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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VIP]天潢贵胄 附番外(14.11.30更) BY 漫漫何其多 (点击:4608次)

[VIP]天潢贵胄 附番外(14.11.30更) BY 漫漫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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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天潢贵胄 BY 漫漫何其多

太子祁骁生而尊贵,奈何皇帝不是生父,处处算计;岭南世子百刃,为了封地子民被迫入京为质。
有过相似经历的太子一眼看中了故作坚强的质子殿下,用尽手段,逼迫也好,诱哄也罢,从身到心都不放过。而世子就在这一步一步强势又不失温柔的手段中逐渐沦陷。
这是一个腹黑变态神经病攻步步紧逼终于俘获小受心的养成史,也是个时运不济的太子攻一步步上位终于登上龙椅的复仇路。
太子攻一步步攻略质子受,养成+宠溺
【宫斗 强制爱 不虐不纠结,轻松升级向。】【架空朝代经不起考据,博君一笑。有爱的姑娘收藏一下吧^^鞠躬】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宫斗 报仇雪恨搜索关键字:主角:祁骁,东陵百刃 ┃ 配角:敦肃,祁靖 ┃ 其它:甜蜜宠溺,轻松升级

晋江编辑银牌推荐:太子祁骁生而尊贵,奈何皇帝不是生父,处处算计;岭南世子百刃,为了封地子民被迫入京为质。从小缺爱的太子一眼看中了故作坚强的质子殿下,天生掠夺的性格使他果断出手,用尽手段,逼迫也好,诱哄也罢,从身到心都不放过。而小小的世子,就在这一步一步强势又不失温柔的手段中逐渐沦陷。有别于作者以往水到渠成的两情相悦,本文中的太子天生掠夺的性格注定了他对世子的爱是强制的。虽是传统的强取豪夺梗,明明是阴谋诡计的强制爱,但作者行文间的又不失宠溺之情,温馨之处令人动容。腹黑阴狠却内心温柔的太子和外表冷淡疏离内心纯善的世子的互动细节温暖甜蜜,通篇行文流畅,宫斗手段层出不穷,让人目不暇接,酣畅淋漓。

☆、第一章

“太子……太子……”
祁骁凤眸微睁,见天不过蒙蒙亮又闭上了眼,眉头微蹙:“怎么了?”
屏风外太子府的总管太监江德清躬身低声道:“殿下,奴才刚得着消息,敦肃长公主昨晚已经到了,今日一早就要进宫。”
祁骁闻言揉了揉眉心坐了起来,江德清听着动静转过屏风进来了,祁骁起身褪下寝衣,不用江德清伺候,自己拿过床边小几上摆着的中衣慢慢的穿上了。
江德清走近将床幔拢了起来挂在蟠龙金钩上,转身拿过榻边衣衫来伺候祁骁穿衣,一边小心翼翼的整着朝服一边继续道:“公主今日怕就要跟皇上说殿下的婚事了……公主当真是费心了,皇帝如今多重视岭南呢,殿下若是能同岭南结亲,那等于是得到了东陵一族的助力,百利而无一害啊……”
敦肃长公主是祁骁的嫡亲姑母,自武帝和孝贤皇后双双升天后,敦肃长公主算是祁骁最亲厚的人了,敦肃长公主的意思,祁骁自是无不从命的,只是婚姻一事上,祁骁向来避讳,江德清在祁骁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明白祁骁的心思,低声劝道:“且如今几位皇子一天大似一天了,殿下心里就不急么……奴才心里同敦肃长公主是一样的,好些事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再说……”
祁骁转身拿过环佩,薄唇微抿,低头慢慢的戴上了,见江德清不说话了笑道:“怎么了?接着说。”
江德清小心的看着祁骁的脸色,忖度着他的心思一笑道:“再说,不过是个侧妃,殿下要是喜欢呢,那咱们府里就多了个伺候殿下的人,若是不喜欢呢,就当多养了一个闲人罢了,费多大事儿呢。”
祁骁一笑没说话,转身出了内室,江德清连忙招呼外面的宫人进来侍奉。
承乾宫中,皇帝看了看敦肃长公主递上来的折子笑了下道:“才几年没见,皇姐跟朕外道了许多,怎么带了这许多东西,姐夫呢?”
“驸马先去吏部交接文书了。”敦肃长公主眼中含笑,柔声道:“因为这连月的大雨误了皇帝的万寿节,这些算是罚我的罢。”
敦肃长公主去岁刚过四十,因保养得当,并不显年月,依旧算是个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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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看!!并且作者自身也有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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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萌~攻受都很萌~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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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看这个作者的文永远不用担心虐,永远不会为虐而虐,攻受感情都是能经住各种考验的,没有堪称对手的炮灰出来蹦哒,没有狗血误会,对待仇人也没有故意圣母的以德报怨,反而都是狠辣回击,这里的嫡妻往往是柔弱圣母型,不过配角往往都是战五渣,一个个活像跳梁小丑→_→尤其是那些得宠姨娘/侧妃生下的被宠坏的庶子庶女们,争先恐后诠释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太子是先皇嫡子,苦心经营步步算计复仇夺皇位,期间爱上了身为质子的蕃王世子,开始是强制爱,但世子在太子的霸道宠溺下还是溃不成军,不但忘却了初恋,还在不确定太子是不是真的爱上自己的时候就送了命符,感情发展顺风顺水,两人都是彼此唯一的爱人,事业发展也是稳扎稳打升级流,后来就是太子谋划夺位之余跟岭南王偷情,最后就是皇帝VS岭南王了。
作者自身的确有突破,除了不是一味傻白甜外,那些重复用语也少了很多,比如以前最常见的攻亲吻受的发顶、微微蹙眉、受呆呆的/愣愣出神神马的,现在几乎只余心中冷笑和抿了抿嘴唇,不过套路还是差不多,都是攻强势霸道狠戾又不失温柔,受则在攻面前乖顺爱哭爱撒娇,两人亲热时总是攻把受欺负狠了,受小身板受不住→_→这篇的世子受尤其爱哭,而且几次都眼泪滂沱。。。很有娘C的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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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了2遍啊。
好看,很喜欢霸气的攻,受偏弱了点,毕竟只有15岁,还算个小孩子呢,在喜欢的人面前撒娇也是情理。喜欢文里的日常甜,平淡温馨。
无欲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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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番外一
乾清宫正殿中敦肃大长公主笑的合不拢嘴,不住摇头道:“皇上快别夸他俩了,驸马如今每日让他们气的肝火旺,不是我说,梓俊读书还像是那么回事,梓仁啊,哈哈……这几年在书院里就差将先生们气的都告老了,要不是我跟驸马还有点薄面,早让人轰回来了呢,还读什么书做什么学问!”
祁骁温和一笑:“姑母过谦了,表弟尚武不尚文,也不必过于勒掯他了,如今先派他去军中历练几年,以后……也差不了。”
敦肃大长公主瞬间明白了祁骁的言外之意……先去军中历练几年,慢慢的有经验有威望了,若再能攒下点军功就最好了,如此再有祁骁看顾,慢慢拔擢上来,来日虽不及文臣光鲜也能光耀门楣了,且贺梓仁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敦肃大长公主也从没指望过他什么,见祁骁这样敦肃大长公主心里熨帖不已,连连摇头叹息:“难为皇帝这样替他想着。”
祁骁轻笑:“不算亲戚情谊,两个表兄弟跟朕是从小长到大的,单是为了这个,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表弟因为背不出书日日受姑父的责打啊。”
敦肃大长公主撑不住笑了:“快休要提……前几日去看淳老王爷,我一眼相中了淳老王爷那小孙女,才半年没见,竟出落的那好模样,更难得的是举止大方端庄有礼,即不骄狂又不过分腼腆,那落落大方的样子实在好,我心里爱的不行,不瞒皇帝……我是一直想着要给梓仁寻个这样的媳妇,像柔嘉那样温柔可人的自然也好,但就怕拿不住我那小子,如今天上掉下来这么个好姑娘,我当时就旁敲侧击的问了下,那孩子今年十四岁,还未定亲,淳郡王妃大约也听出我的意思来了,看那样子也是愿意,只是她这几年一直陪着淳郡王在封地上,早就忘了梓仁什么模样了,意思是想相看相看,我忙不迭的回来安排梓仁去给淳老王爷请安,谁知……”
敦肃大长公主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驸马从那不争气的书房里翻出几本杂书来,气炸了胡子,我回府的时候……梓仁正满府上蹿下跳的乱跑乱躲,额头上已让驸马打出个枣大的青包来了,这……相看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祁骁失笑,顿了下笑道:“姑母若是喜欢淳郡王的姑娘,朕下旨赐婚就是。”
“别别。”敦肃大长公主得了这句话心里踏实了下来,却推辞笑道,“先等我那不争气的东西将伤养好了,让人家看过再说吧,人家喜欢呢皇上再赐婚,如此好上加好,万一人家没看中……郡王和郡王妃虽也不敢说什么,到底不好呢。”
祁骁点头笑:“好,那就等姑母和淳王府商议好了再说吧。”
“嗯,皇上如今赐了这么大的恩典给他,有了这么好的差事,想来淳郡王也能满意的,其实啊……”敦肃大长公主声音低了下来,苦笑了下道,“我听淳王妃的意思,也是愿意早些给小女儿定下来的,淳老王爷的身子……实在是不好了。”
祁骁放下茶盏低声道:“之前朕已经问过太医了,说……熬过这一夏,秋日就可望大安了。”
敦肃大长公主摇头叹息:“但我前几日看,别说秋天了,怕是这一夏都……唉,也是命。”
淳老王爷早年见曾为祁骁住持过公道的,之后祁骁在南疆将百刃放走,老王爷都糊涂了,还拄着拐杖进宫噎了皇帝好几句,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厚道了,祁骁淡淡道:“来日……一份尊荣少不了老王爷的。”
敦肃大长公主点头,犹豫了下笑道:“说到这个我想起来……德馨宫的那位,如今怎么样了?”
祁骁勾唇一笑:“每日每夜的灌着药呢,朕可不敢慢待了他。”
敦肃大长公主心里暗暗发凉,自祁骁登基后就以“暑天酷热”为由将祁靖迁去了德馨宫,德馨宫德馨宫,宫命好听,但这之前其实是一位获了罪的贵妃住的地方,当年那位贵妃在这宫里住了十三年,最后死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了,从此那处就成了冷宫,任敦肃大长公主这种在宫里住了小半辈子的人都没去过那里,可见其隐晦。
祁骁对外称祁靖需要静养,故而从不许人探望,里面是何情形敦肃大长公主不知道,她只是听一个日日往那边送药的小太监提起过,说里面时常有惨叫声,夜里的时候尤为渗人,伺候祁靖的太医依旧是柳院判,以前柳院判还会偶尔说起祁靖来,但现在每每有人旁敲侧击时柳院判都缄默无言,皇帝如今身子如何等等就是敦肃长公主也无从得知,她只知道祁骁之前跟柳院判下过死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祁靖死。
至于别的,敦肃大长公主就不敢往下细想了。
“按理说不该跟皇帝提这些,只是我既担着这姑母的虚名,有的话就要劝皇上两句了……”敦肃大长公主笑了下抚了抚鬓边压珠缠丝金凤轻声笑道,“皇帝心善,一直让柳院判好生医治着他,但……不是我说话难听,他之前那身子已然是那样了,除非是求了老君的仙丹来,不然能有多大的活头?”
敦肃大长公主勉强笑了下:“淳老王爷不大好了,郡王妃就知道得开始为闺女做打算了,他身子那样……我也得劝劝你了,他虽不好,但到底是担了个名头,没得他没了,皇帝理都不理照样该如何还如何的,大婚之事……不如早作打算呢。”
祁骁垂眸,半晌忽而笑道:“久不见表姐了,算着月份……她身子如今已经重了吧。”
“可不是。”说起大女儿来敦肃大长公主满脸笑意,“好几个太医看了,都说这一胎还是个哥儿呢,她轻狂的,竟跟我叹息说不如意,前面好几个小子了,没想到还得不着个丫头!让我教训了她好一顿,这话我听见就罢了,亲家老太太若是听见了还不得气歪了鼻子!”
祁骁温和一笑:“我正有份旨意要给表姐,亲家夫人若是知道了,想来表姐以后再如何她也不会再生气了。”
敦肃大长公主茫然一笑:“什么旨意?”
祁骁淡淡一笑:“如今这几位大长公主,算上那两位太长公主里,唯姑母身份贵重,且朕幼时一直是姑母教养,如此说姑母于国也有大功了,如今朕已继位,前面封赏起复了那么多老臣,倒不能将姑母忘了。”
敦肃长公主连连摇头唏嘘:“皇帝言重了,自你登基后,是如何抬举贺家,如何抬举我那两个儿的我难道是没看见么?如此已经够了。”
祁骁摇头笑:“姑母客气了……朕有心送姑母一份大礼,只是姑母如今身份已经重无可重贵无可贵,无法,朕只得将这份恩典给姑母的儿女了。”
祁骁轻抚腰间命符,慢慢道:“表姐方贺氏……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汤沐之典,抑有恒规,可封华安公主,邑千户。”
敦肃大长公主大惊,忙起身推辞,不等他说话祁骁又道:“表妹贺氏,端凝淑美,柔明毓德,幼娴礼训,夙镜诗文,可封千平公主,亦邑千户。”
敦肃大长公主心中一空,随即连忙辞谢道:“不可不可,折煞她们了……且她们那样年轻,于君于国没有半分……”
祁骁起身握住敦肃长公主的手扶着她坐下,温言道:“朕方才不是说了么,这份恩典其实是给姑母的,只是姑母如今已经是最尊贵的大长公主了,封无可封,就荫庇了朕这两位表姊妹了。”
祁骁轻声笑:“礼部那边朕已经吩咐过了,两份旨意不日就会发下去,如此既可让表姐安心养胎,又能……在表妹的亲事上多一层助力。”
敦肃大长公主万般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了,半晌摇头苦笑道:“先是升了驸马的官,又大力拔擢了贺家几个子弟,之后还给梓仁寻了这么个好前程,现在还……皇上,你让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祁骁握着敦肃大长公主的手低声道:“自登基后……姑母就再没叫过我骁儿了呢。”
敦肃大长公主没想到祁骁会突然说起这个来,愣了下失笑道:“礼不可废……”
祁骁定定的看着敦肃大长公主的眼:“我同姑母之间从来没什么君臣礼法……当初多不容易我们姑侄俩都过来了,到了今天为何又要生分了呢?”
敦肃大长公主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子红了,祁骁轻声抚慰道:“我知道姑母怕什么,但姑父并不是那有野心的人,贺家几百年的世族大家,家风严律不让皇室,贺家子多是懂进退的,可以放心,两个表兄弟跟我情谊更是非比寻常,我多看重他们些并无不妥。”
敦肃大长公主不住点头,低声哽咽道:“好孩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祁骁轻声安慰敦肃大长公主,正说着话外面江德清进来躬身道:“禀皇上,岭南王来了。”
敦肃大长公主心中一动,江德清说的是“岭南王来了”,而不是“岭南王求见”。
祁骁点点头,不多时百刃走了进来,见敦肃大长公主也在连忙规矩行礼,敦肃大长公主起身笑了笑:“王爷好。”
“都是常见的,不必拘这些虚礼了。”祁骁看了看百刃微微蹙眉,“我之前如何嘱咐你的?等日头下了再过来,外面这样热,万一中暑了是玩的?”
百刃见祁骁放下脸来了忙颔首温驯道:“是想等会儿再过来的,只是见今天天有些阴,想着没事……”
“再阴天也是一样的闷热。”祁骁见百刃面皮泛红心里颇不得劲儿,转头吩咐宫人,“再加两盆子冰。”
宫人连忙去取冰,敦肃大长公主抬眸扫了百刃一眼,只见百刃面容白净,额上微微渗着几点汗珠,更显得肉皮细嫩,再看他身上……虽只是一身常服,细看却不一般,从料子到上面的花纹再到衣裳的针脚都是上上等的,敦肃大长公主心中恍惚,犹记得祁骁刚登基那会儿百刃还枯瘦的很呢,这会儿虽也瘦削,但身上却云亭不少,且气色更是比自己那闺中娇养着的小女儿还好,敦肃大长公主心里暗暗叹息,让一国之君当心肝肉的千恩万宠着,气色不好才怪呢。
百刃嗜甜怕酸,祁骁让人将酸梅汤换了,另端了冰糖莲子汤来,百刃渴的很了,也顾不上有人在了,上来就喝了一小碗,祁骁面上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眼中却透出浓浓宠溺来,道:“再用些?”
百刃笑着点头:“若加些冰就更好了。”
“没你的冰。”祁骁虽这么说却仍对宫人道,“用冰水湃一湃,不可弄的太凉了。”
宫人连忙答应着去了,敦肃大长公主有些坐不住,起身笑了下道:“跟皇上也说了半日的话了,我先回府了,还的急着打点梓仁去军中的行礼呢。”
祁骁点头,让江德清好生送敦肃大长公主出去了。
出了宫门敦肃大长公主扶着心腹女官上了马车,女官也跟了进来,马车刚一动那女官就忍不住道:“公主……方才是多好的机会啊,公主怎么就不跟皇上说呢?”
敦肃大长公主面色不虞:“说什么?”
女官急声道:“说小姐跟皇上的亲事啊!”
“快住嘴!”敦肃大长公主厉声打断女官的话,“这话以后休要再提了!”
女官无法,只得垂首告罪,敦肃大长公主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本宫为了芳丫头,但你刚才没听出皇上的意思么?本宫刚一提大婚之事,还没说到芳丫头呢皇上就一下子就封了两个公主,你让本宫还如何开口?”
敦肃大长公主叹口气:“本宫之前是想来个亲上加亲,但那也得是皇上愿意啊……”
女官忍不住道:“公主对皇上有大恩,公主说了,皇上不会不答应的。”
“对皇帝绝不能以恩相胁。”敦肃大长公主摇头,“皇帝是什么性子?闹个不好,倒是将我跟他这几十年的情谊都断送了的,且皇帝对本宫还不够好么?自登基来大小赏赐就没断过,今天更是给了本宫一个天大的恩典,本宫再去给芳丫头讨个皇后当?别说皇帝答应不答应,本宫自己都要羞臊死了!”
女官大觉可惜:“但是……咱们姑娘多好啊,皇上就是再找还能找着什么样的?”
敦肃大长公主叹息:“我如今怕就怕在他谁也不要……”
女官愣了下不接道:“公主这是何意?”
敦肃大长公主摇摇头没再说话,祁骁方才不等自己说话就将这大恩典砸了下来,显然是不想要自己女儿的,但举目望去,还有比自己小女儿更合适的人选么?并没有啊……
敦肃大长公主想起方才御前的种种心里又是发愁又是庆幸,发愁祁骁这样贪恋男|色以后于子嗣上怕是麻烦,庆幸的是……
方才御前的情形还在眼前,敦肃大长公主心里明白,那两人是交了心了,若以前祁骁还是一时兴起,若之前百刃还是迫不得已,但经过了南疆大乱,经过了继位之事,这两人是分不开了。
自己女儿纵然是真的当上了皇后,夹在这两人中间,能有好日子过么?
敦肃大长公主慢慢的想明白了祁骁的深意,摇头笑道:“他也是怕来日为让我为难呢……”
女官听不明白,想了想自己给自己宽心道:“算了……有个公主的封号也是难得的了,虽没赐公主府,但好歹是有食邑的,名头和实在的都有了,以后咱们姑娘还愁找不到好亲事么?”
这话正说进敦肃大长公主心里,她拍了拍女官的手笑笑:“正是这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番外还有好多要写的啊……远目……
第113章 番外一
乾清宫寝殿,祁骁让人服侍着百刃换了宽松中衣,百刃索性将金冠也去了,只随意梳了个马尾,如此更显得年纪小了,祁骁心里喜欢也就忘了方才百刃违他意思顶着日头回宫的事,问道:“今天回府看着觉得怎么样,内务府办事可还尽心?府邸修的合你的心意么?”
“很好,这才修了一个月,我再去看就已寻不到当初大火的痕迹了,我去的时候他们正规划园子呢,说是预备引一道水进来……”百刃抿了下嘴唇轻声道,“我看他们那动静,竟是要有大动作的,想来是……皇上吩咐的吧?其实不必……”
“岳母将来要住的地方,自然不能马虎了,且王府也不是只太妃一个人住,将来你过继了子嗣来,不都得住在这边?”祁骁勾唇一笑,“岭南王,你可是答应朕的,将来孩子们,特别是男子,至少要在朕身边养到十五岁才能回岭南的。”
百刃失笑:“答应了你的事我哪里敢忘了,放心,定让他们从小沐浴皇上恩德,将来同皇上一条心。”
祁骁笑了下没说话,将百刃的孩子养在皇城中倒不光为了同自己一条心,最要紧的是祁骁要亲自验过他们人品才行,养到十五岁,是好是歹差不多也就能看出来了,祁骁不用他们有多大的能耐,只要懂感恩,知进退,真心的敬爱百刃就行,若有像祁靖那样的白眼狼……祁骁淡淡一笑,等不到十五岁自己就会暗中结果了他,以防后患。
自然,这些就不用跟百刃说了。
“还有……”百刃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今早江公公带我去河清宫看了看,我觉得有些过奢了,且其中有不少逾制的东西,万一言官再……”
“再如何?”祁骁打断百刃冷笑道,“再参奏我忠奸不明,不敬先祖?好啊,让他们只管参,我正觉得太庙太荒凉,等着再有几位忠心的大臣去守呢。”
祁骁甫一继位时有几位言官看不清局势,只觉得祁靖还没死,几位皇子也还好好的,一切还有转机,竟请奏尊祁靖为太上皇,并让太上皇也临朝,好“看顾新帝,帮扶朝政”,祁骁当时面上就带了样,偏生那几个言官没看出来,还一味的喋喋不休,言语中已经在暗示祁骁不忠不孝了,有个老臣尤其会折腾,当庭摘了朝冠,大哭祖宗,祁骁怒极反笑,老祖宗的规矩,言官不以劝谏获罪,祁骁打不得骂不得,却做的更绝,直接送那几人去了太庙。
他们不是怀念祖宗在的时候么,那就去找祖宗好了。
百刃没了话,干笑一声道:“我就是担心,你别动气。”
“不是跟你动气。”祁骁坐起来点将百刃拉到身边来轻声道,“刚一登基,现在不将威势摆下,他们只以为我软弱好欺,以后更要憋着劲儿的折腾了。”
百刃失笑:“皇上实在多虑了,真的,从来就没谁觉得您好欺负。”,没登基的时候就已经把持住了朝政,连杀皇后皇子,之后还将先帝软禁了,之后更是不动声色的结果了不少人,除了那脑子不清的,如今已经没人敢触祁骁霉头了。
祁骁轻笑,低头在百刃唇上轻咬了下笑道:“打趣我呢?身上还热么……”
百刃摇头,祁骁轻声哄道:“河清宫我定要修的富丽堂皇,让他们看明白了,岭南王是朕的什么人……不必怕招眼,海晏宫如今也在修呢,去看过了吗?”
海晏宫就是以前的承乾宫,因为是祁靖之前常住的寝宫,祁骁心里厌恶,将祁靖迁道德馨宫后就让人摘了承乾宫的牌匾改做海晏宫,并大修特修,又将承乾宫临近的一宫改为河清宫,赐给百刃。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明白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百刃点头:“看过了,一应东西都是比照着太子府里的来的,之前那些死气沉沉的乌木大家伙全让人搬走了,那重重叠叠的绣金帐幔也撤了,新打的家具我看了,很精致,显得屋里也亮堂。”
祁骁轻声笑:“等都修好了我们就搬过去住,对了,岭南来信了么?太妃可答应来京了?”
百刃一笑:“之前本是连连婉拒的,这次再送信回去母妃就松动了许多,严嬷嬷看出来母妃其实是想来的,只是顾虑太多……毕竟还没出三年孝期,又没有这个先例,但母妃实实在在的想我想柔嘉,更想孩子,严嬷嬷心里明白,就守着母妃日说夜劝,终将母妃说动了,这次回信已经定下来了,说等秋风一凉就来皇城。”
祁骁点头:“好,如此这一路少受些暑热的罪,来的时候岭南王府也建好了。”
百刃看看左右,见宫人女官都侍立在一旁没人敢抬眼安下心来,凑上前在祁骁唇边亲了亲,小声道:“多谢这么为我着想。”
祁骁挑眉冷哼:“少光说这些好听的来糊弄。”
百刃忍不住笑,寝殿中大大小小摆了七八盆冰,凉爽的很,腻歪起来倒也不怕热了,百刃索性凑近了钻进了祁骁怀里,蹭了蹭低声道:“还有,柔嘉让我替她给你磕头谢恩了,但那座宅院她还是不敢要,我想了下也觉得不如算了吧。”
祁骁低头看着百刃:“是贺梓辰说什么了?”
“不是。”百刃连忙摇头,笑了下道,“他自然是没说什么,其实柔嘉根本就没跟他提,我跟她一说她就忙不迭的推辞了,她顾虑的是,别说是你,就是我给他们一座宅院贺梓辰面上怕也不好看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柔嘉受委屈,但她并不委屈啊。”
百刃抿了下嘴唇轻声道:“柔嘉若真能过得了深宅大院的日子当初我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了,贺老太太待她很好,贺梓辰和她小夫妻也和睦,柔嘉已经知足了,并不再奢望什么,且……赐她东西多了,怕更不好。”
祁骁略想了想点头:“我哪里是怕她委屈,不过是看你总惦记她罢了,也怕来日太妃进京看着她那小宅院不满意,她想的也是,既如此你回来多看顾些就罢了。”
百刃应着,两人不再谈正事,躺下来慢悠悠的说着闲话,因说起之前敦肃大长公主想要跟淳王府结亲的事来百刃无意道:“方才大长公主是说这个来了?大热天里,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正事呢。”
祁骁犹豫了下,还是跟百刃照实说了,怕百刃多心祁骁又道:“我方才已经将话说的够明白了,姑母是聪明人,能懂我的意思。”
百刃听罢半晌道:“若没有我……大长公主的小女儿其实是最好的后位人选,可惜了……”
“可惜什么?”祁骁挑眉,“王爷莫不是想娶王妃了吧?”
百刃失笑:“说什么呢……对了,方才柳太医来了,跟我一同等在殿外呢,因江公公说你正跟大长公主说话呢柳太医就告退了,江公公问他有什么事他也没说,只说不妨事,等晚上皇上用罢晚膳他再来一样的。”
百刃小心的看着祁骁的脸色,轻声道:“是不是德馨宫那边……”
“没事。”祁骁不欲让百刃知道这些,转头对宫人道,“让你们给王爷湃一湃汤水,怎么还没送上来?”
宫人其实早就预备好了,只是见两人说着话不敢打扰,见状连声赔罪,忙将湃好的冰糖莲子汤奉了来,百刃伸手去接,祁骁却先一步拿过来了,自己先尝了尝才递给百刃。
百刃心里一甜,前几日他贪凉,连吃了好盘冰水湃的果子,当时觉得痛快,之后却足足闹了一晚上的肚子,祁骁又是气又是疼得慌,连他带宫人一起发作了一通后就不许他再吃过凉的东西了,就是再送上来这些消暑的东西祁骁也要自己尝过觉得无妨才给百刃用。
百刃不由得又想起刚才的话,自将祁靖送到德馨宫后祁骁就没再提过这个人,祁骁自己倒是去看过几次,却从不许别人踏足那里,就是百刃也不行,百刃偶然问过来祁骁也都遮掩过去了,百刃其实心里大概能猜到那边是何光景,但既然祁骁不想让他知道,他就接着装糊涂好了。
“可惜刚一登基事太多,不然就带你去行宫里消暑了。”祁骁拿过帕子给百刃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挺瘦的人,怎么这么怕热……”
百刃几口喝干了莲子汤,笑了下:“没什么,不必这么劳民伤财的,南边闷热起来比这个还厉害呢,我早就惯了的。”
祁骁轻嘲:“真不怕热每晚就不该那么推三阻四的,前几日身子不舒服也就罢了,这几日呢?还没如何呢就哼哼着说热,现在偏又非要做这贤惠样子,真怕劳民伤财你就该拿出些诚意来。”
百刃忍不住笑,刚要辩驳时却被祁骁堵住了嘴……
“皇上……”
宫人在外面听见百刃喝完汤水了,想着进来问问是不是再送一碗进来,谁知刚撩开玉石珠帘就看见里面榻上皇帝将岭南王搂在怀里,手已经伸进岭南王的亵裤里了,百刃中衣让祁骁撩的高高的,宫人一眼先看见了百刃腰间白皙的皮肉,登时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磕了个头退出来了。
宫人退出寝殿正迎上送敦肃大长公主出宫回来的江德清,连忙拦道:“公公若没什么事先不必进去伺候了,里面,里面……皇上跟王爷谈正事呢。”
江德清一愣明白过来了,失笑道:“这天还大亮着呢……罢了,快去准备沐浴的东西,还有,那什么后王爷爱吃点东西,快将点心酥酪什么的准备下,要新鲜热乎的,一会儿一时要起来奉不上去,王爷好脾气不说什么,皇上不痛快了可不是玩的。”
宫人连声答应着去了。

第114章 番外二
“母妃来了,我这心才算彻底踏实下来了。”柔嘉轻轻伏在岭南太妃怀里,低声哽咽,“再也没想到,咱们一家三口还能有团聚的时候……”
秋风凉,岭南太妃终于上京了,百刃出城相迎,未时刚到王府,不到申时柔嘉就带着孩子赶了过来。
“都是你弟弟争气……”岭南太妃也红了眼眶,不住摩挲柔嘉头脸,不住问道,“亲家老太太好?姑爷好?孩子好么?”
柔嘉不住点头:“都好都好,你姑爷在外面跟百刃说话呢,一会儿让他进来给母妃磕头,妈妈快抱哥儿过来……”
奶娘将孩子抱了过来给岭南太妃见礼,岭南太妃笑得合不拢嘴:“快让我抱抱……哎呦,都这么大了……”
孩子睡得正香,让岭南太妃抱着而也没醒,不哭不闹的,可怜可爱的很,岭南太妃轻声笑:“要不都说外甥像舅呢,这小鼻子小眼的,跟王爷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柔嘉笑着点头:“可不是,上月乞巧节的时候宫中大宴,我将哥儿也抱去了,皇上看了也直说这孩子跟百刃一个样儿,皇上平日那样威严,见了咱们哥儿也笑了,喜欢的还抱了抱呢,赏赐了不少东西……”
岭南太妃脸上笑容一滞,点了点头笑道:“是,这么好的孩子,谁看了不喜欢呢……”
柔嘉在京中贵妇中周旋了这几年,早已不是当初那懵懵懂懂的闺阁女儿了,见状瞬间明白了岭南太妃的心事,她自悔多嘴,勉强笑了下:“嗯……也是我轻狂了,只因为敦肃大长公主说皇上喜欢这孩子,就让我抱去,仔细想想实在不合规矩。”
岭南太妃摇头笑:“我不是说你这个,你们先下去吧,我跟郡主有话说……”
众人知意,福了福身退了下去,岭南太妃将孩子小心的放到了榻里边,一只手在他那小肚子上轻轻拍着,压低声音道:“王爷和皇上的事……在南边的时候我大约就察觉出了些,你同我说实话吧,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光景了?”
柔嘉不敢相瞒,低声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惶然道:“我有时想起来也觉得不好,好几次我旁敲侧击的想跟百刃说说,但……母妃知道的,这种事怎么好开口呢?”
岭南太妃叹口气:“我知道你的苦处,也没怪你的意思,那孩子自来是有主意的,哪里是你能劝得动的,就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还在孝里,又不能说亲,我就几次的拿别人家的亲事跟弟弟说了说,但他始终是淡淡的,有阵子我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跟你姑爷说了,让他帮我想想法子,谁知道……”柔嘉眼中又是欣慰又是担忧,“你姑爷听了后半分吃惊也无,只让我下次进宫时留意下皇上戴着的玉佩。”
岭南太妃眼中一闪,柔嘉继续道:“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可巧没几日皇上又有恩赐,我进宫谢恩,有幸见着皇上了,我着意看了下……皇上腰上戴着的竟是命符,那块玉石我眼熟的很,可不是之前母妃给弟弟的吗!”
岭南太妃苦笑:“我说呢……你弟弟回岭南后我看他那块命符是一半的心里就明白了些,只以为他是在这边的时候看中了哪家姑娘,没想到,竟又是……”
柔嘉蹙眉:“又是什么?”
岭南太妃摇头没答话,柔嘉叹息道:“我回来跟你姑爷说,问他这如何是好,他却笑了,问我两人都这样了,还能如何?我急成这样他倒优哉游哉的,气的我捶了他一顿,过后他拉着我好生说了一夜,拉拉杂杂尽是大道理,别的我没太听懂,只明白了一句……”
柔嘉看向岭南太妃:“若弟弟是让那位逼迫的,那咱们拼了这身家性命不要去争个说法,也值了,但偏偏……”
岭南太妃苦笑着接话:“可偏偏你弟弟是千肯万肯的。”
“之前在岭南那半年你没看见不知道,我真是让他吓坏了。”提起前事来岭南太妃不住唏嘘,“一睁眼就去前面,封地中事无巨细他都要亲力亲为,晚上回来吃不了几口饭又进了书房,一看文书就看到大半夜,我如何劝他也不听,只说是刚继位不能出岔子,我哪里看不出来他是有心事呢?再想着之前皇上在南疆违令放他走的事,我就差不多全明白了,唉……”
柔嘉点头:“母妃不知……这几年皇帝对我对你姑爷总有恩典,我心里明白皇上其实是在看顾弟弟,就平时看起来……皇上对弟弟真是没的说了,母妃不如也跟我一样,该放宽心就放宽心吧……”
岭南太妃叹口气:“不放宽心又如何?看着王爷如今气色这么好,我若非要拿出长辈的款儿来横加阻挠,不是故意害他了吗?罢了罢了,我也只当不知道罢了。”
这次岭南太妃来京柔嘉心里是极高兴的,只是担心岭南太妃会插手百刃和祁骁的事,如今见母亲想开了柔嘉心里敞亮不少,笑了下道:“至于别的母妃就放心吧,那一位因为之前种种很能让人惧怕,如今弟弟日日宿在宫中,除了起初几个没长眼的言官多了几句嘴,之后再没人敢谈这个的,听说之前有个宫人嘴不老实,灌了黄汤后跟小宫女贫嘴贱舌的胡吣,言语间将弟弟说的很不好听,不好跟母亲学就不说了,谁知一下子让那一位知道了,那一位……”
柔嘉下意识看了看孩子,见小家伙睡得实在才凑近了在岭南太妃耳畔轻轻说了祁骁是如何处置那宫人的,岭南太妃听后汗毛都立起来了:“早就听闻今上手腕刚硬,没想到,没想到……哎呦,以后有这事你可别跟我说了,我听不得这个……”
“怪我怪我,以后不说了。”柔嘉轻声安慰,“母亲别细想那事儿,只从这里就看出来那一位多回护弟弟了,有了这例子,谁还敢多一句话?”
岭南太妃惊魂甫定,摇头道:“谁傻的?还敢乱说,唉……其实也不好,人都说上位者太心狠了下面人容易心生怨怼呢。”
柔嘉见岭南太妃悲天悯人的好笑道:“母妃这话就差了,坐到那位子上的还同母亲这样慈和才容易出事呢,且那一位可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还做的比上一位好的多,我偶尔听你姑爷念叨起来,那一位于朝政社稷上厉害的很,这登基才几个月啊,就将各处都料理好了,只要将该做的都做好了,国泰民安,谁还有怨怼?”
岭南太妃摇头轻声道:“这些我不懂得……柔儿,皇上脾气不好,你弟弟想来也不容易,你个跟姑爷万事要小心,千万别惹了什么麻烦让你弟弟为难。”
柔嘉连声答应着:“母妃放心就是,相公如今任天子秘书,每日只管起草诏书,皇上很信重他的,他也知上进,从不理会什么斜的歪的,我……”
柔嘉一笑:“我是什么性子母亲就更知道了,只愿意守着我那一亩三分地,跟相公和孩子好好过日子,就是在外面有哪家太太夫人的托我什么事我也只装糊涂,幸得她们都不敢得罪我,说几次见我不搭腔也就罢了。”
岭南太妃放下心来,轻轻的在柔嘉手上拍了拍欣慰道:“你自来是个省心的,我还听说之前皇帝本要赐你一座大宅院的,让你辞谢了。”
柔嘉垂眸笑:“皇上为何抬举我我又不是不清楚,但那就算了,一则怕你女婿脸上不好看,二则也不愿让人指点弟弟,说他一人得道,我们一家子跟着升天了。”
岭南太妃不住笑:“傻孩子,哪有这么说话的……”
见女儿这样懂事太妃心里熨帖不少,又跟柔嘉和声细语的说了半日的话,柔嘉想起方才岭南太妃欲言又止的忍不住问道:“母妃方才说起初以为弟弟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谁知又是……母妃这是何意?”
岭南太妃顿了下叹息道:“罢了,如今也不怕跟你说了,你还记得之前文相的儿子,你表弟岑朝歌吧?”
“自然记得。”柔嘉点头道,“以前他同弟弟最是要好呢,整日形影不离的,怎么了?”
岭南太妃苦笑:“还能怎么,也是这种事儿呗。”
柔嘉大惊,失声道:“怎么以前没看出来,那……如何就断了呢?弟弟不是这山看着那山高的人啊。”
岭南太妃摇头:“究竟是如何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会儿王爷跟岑家少爷走得近,不过现在看他跟那一位的光景儿,以前那点儿事也算不上什么了。”
柔嘉暗道要不母妃这么容易就忍下百刃和皇帝的事了,原来之前就有过……柔嘉想了想道:“那朝歌现在如何了?小时候我们常一处玩的,之后再没见过他呢。”
岭南太妃轻声叹息:“不大好……这还没出孝期呢,他竟跟咱们那儿的一家小姐有了些什么,偏偏还传出风声来了,那小姐家气了个仰倒,打上门来要说法,你姨母吓坏了,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就求到我这里来了,我哪里有什么主意,还亏了严嬷嬷,去岑府震呵了他们几句,两家商议好了等出了孝期就行聘,还说好了聘礼要厚厚的,还要先给一半的聘礼过去才行,你姨母自己理亏,只得应了。”
柔嘉蹙眉:“但……母妃刚不说朝歌跟弟弟一样也是……那怎么能娶亲呢?”
岭南太妃宽容一笑:“这傻孩子,你以为谁都跟你弟弟似得一根筋?”
柔嘉自嘲一笑:“如此也罢了,虽有些不好看,但到底是定下来了。”
“哪里那么简单了。”想起这个来岭南太妃一脑门的官司,“我本也想着没事儿了,谁知过了几日,朝歌来给我请安,扭捏了半日竟问我这亲事能不能退。”
柔嘉哑然,岭南太妃接着道:“我当时也来了气,就问他,人家好闺女的名声都让你给坏了,你这会儿退亲,你倒是无妨,人家那闺女以后如何立足?这是在咱们这儿,若是在皇城,在那家风严格的世家大族里,人家是要将这样的女儿沉塘的呀,对外只说女孩儿病没了,如此才得保全家族名声,你如今嘴皮一碰就要退亲,先不说对得起对不起你寡居在家事事为你操持的母亲,你先一个对不起人家女孩儿啊。”
柔嘉叹为观止:“我记得小时候朝歌很懂事啊,我们这些孩子里就他脾气好,性子也温和,怎么如今……”
“你倒是没看走眼,他现在脾气也很好,性子也很温和,但小时候这样行,男子若长大了还只是一味的温吞就不成了呀,何以支撑起自己那一家子呢,你弟弟跟他……”岭南太妃不好往下说,抿了下嘴唇低声道,“大概也是因为他没个担当。”
柔嘉心软,想着那女孩儿太可怜,连声问道:“然后呢?最后到底如何了?”
太妃轻声道:“我训了他一顿,又拉着他好生哄了一通,他倒是答应不再作怪了,但还是很不情愿的样子,我问他怎么突然转了主意了,之前不是很喜欢那闺女么,你猜他说什么?”
柔嘉紧紧攥着帕子小声问:“说什么?”
岭南太妃哭笑不得:“他跟我抱怨说……那闺女回去后频频给他写信,一会儿说大婚后要如何收拾他们家的宅子,一会儿要他诅咒发誓只要她一人,一会儿又让他给自己作画写诗,他一开始觉得那女孩儿颇负才情,这会儿却全然不这么想了,只觉得麻烦,嗨……那姑娘不尊重些是真的,但过日子过日子,不就是这么着么,我又好言劝了他几句,说好了若那姑娘过门后还不踏实自有我去替他说,他垂眉耷拉眼的答应了,半晌却又突然问起百刃来了。”
柔嘉睁大眼:“他不会还没忘了弟弟吧?”
岭南太妃疲惫点头:“看那样子是……他现在后悔了,觉得还是你弟弟好,不用这样麻烦,唉说白了吧,朝歌就是公子哥儿做习惯了,受不得一点苦。”
柔嘉失笑:“谁不想做一辈子的姑娘,谁不想当一辈子的公子,这话小时候说说就行了,现在都这么大了还一点担当都没有,那可真是……”
岭南太妃点头:“你姨母也是发愁,不过也不一定……没准等成了亲就好一些呢。”
“但愿吧。”柔嘉颇为知足,“这么一说,我倒宁愿弟弟跟那一位好了,总比这不能顶门立户的强。”
岭南太妃苦中作乐:“这话说的是。”
正说着话外面传祁骁和姑爷来了,岭南太妃连忙止住了话头,笑了下让人进来了……
第115章 番外二
“殿下……我真不成了……”
百刃双眼通红,声音里带了哭腔,不住的往床榻里面爬,祁骁一手将百刃的腰扣住了,轻笑道:“叫我什么呢?”
祁骁登基已快半年了,但百刃还是改不过口来,平时还能记得,忘情的时候却还总跟以前似得叫祁骁“殿下”,有次让言官听见了还以此参奏了百刃一本,当然,有祁骁在,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百刃根本没察觉自己又叫错了,还是一个劲儿的躲,不住求饶:“真不行了……腰酸的很……”
祁骁俯下|身在百刃耳畔亲了亲沉声笑道:“刚又喊错了……罢了,叫我一声相公,今天就饶了你。”
百刃眼泪都出来了,根本听不懂祁骁说的是什么,只是摇头,祁骁循循诱导:“好宝贝……叫声相公,我就带你去沐浴……”
百刃脑子里一片混沌,迷茫的回头看向祁骁,祁骁低头在百刃唇上亲了亲,柔声哄道:“叫一声……”,从用罢晚膳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百刃实在受不住,无法只得小声叫了声,祁骁眼中尽是餍足,得寸进尺道:“再叫一声……说好相公,饶了我……”
百刃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无奈实在是怕了祁骁了,只得将脸埋了祁骁怀里依言哑声求:“好相公……饶了,饶了我吧……”
祁骁闭了闭眼,终于结束了这一晚的亲昵……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沐浴过后百刃声音还是哑哑的,趴在换好被褥的床上呐呐道,“我明天还得去见董先生呢……”
“没怎么,就是想折腾你。”祁骁披上中衣上床来,依旧将百刃搂在怀里,“太妃这一路可还好?”
祁骁一面说着话一面轻轻的帮百刃揉着后腰,百刃腰间本就酸,让祁骁一揉更疼了,但起初的疼劲儿过去了又觉得舒服的很,百刃半阖着眼点头:“挺好的……皇上有心了,赐了两个南方的厨子,午膳就是她们做的,很合太妃的胃口。”
祁骁嗯了声,漫不经心道:“董博儒也来皇城了,南边谁看着呢?”
百刃微微蹙眉:“我一开始也不让先生来,但先生不放心太妃一人进京,说怕路上出什么岔子,还想跟我商议商议封地上今年秋收的事儿,就将政事托付给我小姑父还有几位老人了,幸得他们都是能依仗的,一两个月……应该没事。”
祁骁若有所思,半晌道:“百刃……我有意派几个封疆官吏去南边,你觉得如何?”
百刃一愣,若是祁靖在位的时候有这个想头百刃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回绝的,岭南不同于别处封地,自来皇城派去的官吏只能在南疆以北的城郡中驻守,一季也不一定能进一次岭都,现在……
祁骁温柔一笑:“你若不愿意就罢了,我就是这么一说。”
“没……”百刃忙摇头,“我还会防备你不成?我只是疑惑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可是听见什么风声了?南边有人意图不轨?”
祁骁摇头,在百刃额上亲了亲:“没,防患于未然而已,你再信董博儒,南边也不能就这么交在一个异姓人手里,现在是时间短,以后天长日久,你和太妃都总不回去……迟早要出事。”
“就算董博儒能忠心到老,但别人呢?你信他们,我却是一个也不信的。”祁骁的手越发轻柔,慢慢道,“你继位刚一年,根基并不多稳,常不回去本就是个隐患,再没人看着……”
这些事百刃之前也想过的,他的主意是将大权交董博儒手里,再慢慢的将南边掌权人的嫡子送到这边来,一是为了陪伴将来的小世子,让这些官宦的子嗣跟世子从小结下情谊,二是为了彼此放心,百刃到底心善,还是比较倾向这样温婉的法子,但祁骁可就不这么想了。
“真想造反,别说是儿子在你这儿了,就是他一家老小都在你这也没用。”祁骁因为自己吃过这上面的苦头,所以从来不信亲眷真的可以约束这些胆大心狠之人,“还是得有克制着他们的人才能放心。”
百刃抿了抿嘴唇,轻声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祁骁低头看着百刃,道:“人选你自己挑,封地上的事他们都能不插手,只管向皇城汇报封地的情况,他们的折子和董博儒他们的互不干涉,分两拨往皇城送,如此才能让彼此多一层忌惮。为了避免两厢勾结在一起,两三年就换一批人,就可真正的放下心来了。”
“其中还有不少小节需要商榷,但大体就是这样,你觉得如何?”祁骁勾唇一笑,“自然,为了避嫌,这些人只要让你挑中了就直接分到岭南王府去,如何分派都是你说的算,皇城从始至终不插手。”
百刃摇头失笑:“不必如此,我还能不信你么?”
“你信,但是董博儒他们可不信。”祁骁捏了捏百刃的脸颊笑道,“若真派我的亲信过去,他们定是以为我这是要使计削藩呢,瓜田李下,我可不招他们背后骂我。”
百刃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想了想越发感激祁骁,竟替自己想的这样周全,百刃笑笑拱到祁骁怀里来小声道:“谢皇上体贴。”
“又勾我火……”祁骁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下,“若不是你明天真的有事……”
“对了,方才还没说呢。”正事说完百刃开始秋后算账,“刚才做什么那么折腾我?现在……那儿疼呢……”
祁骁依旧替百刃轻轻揉着腰,声音却冷了下来:“没什么,只是朕今天听到了些风声,说岭南那个姓岑的贼心不死,还惦记着王爷呢。”
百刃愣了下诧异道:“你……你派人去我府上偷听了?”
祁骁义正言辞斥道:“什么叫偷听?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听什么不行?!”
百刃无言以对,半晌哑然道:“难道是……太妃说的?”
祁骁冷哼了一声,百刃失笑道:“前面多少事等着皇上去做,多少折子等着皇上批奏,你竟去闲到去听人家妇人家说话……”
祁骁冷笑连连,若好好的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去听太妃和柔嘉说什么,只是他和百刃的事儿一直没在岭南太妃那过过明路,祁骁疑心重,总怕太妃之前那默认的态度只是在迷惑自己,这次上京来还是存着给百刃说亲的心思的。
太妃若有心事能跟谁说呢?柔嘉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了,故而祁骁特意叮嘱了岭南王府的探子,等柔嘉回娘家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听着好好记得,回来一字不漏的跟自己重复,果然不出祁骁所料,太妃来京头一天就拉着亲闺女问了不少他和百刃的事儿,好在太妃自己想开了,祁骁还算满意,本要打发那探子走了,可惜祁骁积威甚重,那探子牢记祁骁之前的吩咐,一个字也不敢漏,又将之后太妃跟柔嘉说的岑朝歌的事儿跟祁骁絮叨了一遍,祁骁听罢登时来了火气。
至今偶尔想起岑朝歌来祁骁还手痒痒,只恨自己当初太心慈留了这么一个祸患,百刃回岭南那半年岑朝歌频频旧事重提想跟百刃再续前缘自己都忍下来了,那东西竟长了雄心豹子胆,到现在了还敢想着百刃!就这么一个东西自己竟容忍他活到了现在……连祁骁都忍不住想感叹一句自己当真是个仁君!
百刃干笑,低声道:“想来是听差了吧……我母妃怎么会说这种事呢?”
祁骁冷笑:“用不用我现在把探子叫来,让她当面给你说一遍?”
百刃咽了下口水:“在人家家里安插探子,还……这么……”
“还这么什么?”祁骁剑眉一横,“难不成你还想着那姓岑的?若不是因为你这小东西总记着老文相的大恩,我早就……”
百刃叫苦不迭,连忙安抚道:“是是,都怪我都怪我……唉,我以后一年都回不去一次,皇上你实在不必这么担心的。”
道理祁骁自然明白,但他还是免不了气闷,岑朝歌同别人不一样,到底跟百刃以前有点情谊……祁骁一听百刃方才说的“一年回去一次”越发烦躁:“只要按着我说的来,十年回不去一次我也保你南边无事。”
百刃怔了怔失声道:“皇上费那么大心思……竟是为了让我不回南边不成?!”
祁骁挑眉漠然道:“不行么?你母亲舒舒服服的在王府住着,南边顺风顺水的,你做什么还回去?”
百刃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激,祁骁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能如此让步实在是不容易了,百刃往前凑了凑小声笑道:“好吧……派遣封疆官吏的事全听你的,好不好?”
祁骁的脸依旧是冷冷的,百刃无法,谁让自己理亏呢,只得又往前凑了凑红着脸小声道:“要不……再来一次?想你了……”
“岭南王……”祁骁咬牙,低头在他唇上狠狠的亲了下斥道,“睡觉!明天真起不来了,朕就自己召见董博儒谈派遣官员的事,你可别又觉得难为情……”
百刃心里又暖又甜,连忙蜷进了祁骁怀里,又说了会儿话就睡下了……
第116章 番外三
“亏了皇上的恩典,总算是赶在淳老王爷丧事前将梓仁的亲事定下来了。”因着在淳老王爷孝里,敦肃大长公主头上素净的很,只压了两枝素银扁方,她悠悠叹了口气,“郡王纯孝,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呢,昨日我跟太妃劝了他好一阵子,老王爷走了,这一大家子就都指望着他了。”
淳老王爷冬至那天薨了,当日祁骁也去了,吩咐了内务府要大办特办,算是全了之前老王爷待他的情谊。
“出事后也没再见过郡王,竟不知道……”祁骁微微沉吟,“江德清,准备些补品送去,跟郡王说,朕说的,让他保重身子。”
江德清连忙答应着,敦肃大长公主欣慰道:“有皇上这样惦念着也算是值了,自老王爷出事后皇上连连抚慰,淳王府上下莫不感念皇上恩德呢。”
祁骁淡淡一笑:“姑母可是怪我没让淳郡王平级袭爵?”
“这是哪里的话?!”敦肃大长公主连忙剖白道,“敢是谁在皇上跟前说什么了不成?”
祁骁俯身在敦肃大长公主手上拍了拍,轻声笑道:“咱们姑侄俩关上门说体己话,不必那么藏着掖着的,有什么说什么。”
敦肃大长公主叹口气,失笑道:“罢了,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我没怪皇上,不过……之前我记得皇上说会给淳老王爷一份大恩德,我还真想过是不是要……嗨,不过是一时的糊涂想头罢了,我没跟别人提起过,过去就过去了。”
淳郡王若能平级袭爵,那就是亲王了,自己女婿回来一个郡王的名头就跑不掉了,事关自己女儿的荣华尊贵,敦肃大长公主自然是希望祁骁能赏下这一份大恩典。
祁骁笑笑,半晌慢慢道:“不瞒姑母,当初我也想过这个,一是为了告慰淳老王爷,二是为了表妹,不过这会儿有些事儿不一样了,我又有了别的想头……”
敦肃大长公主蹙眉:“别的想头?”
祁骁点头,沉默半晌突然道:“淳王府三房的长媳刚入秋那会儿没了,是吧?”
敦肃大长公主颇摸不着头脑,怔怔的点了点头:“是,是……”
祁骁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命符,淡淡道:“淳王府三房当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敦肃大长公主摇头叹道,“前年他们府里三房老爷和大少爷前后脚去了,因为这个淳老王爷的病情才一下子加重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谁受的住呢……幸得他们房里的大少奶奶争气,出殡的时候竟诊出来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老天有眼,还是个哥儿,有了这么个遗腹子他们大奶奶总算挺过来了,但到底这一胎坐的不稳,生产的时候就不顺,这不……还不到一年,也跟着去了,留了这么个孩子,可怜呢……”
祁骁点点头,问道:“如今这孩子在谁跟前养着呢?”
敦肃大长公主叹息:“在老太妃那儿呢。”
祁骁失笑:“老太妃今年快八十了吧?”
“可不是么。”又是亲戚又是亲家,敦肃大长公主本不愿意背后道人长短,但祁骁问了敦肃大长公主也不好不答,索性都说了,“原本是放在三房老二屋里的,但他们那位二奶奶性子……性子不大好,容不下,孩子还没满周岁呢,她也不说好好看着,只是顾着自己那一子一女,白占着老大屋里的东西却不尽一点心,前几日出殡王府里乱腾些,她竟将孩子给忘了,干晾了一整天,再去看的时候……”
敦肃大长公主咬牙:“哥儿的脸都青白了,嘴唇发紫,哭声也没了……这才惊动了老太妃,老太妃疼的受不得,就让人把哥儿抱到自己院里去了。”
“老太妃就没狠狠的罚那毒妇?!孩子没爹没娘的,就让她这么糟践?!”江德清在旁边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插嘴后连忙转头跟祁骁赔罪,“老奴失仪了。”
祁骁摆摆手没说什么,敦肃大长公主苦笑:“你说的简单,但老太妃到底有年纪了,照管那孩子一年两年还行,等千秋之后,这孩子还不得是让他婶母带着?现在惩治那妇人一顿痛快,之后呢?那二奶奶已经是生了儿女的人了,又不能真休了她,现在结了怨,以后受罪的不还是这孩子?”
江德清语塞,垂首摇头不言,祁骁心里依旧是淡淡的,谁可怜谁命苦他心里一点都不在乎,他真的在意的是……
祁骁看向敦肃大长公主:“姑母,不如替我跟老太妃带句话。”
敦肃大长公主忙道:“皇上说就是。”
“岭南王他……”祁骁斟酌了下道,“今年多有病痛,朕让钦天监给他看了,说要有……那孩子八字多少?”
敦肃大长公主让祁骁问愣了,磕巴了下道:“这……我也不大清楚,我去给皇上问问吧。”
祁骁点头:“就是这个八字,需有这个八字的人来旺他,朕看着那孩子就最合适,劳烦姑母跟老太妃说一声,老太妃若肯,就请她将孩子送进宫里来,朕会让岭南王好生照管他,绝不让他再吃半分苦处。”
敦肃大长公主哑然:“抱……抱进宫里来?放到岭南王跟前养?”
祁骁嗯了声:“是,姑母这么说就行,老太妃是明白人,会清楚的。”
正说着话里间出了些响动,江德清转头吩咐宫人:“岭南王醒了,快进去伺候着,吩咐外面,麻利儿的准备些点心来。”
敦肃大长公主再没想到百刃竟就在里面梢间里歇着呢,现在都日上三竿了,这会儿才醒……敦肃大长公主脸上禁不住有些发红,越发坐不住了,起身勉强笑道:“好……我这就去淳王府说去。”
祁骁点头:“江德清……送送姑母。”
敦肃大长公主出了正殿慢慢的往宫门口走,一头雾水的想着方才的事……刚才本是说为何不让淳郡王平级袭爵,而后祁骁说是因为一个别的由头,然后就扯到了淳王府三房的那个遗腹子,然后……
敦肃大长公主停住了脚步,脸色一下子白了。
“大长公主?”江德清疑惑的看向敦肃大长公主,笑了下问,“这是怎么了?”
敦肃大长公主半晌摇摇头,苦笑了声自言自语:“这……当真是份天大的恩典……”
江德清在刚才心里就明白了,闻言摇头一笑,慢慢道:“公主……有些事儿吧,该糊涂的时候就得糊涂,奴才当初也较过真儿,后来自己慢慢想开了,老奴这半辈子就是为了皇上,只要皇上高兴,老奴就高兴,至于是非对错……实在不必太过介怀。”
江德清看向敦肃大长公主,一笑:“皇上办什么事儿只求自己舒服痛快,老奴也是。”
敦肃大长公主心中一凛,压低声音急促道:“你就不怕皇上将这天下都给了岭南王!”
江德清摆摆手:“公主又想多了,那哥儿可不姓东陵。”
敦肃大长公主气结,江德清又笑道:“且那哥儿这么小,资质未定,不一定就如何了,公主放心就是。”
“他已经起了这心思了!没有这孩子也会有别人!”
江德清一摊手:“这不就结了,公主不帮皇上,皇上也会有别的法子,皇上要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这个孩子孤零零的身世,公主啊……”,江德清上前一步接过女官的活儿,扶着敦肃大长公主慢慢的往宫门口走:“皇上是信重您才让您帮这个忙呢,您得这么想……”
江德清将敦肃大长公主一路送至宫门口,细细的开解了一路,末了笑道:“皇上可是什么都没说,老奴也不敢揣测圣意,如今皇上只是因为岭南王近日多病痛,所以寻了这么一个开解的法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敦肃大长公主明白江德清的意思,点头叹息道:“你放心,本宫晓得厉害,不会跟别人多说。”
江德清躬身行礼:“那就劳烦公主这一趟了。”
敦肃大长公主叹口气,摇摇头上了轿子。
寝室中,百刃迷迷糊糊的让宫人伺候着穿好了衣裳,低声问:“皇上呢?”
“外面呢。”祁骁笑着进了里间,摆摆手让众人下去,上前自己给百刃整理衣冠,“都这会儿了你还起来做什么,今天天凉,你要是还想批文书就在这里间暖阁里批,别再去书房了。”
临近年底南边事多,偏偏自入了秋后岭南一直实行祁骁那“两套折子”的法子,百刃虽说是更能放心了,但却活活多了一倍的折子,百刃昨晚看文书看到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让祁骁拖着睡下了,敦肃大长公主不知内情,还以为是两人昨晚又亲昵晚了。
百刃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嗯,皇上也来?”
祁骁本要去前面的,但看着百刃睡得红扑扑的脸却也走不动路了,转口道:“好。”
两人一起围坐在炕上在小炕桌上批折子,中间歇着的时候祁骁将方才事儿跟百刃说了,百刃只是一瞬就明白了,瞬间哑了嗓子:“你……”
祁骁笑笑坐到百刃身边来,拉过他的手捏了捏,低声道:“孩子由你教养,我放心。”
百刃心里明白,祁骁做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让那孩子将来能跟自己一条心。
祁骁怕百刃心里不过意,故意低头亲他调笑道:“自己才多大,能教养孩子么?”,祁骁一面说着一面在百刃肋下抓挠,百刃痒的不住躲不住笑,祁骁翻身压在百刃身上逗他,笑了一会儿两人躺了下来,百刃突然红了眼眶,狠狠在祁骁胳膊上咬了一口,祁骁勾唇一笑:“狗崽子……”
祁骁翻身又压到了百刃身上,不过这次可就不只是抓抓痒了……
第117章 番外三
将淳老王爷那孩子抱进宫里来养的事顺利的很,敦肃大长公主去说了后淳老太妃想了一夜,第二天就让人往宫里递了请安折子,请求面圣。
祁骁自然是准了,为了让老太妃放心,祁骁也让百刃去了,淳老太妃倒是不意外,轻声细语的跟祁骁说了半日的话后还告了罪,说想要跟百刃“单独聊几句”。
淳老太妃嫁入皇家六十几年了,面上虽一向慈和,心里却同明镜一般,祁骁的意思她大概已经明白了,知道这孩子以后是要由百刃教养的,淳老太妃上来先跟百刃道了辛苦,百刃见状连忙起身道:“太妃客气了,该道谢的是小王,只因小王今年身子一向不好才引出这样的事儿来……”
淳老太妃摇头笑笑,轻声道:“若能医好王爷的病,也算是这孩子的造化了……王爷坐吧,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百刃坐下,淳老太妃静了一会儿慢慢道:“王爷大概也知道我们家的事儿了,我这三个儿子里……最疼的就是老三,老王爷生前最喜欢的也是老三,说脾气秉性最像他,故而前年老三没的时候,老王爷险些跟着一起去了……”
提起前事淳老太妃湿了眼睛,那帕子按了按眼角静了半晌继续道:“三房多事,老三走后他那长子也没了,就剩下这么个小东西,本想着有他娘在以后也吃不了苦,却不想,唉……也是这孩子有福气,竟入了皇上的眼,以后入宫由王爷教导,定会出息的。”
百刃其实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的,人家儿子孙子都没了,就剩下这么个曾孙,还要抱来,百刃不忍,低声道:“孩子还小,不如再等一两年也行……”
淳老太妃看向百刃,半晌欣慰叹息:“都说王爷面冷心冷,今日见了我才明白人言不足信,竟是这么个心慈的,哥儿将来有王爷护着,是有大福气了。”
不等百刃客气淳老太妃继续道:“王爷想岔了,我年纪大了,也是一身的病,若没王爷,等我一闭眼,那孩子以后是何情形可想而知,王爷不必觉得不过意,该道谢的是我呢,刚才说道哪儿来着……”
“哦对,说这孩子以后一定会有出息。”淳老太妃笑了下,慢慢的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淳老太妃将帕子递给百刃,“有出息了,就有是非,趁着明白我将前事全写清楚了,从这孩子他爷爷和他父亲的死,到后来他母亲郁郁而终,再到之后他婶母是如何苛待他的,都写清楚了……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怕以后说不清,我也顾不得了。”
淳老太妃对着百刃一笑:“这是我的手迹,上面还盖着老王爷的大印,做不得假的,来日……府中人若有人无事作耗,想拿着当初的事生是非,王爷就将这个交给哥儿,让他明白,他该跟谁一条心。”
老太妃说的隐晦,百刃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老太妃已经猜出来祁骁为何要接这孩子进宫了,她怕来日这孩子飞黄腾达后王府中人为了分一杯羹而诋毁自己,颠倒黑白说是自己害死了他父母,而只要有这份手书在,那孩子就会知道谁才是真的对他有恩。
百刃心里又是感激又是不解,轻声道:“太妃何故……”
“我自己的儿孙我最清楚。”淳老太妃打断百刃的话,笑了下道,“老大是没甚说的,虽不及他父亲,来日也能支撑家业,老二资质平平,担不得大业却胜在老实本分,以后也能安稳一世,这两房的爷们儿都踏实安分,倒是不用担心,只是老三房里那几个……怕是将来仗着和哥儿血脉最近,要生些是非,不可不防。”
淳老太妃面容慈和:“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早就看透了,与其给他们个不可能的想头,倒不如提早就说明白了,如此更是为了他们好呢,交代好了这些,我也就能放心的去见老王爷了……只还有一事,望王爷万万要答应我。”
百刃点头,淳老太妃眼中含泪,慢慢道:“若这孩子可堪教化,那就是天大的造化了,若……若实在不能入皇上的眼……”
淳老太妃眼泪横流,低声哽咽,“求王爷看在今日的份上,一定要护下这孩子,莫要让皇上要了他的性命去。”
百刃心中凛然,老太妃竟是连这个都想到了……百刃心中五味杂陈,起身正色道:“太妃放心,小王日后定将这孩子视作己出,不会让他再受半分苦处。”
淳老太妃拿过帕子拭泪,连连点头:“王爷一诺千金,如此我就放心了,。”
百刃又轻声劝慰了老太妃一会儿,老太妃缓了缓平复下来,低声道:“哥儿之前着了风寒,现在还没好利索呢,不敢这就送来,等一切无恙了,我亲自送他进宫,王爷放心就好。”
百刃点头,老太妃又絮絮的跟百刃说了一会儿话就去了。
屏风后祁骁走了出来,冷笑连连:“什么叫不要让我要了他性命去?我就这么吓人?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百刃失笑,拉着祁骁坐下来道:“太妃不过是这么一说,为了安自己的心罢了,你何必较真?”
祁骁依旧冷这张脸:“若不是看在她有了年纪的份上……”,祁骁抬头看向百刃,目光凌厉:“是不是总有人在你跟前说我的不是?今日这是让我听见了,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的?怕是更难听吧?!”
百刃哭笑不得:“你也知道自己吓人,谁还敢在背后议论你的是非,不要命了不成?再说人家太妃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今天可以说我残暴无情,明天是不是就能劝你别再同我好,回岭南去找那姓岑的了?!”祁骁犹自气未平,冷声道,“今日就吩咐下去!再有敢在岭南王面前嚼朕舌头的,杀无……”
“你……”百刃忍不住笑了,坐到祁骁身边来笑着安抚道,“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再说人家太妃真不是在说你……”
百刃再没想到祁骁还记着岑朝歌的事,一面暗暗腹诽一面温驯道:“再说……就是真有人来说什么,我也不会听的,我不信你,却要信别人,我是傻的?”
祁骁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些,恹恹道:“你明白就好……”
百刃忍不住打趣道:“朝歌转过年来就要娶亲了,皇上也该放心了吧?都是皇帝了,心眼儿还这么小……”
祁骁抬眸讥讽一笑:“当了王爷心眼就大了?那天康郡王送了两个颜色好的丫头给我,是谁当天就自贴了两份嫁妆将人送出去的?”
康郡王,即前四皇子,祁骊。
百刃大窘,尴尬道:“康郡王同你不是一条心,他送来的人怎么能信重呢?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是要有大麻烦的。”
祁骁挑眉:“那好,让内务府采选几个家世清白的上来,又能伺候,又能放心。”
百刃当即大怒:“你想得美!”
暖阁外一个小太监正要进来通报,听了这一声险些吓破了胆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恨不得以头抢地死在这算了,怎么就这么倒霉!竟听见岭南王对皇上发脾气,皇帝是好性子的人么?就算不发作岭南王,自己这看着了的也一定会被填作炮灰的,小太监浑身抖做一团,就等着祁骁惩治自己,谁知半晌没动静,小太监壮着胆子抬头瞄了一眼,只见祁骁半分怒气也无,竟揽着百刃宠溺的柔声哄着呢……
“逗你玩的,你就当真了,看这脸都气红了……”祁骁低头亲百刃微红的脸颊,轻声笑道,“怎么可能真选好看的上来?我这眼里只看得见你,白放着那么几个,我用不着,倒要担心她们要勾引你……这么俊俏的小王爷,去哪儿找呢。”
百刃忿忿:“上月康郡王送了两个,上上月镇北侯送了四个!我都白填送了几份嫁妆了!以前你还自己出!!现在当了皇帝了越发吝啬了,还得小王我自己动私库!”
祁骁让百刃劈头盖脸的数落却半分怒意也无,笑个不停,天知道他就是喜欢看百刃急急忙忙替自己发嫁侍女的样子,祁骁拉着百刃坐到榻上笑道:“行了……这下你明白我为何总抓着那事儿不放了吧,王爷吃起醋来连朕都敢骂,我不过是小心了些,你就觉得我多事了?”
百刃自己也好笑,只是想起那些莺莺燕燕还是憋火,祁骁柔声哄道:“等把孩子接来……慢慢的他们就明白了。”
百刃点头,祁骁又调笑道:“之前费了王爷不少银子钱,一会儿算算账,我全赔给你,如何?”
百刃心中警钟大响,马上摇头道:“不必,让你贴补她们嫁妆,没准就有那多情的,以为你对她有意呢!”
祁骁叹为观止:“你还总说我戒心重,你这……”
百刃转头这才看见阁子外跪着的小太监,登时大觉得难为情,连忙打断祁骁的话问道:“怎么了?”
小太监见终于提到自己了连忙磕了个头道:“回皇上,回王爷,王爷之前提起的那幅汤沛真迹的扇面子终于寻着了,原来一直在库里呢,只是不知之前哪个掌事糊涂,将条子写错了,这才耽误了这许久。”
祁骁一笑:“可还完整?”
小太监点头:“尚好,库房的掌事已经送来了,就在门外候着呢。”
“让他进来。”祁骁转头看向百刃,“看在我这么用心替你找东西的份上……别生气了吧。”
那日自己不过是随口提了句,祁骁竟真认真让人找了,百刃心里一甜,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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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118章 番外四
“天气愈发冷了,你要不是出宫去见太妃就少出门吧,要召见谁你在偏殿里见就行,不用怕言官啰嗦。”祁骁整了整龙袍跟还穿着小衣坐在床上的百刃低声嘱咐,“钦天监的人说这两天就要有雪了,想踩雪就在宫里玩,别出去。”
天还没亮,百刃困的很,打了个哈欠小声道:“说好了今天带着昱儿去见太妃……今天大约下不起雪来吧?”
祁昱,即淳老王爷的那无父无母的曾孙,如今抱进宫里来了。
“说不好……让江德清跟着你回去,吩咐下去,出门的时候带着几条铁链子,真下起来了记得在车轮上绑几道。”祁骁抬手在百刃头上揉了一把,“前日刚回去过,今天就不必多呆了,午膳时候就回来,记着了?”
百刃轻笑:“回去一趟竟连口饭都不让吃,回来用午膳……皇上给我准备什么好的不成?”
“烧鹿筋儿。”祁骁勾唇一笑,“午膳敢不回来,晚膳给你吃糠……”
外面宫人已经在催了,祁骁俯下|身在百刃唇上亲了下转身出去了。
“哎……才一月没见,这孩子又长了不少呢。”在马车里晃荡了一路,祁昱这会儿已经睡熟了,小脸红扑扑的,可人的很,岭南太妃从奶娘怀里将孩子抱过来亲了亲喜道,“到底是宫里的水养人,看看这小脸水灵的……”
岭南太妃转头看向百刃,微微蹙眉道:“倒是你……方才我就想说了,怎么看着你倒是瘦了些?”
百刃安抚一笑:“年下事多,好在已经忙完了,过年的时候多吃些东西好好歇歇就养回来了。”
“太妃放心就是。”江德清笑着劝慰,“王爷这些日子略清瘦了些,皇上第一个不放心呢,先是让几位老太医连番诊了脉,知道没事后又特意吩咐了御膳房的人,让他们变着花样的给王爷做膳食,这两日王爷精气神儿已经好多了,想来过段日子就能养回来了。”
岭南太妃闻言心里先是一沉,随即给自己宽了宽心,罢了,好歹那一位是真心待自己儿子的……太妃笑了下:“有皇上看顾着,我自然是放心的,当初从岭南回来时瘦成那样的都养回来了,更别说这个了……”
百刃和岭南太妃虽已有默契,但每每提到祁骁的时候两人还不免有些尴尬,岭南太妃岔开话头道:“昱儿那婶娘没再闹腾?没让你烦心吧?”
当初祁骁吩咐下去要抱祁昱进宫的时候淳王府三房的二奶奶还高兴了一阵子,自以为终于甩脱了这麻烦,可以独吞了大房的家产,宫里来人抱孩子的时候她还假惺惺在淳老太妃跟前抹了几滴眼泪,说好歹养了这几个月,不舍的很,淳老太妃当即淡淡问道:“你若舍不得,可以拿旫儿换了昱儿去。”
旫儿即二奶奶的嫡子,她自然不乐意,连忙转口道:“是孙媳糊涂了,皇上要这孩子是他的造化,就是孙媳再舍不得也要送去啊,旫儿么……没昱儿那么大福。”
淳老太妃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谁知送进宫去后没多长时间就传出了祁骁想要将祁昱过继到自己膝下的风声,祁昱那婶母悔之不迭,忙又跑到淳老太妃跟前去,千哭万求的,只说将孩子送去后这半月自己想的无法,求老太妃进宫去将孩子抱回来,淳老太妃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她让老太妃看的心里发毛,抽抽噎噎的小声道:“太妃之前不也说过么……可以拿旫儿换昱儿,反正才送进去没几天,不如……真还了回来吧,横竖两个孩子没差几个月,不都是一样的?”
淳老太妃冷笑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悠悠说起了前事:“三年前老三媳妇看中你,说你机灵能干,将来是能顶门立户的,我本不愿意,但奈何中间隔着一辈儿了,想着还得是人家父亲母亲说的算,我这才没多话,真将你娶进来又如何?机灵能干倒是有,但将来顶门立户……哼……”
淳老太妃扶着嬷嬷站了起来,淡淡道:“皇上什么也没说,你不过是听了点风声就急成这样,满皇城的本家王府里眼皮子浅成这样的,还这么沉不住气的也难找……”
祁昱的婶母让淳老太妃说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淳老太妃平日里最是个慈和的人,今天却立意要给祁昱的婶母一个没脸,继续讥讽道:“这么急做什么呢?万一那不是个好去处,回来再换回来?”
祁昱的婶母抽噎不停,跪下来哭道:“孙媳不过是因为舍不得……”
“快收起你这一套来!”淳老太妃心烦无比,厉声道,“你以为皇上非昱儿不成了?宗室中的孩子多了去了!但为何就挑中了昱儿?你也不动动你的脑子想想,空口白牙的就敢要换人,你那孩子比别人强了什么不成?!别让人臊死了!”
淳老太妃自知自己这身子骨撑不了几年了,未免后患索性说了个明白:“今天不妨告诉你了,我之前就跟岭南王说了,送这孩子进宫,不是为了王爷身子好,而是我看这孩子实在孤苦才托付给王爷的!将来王爷也会如此跟昱儿说,你若老老实实的,王爷看在你是祁昱的婶母份上不会再理会你,你若还想作耗……呵呵,等昱儿大了,王爷跟他说说他小时候你是如何对他不管不顾,险些让他没了命的事,你看昱儿会如何!”
祁昱的婶母当即吓软了双腿,若传言无误,那祁昱以后就是……祁昱婶母吓破了胆,诺诺道:“孙媳……方才是说笑的,绝……绝不敢再提这事儿了……”
淳老太妃冷笑两声:“这是最好,还有!皇上是什么性子众人都明白,以后除了我,这府里别人也不必再见昱哥儿了,反正你们以前也没人把这孩子当回事,不必现在一个个的突然知道疼他了,想着借着由头去看他,没得好处蹭不着,倒犯了皇上的忌讳,祸及家门!”
祁昱婶母面容紫涨,只得点头……
“让老太妃发作了这么一通,淳王府的二奶奶消停不少呢。”江德清将淳老太妃大发神威的样子学的惟妙惟肖,引得岭南太妃不住笑,“太妃只放心就好了,淳老太妃还将他们府的三爷叫去了,严令他好生看管媳妇,不许她再闹事,若再有一句不好出来,直接休了就是,那二奶奶听了这话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呢。”
岭南太妃摇头笑:“也是因果报应……罢了,我以前也忧心过这个,如此看倒可放心了,老太妃是明白人呢……对了,午膳可准备了?吩咐她们多做点王爷爱吃的。”
百刃想着之前祁骁的吩咐连忙道:“不了,宫里还堆着不少岭南的文书呢。”
岭南太妃皱眉笑:“就差这一顿饭的空?”
百刃苦笑,心道不差这点儿空,但要没按着那人说的回去,晚膳真让自己吃糠倒是不会,但晚膳后的事儿可就不好说了……百刃近日瘦了点儿,祁骁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堵的很,每顿饭都要亲自看着百刃吃才行,百刃体谅祁骁心疼自己,不欲让他烦心,正要再推辞时外面严嬷嬷走了进来,笑了下道:“太妃是舍不得王爷,但也得以公事为重呀,而且啊……后日郡主娘娘跟姑爷回来,太妃何不让王爷那日回来用膳?”
严嬷嬷打趣一笑:“王爷今天免了咱们厨子的工,想来那日就不好意思不来了吧。”
百刃闻言马上就势笑道:“好,后日我一定来。”
岭南太妃无法,只得摆摆手道:“罢了,说不过你,奶娘把孩子包裹好了……小心别吹着风……”
打发百刃一行人出门后岭南太妃转头对严嬷嬷笑嗔道:“偏你什么都向着他说,我不过是想留王爷多吃顿饭,也为了多抱会儿孩子,你嘴皮子利索,不帮着我劝他就罢了,竟反过来替他当说客。”
严嬷嬷苦笑一声:“太妃实在是冤枉奴婢了,奴婢不想多看会儿小少爷么,只是……”
严嬷嬷压低声音道:“二姑奶奶又来了!”
岭南太妃哑然:“她……她怎么来了?”
严嬷嬷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二姑奶奶这是知道王爷今天要回来,特特的来堵门的!方才奴婢好生请她进来去前面坐坐,她却不干,非要往里闯!郡主不理她,每每来这边奴婢也都拦着不许她见您,她这才想了这法子,想要从王爷这里下手,呸!奴婢怕再留王爷一会儿真让她闯进来了,才索性劝您让王爷走了。”
岭南太妃苦笑:“无事她不会这样,她……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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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番外四
严嬷嬷叹口气:“这次还真是大事……二姑奶奶闹出人命来了。”
岭南太妃被唬了一跳,失声道:“这是怎么说的!你快叫她进来……到底是怎么了……”
严嬷嬷自悔说的太直了,连忙劝慰道:“太妃别担心,叫二姑奶奶进来就不必了,她怕是不会跟您透底,倒不如让奴婢跟您说……”
严嬷嬷扶着岭南太妃坐下慢慢道:“二姑奶奶屋里的正房奶奶为了分二姑奶奶的宠,不是给那李家少爷纳了好几个颜色好的通房么?”
岭南太妃点头,严嬷嬷厌烦道:“这种以毒攻毒的事儿从来就没好!那几个通房里就有一个特别得宠的,叫什么……珍儿的,平日咱们那二姑奶奶就好跟她别苗头,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倒也无妨,但前几日……那珍儿诊出来有身子了。”
岭南太妃惶然:“康泰她……”
严嬷嬷疲惫的点了点头:“二姑奶奶费了半年的劲没怀上,竟让这后来的居上了,她哪里忍得下,不过她倒还算有点脑子,没明目张胆的做什么,却将药下在正屋奶奶赏给珍儿的安胎药里了,那珍儿一连几天都喝那安胎药,也没防头,就喝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闹起来了,李府的人连夜去请郎中,但哪里来得及呢,折腾了一宿,还是落下来了。”
岭南太妃眉头紧皱,严嬷嬷继续道:“让人查,是那碗安胎药出的岔子,李少爷也老大不小了,屋里好不容易有了动静竟就这么没了,李家人焉能善罢甘休?李太太大怒,要李少爷休妻,李府那少奶奶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事儿她确实不知,其实啊……她巴不得让珍儿生个小子呢,她进门多年怀不上,自己也知道大概是没戏了,那珍儿是她从娘家选来的,父母兄弟都在自己手心里攥着,最能放心,将来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来不比咱们二姑奶奶生的放心?李少奶奶百般解释却说不清,李府的人立意要休她,这也是个气性大的,当即让人查点自己当初带来的嫁妆,自己带着人和东西走了。”
岭南太妃哑然:“这……”
严嬷嬷摇头笑:“以前我还觉得这李少奶奶醋劲儿大脾气暴,现在看倒也是好的,女子就要这样烈性子才不会受人欺负!李少奶奶回了娘家,跪在父母亲面前将李家如何冤枉她的事说了,最后说到李府众人要休她时候李少奶奶怒不可遏,起身一头撞在门厅的柱子上了!”
岭南太妃大惊,严嬷嬷安抚一笑,“好在只是撞破了头,并没有如何……她娘家人见状都气红了眼,请了人去李府要说法,李府也气着呢,赌气当着他们的面彻查……这一下子就查到咱们这二姑奶□□上了。”
严嬷嬷苦笑:“也是该着的……二姑奶奶心太毒了,竟是留了好几包堕胎药在屋里,准备着以后再下给别的通房……这个一查出来,前面的事一连串的就全出来了,人证物证俱在,实在抵赖不得,少奶奶的娘家得了理,直问到李家老太太和大太太脸上去,问他们这可还是自家女儿下的药?李府的人羞臊的了不得,连忙赔礼又赔罪,但人家娘家哪里理会他们,大嘲大讽了一顿后走了,也不让少奶奶回去,就这么僵着了,李府人怕难看,托了好多人去求人家也不回来……没了一个孩子又得罪了亲家,李府的人快气疯了,转过头来要惩治咱们二姑奶奶,这不……她吓坏了,跑回来搬救兵呢。”
岭南太妃心里一沉:“若她缺吃少穿了我倒可以周济一二,但这已经是闹出人命来了,还害的人家正头夫妻反目,我能如何帮她?拿咱们王府去震慑?怕是还没等我说句话那边言官已经写好折子了,王爷在御前很不容易,哪里能因为这些事让他烦心呢。”
严嬷嬷方才还怕岭南太妃又犯了心软的老毛病,如今见岭南太妃心里清楚安下心来,点头道:“正是这个理了,唉……要我说也怨不得旁人,当初人家敦肃大长公主明明白白的说着,可以把她嫁到庄上去,配个家境殷实,老实本分的庄头一辈子衣食无忧也不错了,她自己心高,甘心给人家做二房……再说当初王爷就说了,等她出嫁后不许她以王府自居,更不会再替她出头,这可是她自己答应了的,这嫁过来还没一年呢,大事小情的都多少件了?太妃若开了这个头,真替她出面说什么,以后……”
岭南太妃深知康天的秉性,叹息道:“以后就没完了……李府多了层忌惮,也不敢再如何,长此以往,她总要酿成大祸。”
严嬷嬷点头:“就是这话了,太妃心里明白就好,回头王爷再回来的时候太妃也不必跟王爷提,至于二姑奶奶那边么……还是奴婢去说几句,打发她走就罢了。”
岭南太妃欲言又止:“那……李府会如何惩治她啊?”
严嬷嬷笑着摇头:“太妃放心就好,能如何呢?再不好这也是正经娶进来的二房奶奶,而且毕竟跟王爷连着亲,他们不敢打杀的,您只看这些天了他们还没发落二姑奶奶,还由着她出门了就知道,李府还是有些忌惮的,若我看……撑死了就将她送到祠堂里去闭门思过,或是找几个厉害嬷嬷教导一顿吧,哼……咱们这二姑奶奶也该着让人教训教训了。”
岭南太妃本就是没甚主意的人,这一二年更是事事听百刃,听严嬷嬷的,闻言点了点头,摆摆手叹息着让严嬷嬷去了。
话分两头,王府中严嬷嬷正震喝着康泰不许她作耗去找百刃,谁知这边宫门口又有别人缠了上来……
“岭南王好。”康郡王笑笑,“好几天没见岭南王了,今日看……清瘦了不少呢。”
百刃垂眸淡淡问好:“王爷安好,劳王爷费心。”
康郡王同百刃一路往里走,恭敬道:“我正要去给皇上请安呢,岭南王也是去见皇上?”
百刃略点了点头,康郡王一笑:“那巧了……岭南王,我一会儿有件事儿要求皇上,不知岭南王能不能帮忙说两句好话?”
百刃一愣,自祁骁登基,各路的来找他帮忙说情的走门路的数不胜数,像是这么直接的……还真是头一次。
康郡王母妃本是宫女,没甚见识,祁靖在位的时候一直没留意过他,冯皇后惯是拜高踩低的,更不曾理会他了,是以这原四皇子从小到大一直没什么大出息,加上年纪小,说话一直这么着三不着两的,百刃没太在意,抿了下嘴唇道:“皇上的事,我不敢随意插嘴。”
康郡王咧嘴一笑:“岭南王真是过谦了,谁不知道你在皇上跟前说句话比圣旨都强呢!我听说那日有个宫女儿冒失,给你的手炉换炭火时迸出一个火星子来,正巧落在你袖口上,差点一天就烫着肉了,可是有这事?”
百刃微微蹙眉,康郡王大喇喇继续道:“皇上当时就吩咐人把那慌手慌脚的宫女拖下去重责,你替那宫女求了几句情,皇上就免了她的板子,是不是?”
事倒是真的,但没康郡王说的这么厉害,那天他是看那小宫女年纪实在小,十二三的姑娘,手不稳出了点错儿实在难免,百刃担心一顿板子就得要了那宫女的命去,所以才跟祁骁求了情,但……
百刃看向康郡王,眉头紧皱,不过是自己宫里的一件小事儿,康郡王这么关心做什么?
康郡王见百刃承认了得意笑道:“这不就得了……岭南王的话最是管用了!连皇上都能为了你收回成命呢,我一会儿啊想跟皇上求个恩典,眼看着三哥就藩了,我这还一点着落都没呢,转过年来我岁数也够了,想着让皇上也赐我一块福地,但这里面的说道儿就多了,三哥那地儿太贫瘠,我看着就害怕,求王爷跟皇上美言几句,给我块富庶的地……哈哈……”
百刃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康郡王,康郡王正说得高兴,冷不防停下了踉跄了下,干笑道:“王爷你自有大本事,这么点儿小事,不会不帮吧?”
百刃定定看着康郡王,淡淡道:“你猜对了,我不帮。”
江德清一路跟在百刃后面,闻言险些憋出内伤来,后面跟着几个小太监就没这么好的修行了,扑哧一声乐了起来,康郡王先是诧异随即涨红了脸,尴尬的拱拱手去了。
江德清忍不住笑:“王爷当真厉害,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辞了……”
百刃脸色阴沉:“之前他送来的那两个姑娘还是我发嫁的呢,白赔了我的东西,现在竟还想让我帮忙说情,疯了吧……”
江德清不住的笑,原来这一位还记恨着康郡王给祁骁送姑娘的事儿呢。
寝殿中江德清将方才路上的事儿跟祁骁说了才退了下去,祁骁转头看向百刃勾唇一笑:“王爷威武。”
百刃愤然:“之前还只是送人来孝敬你,现在竟敢开口要藩地了,是有谁撺掇他不成?”
祁骁摇头轻笑:“他背后若真有人,也不会这么没心没肺的来求恩典了……他不过是看着祁骐就藩了开始心急了。”
祁骁登基后遵旧例是要封赏之前的皇子的,但因为当年的“名不正言不顺”,由宗室带头,朝臣附议,褫夺祁靖所有子嗣亲王封号,改封郡王,如今消停了已有半年,各处安定了下来,祁骁遵守同薛太妃的约定,寻了处贫瘠之地放他们母子走了。至于别的那几个皇子,祁骁根本就没起过赐封地的心。
“他以为祁骐那是什么好去处?”祁骁嘲讽一笑,“这个你不必管了,自有我料理他。”
百刃点头,想了想犹豫道:“我听说……前两日薛太妃求过你,说临走前想再看一眼……看一眼那个人。”
祁骁嗯了声,漫不经心道:“我没准,薛太妃是聪明人,没再多做纠缠。”
百刃抿了抿嘴唇,轻声道:“他……还活着吗?”
“自然活着了啊。”祁骁脸上笑意淡淡退去,“只是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
百刃心中一凛,祁骁怕百刃堵心连忙那话来岔,两人说笑着用了午膳,不再提这些糟心事。
第120章 番外五
“皇上昨晚就没再发热,但身上也没出汗。”百刃眉头紧皱,生怕落下些什么,想了想又道,“对了,中间醒了一次,喝了半盏茶。”
章太医不住点头,慢慢道:“既退了热那就无妨了,从脉息上看已经是没有大碍了,只是这一直没出汗不大好,王爷多劝皇上用些热热的汤水才好。”
百刃答应着:“膳食上呢?”
章太医躬身:“依旧跟前两天一样,吃清淡些。”
百刃还不放心,又拉着章太医问了好一会儿话,最后还是祁骁在暖阁里叫他百刃才将人放走了。
“偶感风寒而已,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祁骁懒懒的倚在榻上,凤眸半阖,声音有些发闷,“今天不必再喝那苦汤子了吧?”
百刃道:“再喝一天,我刚看今天的药方已经改了,应该不那么苦了。”
“又哄我呢……”祁骁挑眉一笑,“无妨,若还是苦……你依旧按那法子来给我喂药就好。”
百刃的脸微微泛红……进了腊月后连番下了好几场大雪,许是今年劳心过度的缘故,几年没生过病的祁骁竟染上了风寒,半夜里突然就发起热来,祁骁怕会沾带,忙让百刃回避,百刃哪里会听他的,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祁骁见说软的没用索性跟他发了火,没吓唬住百刃倒是将一殿的宫人都吓了个半死,谁知百刃比他还厉害,当即又吼了回去,祁骁瞬间没了脾气,只得听之任之了。
百刃大发神威后引得众人敬畏无比,连众御医跟他说话时都赔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在反复确定了真的只是染了风寒后他才安下心,从熬药到喂药全是自己亲力亲为,每每喂药前还要自己先尝两口,祁骁心下感念之余,却也忍不住要逗他,像是喂药,擦身,换衣服这种活计也全赖给了百刃,总是将百刃逗的脸通红了才作罢。
祁骁轻声叹息:“这么养病……倒也是一大乐事。”
百刃眼刀一横,祁骁下意识转口:“不过既然尝过了这滋味……还是要快快好起来才行。”,百刃恹恹的看了祁骁一眼,祁骁摇头失笑:“这皇帝当的……越来越镇不住你了……”
百刃自己也好笑,不说以前他同祁骁做交易的时候,就是之后两人交心后百刃也从不会在祁骁面前这么放肆,那会儿祁骁还只是太子呢,百刃心中却总有一层忌惮,祁骁偶尔也会真的放下脸来同他发火,但到现在……祁骁成了九五之尊,但百刃却更不怕他了。
祁骁对着百刃的时候脾气也不自觉的越来越好,以前他有事总是想方设法的瞒着百刃,而如今不管大事小事,祁骁都会提前跟百刃说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两人万事都商议着来,一个皇帝一个王爷,关起门来却同寻常夫妻一样,慢慢合计,有商有量。
自然,这只是对着百刃,对着别人祁骁依旧是那副阎王脾气,江德清曾笑言,祁骁是将毕生所有的好性子都给了百刃了。
“我听说今天王府里有人来找你了?”祁骁揉了揉眉心,“有什么要紧事不成?”
百刃愣了下笑道:“没……不过是太妃听说皇上龙体微恙,让人来请安,又送了些补品来。”
祁骁抬头看着百刃,轻笑:“当着我的面撒谎?以为我看不出么。”
百刃无法,只得老实道:“是……康泰出事了。”,祁骁挑眉:“之前不就说出事了么?给李府的谁下药来着,还没完事儿?”
百刃摇头:“不是那个,出了事后李府的人罚康泰跪祠堂,谁知才跪了两日,然后她就……掉了个孩子。”
祁骁蹙眉:“她有身子了?那为何还让她去跪祠堂?”,百刃苦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别人了,她这两月每天都在勾心斗角的想着折腾别人,哪里顾得上自己身子了,已经……已经没了,李府的人也不好再苛责,只好容她回自己院了休养,但听去看的人说……以后可能也不容易再有了。”
祁骁嗤笑一声:“自作自受,她以后也就这样了……”
百刃没祁骁想得开,心里多少有点儿发堵,祁骁开解道:“这是报应,她弄死了人家的孩子,所以自己的孩子也没了……罢了罢了不说这个,对了,我今早半睡半醒的时候还听着外面好像是说康郡王来了,是真的?”
百刃点头:“来给你请安的,我没让他进来。”
祁骁若有所思,半晌慢慢道:“这两天病着无聊,我倒是想了些事儿……你先上来。”
百刃脱了小靴,上榻同祁骁偎在一处,祁骁拉着百刃的手慢慢道:“我这身子算是好的了,但也会闹些小病小恙,虽不该想那么早……但有些事还得是早作打算的好。”
百刃心里没来由的有些难受,皱眉道:“什么打算?”
祁骁指了指榻边的雕花*小柜,沉声道:“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那里面是有一个暗盒的吧,我昨天写了一道圣旨,下了大印,放在里面了,以后若有万一,你可以……”
“谁让你写的!”百刃几乎压不住胸口里的火气,怒道,“不过是偶感风寒,谁让你……”
“我知道。”祁骁一笑,低头在百刃气的泛红的脸上亲了亲,轻声道,“我知道这次没事,但有些事还是要做万全的准备才好,像是……我父皇,当初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外面,一时没顾到……就出了后面这些事。”
提起前事来百刃心里一阵难受,祁骁笑了下继续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今天索性把难听的话都说尽了……圣旨上已经写明白了,若我有万一,则立祁昱为太子,你为摄政王,为了安抚宗室、世家、清流……我拟定了八位辅政大臣,他们都是忠心于我的,也是当年的老人了,且他们身后都牵着各派系的利益,相互之间都有牵制,就是不为了我,为了这辅政的位子他们也会遵旨……”
“这份圣旨先在这放十年,十年之后……且看昱儿的资质吧,不行我再改。”祁骁淡淡一笑,“改个年纪小的,来日你也好拿捏的住。”
百刃竭力压下眼中泪意,冷然道:“皇上未免太信得过我的了,立下这种旨……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只要你死了……我就是摄政王,祁昱还不满周岁,我想要什么不行?!”
祁骁偏过头看向百刃挑衅一笑:“杀吧,杀了你相公,这天下就是你的了。”
“你!”百刃怒急,脱口而出道,“你今年还不满二十二!用得着想到这里?再说谁要给你儿子做摄政王?!你走了,我马上跟去!下辈子投胎我们还在一处!”
祁骁心下狠狠的疼了下,闭了闭眼道:“到那会儿了,我自然是没法拦你,但你万一还想活呢?我……总要给你留一条没了我也能好好活下去的路。”
百刃紧咬牙关,奈何苦忍半天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祁骁心里一阵疼,连忙坐起身哄道:“罢了罢了,说了是只是以防万一的,你相公我身子这样好,虽说万万岁是不能够,但陪你活到九十九还是行的,好了……怪我,不说这个了。”
百刃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等过了年……我也要过继子嗣了,之后我再无顾虑,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妥善安排你的后事,然后一路扶灵到地宫中,再也不出来……”
祁骁心中大疼,定定的看着百刃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是因为祁骁的病百刃心里本就难受,或是晚间这一席话太戳人心,百刃夜里虽还同前两日一样时不时的摸摸祁骁的额头看他热不热,或是沏些清茶给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却一句话也不肯跟祁骁说了。
翌日天蒙蒙亮,祁骁翻身从背后搂住了百刃,轻声笑:“还不跟我说话?”
百刃绷着小脸一言不发,祁骁失笑道:“昨天是我不对,都给你赔了不是了,怎么还不高兴?”
祁骁见百刃似有松动,继续道:“人都夫妻没有隔夜仇,这都一夜了,岭南王……该消气了吧?”
怀里的人放松了些,祁骁再接再厉,笑了下道:“还不高兴?你这可是欺负病人了……”,怀里的人听了这话动了下,随即又慢慢靠了回来,祁骁勾唇一笑,凑近了在百刃耳畔沉声笑:“王爷,饶了我吧。”
祁骁风寒还没好利索,声音沉沉的,却格外撩人,百刃忍不住有些脸红,祁骁茹素多日,见百刃不生气了手就开始不老实了,百刃皱眉道:“不行!还没大好呢!御医说了,要发……”
祁骁翻身压在百刃身上,轻笑:“我知道,要发汗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醒目】明天番外正式结束哦~~
第121章 番外五
祁骁到底年轻,又有岭南王帮忙“发汗”,风寒不过几日就好了,大安后祁骁脾气好的很,封赏了海晏宫众人不说,一连赏赐了不少病中来请安的皇亲,谁知众人正窃窃私语祁骁病后转了性时情势急转直下,忽有言官参奏康郡王“于圣上病中探询病情,窥测龙体,意图不轨”,祁骁病的时候康郡王确实来请过安,也确实向岭南王东陵百刃问过祁骁的病情,康郡王百口莫辩,人证物证俱在,祁骁以雷霆之势处置了康郡王,罚他远去西北,无召永不得进京。
“不是也想去藩地么,朕成全他。”祁骁勾唇冷笑,“我不过是染了风寒,他就颠儿颠儿的来打听,以后若真有什么,他还不得头一个反了?”
百刃心中恻然,祁骁写下那份诏书,大概也是因为病中康郡王频频来请安的缘故吧……他怕来日有了万一,自己会被窥伺龙椅的人直接撕了。
其实康郡王并没那么大的胆子的,至少现在是没有,而且就是以后他有了这胆子也不用忧虑,祁骁眼中不揉沙,朝政军政全紧紧攥在手心里,举目望去,皇室中能同祁骁抗衡一二的……真的没有。
祁骁随手将折子扔在御案上,冷嘲一声:“就是为了他们,我也得活满了一百岁,看谁熬死谁!”
百刃瞬间笑出声来,祁骁转头看向百刃道:“你笑什么?!从今天起你也得给我好好将养身子,将来陪我一起做对儿老妖精,一个一个的送这些人走!”
百刃忍俊不禁:“你虽还没修成老妖精,但也送走不少人了。”
祁骁失笑,上前捏了捏百刃的脸勾唇笑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儿还疼么?我可饶了你整整两天了,你今天要还推推拖拖的相公可直接把你……”
百刃怒急:“青天白日!”
祁骁忍不住接口:“天……天理昭彰?”
百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祁骁哭笑不得:“今天早朝的时候刘御史跟冯御史因为一点儿破事儿吵起来了,嚷嚷的我耳朵疼,就记着了这两句话……”
百刃笑的打嗝,祁骁一面端茶给他一面说着朝臣的笑话,正说到某某阁老昨晚又被自家太太从烟花巷里揪着耳朵提出来的时候外面宫人进来躬身道:“皇上,内务府总管喜祥求见。”
祁骁点头,不多时喜祥就进来了,恭恭敬敬的给两人行礼问安,祁骁略点头:“怎么了?”
喜祥起身笑道:“来年二月二是个极好的日子,宜破土,奴才跟礼部众大臣商议了下,想着那天给皇上的万年之地动工,不知皇上觉得如何?”
百刃哑然:“现在就动工?”
喜祥微微偏过身朝百刃躬了躬身,笑道:“都是这样的,登基后就开始修,就是这样还得紧着工程呢,修上一万年,才可精益求精,永世不坏。”
“准了。”祁骁顿了下,抬眸深深的看了喜祥一眼,“朕无皇后,将来修后陵的银钱倒是省了,那就挪在另一项上吧。”
喜祥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眼珠一转道:“自来皇陵旁多有功臣贵戚等陪葬墓,倒不如挪到这一项上?皇上自管放心,这些事儿礼部那边其实不太说得上话,皇上想如何,奴才就能给皇上办成如何。”
祁骁登基后宫中五品以上的宫人几乎全换了,如此喜祥还能留下来,不单单是因为他忠心他有功,更重要的就是他最明白如何迎合圣意。
果然祁骁满意一笑:“你倒是提醒朕了,不过有一点差了,不是陪葬。”
喜祥不禁抬头看向祁骁,只见祁骁噙着笑看着百刃,沉声道:“是合葬。”
喜祥心中一凛,祁骁转头看向喜祥,慢悠悠道:“朕的意思,你明白么?”
喜祥忙点头:“奴才全明白了,皇上放心,别的奴才不敢说,只敢保证一定不会比历代的皇后陵差了。”
祁骁点头,对百刃一笑道:“岭南王最能明白朕的心思,跟喜祥说说,想在陵寝里放些什么,摆些什么,就是那地宫里描的图纹也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来。”
百刃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
趁着百刃跟喜祥商议的功夫祁骁出了门,一路踩雪去了他许久不曾踏足的德馨宫。
传言祁靖身子不好,不能见光,如今德馨宫中处处蒙着黑纱,就是白日里不掌灯也什么都看不见,祁骁一进里间寝殿里面伺候的老嬷嬷就将灯点着了,迎上来殷勤笑道:“给皇上请安,皇上可许久不曾来了,可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吗?”
祁骁闻着屋中刺鼻的药味微微蹙眉,老嬷嬷连忙赔罪道:“实在不知道皇上今天能来,不然早就通通风了,奴婢这就去……”
“不必。”祁骁皱了皱眉,“他近日如何了?”
老嬷嬷摇摇头:“不大好呢,柳大人上次的药下的重了些,差点就没了……幸得又救回来了,但他那身子已经熬干了,经不住什么了,没准哪天就……要是有个万一,还请皇上恕罪,咱们几个真是用心服侍了。”
祁骁垂眸:“知道,放心,等他走了……朕自会给你们厚厚的盘缠,让你们荣归故里。”
老嬷嬷一直担惊受怕祁骁会杀人灭口,如今听见这一声喜的无法,连忙跪下磕头道:“谢圣上大恩,谢圣上大恩……”
祁骁淡淡道:“起来吧……把灯盏给朕,朕进去同他说几句话。”
老嬷嬷一犹豫,低声劝道:“他……他如今是什么体面也没了,一醒了就诅咒大骂,嘴里没什么好话的,皇上实在可以不去看他,免得污了眼,脏了耳。”
祁骁冷笑:“就是不看,朕大概也清楚……去吧。”
老嬷嬷不敢再拦着,将灯盏递给祁骁退下去了。
祁骁撩开层层玄色纱帐进了最里面,梢间和里面阁子打扫都还干净,只是药味实在刺鼻,越往里越难以忍受,祁骁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冷笑一声:“这不是醒着了么,才半月……已经没气力下来跳着脚骂朕了吗?”
床上躺着人骨瘦如柴,满脸蜡黄,眼中布满血丝,见到祁骁显然是盛怒,无奈他如今说话都费劲,半晌才狠戾道:“祁骁……你如此待我……祖宗在上,饶……饶不了你!”
祁骁轻声一笑:“朕如何待你了?哦……你是说让柳太医拿你试药的事儿啊……这你可就是误会朕了,你前半生作孽太多,死后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朕是为了你好啊,真用你试出几味好药来,也算你的功德一件。”
祁靖大怒,干瘪的胸膛起起伏伏,断断续续嘶声道:“呸!你……你明明是让他试的毒药……朕……朕现在身上没一处不疼,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祁骁!你……”
“那就怪你没用吧。”祁骁凉薄一笑,“一开始朕是让他试药的,只可惜你身子越来越差,柳太医就跟朕说……试不出什么来了,无法,朕就给他想了个法子,拿你试毒。”
祁骁笑的轻松:“自来医毒不分家,柳太医一直很想将这些毒药的解药全制出来,也是为了保朕以后一世平安,说起来……我还没谢过叔父呢。”
祁靖狠狠的瞪着祁骁,枯瘦的身子突然弹动了几下,奈何他半分力气也无,折腾了半晌,气喘如牛,却连坐都坐不起。
祁骁讥讽一笑:“少白费力气了,今天来是要跟你说件事。”
祁靖粗声喘息,哑声道:“你还……还能有什么事……”
祁骁轻笑:“今天喜祥来问朕修陵寝的事儿了,突然就想到了你,说起来……你那陵寝也修了二十年了吧……”
祁靖忽的转头看向祁骁,厉声叫道:“你要对朕的陵寝做什么?!”
祁骁淡淡一笑:“别担心,明面上的事儿,朕还是要顾全脸面的,不过么……”,祁靖急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狠狠砸床道:“不过什么?!”
祁骁勾唇一笑:“不过,你这样的人,实在不配睡在皇陵中,你放心,等你死后朕会让人塑一尊金身,代替你躺进地宫,至于你么……乱葬岗、荒岭,哪里不能安身呢?”
祁靖绝望大吼,无意识的撕扯着头发衣襟,这些日子他日日夜夜受折磨,偏又求死不能,唯一的指望就是早登极乐,接着安享富贵,再没想到祁骁竟连他最后的指望都斩断了!
祁骁懒得再看他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转身出了阁子,走过梢间时只听祁靖在里面厉声嚎叫:“祁骁!你杀的人不比我少!!百年之后!你也是要下地狱的!!跟我一样!下地狱!!跟我一样!!”
祁骁脚步一顿,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又纷纷扬扬下起雪来,跟着祁骁的宫人惶恐道:“好好的……实在没想到能下起来,奴才们没带着雪伞,偏这边没有,已经……已经让人去旁边宫苑里拿了,劳皇上稍等一会儿……”
宫人见祁骁久久不答话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再顺着祁骁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德馨宫外一人身披雪色狐裘,正打着一把雪伞静静的看着祁骁……
“雪天路滑,出来作什么……”
“猜着你没带伞……”
“下回让宫人送来,天太冷,冻着了不是玩的……”
“好……”
“百刃……”祁骁停下脚垂眸静静的看着百刃,低声道,“这辈子我作孽不少,以后大概是要下地狱的。”
百刃淡淡一笑,指了指后面,祁骁扭头看,只看见了雪地上的两人身后的两排脚印,祁骁不解的看向百刃,百刃笑的轻松:“这一路多难多苦都走过来了……还怕以后陪你下地狱吗?”
祁骁胸中千百般阴鸷瞬间一扫而空,只剩万里霞光。
祁骁深吸一口气,一手举着雪伞,一手牵着百刃,继续慢慢往回走……
“饿了么?”
“有点……天太冷,一会儿吃锅子吧?”
“行。”
“跟喜祥商量好了吗?凡是你喜欢的东西,咱们都带到地宫里去,百年后受用万年。”
“嗯……一万年。”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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