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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 [VIP]清和 下 附番外(14.12.9更) BY 来自远方 (点击:3817次)

[VIP]清和 下 附番外(14.12.9更) BY 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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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若是倒霉起来,喝水都能塞牙缝。
都马板目前就处于这种状态。
爪哇岛上,以麻喏八歇国实力最强,都马板在争夺土地和权力的战争中打败了东王,占据了麻喏八歇国的统治地位,本该过上作威作福,欺压邻国,在岛上横着走的日子。哪里会想到,一个不小心,找错了抢劫对象,惹上了明朝船队。
都马板很郁闷。
满心以为是一块肥肉,咬下去,却不是喷香的油花,而是块合金钢板,瞬间崩掉满嘴大牙。
派出去抢劫的战士没一个能活着回来,尸体被堆在岸边,不掩埋也不焚烧,引来的食腐鸟在岛上空盘旋,叫声凄厉慑人。
不需要亲眼目睹,只是想象就足以让人胆寒。
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一边说,腿一边哆嗦,牙齿磕碰的声音异常清晰。
“……是明朝的船队……太可怕了,巨大的海船像妖魔一样……会喷火,还有巨大的箭,能将人压碎的铁球……”
都马板皱眉听着,火光映照下,黝黑的面孔无比狰狞。
等到探子说完,围坐在四周的王国大臣和将军们不约而同看向都马板。
这事怎么办?
强龙难压地头蛇不假,但明朝的船队委实太强,撑起脖子,也只有被一爪子拍扁的份。
“国主,听说船队正派人四处寻找您的踪迹。”
“国主,硬碰硬绝不是办法。”
“国主,之前袭击船队的事情,可以辩称是将上岸的船队成员误认作了东王余孽,是个误会,或许有转圜的余地……”
大臣和将军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出着主意,试图说服都马板,武力对抗和继续逃跑都不是好主意,向明朝船队服软请罪才能设法保住性命。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继续跑,岛上就这么大地方,早晚会被找到。
跑到旁边的岛上去?没人欢迎。一个不慎,还会被当做礼物送给停泊在海上的明朝船队。
这不是危言耸听,只要都马板敢离开爪哇,假设很快就会成为现实。
都马板跑不了,麻喏八歇国的大臣和将军们也一样跑不了。
平日里欺负邻国的劲头,此刻都变作满心忐忑,篝火-熊-熊-燃烧,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
“行了!。”
都马板狠狠咬牙,一样认为不能继续藏下去了。明朝的船队是铁了心要找到他,继续藏,一旦被找到,下场会更惨。
“国主的意思是?”
一个大臣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都马板眼睛一瞪,明知故问,他是国王,就算打定主意要投降,话也不能由他来说!
短暂的沉默之后,大臣们明白了,将军们也清楚了。
国主的意思是投降!
抹一把冷汗,总算是不必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对方要宰,国王一定派在最前边。
国王被宰了,比自己官大的一样不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逃过脖子上的一刀。
投降,必须投降!
如果都马板知道平日里忠心耿耿的大臣和将军们都在想什么,肯定会气得抄起刀子先砍了他们。
无奈人心隔肚皮,都马板也没有透视能力,只能一边感动于大臣们的忠心,一边琢磨着明朝船队追究起来,该把哪个大臣推出去做替罪羊。
他是国王,能为他而死是这些人的荣幸。
都马板和他的大臣们完美了诠释了什么叫蛇鼠一窝,什么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总结起来,全都不是好东西。
在都马板东躲西藏的日子里,郑和船队成员接连拜访了岛上的碟里和金猫里等国,并且试着打探消息,展开贸易。
说是王国,在船队成员眼中,和个大点的村子差不了多少。好一点,能够得上县城级别,差一点的,国王住的都是木头搭建的茅草屋。
郑和同王景弘都没有上岸,商人们也顾忌着之前发生的事,轻易不再下船。
拜访岛上各国的是船队中的中官,通译,以及带着枪矛的军汉。
见到这些来访者,岛民们都被吓得够呛。
都马板袭击明朝船队的事情不是秘密,堆在港口的岛民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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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强国梦,很受感动T T会买书。
夏が過ぎ 風あざみ
誰のあこがれに さまよう
青空に残された
私の心は夏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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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去JJ补完票了~=。=!重读一遍大明史,看了三个通宵T T~感情戏一如既往的少,不过大明朝第一夫妻还是叼叼叼23333,这个作者的三观特别好,看起来贼爽贼爽~~不过番外有苦情的杨指挥,好像白富美沈国公还比清和先死....看到评论就不敢继续买番外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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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番外一 少年额森的野望
永乐十五年,春
一支自西行来的驼队,于清晨时分抵达瓦剌本部所在,忽兰忽失温。
冬日的冷风尚未完全退去,鲜嫩的青草已在残雪中冒出新芽。
晨光照亮牧民的帐篷,驼铃声惊醒沉睡一夜的大地。牧民走出帐篷,呼吸间凝结出清晰的白雾,很快在响亮的号子和笑声中消散。
自永乐九年瓦剌内附,马哈木统领的绰罗斯部便迁移到忽兰忽失温游牧。
马哈木的几个儿子都被明朝授予官职。马哈木本人并未得到朝廷新的敕封,但每年获得的金银布帛赏赐却是不少。
朝廷在忽兰忽失温附近设立数个守御卫所。三个指挥,除一人出自马儿哈咱的部落,其余两人都是马哈木的儿子。长子脱欢率领部落勇士随明军出征,多次立下战功,已被授予三等伯爵位。
马哈木的六个孙子,三人考入北京国子监。虽然读书写字一般,做不出锦绣文章,上马打仗,列阵对战,每次都是名列前茅。
最小的孙子额森,更是在骑兵对战中斩获两次榜首。无论其他蒙古贵族子弟,还是女真各部勇士之后,抑或是从亦里巴里来的部落头人之子,全都不是对手。
马哈木很满意,在鞑靼和兀良哈诸多头领面前尤其有面子。
去年底,额森在年末比武中表现极为突出,连胜数场,得到皇孙青眼。
消息传来,马哈木嘴角咧到耳根,对着来访的鞑靼头领,笑得无比得意。
阿鲁台再狡诈多谋又如何?
老子有好儿子,好孙子,他有吗?没有吧。
鞑靼头领被气得七窍生烟,却硬是没一点办法。
顶回去?
连能站住脚的理由都没有。
马哈木的孙子额森,如今在北京国子监中的确是名人。
得皇孙青眼,乍一看没什么。皇室子弟,年长分封后都要组建护卫,提前看好,几年后直接调人,算不得稀奇。关键是,看好额森的不是别人,是皇太子的长子,朱瞻壑!
当时,当时兴宁伯也在场,不只拍了额森的肩膀,夸奖他勇猛,还道,他长大一定会是了不起的勇士。
别说鞑靼,兀良哈三卫首领的儿子,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难怪马哈木要乐得找不着北。
朱瞻壑是皇太子的长子,不出意外,早晚会坐上龙椅。
兴宁伯,在蒙古壮汉的心目中,完全是财神的化身。
得到这两个人看重,额森想不飞黄腾达也难。
马哈木圆满了,脱欢也终于明白,老爹特别重视额森的原因。
“的确是没想到啊。”
发表完感慨,派人送回一封家书,脱欢继续--跨-上战马,随明军向西行进。
自永乐十三年,大明逐渐向西亚扩张。随着迈出的脚步不断扩大,触角开始伸向欧洲。永乐十四年,明朝同奥斯曼帝-国有了正式接触,为阿拉伯国家和东南欧的控制权展开博弈。
奥斯曼-帝-国盘踞欧亚大陆日久,虽曾被瘸子帖木儿打败,不得不推迟向欧洲扩张的步伐,但其国力正处于上升时期,遇到扛着火炮上门,开口就要宅基地和制海权的大明,自然不会笑脸迎人,回答很简单,出兵,开打!
朱棣也不是好惹的,既然话说不通,打就打!
成国公和魏国公宿疾在身,英国公张辅一年有半年要留在西南。目前正和黔国公一起琢磨,该如何绕开喜马拉雅山,造访一下山对面的国家。
定国公沈瑄只得接过帅印,披上战袍,领八万边军,两万蒙古三部骑兵,杀向黑海。
赵王朱高燧听到消息,率领战船急急赶回。
欧洲畏惧奥斯曼水军,朱高燧可不惧。一炮轰过去,全部砸进海里喂鱼。
沈瑄“被迫”出征,心中憋了火气。孟清和不在出征的将领名单中,更是让他火上加火。
西征大军头顶时刻笼罩着一层低气压,距离定国公五米之外,都能感觉到杀气。军中将领纷纷走避,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只有孟清和。
孟伯爷一身绯红公服,仰头站在沈瑄马前,笑呵呵道:“国公爷一路顺风,凯旋而归。”
骑-在马上,玄色铠甲加身,沈瑄垂首,更显煞气弥漫。乍然弯起嘴角,黑眸似不见底的深潭,“十二郎尽管放心,瑄定会早去早回。”
摸摸脖子,孟清和总觉得后颈发凉。
该不是,自己的心思被看出来了?
他绝不是对国公爷不满,盼着他早点出门。实在是身体素质不过关,国公爷在家不上班,夜夜笙歌什么的,着实有点受不了。
为自身着想,必须让国公爷出门打几仗,发-泄-一下过剩的精力。至于刚好撞到-枪-口上的奥斯曼-帝-国,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孟伯爷能做的,也只是意思一下,滴两滴鳄鱼泪。
明朝向西扩张,虽然早晚会遇上奥斯曼-帝-国,却不会这么快。怪只怪大食人没给苏丹提醒,明朝的皇帝不好惹。奥斯曼军队连续几次截留明朝货物,扣押明朝商船,落在永乐帝眼中,不是挑衅还能是什么?
两国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
打败奥斯曼,相当于扫清前往欧洲的道路。
明朝获得黑海的制海权,掌握非洲好望角,欧洲人想要大航海?
做梦去吧。
沈瑄领兵出发后,孟清和挂起世界地图,给朱瞻壑普及欧洲地理知识。时光流逝,许多后世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有西来的商人和郑和船队,缺失的部分很快就能补足。
“少保是说,这里是夷人的国家?”
“正是,此处即为佛郎机。”
“好小。”朱瞻圻凑头过来,比划一下手指,“还没有孤封地一半大。”
孟清和挠挠下巴,对此不发表评论。
现如今,朱瞻壑和朱瞻圻一并听他授课。三头身的光荣称号成功转移,农民揣的习惯,成为小哥俩的标志性动作。
看着一大一小,一样忽闪的大眼睛,孟清和咳嗽一声,转过头,好悬才把某个念头压下去。
这哥俩不是普通人,上爪子掐?找死还是找死啊
孟伯爷给朱瞻壑兄弟俩讲解欧洲地理时,小少年额森,已领随从北京返回忽兰忽失温。
远远看到熟悉的帐篷,额森猛挥马鞭,加快了速度。
这次回来,不只为向祖父问安,更带回一个能让全部落荣耀的好消息。一年之后,他从国子监毕业,将被调到皇次孙身边,充皇孙护卫。
虽无官职,对部落子弟而言,却无异于一步登天。只好表现好,功成名就不在话下!
五岁之前,额森的愿望是成为像祖父和父亲一样的勇士。
五岁到八岁,他努力的目标是考取北京国子监,在同窗中脱颖而出,名列前茅。
见过皇次孙,又被兴宁伯夸奖之后,额森确信,皇次孙会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他要向他效忠,跨-上战马,率领部落勇士,追随大明军队,征服视线所及的每一寸土地!为大明,为大明的君主而战!
马哈木正招待远来的客人,听到额森回来,亲自出帐篷迎接。
“祖父!”
额森年纪还小,身板却异常壮实,比同龄人至少高出半个头。长相融合西亚人的特点,浓眉深目,高鼻厚唇,带着少年的锐气,英气勃勃。
马哈木扶起额森,向他介绍,“这是从摩尔多瓦来的客人。”
摩尔多瓦?
额森回想片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学中儒师曾讲解过一张舆图,是兴宁伯提议,兵部所绘。额森记得,摩尔多瓦在立陶宛以西,和奥斯曼帝国存在有某些“联系”。
“远来的客人,自然要好好招待。”
额森就像一个热情的少年,兴致勃勃的询问摩尔多瓦等地的风土人情。马哈木眼神微闪,明白额森的用意,对这个孙子愈发满意。
商人毫无所觉,根本没想到,正在被一个少年套话。将许多看似不起眼,却十分重要的消息说了出来。
这场谈话,在历史上没有留下详细记载。在大明的征服史中,却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商人并不知道,自己身负-间-谍-重任,却被额森少年给反-间-谍-一把。更不清楚,眼前这个看似淳朴的少年,会成为加深欧洲百年恶梦的刽子手。
他率领的骑兵,横扫欧洲铁皮人。
他挥舞着马刀,将大明的旗帜-插-上每一座被征服的古堡。
原本已经凶悍十足的明朝军队,在他出现后,恐-怖-级数无限飙升。只要提起他的名字,最勇敢的国王也会脸色发白,双腿颤抖。
那时,他的名字不再是额森,而是效忠于大明天子,为大明征战的瓦剌将军,也先。
征服,是刻在额森骨子里的-欲--望。
历史的轨迹发生改变,额森的野望没有改变,对象却发生了变化。欧罗巴被摆上了额森的餐桌。
对少年额森来说,欧洲钱虽不多,人却够傻。
于孟清和而言,历史中的瓦剌太师被引向西方,朱瞻壑多了一个忠心的金牌打手,委实是件好事。
归根结底,历史就是这样不可捉摸。
一个微小的改变,往往引来一连串变化。唯一不变的,只有额森少年坚定的意志,以及挥舞战刀,驰过草原的步伐。至于被额森踹门的欧罗巴,只能和奥斯曼的苏丹一样,一边挨揍,一边泪水往肚子里咽。
谁让大明出了一个兴宁伯?
所以,难兄难弟们,找个墙角画圈圈,自认倒霉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番外二 历史的争论
易卜拉欣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大家族。
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商人。他的母亲,是父亲四位妻子中最年轻的一位。同样的,易卜拉欣也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他有十一个兄长以及更多的姐妹。
六岁之前,易卜拉欣一直跟随父亲的好友,绿洲中的智者学习。
在学习过程中,易卜拉欣显示出过人天赋。他能记住智者教导的每一个字,默写读过的每一段经文。他甚至临摹出从曾祖父时代流传下的海图。
易卜拉欣过人的智慧引起父亲的注意,从六岁到十岁,短短四年间,他掌握了家族几代积累下的航海知识,并开始学习父亲最宝贵的生意经。
“易卜拉欣,你令我骄傲!”
父亲穿着白色的长袍,将易卜拉欣高高举起。
强壮的手臂,宽阔的胸膛,慈爱的目光,浑厚的笑声,组成易卜拉欣的整个世界。
他的兄长们没有嫉妒,良好的教养,在海上拼搏的时光,让整个家族能够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易卜拉欣是父亲的骄傲,也是大家的骄傲。”
最年长的贾比尔从父亲手中接过易卜拉欣。他已经娶妻,却还没有孩子。年龄的差异,使他更加宠-爱最小的弟弟。
“贾比尔,明年出海,我将一艘商船交给你。”
易卜拉欣的父亲,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了这个消息。
贾比尔十分激动,父亲的话意味着他将独立。从这一刻开始,他将拥有自己的船,自己的商队。
“伊沙克,你到贾比尔的船上帮助他。”
“是,父亲。”
“哈拉夫,你留在我的船上,你还有很多知识需要学习。”
易卜拉欣的哥哥们陆续跟随父亲出海。他的姐姐们大多已经出嫁。从前年开始,他成为唯一留在家中的孩子。
“易卜拉欣,不要急,等到合适的时候,父亲自然会允许你登上海船。”
一年又一年,在等待中,易卜拉欣度过人生最漫长的五年。在他十五岁,终于可以登上海船时,一支陌生的军队突然出现在家族世代居住的绿洲。
火红色的战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铠甲,锋利的枪矛,可怕的火炮。
轰鸣声中,炮口-喷-射-出黑色的浓烟,巨大的铁球从天而降,瞬间砸塌一处官邸。那是绿洲中最豪华的建筑物,也是奥斯曼官员的府邸。
“杀!”
喊杀声撕开沙漠的热风,火焰一般的军队,将奥斯曼-帝-国的军队冲得七零八落,战斗几乎在一开始就宣告结束.
易卜拉欣很激动,他几乎是亢-奋的看着这一切。
苏丹派遣的官员贪得无厌,父亲和兄长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满足他的胃口,得到从黑海通行的文书。
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同样备受欺压,因为,他们是被征服的民族。
这支军队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易卜拉欣不知道今后的生活会变得如何,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中发生的一切。
“少爷,危险,快离开那里!”
“没关系。”易卜拉欣推开仆人的手,“这里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你难道没有看见,他们只袭-击苏丹的军队。”
事实证明,易卜拉欣是对的。
战斗结束后,绿洲的居民仍惊魂未定。易卜拉欣很想上前,却被仆人拉住。这一次,仆人宁死也不会放开他。
“易卜拉欣?”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易卜拉欣抬起头,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一名兄长竟然从那支陌生的军队中策马走出。
他穿着陌生的衣服,只戴着熟悉的头巾。
“哥哥!”
仆人跪伏在地上,哈拉夫跃下战马,大步走向自己的兄弟,“不用怕,他们来自大明。那位年轻的将军是父亲的朋友。”
明军正在打扫战场,率领这支骑兵的将官,是泾国公陈亨的嫡孙陈纪。
从朝鲜归来,他便被调入定国公麾下。大明同奥斯曼-帝—国开战,沈瑄掌帅印,陈纪打败诸多竞争对手,得领左军先锋。
出征不久,一批大食商人由中官带领,来到军中。他们自愿充当向导,为明军带路。
据悉,这要归功于兴宁伯。
兴宁伯见到朝贡的大食商队,向天子进言,以准许他们在明朝定居作为条件,为军队换来一批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
“伟大的皇帝陛下,您的胸怀如大海一般广阔。”
大食商人们接受了这个条件。事实上,他们中有不少人早已希望能留在这里。只是朝廷对“外来人口”核查极严,没有官方文书,停留期限超过许可,管你是谁,统统撵走。
黑名单上,倭国人是榜首。撵了一回又一回,依旧顽强的死赖着不走。在港口做苦力,也比回到倭国挨饿强上百倍。
做海盗当倭寇?找死才会这么干。
随着大明海防加强,倭寇和海盗生存的空间被压缩到极限。
赵王朱高燧率领船队纵横海上,像是一头巨兽,凶猛无比,谁遇上谁倒霉。
明朝船队高举正义的旗帜,抢遍大小海盗。海盗躲起来,又盯上近乎绝迹的倭寇。稍有风吹草动,立刻登上日本岛“平倭”。过程如何不为外人道,只在史书中记载,自赵王两次“出访”倭国,同日本将军进行过“友好”会面,倭寇彻底在明朝沿海成为历史。唯一能找到他们的地方,只有爪哇群岛。
据小道消息,这些倭寇是乘大明海船远渡重洋,为祸爪哇。
为此,爪哇西王和东王联合向明朝抗议。
当时,朱棣正带着军队四处找人打架,欧洲国王各个风声鹤唳,龟缩在城堡里祷告上帝,快点让这煞神离开。朱高煦憋屈在南京,每日对着成山的奏疏动弹不得,生生窝了一肚子火气。
爪哇正好撞到朱高煦的--枪--口-上。
朱高煦正找不着出火口,二话不说,抗议书直接扔回去。
“没有证据,胆敢如此污蔑,以为大明好欺?!”
爪哇使臣惊骇欲绝,终于意识到,永乐皇帝不好惹,眼前这位皇太子同样不好惹。比起老成持重的皇帝,而立之年的皇太子明显更加火-爆。看这架势,大有出兵爪哇的可能。
使臣跪地顿首,是他们的错,倭寇是自己登岛,与大明绝干系!
自己过去?
使臣咬牙,倭寇虽矮,耐力却强,下臣以为,当是游泳!
朱高煦:“……”
到这地步,他也不好继续为难。
最后,事情以西王东王负荆请罪,献上一万两黄金结束。
面子的问题不在爪哇人考虑之内,黄金却是大事。为筹集赔偿款,爪哇再次掘地三尺,还到苏门答腊的地盘上挖土抢金子。
此等行径,苏门答腊国王自然不会坐视。
一来二去,双方军队叮咣打了起来,一打就是五年。
引起这场战争的倭寇,早在爪哇使臣被明朝踹回来时逃之夭夭。
倭寇凶-残-无-赖,却不傻。爪哇人发狠,不跑,等着被当地人报复?
这些倭寇究竟跑去哪里,正史没有明确记载。只在野史中有云,他们驾驶海船,成为了海盗,专朝欧罗巴商船下手。也有言,他们被大明收容,回到日本之后,成为最大一股“地下”势力,日本将军都被压得抬不起头。
另有一种说法,他们离开爪哇岛后就死了。连船带人一起沉入海底。传说这些倭寇携带大量的金银财宝,单是黄金就有五箱。
众说纷纭,后世许多探险家都曾在爪哇附近海域寻找过沉船,却无一例外,毫无收获。
后世,西方学者就爪哇一事展开调查,材料中,一个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
大明一等伯,孟清和。
他在整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由于史料不全,已无从考证。珍藏在华夏博物馆中的文献,也只有华夏研究人员能够查阅。
西方学者没有气馁,查不到华夏史料,一本大食人留下的手记令他们如获至宝。翻译出手记的全部内容之后,学术界立刻掀起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
明朝政府,是否有预谋的“侵-占”他国土地。
手记的主人名为易卜拉欣,从记载的内容看,他是一名大食商人的儿子。
“大明的军队打败了苏丹的军队,杀死和驱逐苏丹派遣的官员。”
“明朝的将军很年轻,也很友好。他被兄长邀请到家中……虽然信仰不同,但他很有礼貌,获得了智者的好感……”
“将军和兄长离开之后,父亲回来了。他说,‘易卜拉欣,我们将离开这里,乘船前往明-帝-国居住’。”
“大明,父亲和兄长口中的伟大王朝。父亲告诉我,明帝-国的军队十分强大,苏丹的军队不是对手。为获得这个机会,他和兄长甘愿为明朝军队充当向导。如果被苏丹军队发现,绝对是死路一条,家人也无法幸免。但父亲仍是这么做了……”
“智者说,明-帝-国同奥斯曼不同,不会横-征-暴-敛,也不会强令女子填充苏丹的-后—宫。事实上,许多商人希望能将女儿嫁给明朝的贵族,只可惜,信仰相同的明朝贵族实在太少。”
“家人准备好动身,父亲将兄长们聚集到一起,告诉大家,他将家族拥有的大部分土地出售给明朝的商人,只留下绿洲中的一小块。我和兄长们一样疑惑,明朝的商人买下一大片沙地,难道是要挖沙子吗?更奇怪的是,这么做的商人并不是一个……”
半本之后,字迹变得模糊,并且出现缺失。
翻过残页,便是易卜拉欣同家人在明朝生活的点滴。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易卜拉欣对生活十分满意,并在他三十岁时,考取 “功名”,成为一名官员,这让家人倍感荣耀。许多父亲的朋友都希望将女儿嫁给他。
至此,手记戛然而止。很显然,后边还有许多内容,但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不可追寻。
但是,这些资料足够西方学者对当时的大明发起攻讦,他们声称,“当时的明政府,有计划的-掠-夺-易卜拉欣生活的土地,打着商人的幌子,实行可-耻-的掠-夺,和他们在交趾的行为没有任何区别。”
持相反意见的人却表示,这种推论完全是无稽之谈!
“掠夺土地?一片沙漠吗?”
“那不是沙漠,那下面是石油,总储量居世界之首!”
“石油?几百年前,连蒸汽机都没有的时代,明朝人就知晓荒芜的沙漠下埋藏着石油,并为此发动战争?别开玩笑了,在当时人的眼中,这些黑色的液体甚至比不上一棵枣椰树。”
攻击者无言以对,却仍不愿死心,继续在浩淼如烟海的史料中寻找证据。
可惜,真相就在眼前,偏偏没人愿意相信。
能看到几百年后的预言家没有,闯入历史的兴宁伯却有一只。
答案就是这么简单,但最富于想象力的学者也无法相信。即便有人提出疑问,也多会被嘲笑,“这是历史,不是幻想出的神奇故事。”
后世学者为几百年前的强盛王朝争论不休时,掀起风-暴,改动历史轨迹的孟伯爷却在头疼,为赵王的礼物头疼。
船队每次归来,朱高燧都会送给孟清和一份“土产”,相当特别的土产。灵感源自永乐帝赏赐给孟伯爷的一只羊驼。
狮子、鸵鸟不稀奇。
非洲水牛和美洲野牛,在孟伯爷名下的草场中悠闲吃草。
花豹和猎豹能组成一个足球队。
羽毛绚丽的天堂鸟,占满府内整个花园。
每日在鸟鸣声中醒来,孟伯爷都要捂住脑袋,不知该感谢朱高燧的“好意”,还是撺掇国公爷以比武的名义,同赵王殿下打一架。
不久前,朱高燧又给孟清和送来一对袋鼠,偏偏还是一对雄的!自那以后,每隔几日,伯爵府内就要上演一出拳击赛。动静大到引来朱瞻壑兄弟围观,顺便蹭饭。
“皇祖父又出征了,父王火气大,皇祖母说这几日天气不错,孤该领着瞻圻多到宫外走走。”
年画娃娃已是翩翩少年,相貌综合父母优点,格外清俊。与之相伴的,是直线攀升的腹黑和皮厚程度。
吩咐家人准备午膳,孟伯爷仰天长叹,美好的三头身岁月,果真是一去不复返。
如果后世人知晓,堪称“大明第二奇人”的兴宁伯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不知会否幻想破灭。
为何是第二奇人?
华夏自古讲究尊师重道。第一名属于兴宁伯的师父,道衍。
当然,关于道衍的传说,那又是另一段历史了。
第237章 番外三
明史记载,孟清和,大兴县人,本农户子。年十四,父兄皆亡,弃文从军,戍开平卫。
初为步卒,后献戍边之策,逐升小旗,总旗,百户,佥事。从沈瑄麾下,屡建奇功。献敌堡图,得燕王赏识。时高僧道衍见之,曰:“子何异!眉远山,胸怀千机,必为能臣。”遂收其为徒。
及太--祖崩,建文立,燕王三子入京朝拜,清和以机谋多出,行事多诡,护卫同行。
经山东,献遇险出京之策,并议海外事,得世子郡王赞誉,“此岂贤人语耶?”
自京还,至北平,道衍语于燕王,“此子非凡。”
燕王喜,授王府护卫。
后建文听奸臣言,以次削夺诸王。周、湘、代、齐、岷相继得罪。
燕邸,故元宫。时为官兵所围,成祖旦夕获罪,于是决策起兵。适大风雨至,檐瓦坠地,众人色变。道衍曰:“祥兆,飞龙在天,以风雨从。瓦坠,将易皇也。”成祖大喜。
燕兵起,以诛齐泰、黄子澄为名,号“靖难之师”。
其年十月,袭大宁。孟清和献策,得朵颜三卫,成祖兵势大盛。
李景隆围北平,守御甚固,以坚城击退攻者。守军夜袭,伤官军。援兵至,内外合击,斩首无算。
是时,李景隆、平安等先后败遁。
成祖围济南三月,不克,师劳顿,乃还。复攻东昌,败绩,亡大将张玉。沈瑄、朱能等力战,方得还。
师惶然,成祖意稍休,道衍趣成祖,孟清和见营中大火,言有祥瑞,军心遂稳。
后得中官密报,京师势单,战可下。
成祖大喜,师绕济南,连败诸将于淝水,灵璧,渡江入京师。
入皇宫,孟清和与杨荣共语曰:“先拜帝陵。”
成祖继位,以靖难功臣,授孟清和一等兴宁伯,后赐国姓,史称朱兴宁。
帝在藩邸,所接皆武人,独道衍定策起兵,孟清和屡有计策出。转战河北、山东,在军三年,或胜或否,每有军心不稳,清和皆有言定之。
成祖拥天下,论功在诸武将之前,仅次数人。
永乐三年,拜行后军都督府佥事,镇大宁。其间献佛郎机炮,开互市,安边民,屡有功,多得封赏。
永乐五年,升行后军都督府同知,复镇大宁。
后兵出鞑靼、瓦剌,皆从,立奇功。
帝念其功,赠其父爵,并封其兄官爵。
永乐年中,皇次孙出阁就学,清和说书,言海外事,每有惊世之语。圣孙呼其师,言多称我而不道孤。
永乐十年,成祖迁都。
永乐十一年,交镇守印。
永乐十五年,拜中军都督府都督。赐大兴县宅邸,帝亲书匾额,言其诚厚。
永乐二十年,从大军西征欧罗巴。时定国公掌帅印,兴宁伯为副。大军所到之处,各城邦闻风而降。
永乐二十五年,以痼疾辞官,帝不许。
永乐二十七年,再上疏,帝从之。
帝崩,后经两朝,宣武十一年,年七十有六,病甚。帝车驾临视者再,语甚厚。赐以金水壶,金香炉。
同年十一月,殁。帝震悼,辍朝三日,命有司治丧。追赠荣禄大夫、上柱国、兴国公,谥敬恭。赐陪葬皇陵,与定国公同墓。
帝亲制碑志其功。从其生前所请,不继嗣子。然未收其家宅,与定国公同,仍悬伯府匾额,以宗室礼祭祀。
史载,时御史上疏,非宗室,非先太宗高宗义子,何能葬入皇陵。且与定国公同墓,此乃夫妻之仪,更为不可。
帝斥之:“兴国公乃朕之家人!与定国公之情谊,岂汝等非言!”遂命下锦衣狱。
清和少好学,性宽厚,尊长纯孝,有孝友名。未发迹,族中有老,名重九,多有助。拜官后,多襄助族里,并语族人,耕读、武勇,皆为传续之道。
洪德元年,加赠太师,配享高宗庙庭。
洪德九年,仁宗谕阁臣曰:“兴宁伯佐命嗣兴,助先祖平定四夷,功盖于世。当进宗室之礼,位比郡王,以太常春秋致祭。”
群臣顿首,遵帝命。
《明史-功臣本纪-兴宁伯传》
公元21XX年,国家考古队展开对北京郊外一处陪陵发掘。
因墓室未遭大肆破坏,多数陪葬品仍完好如初。随着挖掘工作的深入,工作人员无不激动振奋。
打开主墓室之后,众人却陷入疑惑之中。
两块墓志铭,两具棺木。
按照墓室摆放,这应该是一座夫妻合葬墓。但据墓志铭所载,安葬在这里的分明是一位伯爵,一位国公!
这个发现,让在场工作人员均困惑不解。
陡然间,一个历史学者发出惊呼。
“朱兴宁,兴国公……兴宁伯!这是定国公沈瑄和兴宁伯孟清和的合葬墓!”
兴宁伯?
众人同时精神一震。
兴宁伯,六百年前,助永乐帝成就大业,助大明开疆拓土、寻找海外之地的传奇人物。
虽史料有载,然他的一生,仍充满谜团,显得扑朔迷离。
他一生没有子女,也没有成婚记载。所得封赏,更让后人感到疑惑。翻阅史料,他同命妇一并封赏的记载历历在目。
此中争议持续了几百年,历代学者都有论述。学术著作甚至多于建文帝失踪之谜。
谜团未解,主持发掘工作的学者突然接到通知,发掘停止,回填-墓--穴。
“老师,马上就能开棺,真要……”
“不必多说,照我说的做!”
众人再不甘心,也只得收拾工具仪器,退出主墓室。之前发掘出的文物也被留在墓室中,随着墓门关合,永远尘封在历史之中。
南京
落地窗前,一名男子负手而立,俯视芸芸众生。
刀削般的轮廓,长眉入鬓,冰冷的瞳孔映出窗上倒影,不带丝毫温度。合身剪裁的西装,愈发显得肩宽腿长。
“杨总,朱总来电,发掘工作已经停止,这是您要的资料。”
年近三旬的纪助理,将一份精心整理过的传真件放到桌上。
“好。”
男人的声音低沉,仿似大提琴音。
纪助理退出门外,男人回身,拿起桌上的文件,翻开第一页,手指轻轻擦过一张半身照。照片右侧清晰写着一个名字,孟清和。
于此同时,一个旅游团抵达金陵文化路。
这里多是明朝王公侯伯府邸,三十年前,经部分府邸拥有者同意,发展成旅游景点。自那以后,清净的街道变得人-潮-涌-动,川流不息。
“大家请看这边,这座宅院便是永乐朝所建的武阳侯府……”
领队举着喇叭,详细介绍武阳侯府建成时间和来历。
多数人听得津津有味,队伍最后末尾的一个人却显得心不在焉。
白衬衫,套头毛衫,休闲裤,俊秀的面容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嘴角微翘,即使没在笑,也会让人觉得亲切。
“孟头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给点精神。”
“想让我精神?”
孟清和挑眉,似笑非笑,说话的男人立刻闭嘴,呵呵干笑两声,头儿心情不好,莫要打扰为妙、万一他要挖坑给自己跳,理都没处说去。
耳边的嗡嗡声没了,孟清和仍不显得轻松。
自从年会当日,他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在家里躺了两天,脑子里时常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古战场,皇宫大内,黄沙漫天,碧波千顷。
如火龙一般的军队,云帆蔽日的船队。
还有手执长刀、身披玄甲的将军……
若不是看过心理医生,得到肯定答案,他一定以为自己疯了。
压力太大?
去X的压力太大。
驻足半晌,同队伍已有一段距离。
孟清和给助理发了一条短信,随即转身,自走自路。
穿过长街,人潮渐渐稀少。好似从喧闹世界瞬间回归平静。
路边一块牌子上写着游人止步。
孟清和向远处张望,看到门上的匾额,“兴宁伯府……”
喃喃念着三个字,用力捏一下额角,总觉得格外熟悉。
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过去,走过去,前方一定有什么在等着他。
上前两步,悬有兽首的大门忽然开启,伴着门轴的吱呀声,一个修长的身影闯入视线。
玄色风衣,勒出劲瘦腰线。身姿挺拔,仿佛一杆长枪。
浓墨一般的眉眼,挺鼻红唇,行动间,好似有无形的煞气在蔓延。
男人侧首,正跟身边的两名黑超说些什么。说话间,突然眉峰一动,笔直向孟清和看过来。
捂住额头,孟清和低--吟一声,再抬首,男人已大步向他走来。
越近,心跳越快。
“沈……瑄?”
两字出口,孟清和愕然。
不及思考,温热的掌心已覆上面颊,随即,是将一切湮灭的冷香。
陌生,却又无比的熟悉。
“好久不见,清和。”
回忆的闸门打开,历史穿过百年。
记忆好似洪水,一幕幕,一页页,瞬间充斥脑海。
良久,孟清和伸手,用力扣住男人的手腕,望入深潭一般的眸子,清晰看到,那片深黑中有自己的影子。
“清和?”嘴唇弯起,“我记得,你喜欢叫我十二郎,国公爷……”
余下的话,再不能出口。
唇被堵住,眼却未闭。
时光卷过历史的沙尘,尘封的记忆开启,凝眸间,刹那即是永恒。
第238章 番外四
杨铎放下文件,扯松领口,疲惫的靠在椅被上,捏了捏额头。
一缕额发垂落,压在眉尾,黑色的双眸更添一抹冷色。
人前,他极少露出疲态。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唯一的一次,已深埋在记忆中,每次想起,都如生生撕开一道血痕,痛彻心扉。
宣武十一年……
杨铎站起身,走到窗前,俊美的面容映在窗玻璃上,双眸黑沉,神秘,却也带着一丝黯然。
“该下雪了。”
低暔声音流淌在室内,像是开启记忆的钥匙。
岁月像一条沙河,缓缓流淌,将杨铎的思绪带回遥远的几百年前……
云层低压,鹅毛大的雪花洒落,纷纷扬扬,染白北疆。
兴宁伯府前,白幡高挂,白色的灯笼,被卷在风中的碎雪砸中,发出一阵闷响。
诵经声同木鱼声交杂,伴着飘渺的烟雾,萦绕在灵堂之前。
杨铎一身素服,伫立堂前许久。通身的冰冷,发已雪白,身姿却仍挺拔。
“侯爷?”
杨铎已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受封侯爵,享双倍俸禄,仍辖北镇抚司事。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刀,正如他之于天子。
这把刀,没有刀鞘。
上前一步,即是地狱,退后一步,更会万劫不复。
刀不能有思想,只能依照持刀人的命令劈砍、杀戮,直到刀身折断那一天。
手探入怀,紧紧攥住一只荷包,力气大到几乎将里面的木哨捏碎。
杨铎脸上没有泪水,双眼却是赤红。刚刚出声的锦衣卫指挥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退后半步,不敢再言。
祭拜的朝官员来了,又走了。
只有杨铎,久久立在灵前,像是一座塑像,不出声,也不离开。
“杨侯。”
苍老的声音,略显伛偻的身影,终于引得杨铎转眸。
“白厂公。”
白彦回推开—欲—搀扶他的小官宦,“咱家还没老到那份上。”
“白厂公来祭奠兴国公?”
“是,咱家拼一条老命从南京赶来,就为见国公爷最后一面……”白彦回的声音变得哽咽,“不承想,还是没见着啊。”
说着,似禁不住悲伤,泪洒衣襟。
“郑公公走了,侯公公走了,前年,王公公也没了。如今,跟着先帝起兵的老人就剩咱家一个孤鬼……他们走,咱家好歹还说上两句话,国公爷这一走,却是……”
触景生情,说到伤心处,白彦回泣不成声。
杨铎没有说话。
见多了生死,已有些麻木。
家人,同侪,宿敌,对手,一个一个离去,只给生者留下无尽的寂寞。
成国公,魏国公,定国公,武阳侯,武安侯,兴宁伯……多少威名赫赫的勋贵武将,没有血洒战场,终究敌不过岁月。
太宗,高宗,平王……余下赵王,年过古稀,仍执意出海,今上多次劝说也无济于事。
或许,赵王才活得最洒脱,最肆意,也最快乐。
白彦回没有离开,和杨铎一起留在灵堂,像是在悲伤,又像在缅怀。今天来送兴国公,明日,说不准就轮到自己。
勋贵武官,熟悉的,不熟悉的,逐一在堂前走过。
文官来的不多,却十足的有分量。
六部天官,三位阁臣,内阁首辅杨士奇亲书一篇悼文,不经他人之手,亲自送到灵前-焚-化。
“兴国公一走,人生将何等寂寞。”
同杨铎一样,杨士奇极少在人前失态。从永乐朝至今,纵观朝中大员,能同他一般历经三朝而屹立不摇,不能说没有,实是少之又少。
在文臣中,除了前户部尚书夏元吉,只有杨士奇“敢于”同孟清和真心相交。
现如今,永乐朝的武官逐渐凋零,只余英国公等寥寥数人。文官也多是新面孔,如杨士奇一般的老人已是凤毛麟角。
等到他们离开,永乐朝的辉煌,终将沉入历史,被后来者取代。
悼文在火舌中化为灰烬,杨士奇行礼,转身离开。
自他之后,来祭拜的文官渐渐增多。
不耐烦看这些人作态,白彦回起身离开,杨铎也没有再留。
临走之前,他松开手指,将荷包连同里面的木哨一起送进火盆。
今生已了,执念却未消。若求来生,以他所行,神佛可会眷顾?
迈出府门,一名锦衣卫指挥同知上前两步,在杨铎耳边低语几句。
“侯爷,您看?”
“老规矩。”
声音不见起伏,森寒之意却是沁入骨髓。
兴国公已殁,犹如灯灭,身后名如何,已力不可及。
但他还活着。
求不得,便护着。
活一天,就护一天,直到他死。
“侯爷,这两人可是史官,真弄去北镇抚司?”
杨铎不言,锦衣卫指挥使开口道:“照侯爷的意思办,圣上面前,本官自会分说。”
“是。”
次日,两名记录朝臣生平的史官被请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喝茶。
同月,言官多番上疏,弹劾锦衣卫跋扈。
天子一概不理,以杨士奇为首的阁臣更对此不置一言。
次数多了,朝臣逐渐开始明白,天子同内阁立场一致。说不得,锦衣卫抓人就是天子意思。往深处想,与其说天子放纵锦衣卫,不如说是护着兴国公。
思及兴国公和今上的师生情谊,之前蹦跶得最欢的言官已经汗流浃背,噤若寒蝉……
那之后,又过了多久,他又护了多久?
一年,还是两年?
时间太久,早记不得。
只记得,他死时,仍有执念,却已无遗憾。
收回思绪,下意识探手入怀,空空如也。
摊开掌心,合拢,再摊开,继而用力扣上窗面。凉意从指间沁入,冰冷的面容,忽然染上一丝笑意。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前生,他求不得,却仍存执念。
今生再求不得,或许,便能放下了吧?
即使仍放不下,两生已过,三生再来,又如何?
轻易放弃,何谈执念。
三生,四生,从心所愿,苦亦为甘。
低沉的笑声从未关严的门隙传出,站在门前的纪助理和李经理同时后背一凉。
杨氏上下,凡对总裁有一定了解的员工都很清楚,杨总笑与不笑,绝不能从常理解读。如纪助理一般,更乐于天天对着冷脸,至少“安全”。
“咳!”纪助理咳嗽一声,摆出一张笑脸,“我刚想起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这份企划,李经理自己交给杨总吧。”
话落,不等李经理说话,只当他答应了,转身就走。
李经理抓着企划书,单手握拳,骨节咔吧作响,寸长的头发根根直立。
又让这姓纪的坑了一把!
又?
李经理微愣,随即将脑海里闪过的莫名念头甩掉,深呼吸,举手敲响总裁办公室的房门。
杨总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李经理会成功过关还是被冻成冰棍……回到办公区的纪助理表示,死道友不死贫道,与他无干。
所以说,哪怕过了六百年,锦衣卫终究是锦衣卫,纪纲到底是纪纲,不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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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追完就没敢看番外,,不小心在这看了哭成SB。。。嘤嘤嘤沈美人到底是先走啦嘤嘤。。。。杨指挥史想三没三成,,两辈子也好惨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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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楼上评论不敢看了,是HE还是BE啊?
无欲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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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忍不住看了,好好看,远方好喜欢写这种壮我国威,吾朝威武的类型,看的非常爽,感情戏好少好少,如果番外能写一些今世的故事就好了!定国公的性格和瑾言中的楼少帅好像,都是闷骚中的战斗机,这篇比瑾言多了个情敌,默默爱着,默默守护着,一世,两世,三世,四世……
无欲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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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最近文荒再来扫一遍,来自远方的文还是古文最爱啊!!之前也没有敢看番外,现在倒是看了~~之前去国博看道文物写个永乐都会想到文,也是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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