶楚南的思虑。
叶楚南随即抬头看了一眼悬浮于指挥室上方的那片光屏,飞快地掠过几条实时信息在心里做着分析,而后转化为最佳的作战方案。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鹰般锐利的眼神,随后拿起一旁的军帽工整地戴上。
他的脊背挺得很直,不论是什么时候都站得像一杆永不弯曲的标枪,气宇轩昂,比起以前没上过战场的许末城更为士兵仰慕。即使情况糟糕到极点的现在,所有人仍然相信,只要叶楚南还在,他们就一定能坚持得住!
“命令,工兵团立刻抢时间构筑阵地,一师、七师沿莱沧河往上游方向移动三公里,扩大防御纵深;二师往211高地方向……其余零散师团重新进行编制,温莱,这个交给你,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让他们发挥战斗力。”叶楚南的语速比往常要快上一点,但每个人还是能从案语气里听出不变的镇静,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是!少将!”
“少将!军部来电!”一个通讯兵猛地站起来喊道。
“接过来。”叶楚南冷静地说着,随即快速拿起指挥台侧的通讯仪放到耳边,“我是叶楚南。”
“叶少将,瓦伦防线至关重要!军部希望你能尽一切力量拖住敌人!援军还需要一些时间……”军部的人明显比叶楚南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几乎是严词切切耳提面命地交代叶楚南无比要拖延时间,为援军争取机会。叶楚南应答着,双方的对话进行地很快,谁都不愿浪费一分一秒。但就在叶楚南即将挂断电话,亲自点兵出战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父亲。
“楚南,秦尧回来了,他没死!许末城也没死!所以,你千万不可以失败啊!你一失败我们都要完了!绝对不可以输!绝对不可以……”
听到那个名字,叶楚南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可是很快,当那个中年男人越来越激动的声音震动着他的耳膜时,叶楚南忍不住皱起了眉。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以及烦躁泛上心头,让叶楚南也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言语里夹杂着些怒意,“够了。”
可是那人却不知悔改,仍然在厉声说着,“叶楚南!你不要忘了我千方百计送你进军部是为了什么,我们叶家……”
二话不说,叶楚南不顾对方的气急败坏,冷着脸切断了通讯。而后他把通讯仪放回指挥台上,看着通讯仪被他强大的手力捏坏了的边缘处,叶楚南的心里不可遏制地掀起了波澜。
他生于九大家,长于九大家,对于他们的做法,对于叶家的追求再明白不过。可是他效力于九大家,但这并不代表他同意他们的做法。他不似秦尧那样叛逆,但却也不代表可以随意掌控。他顺着他们的意,把秦尧当做对手,甚至不惜杀了夏维,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变强!从小到大,他甘愿压抑自己,躲在哥哥的光环之下,而后得以避开秦家的视线顺利进入军部,无非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的心很冷,但唯有这一个信念是热的,比血还要热。
所以即使是死——也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
“嘭——嘭——嘭——”
顶着漫天的火光以及炸弹碎片,尘土飞扬的战场上,许末麟驾驶着黑罗的极光机甲在已经被轰得一片狼藉的树林间飞速穿行。跟着他的还有四辆机甲,以许末麟为首组成了一个侦查小队,探查加林军的下一步行动。许末麟原本是跟着叶楚南行动的,但是现在全军伤亡过大,叶楚南就把他派了下去。
“队长,左侧距离五百米处发现敌军!”
“收到!”许末麟飞快应答,“注意进行隐蔽,我们跟着他们。”
话音落下,全队纷纷开启潜行模式,像那支敌军摸过去。待行进到极限距离后,便跟那支队伍保持平行,一直跟着,以求摸清楚他们的动向。许末麟一边操作者机甲,一边把这里的信息第一时间传回指挥室。
没想到,这一次却被他钓到了大鱼。这一支部队,正是加林的机甲部队,而且,装备的机甲就是那种超级机甲!
指挥室一接到许末麟的消息,就炸开了锅。根据计算,那支机甲部队所在的地方距离黑罗大军也就三小时不到的路程,而根据队伍的规模,这无疑就是一只主力部队!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它拦下来!否则,刚刚构筑的阵地会被那种机甲强大的破坏力直接摧垮!那样的话人员伤亡太大!
许末麟接到指挥室回答之后,便独自一人继续盯着这支队伍,凭藉他作为神枪手的警觉以及潜行能力,加林的人没有一个能发现得了他。至于侦查小队的其他人则被他派了出去,继续侦查加林有没有后续部队过来。
指挥部说会有部队过来阻截,可许末麟等候了半天,没想到等来一个叶楚南。双方几乎是迎头撞上,没有任何花哨地就开打。因为加林的机甲部队速度太快了,一路上几乎是暴力推进,根本不顾地形什么的,就算叶楚南想要做一下埋伏,也压根用不到点上。所以,直接打就是了。
友军来了,许末麟立刻瞄准时机混入战场,游走其中,找准时机进行点杀。如果能干掉对方的指挥官,那无异于事半功倍。但是对方的机甲实在太厉害,点杀的难度太大,经常要好几下对方才会死。
战争是惨烈的,尤其是在武器力量不成正比的情况下,死伤尤其得大。但加林人面对的是黑罗军方最硬的那块铁板,号称雷鹰之师的叶楚南麾下,即使你崩掉对方的脑袋,那些习惯了猎杀的鹰也能在你身上狠狠啄下一块肉来。
而且,士兵的素质显而易见有极大的差距。叶楚南的部队令行禁止,一举一动之间透着一股肃杀铁血的味道,沉默而高效,尽管机甲存在劣势,但就是生生用他们那冲天的杀气营造出了一种神挡杀神的气势。它就宛如一柄锋利的刀剑,使着最凌厉的杀招,狠狠地捅入了加林的阵营。
好的刀剑,还需要一个好的使用者,叶楚南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够永远冲在最前面,用一往无前的气势,悍勇无敌的作战能力将全军的气势都调动起来,让麾下的士兵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潜力的将领,纵观星际海也是屈指可数。甚至是许末麟,跟在叶楚南身边拚杀时,心里也不可遏制地生出一股热血来,手速猛地就提升到了极限。
杀!杀!杀!把眼前的敌人,把眼前的障碍通通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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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轮进攻被打退,许末麟站在高地上,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加林军,再看向那被血染红了的地面,地面上遍布的机甲残骸,残骸上升起的袅袅黑烟,这视觉的冲击让许末麟一阵无言。
“呼……”他忍不住长长地抒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黏腻的汗水,才发觉手指在微微颤抖着——因为长时间的极限操作,手指早已不堪重负。
“许少校,少将喊你过去!”不远处,一个传令兵挥手示意。
许末麟虽然没上过军校,但上了两年战场,也算是个标准的令行禁止的军人了。所以他接到指令后就立刻跑步过去,看见叶楚南坐在设有移动指挥室的军车里,跟他的几个下属开临时会议。
叶楚南看见许末麟来了,抬头瞥了他一眼,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平静地问:“如果给你机会,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对方的指挥官,需要多久?”
“不可能的。对方的机甲防御太强,就算我能击中,也需要在同一地方击中三次才有可能穿透机甲把里面的人杀死。”许末麟很干脆地给出了答案,这一点他刚刚反覆实验过,绝对错不了。
听见居然有人这么堂而皇之地反驳叶楚南的话,叶楚南的几个手下登时就有些不悦,而且许末麟还是许末城的弟弟。不过他们也不敢在这里多说什么,因为叶楚南很早以前就对这个人事安排发过话:在他的部队里,所有人都一样。
“不可能?”叶楚南却是语气上扬,锐利的目光扫过许末麟,说道:“在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两个字。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能不能把握机会,保证三次都击中同一个位置,绝没有丝毫偏差。”
叶楚南的眼神很给人一种压迫感,许末麟沉默了几秒钟,而后攥紧了拳头,郑重地回答道:“可以。”
“好。”叶楚南点点头,示意许末麟可以下去准备。至于具体的计划,许末麟只要知道他那部分就可以了,把握机会,射击杀敌。只是许末麟刚走出一步,叶楚南那冷冽的声音便又从身后传来,
“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许末麟的脚步停了一下,随即又紧抿着唇大步离去。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军车上那几人激烈地向叶楚南提出了异议。
“少将!这么重要的任务怎么可以交给他?”
“是啊,这样太危险了,万一他失手呢?”
“而且他本来就不是我们部队的……”
所有的异议都终结于正在看文件的叶楚南冷冷的一个抬眼,所有人都识相地噤声。
“我说过了,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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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林军退去之后,不过一个小时,就又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好像不论在这个易守难攻的高地丢下多少人命都在所不惜。尤其是在他们知道叶楚南就在这里后,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变得更加凶悍、更加不顾一切。
但是这儿有比他们更凶猛的,无论敌人的进攻有多猛烈,叶楚南总能以雷霆之势更强烈地反扑回去。而且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就是要带领一支队伍强杀对方的指挥官!
用着比敌人低了不止一个档次的机甲,就想在乱军之中强杀对方的指挥官,这样的事情谁能做得出来?可叶楚南就做了!
许末麟有一个瞬间,还以为看到了那个疯子团长。
但仅仅只是一瞬,许末麟很快就回过神来。重新凝眸盯着战局,像一个黑暗中的游猎者一样,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加林军不知道叶楚南的真正意图,不是为了强杀,而是为了替许末麟制造机会。所以加林人出现了短暂的慌乱,有很多机甲抵挡在叶楚南前面企图将他拦下。而更多的机甲则相继拱卫到指挥官四周,以防不测。
但是加林的指挥官还是托大了,他完全没想到凭藉这样先进的机甲,还能在这里遇到如此惨烈的抵抗。而现在,那个叶楚南居然摆出了一副要把他踩死在这里的架势——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脸吗?!
所以他不会后退,也不肯退,甚至不屑于让那么多人护着自己。但他不会傻到冲上去跟叶楚南对拼,所以他指挥着手下扑上去,想要用人数堆死叶楚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叶楚南吸引,所有的防卫机甲都面朝着叶楚南,警惕着叶楚南,却丝毫没有料到,一个神枪手,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于是,在某一个时刻,注意力一直处于高度集中状态的许末麟捕捉到了一个机会,手指毫不犹豫地点下,一枚能量弹穿透前方两辆机甲的空隙,穿过那严密的包围圈露出的一个小洞,笔直而精准地射中目标机甲。
一击得手立即远遁,许末麟的手的瞬间便消失在茫茫乱军之中,以待下次进攻。
“谁?!究竟是谁?!”加林的指挥官一阵惊骇,机甲上传来的震动让他的心也跟着震动起来。虽然这一下完全不足以击破他的防护罩,可是……谁能在如此严密的防卫中,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击中他?!
与此同时,叶楚南的疯狂进攻疲软了下来,前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而如果向他身后看去,就会发现,他走过的那条路上——几乎是尸横遍野!不论是自己人的,还是敌人的,远高于战场的其他任何地方。
这叶楚南,够狠!
加林的指挥官这样暗骂着,却不虞他再次冲杀,他还有力气吗?至于那暗地里的狙击手,得逞了一次,难道还会有第二次?笑话!
可是很快,指挥官就笑不出来了。他以为已经打累了的叶楚南,一扫刚才疲劳的假象,发动了比刚才更凶猛的攻击,两者之间的距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就算他冲到我面前,他身边还能剩几个人,就凭那几个人,能够杀得了我?可为什么杀不了我,他还在过来?
指挥官的脑海中闪现过无数的可能性,而就在他准备做出应对的时候,他的机甲又被击中了!剧烈的震动让他的手一个误操作,机甲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他赶忙稳住,却惊骇地发现机甲的防护罩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霎时间,指挥官一身冷汗。这一下,他再傻也该明白了,叶楚南真正的杀招是什么。于是,他很快就调整了部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个该死的狙击手给揪出来!
许末麟深吸一口气,明显感觉到越来越寸步难行。而这时,叶楚南的通讯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还有最后一击。我们至少还需要拖延六个小时,才能让援军赶在加林之前,抵达红河陨石带。”
许末城咬咬牙,“我明白了!誓死完成任务!”
六个小时,如此高强度的作战下拖延六个小时……看看黑罗的伤亡人数,仅凭那剩下的要么累得半死不活要么缺胳膊少腿的士兵,拖延六个小时无异于天方夜谭。但是如果能击杀掉对方这支部队的指挥官——虽然他可能不是敌军的最高指挥官,但是这样就够了。他们所求的结果不是彻底击退,他们只需要那六个小时。
从叶楚南的声音里,许末麟听不到一丝疲惫,于是他也不由地振奋了一丝精神,继续他的任务。但是加林指挥官调整部署偶,机会的捕捉变得极其困难,许末麟在战场上苦撑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再捕捉到。
机会是稍纵即逝的,而许末麟也许撑不了那么久了,在这样下去,他自己就会先崩溃掉。于是叶楚南当机立断,迅速在黑罗内部通讯网络里点出了一些人来,全部集火加林指挥官。
这些人想要集火,发射的都是远程弹,远程弹的蓄能时间比近程弹的时间要长。这也意味着,他们在这一段时间内,因为无法对来自身边的攻击做出抵挡,极有可能被乱军杀死。
但是没有人质疑叶楚南的决定,在雷鹰之师,叶楚南就是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天!
许末麟正在紧张地等待,在集火的那一瞬间,那些护卫着指挥官的机甲肯定会急忙挡下炮弹。他们忙于应付,就有可能在防卫上出现疏漏。
快……快……快……
许末麟在心里不停地念着,他此刻本该心无旁骛,但当他看到那些发动集火的士兵一个个被无情地砍杀时,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终于,几秒之后,许末麟的眼睛一亮,破绽出现了!他的手指立刻飞快地舞动起来,一枚蓄势而发的能量炮就要凌空而出!但恰在这时,许末麟瞥见身旁出现了一辆加林机甲,正举起手中的离子光刀狠狠地切向他!
该死!
许末麟暗骂一声,手指却毫不犹豫地点下。刹那间,能量炮射出,精准地击中目标机甲目标位置,加林的指挥官,便在一片火光中被生生扼杀在机甲座舱内。
手指点下的一瞬间,许末麟认命地闭上了眼。但是预想而来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一阵惊愕,却听见叶楚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给我清醒一点!”
许末麟调转视角看去,就见那把本该砍在他机甲尚的离子光刀,砍在了叶楚南的机甲身上。而许末麟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楚南便悍然将那加林机甲打爆,而后转身,飞快地组织起反攻,半刻也没有停留。那驰骋在战场上的身影,辗转腾挪间,钢铁的外壳反射着夺目的银光。
加林指挥官被杀,这支作为前锋的主力部队便兵败如山倒,被黑罗人杀得四处逃窜。而此时叶楚南手下的兵,紧紧只余四百人不到。
但是这场仗还远没有结束。在叶楚南手里吃了亏的加林人根本不可能就此放过他,而后的三个小时里,不断地有加林的小股部队抵达这片区域,然后被叶楚南带兵围杀。三个小时过后,加林的后续部队终于在这里完成集结,发动了猛烈攻击。
叶楚南从击杀了那个加林指挥官后便再没有从机甲里下来过,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他的语气依旧是坚如磐石,但是说的话却越来越少,好像多说一个字,都能浪费很多力气。
当那如海潮般的加林军铺天盖地地袭来时,他也只冷静地说了一个字:
“杀。”
于是,鲜血飞溅,无数的来自那声名赫赫的雷鹰之师的士兵,悍不畏死地迎着敌人的炮口冲了上去,前赴后继,却依旧不能阻挡敌人前进的脚步。
就连一向对战争极其狂热的加林人,也感到了由衷的胆寒。他们每推进一米,就有黑罗士兵为之倒下,他们踩着一条几乎是由鲜血与残骸铺成的道路,可是黑罗人,仍然在前赴后继地冲上来。
而那个叶楚南,彷佛不知疲倦,不知死为何物,手起刀落,铁血而冷酷。他对敌人狠,对自己人狠,对自己更狠。
黑罗军节节败退,依靠着先前构筑的工事,勉强地延缓着敌人的进军脚步。当天边的夕阳下山,地平线吞没了最后一抹霞光之时,黑罗终于溃不成军。
但也就是这时,六个小时——到了。
对于在这里的黑罗士兵来说,这是一场将会铭刻他们一生的失败,但同时,他们也用自己的鲜血,坚决地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为黑罗援军的出动争取了时间,为黑罗守住了国门!
任务完成,仅剩下的千人不到的黑罗军准备往预先安排好的方向撤退,一直坐镇后方的温莱上校也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接应。可就在温莱紧张地指挥着部队撤退时,他却发现,叶楚南的机甲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那里,再也没有动过。
他一边顾着手里的事,一边急忙跑过去催促少将撤退,可是任凭他怎么喊,机甲里的那个人都没有回应。
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温莱的心头,他颤抖着嗓音,高声喊来几个维修兵,强行打开了叶楚南的机甲座舱。舱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停下了脚步,忘记了撤退,怔怔地看着里面的情形,鸦雀无声。
这群见惯了鲜血的铮铮铁骨的汉子,忽而,哽咽了喉咙。
他们的少将,静静地坐在操作倚上,闭着眼,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一条可怖的伤口从他的小腹一直划到左腿,鲜血染红了他的半个身子。可是座椅上的安全带固定着他,所以他还能端正地坐着,手兀自还放在操作台上,定格在他最后的一个操作手势上。
正在远处准备撤退的许末麟看见了,惊愕地长大的嘴巴久久不能闭合。那一道伤,也许本该在他身上。那一瞬间,他的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
温莱透过机甲的视窗定定地看着叶楚南,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开舱门,怎么踉跄地奔到那个人身边,怎么失声痛哭。他所记得的,只剩下那满目的鲜血,以及那个人惨白的脸,端正的坐姿。
血战,至此终了。夜色晕染天空,寒风袭来,叶楚南的身影,逐渐地在暮色中隐去。
106        番外•少年二三事
(一)人不中二枉少年
星历2044年的初夏,黑罗爱斯维克城迎来了几十年不遇的酷暑。于是,当夏蝉在绿叶掩映间疯狂叫嚣的时候,许许多多的人却被空调绑架在冰凉的室内。
午后,戴着黑框眼镜,梳着干练马尾的女教师踩着高跟鞋,板着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走进了圣京大学附属初中的一间教室,那双凌厉的美目一扫,不用她问,就有一个女生站起来说:“报告老师,秦尧照旧不在,班长又出去找他了。”
顿了顿,女生又补充道:“现在应该在来的路上。”
在路上在路上在路上……女教师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戳小人戳开了,尼玛不过就一个午休时间啊!吃顿饭顶多再睡个觉啊!您是睡到隔壁鸟不拉屎星球去了吗?!天天这样您不嫌烦啊!
女教师在心里默默地扎完小人,然后推了推眼镜,镇定道:“今天迟到的人负责全班的卫生,并代表本班出演这次校庆活动,没有异议吧?”
女教师环视一周,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既然没有人反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全班静默,秦尧,许班长,你们的牺牲我们一定会铭记一生的,阿门。
默哀完毕,只见女教师犀利的目光又是一扫,手中的电子文件夹重重拍在讲台上,“云同学你又在干什么?窗外的女同学很好看吗?很好看吗?!”
与此同时,为全班做出了大贡献的秦尧和许末城两位烈士,正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对抗。
秦尧就躺在树下的长椅上,这里绿树成荫,人迹罕至,乃是一个避暑睡觉的天然良港。秦尧很没形象地四仰八叉地躺着,那件干净的白衬衫一样的夏季校服,也被他睡出了无数个褶皱。
许末城就站在他边上,很无奈很无奈地看着他。少年的秦尧今年初三,只有十五岁,十五岁的眉眼还没有长开,所以略显青涩。但是秦尧是不同的,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即使是闭着,那一弯细长的弧度也是能把人看醉。
许末城突然觉得有点烦躁,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蝉鸣太扰人,亦或是别的什么。
“醒醒,该上课了。”许末城用手推推他。
“嗯……”秦尧嘟哝一声,没有睁眼。却慵懒地翻了个身,像猫一样微微蜷缩着身子,又发出了均匀又绵长的呼吸声。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显得干净而又柔和。许末城却无暇静止在这幅画里当风景,深知秦尧午睡后的恶劣行径的他,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把秦尧叫起来。
他飞快地拿过一个装得满满的小冰袋子,弯下身,往秦尧脸上轻轻一碰,而后凑在他耳边低语一声,“有……鬼……啊……”
被突如其来的寒冷一刺激,秦尧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随后忽然听见那压低了声音的鬼语,十分睡意去了三分,登时就一个挺尸坐了起来。
他双手挡在胸前,十分戒备地睁着惺忪的睡眼张望着,语气分明在颤抖着,嘴上却还兀自逞强,“鬼在哪……呵呵呵呵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有鬼嘛……再说这个世上哪里有鬼啊,是不是啊小末末……啊嘞小末末你怎么又找到我了?”
许末城淡定地丢掉手里的冰袋,说:“该上课了。”
秦尧一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第一时间牢牢地抓住了椅背,“我不去!”
“反抗是没有用的。”
“不要!”秦尧干脆一扭头,把好脑勺甩给许末城看,“我才不要回去被空调绑在教室里!上课简直就是对我的荼毒!你们不能剥夺我睡觉的权利!公民有人身自由!”
“阿尧。”许末城无语地看着他,这不,睡迷糊之后的后遗症来了……这时候的秦尧,发痴又发癫,脑子比任何时候转得都要快,但就是没转到正路上去。许末城把手放在秦尧的头上,循循善诱,“跟我走,给你买脆脆饼吃。”
“真的?”秦尧将信将疑地回过头看他,随后又立刻嚎道:“你骗我!昨天店主就回家生孩子去了!”
许末城一愣,倒是没想到这茬,真是失策。于是秦尧继续抱着椅背,死也不肯松手,大有准备以这个姿势再度睡过去的趋势。
没办法,软的不行,来硬的。鉴于刚刚睡醒的秦尧战斗力折半,几个回合下来终于被许末城半拖着拉离了长椅。
可是问题又来了,秦尧压根就不肯好好走路,身体的大半重量压在许末城身上,又回眸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的长椅,嘴里开始碎碎念。
许末城能感觉到秦尧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就在耳边,惹得他耳朵发痒。秦尧不肯好好走路,许末城便只好任他挂在自己身上,只是隔着一件白衬衫感受到来自秦尧的那温热的体温,许末城心里的烦躁就不禁又上了一个等级。
这条走到教室的路,真是又漫长又短暂。
大约十分钟过后,秦尧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如风般的少年啊,撒开了欢儿跑着,在不小心践踏了一路花花草草,被几个园丁颁布追杀令之后,许大班长终于有惊无险的把秦尧带到了教室。
然后,两人看到黑板上记录的——关于校庆参演节目的表决结果,同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节目:《两只蝴蝶飞啊飞》
主演:梁山伯——许末城
祝英台——秦尧
(二)初吻
校庆定在中考后的一个礼拜,定在这个时间的原因,据说是校方为了让这群差点要玩脱了的毕业生们,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和心情去参与到这项伟大的活动中来。
当天,三年四班的演出台遭到了空前的围堵,甚至有不少同学丢下了自己的摊位,前来围观。在这样的盛况下,唯有一人黑着脸,那就是我们敬爱的校长大人。
他真的很不想让他最最崇拜的秦上将知道,他的孙子此刻正穿着女装招摇过市。
舞台上,超豪华演出阵容已经相继亮相,除了许末城、秦尧这两个,还有英姿飒爽的女版马文才苏月,美腻小侍从安海,以及万年背景树云江——这货绝对是因为刚开始嘲笑秦尧嘲笑得太过火,遭到了秦尧赤果果的报复。
演出结束之后,秦尧前脚刚回到后台脱下戏服,后脚就拉着许末城遁走。原因无他,现在的男生女生都太没有节操了,秦尧很担心他走出去后身上的衣服还会不会剩下一件。
许末城被秦尧拉着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学校天台上,‘砰——’,门一关,万事大吉。
两人并肩坐下来休息,喘着气,良久无语。许末城本来想问一句你干嘛拉着我一起跑,但看着秦尧的侧脸,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过了一会儿,在校园里遍寻不到两位主演的狂热人群开始散去,校庆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许末城侦查了一会儿情况,回头,却发现秦尧早已经把校庆的事情跑到了不知哪个星球,这会儿正拿着他的终端不知道在看什么视频。
许末城走回去在秦尧身边坐下,正想问你在看什么,秦尧就先抬头,揉着头发问他:“喂,我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哪里?”许末城狐疑,他这又是哪里抽了?
“哝,你看。”秦尧说着,把视频给许末城看,“我看别的男生上课偷偷看这个,看得很兴奋很开心,可是我觉得很无聊啊,难道是我的构造跟你们不一样?我被外星人抓去改造过了?”
那是一段俗称的爱情动作片,看起来黄暴等级相当高……许末城只扫了一眼,就很快移开了视线,然后就看到秦尧一副好奇宝宝的神情看着自己。
难道我要跟他说我看了也没什么反应吗……许末城这样想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照秦尧的正常思路,难道不该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男生都是不正常的吗?
许末城想啊想,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忽然看见秦尧的一张脸在眼前放大,而后,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唇。
大脑瞬间短路,什么想法什么狐疑都扇着小翅膀飞走了,许末城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唇上有些酥麻。而没等他回过神来,秦尧的唇便又飞快地离开了。然后他听见秦尧以沉思状呢喃着:
“不对啊……哪里不对啊……他们说的接吻好像不是这个感觉啊……我刚才感受到什么了吗?”秦尧眨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再次看向许末城,“要不你让我再试试?”
许末城第一次憋红了脸,觉得对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已经无言以对了!真的无言以对了!
“你要试怎么不去找女生试?!很好玩吗?!”
秦尧一吓,听得出来许末城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但以秦尧此人的厚颜程度……“小末末你让我调戏一下又不会死,万一我去找女生结果被人控告性骚扰怎么办?怎么办?你以后就只能在监狱里探望我了怎么办?你想我了怎么办?”
许末城黑着脸,兀自生着气,却不清楚到底是为被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调戏了这个事实生气,还是为他这个举动只是为了一个实验而生气。
只是他忽然有些明白,这些天以来,他为什么感到那么烦躁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想你。”许末城终于冷静下来,回了一句。
秦尧立即哥俩好地揽住了他的肩,说道:“小末末你不想我想谁啊?小末末你万年冰山脸以后要是没人要怎么办,你想我好了,我不收费的啊。”
“我说了不要再那样叫我。”
“哪样?”
“……”
这个夏季,伴随着燥热的天气和扰人的蝉鸣,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但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的是,今天秦尧的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秦尧后来确实进了监狱,而许末城独自想念了他整整十年。
107        番外•四人的故事
“我是破军,三号目标已确认死亡,收到请指示。”
初秋的夜晚,夏维站在街头巷子里的阴暗处,一边打开了耳麦,一边从衬衣上撕下一根布条来,给受伤的右臂包扎。右臂的伤口不深,但是血流得很多,好好的一件白衬衣都被染成了血衣,颇为恐怖。
夏维却面不改色,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于自己流血的模样,包扎完之后把那件黑色的外衣一套,配上他镇定的外表,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个刚刚杀完人,从警方的重重包围中逃出来,还受着伤的杀手。
但其实夏维不是杀手,这只是他的兼职。他们那七个人虽然被假面会重点培养,但是现在也才十几岁,尚还没有被赋予多大的权利或责任。所以,此刻的夏维还不是后来那个纵横星际海的大海盗,而只是一个穿梭在这样阴暗的角落里的——谋生者。
翻起衣领,混入人群,夏维便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消失在形形□□的人群里。
今天是黑罗的国庆日,节日的喜庆为他的行动提供了最好的隐蔽。不过他现在暂时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了,任务终了,摘下耳麦,接下来就是他的私人时间。
花一刻钟走过几条长街,越接近约定的地方,夏维的脚步便越快。也许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的这种心情,为什么对明明几年来只是见过几次面的人,那么挂心。
到了目的地,果然,他已经在了。
“哟!”夜色中,秦尧挥舞着手里长长的肉串,咧着嘴笑着,招呼迎面走来的夏维。他身后的天空正绽放着绚烂的烟火,时而迸射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
夏维走近了,瞟了一眼秦尧身侧看起来很老旧的烧烤架子,“你这又是哪里弄来的?这种古董,早已经被淘汰了吧。”
“天机不可泄露。”秦尧得意地拍了拍架子腿,然后麻利地站起身来,点燃炭火取出食材开始烧烤。很快,肉香就从他的指间飘出,勾得夏维的胃蠢蠢欲动。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那么多鬼点子,国庆日大半夜的跑到学校天台上烧烤,被发现了我可不管哦。”夏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却被秦尧油乎乎的手一下打掉了。
“别人想吃还没有呢,还有我警告你啊,别老摁我的头摸我头发,是可忍发型不可乱!”秦尧挥舞着手里的酱料刷子,挑着眉,少年神采飞扬。
夏维很想说就你平时那从来不愿意多花时间打理的头发,有发型可言吗?但想想还是算了,干脆出手□□之。
于是秦尧气急败坏地反抗,两人之间的情谊便在这笑闹之间飞速增长。好不容易肉烤熟了,秦尧变戏法似地又拿出几罐啤酒来,坐下来准备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可是没想到才喝第一口就被夏维牢牢地抓住了啤酒罐子,“你满十六了吗?”
“我说夏维你怎么比老妈子还烦啊,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嘛。”
“既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要管。”夏维说得理直气壮,末了又加一句:“而且我觉得你酒量肯定不好。”
“你看不起我啊!”秦尧吹胡子瞪眼的,心里暗道:尼玛当初是不是脑子哪根筋抽了才跟他建立起这种牛郎织女般一年才见几次的来往方式……而且这人真的什么都要管啊!
“不是看不起你,年纪轻轻的喝酒伤身。”夏维笑得很爽朗,但秦尧看着他同样年轻的脸,瞬间被他一句‘年纪轻轻’给击倒在地,救无可救。
“你上次跟我说你有个弟弟?”秦尧自问自答,“嗯,我对他表示深切同情。”
提起弟弟,夏维面露无奈,“他啊,可比你不乖多了,什么事都想跟我反着来。”
秦尧拍拍夏维的肩,以示安慰,“小孩子嘛,叛逆期,可以原谅,可以原谅……”说着,秦尧趁夏维不注意,抢过酒罐猛灌一口。
“啊……真爽……”秦尧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夏维一掌拍在他头顶,“你要是喝得满身酒气地回去,我要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
于是,噼里啪啦又是长达十分钟的思想道德教育。秦尧揉着脑袋求饶,这真的不是人干事啊!他宁可回去再上一节政治课,也不要被夏维洗脑啊!
“你放过我吧大哥……”秦尧好说歹说,总算见缝插针把话题绕回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你上次说的事还没说完呢,角川星域真的很好玩吗?上次说的那个海盗就什么名字来着……”
夜风习习,两个人便就这样说着故事,吃着烧烤,好不惬意。他们两个本没有交集,就像是活在两个世界里的平行线,永没有交汇的可能。可是那一次的遇见,让那两条线都向着彼此的方向倾斜了0.01毫米,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秦尧终于看见了,那个在夏维的讲述中越来越精彩的——外面的世界。
秦尧听得聚精会神,眼睛亮亮的,不停地追问着。夏维见他听得那么开心,便搜肠刮肚,把他认为可以讲的,一些正面的有趣的事情,都讲给他听。
可是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串嘀嘀嘀的声音从秦尧的口袋里传出,秦尧露出个抱歉的神情,拿起来一看,立刻蹭地站起来。
“惨了惨了!我偷跑出来被发现了,今天是国庆日,老爷子火大了,我得赶快去跟小末末汇合!回见啊!”身随意动,秦尧立刻就准备撒丫子跑路。
对于秦尧的突然离去,夏维也只好一耸肩表示无奈。自个儿开一瓶啤酒,润润干渴的嗓子。只是没过几秒,秦尧又去而复返,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喊道:“喂!下次你什么时候来?”
夏维喝着酒,笑得格外明朗,歪着头想了想,回答说:“半年后。”
“知道啦!”秦尧应一声,便又风风火火的去了。这次他是真跑走了,但夏维却依旧很开心。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啊,说半年就是半年,一年就是一年,无论间隔多久,他都一直记得,从没有一次爽约过,风雨无阻。
夏维心道:他怎么就不担心自己被卖了呢。
思绪渐渐飘远,夏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酒壶来,打开盖子,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烈酒能暖身,也能让他暂时忘记右臂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迎着夜风,仰着头吐出一口浊气,享受片刻难得的自在。
可是没过多久,专用通信器发出的提示声便把着片刻的安宁悉数打破。但夏维没有马上接,喝完最后一口酒之后,才接通道:“什么事?”
“破军,你是不是该管管你那个胆大妄为的弟弟,他今年已经是第七次脱离组织擅自行动了,他再这样下去,哼,不要忘了假面会也是有假面会自己的规矩的。”
这声音很有种胁迫的意味,故作阴戾,但在夏维耳里,却是最低级的玩笑,“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根本管不了他,也没有那个权限管他,才来找我?”
“破军,你不要忘了这些年来要不是我罩着你们……”
“你?罩着我们?”站在暗夜里的夏维,发出了和他弟弟如出一辙的轻笑,“这些年为了捞钱捞权,你指派了多少送命的任务给我们做?如果不是我们一次次豁出命为你做事,我的导师,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位子?”
“破军,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通讯那头的人显然有些色厉荏苒,但语气虚浮,显得底气不足。
“那是因为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是我的弟弟,只有我才可以管教。如果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敢保证,你会摔得比以前还要惨百倍。”说完这话,夏维便毫不留情地切断了通讯,将那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骂声扼杀在摇篮里。
“呼……”像秦尧那样无所顾忌骂一骂,果然很爽。不过,那个贪得无厌的导师如果真的做出了令人厌恶的事情,那么,可就别怪他夏维心狠手辣了。
楼下,许末城看着秦尧入狂风一般从楼道里刮出来,火急火燎地就往这边奔,莞尔的同时,不禁抬头往天台看了看。那里,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逝。
是谁?秦尧这么偷偷摸摸的是在见谁?
秦尧则一把抓住他就跑,“喂小末末你看什么呢?快走快走,再不走我的屁股铁定要开花儿了!”
“你到底神神秘秘的在那里见谁?”上了飞行车,许末城忍不住问。
“秘密。”秦尧却眨眨眼,不愿回答,只说:“以后你们自然就会认识了。”
许末城并不想接受这样的回答,秦尧去见某个人,连他都背着,这让许末城心里总有块疙瘩——像是吃醋那样。
可是他一惯尊重秦尧的决定,也讨厌自己愈发滋长的独占欲,他希望秦尧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希望他不再多看别的男人一眼,甚至希望他可以做出自己期待的回应。可是他也很害怕,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心思被秦尧看透了,该怎么面对。
一想到也许会被讨厌,会被远离,许末城就……浑身僵硬得不愿再往前多走一步。
可是几年之后,打破这个僵局的契机终于来了。高中毕业,拿到圣京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晚上,秦尧神秘兮兮地把许末城拉到自己房间,说出了自己即将要离开的打算。
许末城震惊得无以复加,知道秦尧是要跟那个人走之后,更是……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你不准走!不准跟那个人走!我要你留在我身边……这种话,让年仅十八岁,正处于别扭的青春期的许末城,怎么说得出口。于是他到最后也没能说出那些盘桓在心里的话,反而,尽心地扮演着朋友的身份,将秦尧顺利地送进了空港。
那一天,前来迎接,站在登机口夏维看见人群里挥手告别的许末城,忽而朝秦尧问了一句,“他不跟你一起走吗?”
秦尧微愣,“为什么这么问?”
夏维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有种感觉,他很想跟你一起走。”
秦尧挠挠头发,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冲淡了他心里关于离别的伤感,却让他又陷入了另一重疑惑里。
小末末……会喜欢去星际海里做海盗?那么一本正经的人去做海盗?想想也……不搭调啊!
见刚刚还面露悲伤的秦尧忽而扑哧笑出来,夏维拍了拍他的肩,把他拉上了飞行船。这个人,和这个人身边的人,都是如此的奇妙,他们的想法,他们的举动,让习惯了打打杀杀的夏维自认,自己永远也无法揣摩。
而正如秦尧想的那样,许末城这么一本正经的人,是不可能去做海盗的。但那时候的秦尧,还忽略了另外一个更本质的原因——许末城做很多事情,都是以秦尧为衡量标准的。
在这件事上,如果秦尧走了,那许末城便绝不能走了。
在九大家耳濡目染那么多年,许末城很明白,秦尧想离开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秦家需要继承者,秦家年轻一派需要掌舵人,如果秦尧走了,谁来担这个担子,跟叶楚南他们抗衡?
秦家一派的势力主要在军部,军部的权柄是万万不可易手的。苏月是个女人,在以男人为主的军队里,有先天的劣势。虽然联邦男女平等,但那群大佬依旧不会把她作为继任者的考虑对象;安海醉心研究,没有能够挑大梁的担当,也不予考虑;云江花花公子,年纪轻轻便已经在商海里搅风搅雨,他的价值也不在军部。
所以,只有许末城能担这个担子。
如果许末城再这么一走,那铁定,他和秦尧都会被一起逮回来。只有许末城留下,秦尧才能放心地走,毫无顾忌地走。
许末城只需想一想,就能很冷静地得出这个结论。但他有的时候,就是痛恨自己这样的冷静。
后来他又花了整整十年,慢慢想通了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他害怕秦尧因为他心里的那些不正当的念想而讨厌他、排斥他,可是许末城在长久的等待中终于明白,自己更害怕的是这样漫无期限的等待,以及,刻骨铭心的孤独。
与其一直这样违心地保持着朋友关系,却失去得到他的可能,那还不如往前走一步,去争取,去抢夺,一旦抓住了,就绝不放手。
可是,要迈出这一步,何其的困难。许末城最后终于做到了,另外一个人,却直到死都没能做到。或者说,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放在他面前,可是人这种生物,是直到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的愚物,特别是像夏维这样天生矛盾而别扭的人。
当他收到秦尧出现在夏维身边的消息时,出于本能地,他第一时间就给夏维打了一个电话。
“我问你,现在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夏佐的声音难掩怒意,可夏维却不知他怒从何来,便笑着回答:
“怎么了?”夏维想了想,忽而记起来他还没跟夏佐提过秦尧呢,便又说:“他叫秦尧,你什么时候回五颗星,我好介绍给你认识。”
“你们什么关系?”夏佐的声音愈发低沉,心也陡然往下一沉,因为他听出来了,夏维的声音里饱含的竟是那样难掩的喜悦。
“什么关系?”夏维没有多想,完全不知道夏佐这个问题有什么深意,“朋友啊,难不成还是什么?”
“呵,朋友……”夏佐看着手下传回来的夏佐开心地搂着秦尧肩膀的亲昵照片,言语里已然带上了一丝讽意。
可夏维却完完全全地想岔了,还自以为灵光一现,难掩笑意地说:“阿佐,你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哈哈你放心,哥哥永远都最疼你了,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可不准再像上次那样又一个人偷偷跑掉……”
是!我是吃醋了,可是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套兄弟情?!
夏佐很快地切断电话,难掩的怒意让他的眼眸都闪现出一抹择人而噬的神光,怒意之下,更是把手里的终端机摔了个四分五裂。
正在梳妆打扮的蝴蝶夫人惊愕地回头,看到如此情景,心不由地颤了颤。过了良久,确定夏佐稍稍消气,蝴蝶夫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怎么了?”
“没什么。”夏佐似乎很疲累地靠坐在沙发上,伸手揉了揉眉心。而当他看到蝴蝶夫人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心里却不由地咯噔一下。
自己刚刚……又那样了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面对夏维的事情,越来越难以自制。纯洁的兄弟情谊?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夏佐不想打破他跟夏维现在这样的关系,因为如果失去这层关系,那他夏佐还剩下什么?
一个只会杀人的空壳?
还是一具丧失了所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他不是许末城,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也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夏维会接受他,从此两人幸福地在一起的这种可能。因为在这样充满着绝境的人生里,夏佐从来不会心存侥幸。也许、可能,这种词汇,与他相距甚远。
上天能把夏维送到他身边,已是莫大的恩惠。
为此他心怀感激,所以从来都克制着自己,收敛着自己,不让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知道他那个名义上的哥哥虽然因为假面会,不得不做一些暗地里的事情,但他有自己的底线。所以夏佐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那条线,直到他死去,制衡着夏佐的那条线便自动消失。
于是,夏佐疯狂到为他痛恨的所有人都安排了死亡,包括他自己。
可是现在的夏佐还不能预见遥远的未来,他平静了一会儿,起身走到蝴蝶夫人身后,拿起锦盒里的一条钻石项链动作轻柔地戴在她脖子上,而后伸手搭上她的肩,俯身,看着镜子里的蝴蝶夫人,嘴角勾勒出一抹魅惑的笑,说道:“蝴蝶,从今天开始,忘记你以前的名字。你不再是某个人的附属,不再是任人欺侮的弱女子,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光芒万丈的那一个。”
蝴蝶夫人看着镜中的少年,回忆起这些天来,这个人以何等老辣的手段,把整件杀人案瞒天过海,且一步步为她造势,帮她戴上蝴蝶夫人的光环,眼神不禁变得迷离起来。
她能感觉到少年为她铺的这条路,凶险万分,而且毫无退路可走。可是,即使前面张开的真的是一张弥天大网,她也想无怨无悔地走下去。
就为少年给她起的这个名字,她也要做一只绚丽的夺目的蝴蝶。
108        番外•秦小白战记
(一)
秦尧跟着许末城回到黑罗之后,一直被迫待在秦家庄园里养伤,各路人马齐上阵,天天轮流看着他,就差在他脑门上贴个‘多动症专业户,禁止下床’的标签。为此,秦尧欲哭无泪。
然后某天下午,秦尧的身体终于好得差不多了,许末城便把他抱到庭院里晒太阳。
冬天的太阳很温暖,秦尧闭着眼躺在躺椅里,晒得百无聊赖。渴了饿了,自然有亲爱的许少将随时候命。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好无聊啊……捏一捏脸,都变得肥嘟嘟了……
秦尧开始不安分地在宽大的躺椅上滚来滚去,直到许末城伸手把他摁住。于是秦尧就听见许末城很是平静,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句:
“我在外面领养了一个儿子,他下周就来了。”
秦尧忽然间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带出一排黑线……大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为什么不干脆说你在外面生了个私生子啊?!这样我还比较好理解好不好!虽然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你也不要这么迅速这么突然啊!
咦?不对啊……为什么会是‘我’不能给‘你’生孩子,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自我定位?!
秦尧趴在躺椅上,觉得自己得了内伤要不治生亡了。
于是,一周以后,秦尧风中凌乱地被许末城带到了空港。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衣,表情紧张得快要石化。
许末城反正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紧张的秦尧,低声问怎么了。秦尧摇摇头,没说话。
大约等了十分钟,一个中年美妇牵着个小男孩向他们走过来了,然后……然后!秦尧就看到那个小屁孩流着泪冲过来抱住了他,大声喊着‘妈妈’。
秦尧扶额,看吧,看吧,就是这样。
我就知道有小末末那张冰山臭脸在,我就彻底扛起了妇女的大旗啊!为什么就没人感到不和谐呢!
可是秦尧这次确实是错怪了所有人,秦小白的这个举动,完全是自发自愿的——谁让秦尧实在长得太像秦小白他妈了,那双眼睛、简直三代单传。
秦尧以前可不知道秦小白长什么样,这时候秦小白一抬头,着实惊到了。虽然这是张大花脸,但怎么也改变不了两人太过相像的事实。
“你……这是哪儿搞来的?”秦尧偏过头问许末城,眼角抽了抽,心情难以言表。
“捡的。”
“……”
“咦?那不是许少将和秦尧吗?!”
“真的诶!真的是他们!”
“那小孩是谁?他们什么时候生的?”
快闪!被认出来了!
(二)
自从那天空港风波之后,秦尧就跟他威风凛凛男子汉的形象彻底告别了。那网络上报纸上铺天盖地的一家三口照,各种ps照,让秦尧倒地不起。
尤其是,秦小白从此就认准了秦尧,天天跟在他屁股后头,走哪跟哪儿。而且秦尧本来就招小孩子喜欢。
许末城白天要去军部工作养家,所以秦尧就被留在家里带!孩!子!这一光荣的任务立刻便吸引了无数围观党前来围观,节操撒了一地又一地。尤其是云江那个混蛋,每次来都要调侃一句:
秦大少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偷偷生的?太不道德了。
还有十四那个小二逼,大老远赶到黑罗,就为了一赌秦祸水家庭主妇的风姿。
于是秦尧时常一边在厨房里切洋葱,一边感叹年轻时候交友不慎。
若问秦尧那你为什么要那么乖地每天做饭呢?他肯定会理直气壮地回答你:废话!家里除了我一个,谁做的饭是能吃的!
那你妈呢?
她美名其曰在家养老,实际上每天都躲在暗处笑到肚子抽好不好?最近因为感到儿子越来越‘仇恨’的视线,环星际海旅行去了……
那你干嘛不请佣人?
老子不乐意行不行!
得,秦主妇你继续做菜去吧。
(三)
秦小白已经七岁了,该上小学了,于是秦尧就直接把他送进了以前他跟许末城念过的那所学校。
秦尧觉得自己得到瞭解放,乔乔也因为上了高中一直住校基本不在家,所以,秦尧有了足够的理由说服许末城放他出去玩儿,哦不,是工作。
于是黑刀佣兵团又一次挂牌开张啦!
但是让秦尧感觉累爱的是——他们佣兵团接到的委托有一大半都是无用委托。也就是说委托人压根就没事情要他们做,他们就喜欢听到门铃声去开门,然后看见秦尧咧着嘴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一本满足。
间或会有人问:
你家小白怎么没来啊?
啥时候把许少将拉出来见见人啊?
出写真集不?肯定大卖,考虑一下嘛,就当为黑罗做贡献。
秦先生你是不是真的是被压的那个?
秦尧怒摔!最后一个问题是神马回事?!
秦尧觉得自己被调戏了,被万千黑罗人民共同调戏了。于是他被调戏得太受伤了就去找军部找小末末,小末末有的时候在开会或者在军营里,不能马上见到,秦尧就又被围观了。
谁说军营里军纪肃整,各个都是铁血汉子的?
那为毛走过路过的人跟他打招呼,都是喊得‘少将夫人你又来了’,‘少将夫人咋今天没把小少爷一起带来啊’。
小末末我恨你,今天晚上你去睡书房吧!
(三)
许末城正在军部处理文件,大战结束之后的军部,可是怎么都忙不过来。
“嘀嘀嘀嘀……”电话响了,许末城接起来一听,手里的笔就不由地放下。
“刘老师,你慢些说,小白他又在学校惹什么事了?”
“少将,知道您忙,我本来不该来打扰你的。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您家小白今天又撺掇同学去爬树你知道吗?虽然那只是棵景观树不高,也没摔着人,但是我们学校今天新种的花草全被踩死了!全死了你知道吗?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你知道吗?现在全学校的园丁已经发起联合控告了你知道吗还有昨天……”电话里的老师越说越激动,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般追溯到了上个礼拜的事情,简直是一部血泪史啊。
许末城依旧很镇定,尽管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接到投诉电话了,他也依旧镇定得很,安抚好老师之后,继续不急不缓地处理文件。
晚饭的时候回到家,发现秦尧正逮着秦小白在那边教育。
“你今天是不是又干坏事了?被老师批评了吧,惹出事了吧,老师肯定又给你爸打电话了吧,嘿嘿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秦小白低着头,绞着小手,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秦尧揉着秦小白的小脑袋,义愤填膺道:“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怎么能算是我秦尧的儿子!你爸他很忙,知不知道,咱们不可以拿别的事去烦他,对不对?”
秦小白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对啊,就是这样。学校里的园丁跟我们家是宿仇你知道吗?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被追杀过,孩子你入世不深,不明白人心险恶啊。但是好孩子是绝对不会惹祸上身的!要学会一力降十会!老师骂你批评你怎么办?哭给他看,实在不行跟他卖萌,卖萌你会吗?”
“卖萌是什么?”秦小白不哭了,歪着个脑袋不明所以。
秦尧以身作则,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装得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你看就像这样……”
秦小白用力地点点头,有样学样,仰着头很努力地卖着萌。
许末城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副一大一小无耻卖萌的景象。
所以,他能不淡定吗?他不过就在军部忙了这几个月,纯良无知乖巧懂事的秦小白就被秦尧教育成了什么样子?这是活生生的秦尧2号啊。
秦尧是会被人欺负的人吗?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好不好,所以该感到忧虑的,是即将成长起来的黑罗的下一代。被祸害了真是对不起。
“呀,小末末你回来啦!”秦尧看见许末城回来了,连忙收起卖萌脸,假装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脸正色地说道:“饭应该快好了。”
“在这之前,你先跟我过来。”许末城那双深邃的黑瞳忽然笑了,弯弯的,甚是好看。可是秦尧却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呵呵呵呵,小末末你要干嘛?”
“不干嘛,跟你探讨一下人生。”许末城二话不说,拎住秦尧的后衣领,把他拉进来房间,进行人道主义教育。
秦小白听着自家‘老妈’逐渐远去的呼叫声,大脑很自动地选择了屏蔽,站在原地依旧很努力很仔细地想着——卖萌要怎么卖呢?跟买大葱一样吗?
(四)
周四,秦尧去学校参加家长会。
彼时他刚刚从黑刀出任务回来,看看时间快赶不上了,便火急火燎地往学校去,终于在迟到5分又40秒之后赶到了教室。
秦尧很有礼貌地敲门进去,然后接受了全班同学以及家长的注目礼。走到秦小白身边的时候,他还依稀能听见有家长在小声欣喜地说:“真的是他诶,真的是诶……”
对此,秦尧都报以和煦的笑容,很努力地维持着他家长的身份。感谢老爷子多年来的谆谆教导,秦尧觉得自己的临场表现力堪称一流!
“爸爸不来吗?”秦小白扯了扯秦尧的衣角,仰着头有些小失落。
秦尧也有点小伤心,我都来抛头露面了还比不上小末末吗?
于是,都有些小郁闷的父子俩度过了枯燥的家长会,全班人转移到外面进行活动。说是活动,其实就是玩一些小游戏,大家促进促进感情。
玩游戏的时候,秦尧的本性就彻底暴露了,跑下场比那群小孩子玩得还要嗨。最后结果是他像个大孩子王一样被一群小孩子众星捧月的围着,一众妈妈眼冒红心地看着他,导致在场的男同胞们有点小抑郁。
可是秦小白不干了,虽然许末城没来,但秦尧能来,他也很开心。可是这是他的爸爸,怎么能被别人抢走呢!于是他护犊子一般拉着秦尧的手,就是不肯松,敢于接近者以眼神灭杀之——颇有乃父许少将之风,嗯,以后又是一员栋梁。
后来,忙于军务的许末城终于抽出了时间,在最后时刻赶到了学校。只不过看到现场的状况,很明智地把秦尧拉回了身边。
气质沉稳、冷静从容的许少将一出现,现场的气氛顿时更热闹了。男同胞们也活络了起来,纷纷过来与他搭话。秦尧为此泪流满面,为毛?当初他也是在战场上火里来死里去的,军部的一把好手啊,铁铮铮的汉纸啊,想当初他的头像可是被印在征兵广告上的!为毛他就要被差别对待?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秦尧这厢抑郁着,看着小末末的眼神便更加抑郁了。许末城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却没特意说什么。一边还在同别人说着话,一边悄悄地握住了秦尧放在口袋里的手。
突如其来的温度让秦尧耳朵一红,做贼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后才低声恶狠狠地质问:“你干嘛!”
“没事,怕你吃醋。”许末城微微侧头,俊逸的侧脸上带着笑容跟斜里打来的阳光,秦尧看得稍一愣神,便听见自己的心脏不争气的跳得欢快。
秦小白好奇地看过去,看了他好久,眨眨眼,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突然变安静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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