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新话题

[现代] [VIP]回南天(年下) BY 寒菽 (点击:925次)

[VIP]回南天(年下) BY 寒菽

←点击可下载保存txt~扣除钞票1

引用:
                 

                                欢迎来到☆地狱十九层☆=\(^o^)/


由于还木有注册到地狱,所以只能阅读部份内容哟,请注册或者登录,谢谢^-^


地狱小说文库立志推好文~不文荒~欢迎爱看BL的你加入哦>_<~



+部分预览+


[VIP]回南天(年下) BY 寒菽

当前被收藏数:14401 文章积分:394,600,960

文案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重申一下,本文灵感来源是《单身男子》。
◎腹黑冰山高帅穷(渣)攻×温柔天真白富美受,
攻是对艺术一窍不通的理科穷学生,受是成名青年画家、文艺老宅男。
◎年下19岁,攻是受初恋男友的儿子,受不是小三,不是小三,不是小三
◎前虐受,后虐攻,1V1,HE,攻受开车的时候攻满18成年了。
不换攻,不换攻,不换攻,打死都不换攻
◎文笔白烂,狗血一大瓢一大瓢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甜文
主角:祈南,郁嘉木 ┃ 配角:祈东、傅舟、司睿、岑川、日记本 ┃ 其它:年下,叔受




第1章
地铁到站,郁嘉木随着人潮涌入这钢铁罐头内,如今是下班高峰期,没有位置,只好抓着钢管站着。
人太多了,他觉得有点气闷,手指勾着领带结松了下,呼吸顿时畅快了不少。
郁嘉木还不太习惯西装。
他还是大一新生,刚考上大学,离开家,来到远方的城市读书生活,这次因为有个活动,所以他换上了一身正装,犹如套在黑色钢条中,笔直规正。
他上学早,其实还要过小半年才满十八岁,但是天生一副强健的体魄,身高也足有一米九,高高大大,而他父母在他九岁时就离婚,让他早熟沉稳,如此一来,穿着这身西装,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成熟英俊的社会青年。
郁嘉木慢慢地注意到有个人在悄悄打量自己,他皱眉望过去,同角落里的青年目光相撞。
对方愣了一下,雪白的脸庞像是罩上一层蔷薇色的轻纱,垂下纤长的眼睫,低头,把脸往脖子上围着的厚厚的编织藕色围巾里埋住,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左眼角旁一颗小痣,又偷偷觑郁嘉木一眼,发现郁嘉木还在盯着自己,连忙慌张地错开眼神,耳鬓边一绺黑色的发丝滑过绯红的脸畔。
郁嘉木看到他红玉般的耳垂。
不过即便只能看见半张脸,郁嘉木也能看出这个男人很漂亮,他穿着件英伦风的大衣,围着条宽大的菱形编织羊毛围巾,衬得脸更小了,檀木般乌黑的头发有点长了,在脑后随意的扎了个揪,刘海也长,发梢快碰到睫毛。
给人的感觉像是冬日的阳光,恰到好处的温柔。
很眼熟。
但一时半刻之间,郁嘉木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地铁靠站,又涌上来一拨人。
其中有个孕妇。
坐在角落的青年让了座。
孕妇对他道谢,他终于从围巾中探出脸,莞尔一笑,说不用谢。
郁嘉木看到他浅浅的笑脸,心弦蓦地被拨动了一下……真好看。
青年找了下拉环,都占了人,踉跄着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正好到郁嘉木身边时——地铁到站,人群摇晃。
不偏不倚,这个美貌的男人正好撞在郁嘉木的胸前,郁嘉木扶住他。
“站在这吧。”
郁嘉木放开手,说,让出点位置。
“谢……谢谢。”
对方低着头,踟蹰着握住钢管,头埋得更深了,鬓边有两绺头发没有扎好,胡乱卡在围巾的缝隙里,发梢翘起。
郁嘉木百无聊赖,打量起他的手,手指纤长,指骨清瘦,指尖和骨结微红,蓝色的静脉犹如安静绵延的山峦,蛰伏在他苍白单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郁嘉木想起母亲在家种的茶花,品名是花鹤翎,曾有一朵他开的格外喜欢,花瓣通体雪白,只有边缘染着粉红。
视线又转移到他的脖颈,也红了,他的后颈上有两颗小痣。
他们没有说话。
郁嘉木不动声色地悄悄看着他,就这么看了一路,到了自己抵达的站,他也没下去,等到青年到站,他才跟着下去。
人太多了,就像一滴水落进大海,郁嘉木被人推了一把,再一眨眼,青年就不见了。
他四下环顾好几周,没找到 ...
................

TOP

第63章 番外84
郁嘉木退休以后, 他们准备去幽静点的地方养老。于是搬回了H市,小南直街的房子还留着,每年有人打扫, 翻修了一下, 大致上没什么变化, 因为本来当年盖起来就是仿古式的中式别墅, 所以也没什么过时不过时的。有许多房子都是保护文物,就算修葺一下也不会做改动。
小桥流水, 垂岸杨柳, 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 并没有逝去。
只是人都不在了,祈南以前总想回来,想再和小南直街的老爷爷们下棋养鸟,结果现在自己成了在小南直街和年轻人下棋的老爷爷。
他们现在都是老头子了,虽然他们没有孩子,但是晚辈和学生有一堆, 这些孩子又生了孩子,好多小朋友呢,要搬家好些人要过来帮忙, 很省心。
这时候的郁教授已经满头白发了, 祈老师倒是天赋异禀,八十几了,还是一头黑发,大概是天生的, 他记得他外婆也是这种体质,八十几岁都没有白头发,搞得郁教授颇为郁闷,他是想老得快点,结果老得太快了。
但毕竟还是祈南年长,他坐车回来就好累了,到了地方,稍作歇息以后就要睡觉。郁嘉木是操劳惯了,以前最忙的时候一天最多就睡三四个小时,连着两天不睡觉都有,那时候总想着以后退休了要休息休息,结果现在真的退休了,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只能睡着四五个小时,天不亮就醒了,睡不着啊。
祈南去休息了,郁嘉木就去整理东西,他拆开行李里一个不起眼的纸箱子,里面装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两个塑料杯子,感觉就是那种街边小店的杯子,怎么装进来的?装错了吧?他拿出来看了以后随手放在一边,忘记放回去了,中午煮饭阿姨来给他们做饭,看到了就拿去丢掉了。
祈老师睡饱觉起来,就去看自己的行李,发现纸箱子被拆开了,好生气的,骂郁嘉木:“你拆的吗?我又没有准你拆。”
郁嘉木知道他的脾气,祈南年纪大了以后愈发念旧,什么都不舍得扔,他就不一样,用不了就扔掉,但是祈南非要留着,他也随祈南,留着就留着呗,反正他们的房子大。郁嘉木说:“我又不知道是你的,我就看一下,没有扔你的东西。”
祈南翻找了一下,发现东西没了,着急极了:“你肯定乱动了,不然怎么没掉了?”
“什么没掉了?”郁嘉木过来看,好像是少了两个塑料杯子,想了想,“我放在桌子上了。”
桌子上没有,祈南急的不得了,郁嘉木冷静地打了个电话给阿姨,知道是她不小心给扔了,也不嫌弃脏,亲手给祈南找回来,洗洗干净了再给他。
“这是什么啊?你怎么这样的东西都留着啊。”郁教授问。
祈老师把杯子藏起来,被他这么一问,更生气了,一下午没有和郁教授说话。
郁教授就自己琢磨了一个中午,终于有点想起来了。
傍晚,祈南正在院子里给茶花浇水。
这棵茶花是鸳鸯凤冠,还是他们结婚那年种下的,祈南觉得寓意好,一直精细地养在盆子里,养了几十年了,现在带过来,栽在了泥土里,扎根在大地,这下大概是不必再挪窝了。
他用一把缠着红线的剪刀修建枯枝烂叶。
郁教授认错地站在边上:“……那个杯子是不是我以前送你的啊。我十八岁的时候送你的。”
祈老师总算是正眼看他了:“原来你还记得啊?”
郁教授笑笑说:“怎么不记得啊,但是我还以为我们以前分手那次你都给扔了呢,我没想到你还留着。”
祈老师又不好意思了:“我那时候忘记扔了,后来就没有再扔掉。……是我不小心忘了。”
郁嘉木想,祈南当时能不小心忘了,现在却记得这么清楚吗?都几十年前的事了。
反正现在他们都退休了。
郁嘉木一直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郁嘉木觉得自己这辈子有好些地方对不起祈南,尤其是工作以后,都没什么时间陪祈南,祈南每次都说没关系,说他正好有空画画,但郁嘉木还是很遗憾,祈南为了迁就他,放弃了很多,没有要孩子,没有要结婚证,更没有要盛大的婚礼。
岑川和司睿结婚的时候在国外办了婚礼,办得相当奢华了,全场用的真花,龙沙宝石都是前一天枝头上刚剪下来的,空运到现场,半天时间搭成花墙,听说光是花就费用快上百万。他们没去,毕竟是很尴尬,郁嘉木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现在他退休了,不过就算没退休,他和祈南在一起也是半公开的事。
以前也有人说闲话,特别是知道祈南是著名画家、年龄和他差很多、以前他本科时还有包养传闻之后,后来渐渐就没有了……时间证明了一切,就算是男人和女人,能和他们一样恩爱到老的都屈指可数,何况他们还是两个男人。
郁嘉木后来还有过几个学生,也是同志,听说了他和祈南的事后受到鼓舞,出柜结婚,婚礼还请他们去喝杯喜酒。
这些小年轻办的婚礼也很好。
郁嘉木每回参加了就更加地想要给祈南补个婚礼,现在退休了,有条件,有时间,而且还是回了他们最初相遇的小南直街。
有天晚上,吃了饭。
他们两个老头子一起在小河边散步,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微风徐徐,水波粼粼,靛蓝色像是被打翻的颜料,在浅色的天幕上缓缓地洇开,弯弯的月牙挂在天边,枕着云絮和星星。
小河两岸华灯初上,月色和星光漾在水波之上,宁静而安详。郁教授很想去牵祈老师的手,年轻的时候他能毫不犹豫地去拉手,现在他也是个德高望重的教授,在外人眼里一丝不苟,路边还有几个游人,郁教授就不是很好意思了。
那座小石拱桥还是静静地立在小河之上,他们走到桥上,祈南站在桥边看水,就算是老了,他那双眼睛却没有变得暮气沉沉,他还是会去发现美,会为之感动,会欣赏喜欢,每到这时,他的眼睛就会变得明亮而温柔,一如年轻时。
美啊,是很美,近处是波光如银,远处是灯火如萤,头顶是万千星辰,但这一切,在郁嘉木看来都不及祈南,祈南老了,跟年轻时比自然算不上好看,但他只是望着祈南,心尖上便涌出蜜一般的柔情。
一阵夜风拂过,突然之间,郁嘉木仿佛重拾了少年时的心情,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拉住祈南的手:“我们再办一次婚礼吧,祈南。“
祈南愣了愣,转过头:“怎么……为什么?我们不是办过婚礼了吗?”
郁嘉木说:“我是说真正的婚礼,不用再藏掖着,请上所有人,让大家都祝福我们。”
祈南竟然有点慌张地说:“都是老头子了,你也不害臊,这不是让人家笑话吗?”
都在一起几十年了,郁嘉木还能不知道祈南这是在害羞吗?怎么了?老头子就不可以害羞了吗?但他对付祈南是很有一套的,振振有词地说:“就是因为我们都是老头子了嘛,反正我们都是老头子了,脸皮都松了,不要脸了。”
祈南就更加羞涩了,郁嘉木抱住祈南:“我们结婚嘛,好不好?祈南。都由我来做就好,不会累的,你只要换上礼服,站在现场,说‘我愿意’就好了。”
祈南“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还说他是老不正经,但每次郁嘉木问他婚礼要用什么花,祈南的每个字里都透露着高兴,他亲手设计了喜帖,亲手刻了婚章,亲笔写得邀请人——祈南现在也是画家圈的泰山北斗,光是这价值就令人咂舌了。
他们没去酒店,也没去教堂,就在小南直街的老房子里办婚礼。
祈南和郁嘉木说要办婚礼,祈南那一群学生都来了,他们现在也各个都在美术界小有成就,帮着布置婚礼,两个老头子都贼有钱,也不准备带进坟墓里,照郁嘉木的想法,怎么盛大怎么来,这样不计成本,自然也不可能布置得不漂亮,连婚礼用的桌子都是专门再去订做的,每张都是八仙桌,边沿有并蒂莲花的镂空雕刻,瓷具也是专门设计烧制的,绘制是连理枝、比翼鸟。
因为要好好准备,紧赶慢赶的,也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筹备。
婚礼那天,郁教授反倒不安起来,年轻的时候不做,现在都老了,穿着礼服也不太好看。
祈老师被学生带走做造型,郁教授已经穿好了西装礼服,花都戴上了,他的学生们陪着他等在大堂,却突然仿佛真的是个年轻的新郎官般,忐忑起来,一听到开门声,郁嘉木马上站了起来。
门被推开,光涌出来,好多人簇拥着祈南,祈南穿着白色的西装,被身边的人哄的有点脸红,他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只是本来应该是全黑的,现在却变成全白了,祈南回过头,一眼望见了郁嘉木,明明周身那多人那么多喧阗,祈南的眼眸却只温柔地凝望着他,仿佛别人都不屑一顾,眸中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那一瞬间,时间好似倒流回几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温柔可爱的祈南的身影仿佛浮现在眼前,让郁嘉木眼底泛起泪意。祈南是为了他,特地染了白头发啊。别人都是染黑,祈南却是染成白的。
郁嘉木走过去,拉起祈南的手,由衷地说:“祈南,你真好看。”
祈南的耳根都红了:“都是老头子了。”
郁嘉木都不管旁边还有那么多人了,不害臊地说:“那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老头子啊。”
祈南看看他,不好意思地说:“你……你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老头子。”
孩子们拥着他们到礼堂。
他们请了一位美术界的老人,过几年就一百岁了——没办法,他们已经很老了,比他们辈分大年纪大的老人家可不好请。
这位老爷爷身子骨还健朗,口齿还算清楚,为他们宣誓祝词:
“嘉礼终成,良缘遂缔。
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永结鸾俦,共盟鸳碟。”
他们对拜三下,礼成。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什么百年好合的祝福,因为他们已经算是白头偕老了。
郁嘉木满心甜蜜,忍不住,在祈南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祈南脸便红透了,轻声说:“孩子们都在看呢。”
他的话只有郁嘉木听清,因为其他人都在鼓掌,祝福他们。郁嘉木不要脸地笑笑,把他搂在怀里,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好开心,祈南。”
祈南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闷声说:“我也好开心。”
谁会不想要祝福呢?他也想要让他们的爱情可以堂堂正正的被所有人理解被所有人祝福啊。
两位老师都有一大帮徒子徒孙,一边全是和画笔画纸打交道的文艺工作者,一边全是和试管烧瓶打交道的科学研究员,本来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因为祈南和郁嘉木的婚礼坐到一桌,竟然成了好几对,后来结婚还找老师来证婚。
可毕竟岁月不饶人,祈南八十五岁以后就开始慢慢地不记事了,等到了九十岁,确诊了老年痴呆,有时记得,有时不记得。
郁嘉木照顾他,头几年还能背祈南出去散步,后来他也背不动了。
郁嘉木是八十岁那年走的,无病无痛,就是老了。
祈瑨每天都会来看叔爷爷,问祈南:“郁爷爷呢?”
祈南老糊涂了,说:“他还在睡觉呢,好懒的。”
祈瑨去卧室一看,人已经走了。
大家都不明白祈南是不是真的明白郁嘉木死了,假如是明白的话,他怎么还以为郁嘉木还活着似的,吃饭还多摆一副碗筷的,假如不明白,他又为什么会在郁嘉木走后真的头发全白了。
孩子们想把祈南接去照顾,祈南死活不肯,一定要待在这里,所以孩子们只好轮流来照顾他。
过了一个月,刚办完郁嘉木的葬礼不久,有一天。
祈南突然闹着要穿几件衣服,非穿不可。
“这衣服又不合身。”
“……好像是郁教授生前的衣服。”
祈南穿着太大了,袖子和裤脚都得叠好几下。
“我要去晒太阳。”祈南说。
大家扶他走出去,给他摆出藤椅来,就放在那株鸳鸯凤冠的侧畔。
太阳暖洋洋的,祈南渐渐睡着了,像是安静地枕着这丛花。
“祈南……醒醒……”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祈南醒过来,揉揉眼睛。
他起身,看到郁嘉木就在不远处,站在一颗蓊郁而茂盛的大树下,却是他年轻时英俊挺拔把他迷的神魂颠倒的模样,正微笑着望着他呢。
“嘉木。”祈南感觉到身体变得轻快,他从藤椅上站起来,快活地朝着郁嘉木走过去,迫不及待。
他半跑着到了大树下面,扑过去。
郁嘉木一把接住他,拥抱,过了好会儿才放他下来。
他们手拉着手,祈南看到郁嘉木眸中的自己,也是年轻时的模样。
如今的他们,相貌相当。
他没有早一步,郁嘉木也没有晚一步。
正正好。
郁嘉木望着他笑,他也望着郁嘉木笑,幸福而甜蜜地唤着对方的名字:
“祈南。”
“嘉木。”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我自己很满意这个结局!
其实为了凑榜单,我还准备写个祈南和郁嘉木的有点玄幻的番外,大概是讲郁教授做梦发明了返老还童药给祈老师吃,结果返老还童过头了,祈南变成十八岁,换成他是大叔了2333。
但是还是先写岑叔叔和司睿吧。


第64章 岑川x司睿01
司睿真是气得要死了。
郁嘉木那个臭不要脸的小三!
祈南都和他分手那么多年了, 都劝他不要去打搅人家了,岑川和祈南本来年底就要订婚了,这下好了, 全被他这个小三给搅和了。
岑川那么好的人……
司睿光是设身处地地想象了一下岑川叔叔此时的心情, 差点被气哭了, 他都为岑川感到委屈。凭什么啊?这假如祈南是被比岑川好的人抢走了也就算了, 可那个郁嘉木,他有什么比得过岑川的吗?要钱没钱, 要家世没家世, 一个穷学生, 岑川叔叔可是总裁诶!也就比岑川年轻几岁,但司睿完全不觉得岑川缺乏魅力,人家岑川叔叔年轻的时候也是大帅哥,现在是老帅哥好不好?
司睿觉得岑川现在心情十分糟糕……他非常非常后悔当初把岑川和祈南要结婚的事情告诉郁嘉木,如果他没有多嘴的话,那岑川叔叔现在也就不用伤心了吧?
怪他, 他助纣为虐,他也有责任。
周末爸爸又去和岑川打球,司睿又屁颠屁颠地跟去了, 见着了岑川叔叔。
虽然岑川看上去似乎和以前没太大区别, 还是神情淡然,很有世外高人的风度——在他爸口里岑川这叫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但司睿见着他想到这些天为岑川难过,岑川都还没怎么样呢?他自己就先泪汪汪了。
岑川一转头就看到司睿在憋着哭的脸, 吓了一跳,关心地问了问:“你怎么了啊?心情不好吗?失恋了?”
司睿赶紧把眼泪憋回去,摇头。
岑川还是挺喜欢这个小朋友的,就是个没心没肺娇生惯养的纨绔小公子,但是没什么坏心,特别逗乐,他每次见着司睿都开心,现在见着司睿这副模样,岑川就有点想哄他开心,问了好几遍,司睿也不回答。
外面太阳挺晒,高尔夫球场提供了帽子。
司睿一看,吓得眼泪都憋回去了,卧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帽子上面的标志是绿色的?!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岑川戴上了帽子,没敢说什么。
接着走出去,卧槽,卧槽,这里的高尔夫球车什么时候喷的绿漆?!
戴着绿帽子,坐在绿色的车里,行驶在茵绿的草地上,司睿都觉得要窒息了……老天爷是不是在故意欺负岑叔叔啊?岑叔叔受得了吗?
司睿坐在岑川边上,偷偷地拿眼角去瞟岑川,瞟得眼睛都要抽筋了。
岑川被他盯得受不了了,问:“你要干什么?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司睿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没有。”
坐得比小学生还端正。
岑川看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笑了。
其实岑川笑起来脸上的笑纹挺明显的,但司睿莫名地觉得岑川叔叔的皱纹也特别有魅力,明明就比他爸小四五岁,显年轻多了。虽然没有祈老师的脸那么有年龄欺骗性,可也算得上是司睿见过的数一数二的帅大叔了。
司睿感觉被他这么一笑,自己的那颗小心脏怦怦直跳的。
岑川笑话他:“你怎么这么宝气呢?”
司睿脸红,忽然想到,要是自己卖傻能够让岑叔叔高兴起来的话,那他傻就傻吧,没关系!!!
司睿就在场上乱打一通球,还各种故意出丑,惹得岑川笑了好几次,他还傻乎乎笑呵呵的……他爸脸都黑了,真是嫌弃把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带过来,要不是看岑川在,要谈那笔大生意,不然直接拿棍子揍这个倒霉儿子一通赶他回家去。
岑川心思敏锐,他察觉到司睿这是故意的,但是是为什么,他一下子却猜不出来,有点好奇,打完球,就找了个借口要司睿去玩,特地在司睿他爸面前把司睿结结实实地给夸了一通。
唉呀妈呀。
司睿脖子都臊红了,听得脸都要大一圈,这也太不好意思了,从小他爸妈就说他是个甭货,都没有人这么夸过他。晕头转向地就被岑川带上车去了,他爸思忖着说不定这下生意有点名头了,亲自把儿子送过去的。他那会儿怎么想得到后来岑川能瞧得上他儿子?他想想岑川以前那是祈南的未婚夫,祈南是什么人,他儿子是什么人。
上了车,岑川善解人意地问他:“你想去哪儿?……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觉得很不对劲啊。”
“没有,没有。”司睿说,他还是第一次跟岑川出来,就他们俩一起挤在车内逼仄的空间里。
岑叔叔用的香水也好有品位啊,好好闻。
岑川本来还想继续问他,结果突然来了个电话,司睿竖着耳朵听,岑川嗯了几声,说:“好吧……刚好有空,我现在过去拿吧。”
挂了电话以后,和司睿说:“我要去拿一样东西。”
岑川带司睿去了一间小店,司睿还去过的,他妈喜欢买宝石找这里的老师傅打首饰,老师傅见着他还打了个招呼,蛮好奇司睿和岑川怎么一起来的。
他拿出个成色极好的玻璃种玉佩,雕观音,栩栩如生。
岑川拿过玉佩叹了口气,这本来是他订做来想送给祈南的,现在可好,不用送出去了。
司睿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气,瞎捧场:“真好看。”
岑川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
司睿被他看得慌了一下。
岑川说:“你喜欢?要不就送给你吧?”
司睿懵住了,他当然不差这点钱,但是……这是岑叔叔要送他东西诶!他高兴得快炸了,很想马上就点头说要,但是稍微清醒了下,觉得又不好意思要……他和岑叔叔非亲非故的,他还间接害得岑叔叔没了老婆……
玉佩上系着红绳,岑川望见司睿的眼睛,觉得他像只小猫般可爱,直接给他戴上了玉佩:“挺好看的。”
嗯,感觉像是给他一样养过的那只猫戴项圈。
司睿真他妈受宠若惊,都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了。
岑叔叔对他太好了,岑叔叔人那么好还对他好。
他却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岑叔叔的事情。
这没过多久,郁嘉木和祈南居然要结婚了,郁嘉木还有脸问他要不要去。
司睿问:“你们叫了岑川没?”
郁嘉木很是尴尬:“……叫他就不太好了吧。”
岑川再宽宏大量也没办法接受这种事吧,司睿想想也是,还算郁嘉木有点良心,不去刺激岑叔叔。
他去喝了这杯喜酒。
婚礼办得真的简略寒酸。
司睿又为祈南觉得憋屈,唉,这要是和岑叔叔结婚多好,肯定风光大办,哪会像是现在这样……
郁嘉木和祈南放在社会上,那就是凤凰男和白富美啊。
司睿忍不住和祈南为岑川抱不平:“你怎么就和岑川分手了呢?岑川那么好。”
说出来他就有点后悔,也不怪祈南,怪郁嘉木不要脸,非要拆散人家,这下让祈南也为难了。祈南讪讪地笑了下:“是我对不起岑川,但是喜欢一个人,跟合不合适、好不好没有关系。”
司睿和郁嘉木说:“你可得对祈老师好点,他为了你,都和岑川分手了。”
郁嘉木说:“是……是岑川先和祈南分手的。”
司睿傻眼了。
是岑叔叔先分手的吗?
司睿相当的费解了,居然是岑叔叔先分手的吗?
为什么啊???
过了些日子,他爸那帮叔叔又去谈生意,司睿都没问是去干嘛,去了发现,居然是,蒸桑拿。
司睿围了浴巾先进去,坐着,蒸了一会儿,感觉太热了,他还戴着岑川送的玉佩,有点碍事,转到背后去。
岑川开门而入。
司睿本来还对自己的身材挺有自信的,腰是腰腿是腿的,要腹肌有腹肌,要日式,要肱二头肌有肱二头肌,平时穿个篮球衣打篮球,边上能站好几个女生尖叫呢,还有男生吹口哨呢!但和岑叔叔一起他忽然觉得自己成了白斩鸡……以前穿着衣服他都没看出来岑叔叔身材这么好!
岑川之前一直在美国,美国汉子热爱健身,他每天都会在家健身锻炼,都成习惯了,勤练不辍。
岑川抬头看到他,愣了愣,问:“有这么热?你怎么整个人都蒸红了?”
司睿眼神乱飘:“啊……是、是吧……是太热了。”
岑川在他身边坐下,司睿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岑川问:“你好像不太习惯啊,以前不常来啊?”
“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司睿说。
岑川哦了一声,过了会儿,又说:“你要不,还是出去透透气吧,越来越红了,再蒸下去要熟了。”
司睿坚持着:“没关系。”
司睿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万一岑叔叔的浴巾掉下来怎么办?那我是不是很尴尬?听说爱健身的人那里都不大,那岑叔叔……不会吧?
他越想越觉得头晕。
忽然听到耳边一声叹气,岑川突然把他拉起来:“走了走了,还是出去吧,我觉得你快晕过去了。”
司睿被他拉了出去,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
清醒了。
他们去了更衣室穿衣服,司睿实在没忍住,偷看了两眼岑叔叔穿衣服,看到岑川取下浴巾下面,居然是有内裤的,他非常失望了。
岑川感觉到背后有目光,回过头,司睿急急忙忙地转回去,装成没有偷看。
司睿穿好衣服,跟着岑川走,岑川说带他去喝两杯。
刚走出没多远,岑川突然拉了他往边上走,把他拉到墙边,靠近半步,俯下身去,司睿轰的耳朵就红透了,羞涩地低了低头,都不好意思去看岑川。
卧槽,岑叔叔是不是喜欢我?!司睿深吸一口气想,顿时激动起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我那么年轻英俊……天哪天哪,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对不住祈老师啊……
他都感觉到岑叔叔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耳根了,然后听到岑川在他耳边小声说:
“你裤子拉链忘记拉了。”


第65章 岑川x司睿02
司睿当时真是尴尬到爆炸。
岑川又提醒一遍:“我给你挡挡, 你快点拉起来啊。”
司睿才像是回过神来,去摸裤裆,真的没有拉链, 里衬的白布都翻在外面, 他赶紧去拉, 结果拉得太急, 没有塞好叽叽,居然不小心夹到了叽叽, 卡在半路。
疼痛延迟了两秒, 司睿眼泪一下子飚出来了。
岑川就看他怎么就突然哭了, 懵了,只是忘记拉裤子拉链,不用羞耻到哭起来吧?
司睿抖抖抖地说:“夹、夹到了。”
岑川:“……”
这明明是件很惨的事,真的很惨,岑川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惨绝人寰的事,但他真的……快忍不住要笑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说这个小朋友很有趣啊!
岑川憋着笑。
司睿泪汪汪地说:“卡住拉不上去了,一拉就疼。”
岑川沉下声音,以免笑声漏出来:“去厕所弄吧。”
他看了看左右, 没什么人, 悄悄护着司睿去厕所。
他等在隔间外面,司睿委屈地说:“好疼啊,都流血了”
“烂掉怎么办?我会不会不举啊?”
岑川在外面听了直笑,强忍着, 安慰他:“我带你去医院了,检查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都是皮外伤。”
司睿郁闷地说:“太丢人了,好丢人了啊,我怎么那么白痴。”
岑川说:“没关系,就我知道,我不告诉别人。”
岑川马上就带他去了医院看医生,医生问是什么问题,司睿羞涩地说了情况。医生看了看司睿,然后看看了边上的岑川,恍然大悟,一副“我懂的,你不用解释了”的表情。岑川手上的表身上的西装脚下的鞋都在无声地表明他是个多么有钱的大叔。
啧啧,现在的男孩子真是不得了,为了钱什么花样都敢玩啊。口腔科一个同事和他说,前几天也是看了个男孩子,找了个外国男朋友,玩到咳血。
司睿慌了:不,医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司睿觉得自己不能毁坏了岑叔叔清白的名声,连忙解释:“我我我是自己拉拉链才不小心受伤的。你看我裤子上还有血呢。”
医生微笑着点头,神情像是在说:没关系,你不用撒谎的,医者仁心,我不会歧视你的。
低头,现在穿的不是本来那件裤子,因为沾了血,他嫌弃被人看到丢人,半路上岑川给他在运动服装店买了件不用拉链用松紧带的运动裤,现在上面没有血,他没办法解释。
岑川真是要被他笑死了,他觉得自己一年下来都没有和司睿待在一起一天的开心多。
医生给他消毒开药,不是什么大毛病,回去注意点好好养,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呵呵,好了,没事,以后让你男朋友小心点。”
司睿脸就没带降温的,又羞又臊:“不不,不是我男朋友。”
哇,不是男朋友居然也这么玩啊?医生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了。
司睿走的时候还很慌:“对不起啊,岑叔叔,我不是故意的,害你被误会了。”
岑川说:“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也怪我那时候吓到你了,你不那么慌张就不会……不会受伤了。”
司睿回去没敢告诉爸妈,自己在房间里锁上门,擦药,扇风晾小兄弟。
他还要到了岑川的微信,岑川把他送回家以后还关心他:“睡觉的时候小心一点,这几天要么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家养伤。”
把司睿感动的要死。他借口在家,有空没空就找岑叔叔聊天,岑叔叔又亲切又温柔,从不会嫌弃他烦。
可就是因为这样,司睿才更加愧疚。
司睿和堂哥司哲吐苦水:“哥,怎么办啊?万一他以后要是知道了,原来一直给郁嘉木通风报信的人是我怎么办?
他会不会就不理我了?”
司哲:“……”
“他一定会很生气的。唉,可是我觉得瞒不住的,你看郁嘉木那个家伙,他骗祈老师那么多回,还不是都露馅了。”
“……”
“哥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有什么建议吗?你教教我吧。”
司哲沉默了好久:“我给你介绍个心理医生?”
“介绍心理医生干嘛?”
司哲沉痛地说:“我觉得你一定有恋父情结。”
司睿:“……”
司哲:“好吧,也不算什么心理疾病。不过你怎么每回喜欢都喜欢上年纪比你大那么多的?祈老师已经年纪比你大很多了,岑川比你大更多吧。”
司睿咬到舌头了,隔着太平洋都能听出他现在在脸红,他结结巴巴地说:“哪、哪、哪有,你、你不要乱说,我什、什么时候说我喜、喜、喜欢岑、岑叔叔了……他、他又不、不可能喜欢我吧……”
司哲无言以对,说:“那好吧,你不喜欢就不喜欢,我是不懂你们同性恋的。但我觉得你这次应该比上次有机会些,起码岑川不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没有看到过你光腚被你爸爸打屁股。”
司睿脸红,妈的,又拿这个打屁股的事来说!而且,岑叔叔是没看到他被揍屁股,但是……看到他拉裤子拉链被夹到叽叽啊!!
司睿觉得没好到哪去。司哲不知道,他没把这事告诉堂哥,太……那什么了。
司哲给他提建议说:“你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劝你还是主动和他说清楚。就你说的,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太生气。但是你要是不和他说,以后被他知道了,说不定真的会生气。自己坦白认错态度诚恳会比较好看,你看看郁嘉木不就是例子。”
司睿想想,是这个道理。
于是司睿找了个机会,和岑川说一定要谢谢岑川这么帮他,非要请岑川吃饭。
岑川没有推辞,去了,不过让小朋友请他吃饭,他一个做长辈的也没办法心安理得,买了一块百达翡丽的男士表带去,当做饭钱。再说了,他确实是挺喜欢司睿这个小朋友的。
前段时间因为和祈南分手,他表面上是没什么,实则郁郁寡欢,睡觉都睡不安稳,最近司睿天天找他聊天,每天睡前聊几句,变着法子给他讲笑话,他还挺开心的,近来每晚都是怀着开心的心情入睡的,头也不疼了,天气也变得阳光了,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他真的也很感谢司睿。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男孩子?他乐意和司睿交朋友,考察以后觉得他爸提的项目也不错,决定过几天就签合同了。
岑川提前了十五分钟到,但是司睿到的更早。
这是在晚上,点着烛光,光线颇暗,他没看清司睿的表情,但是能看到司睿坐在那又是像个小学生一样,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坐下来,问:“……你的伤都好了?”
司睿脸红:“好了,都好了。”
今天的司睿似乎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垂头丧气,还叹了口气。
岑川刚想问问他有什么烦心事,尽可以找他谈心。
这时,服务员端了两份甜点过来,说:“今天是老板和老板娘的结婚纪念日,所有情侣都有赠品,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请慢用。”
司睿:“……”
岑川:“……”
不退回去吧,很尴尬,退回去吧,也很尴尬。
岑川摸摸鼻子,说:“我比你老那么多,怎么会被认成情侣的……哈哈。”
司睿突然就鼓起勇气来了,豁出去说:“岑叔叔,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岑川看着他,等着下文。
司睿深吸一口气:“你和祈老师谈恋爱订婚之类的事都是、都是我告诉郁嘉木的。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他根本就不会知道你和祈老师都快订婚了,从中作梗,害你失恋,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岑川愣了下,然后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关系。”
司睿可怜巴巴地瞅着他,像一只想被抚摸的小动物,“真的吗?”
“真的。”岑川舒了口气,“本来就强求不得,是我提的分手啊,祈南并没有要违背我们的婚约,但他也违背不了他的本心,所以我选择放手,我想找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
“可你不是和他才是青梅竹马……”司睿说着,心底直发酸。
“喜欢一个人和认识多久也没有关系啊。”岑川大方地说,“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的。”
他把手表盒子拿出来,放在司睿面前:“我不卖关子,就是个小礼物,手表,你戴上看看。”
司睿下意识地是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了过去,又受宠若惊了一次,他打开盒子:“好漂亮啊!谢谢岑叔叔!”
岑川笑笑:“你喜欢就好。”
司睿戴上手表,高兴得都像跳起来蹦跶几下,激动的不得了。
岑川瞧他那股高兴劲儿,仿佛被感染,自己的心情也被司睿脸上的笑容给照亮了,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莫名地觉得今天的饮料特别甜。
吃过晚饭,他们去停车场拿车,司睿说:“我自己开车来的,不用送了。”
岑川关心地说:“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发个消息给我。”
完全是把他当小孩子在照顾。
但是司睿很受用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对岑川灿烂一笑,嗯了一声。
岑川目送他离开,看着司睿,连背影都透露着高兴,走着走着,同手同脚了,岑川被逗得又低低地笑了,忽然有点舍不得这个傻孩子,脱口而出:“小睿。”
司睿立马转身:“还有什么事吗?”
岑川多看了他两眼:“没事,我就想看看你。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司睿哦了下,走了,只是脚步变得踌躇起来,他走到自己的车子边上,突然心底涌起一股冲动,回头,看到岑川的背影,朝岑川跑了过去,拉住岑川的手:“岑叔叔。”
岑川停下脚步,看着他。
司睿磕磕巴巴地说:“你说、你说没关系,那、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第66章 岑川x司睿03
真可爱啊。
岑川随意地笑着回答:“我也喜欢你啊, 小睿。好了,快回家了。”
司睿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把自己的告白放在心上, 以为只是普通的, 朋友之间的喜欢, 没什么大不了的, 着急地说:“不是,我是、我是想和你谈恋爱。”
岑川怔了好久, 像是没听清似的, 慢慢皱起眉, 神色渐凝,收起了一直以来在司睿面前亲切和蔼的态度,严肃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司睿懵了,但还是努力地说:“我、我说,我喜欢你,我、我想……我想和你谈恋爱。”
岑川把司睿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给掰开, 冷静地说:“小睿,别胡闹。”
司睿那颗火热的心就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眼眶一下子就红。
岑川看他一副好受伤快哭起来的模样, 又觉得有点揪心, 安慰他:“小睿,我是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我把你……把你当成我儿子一样的,我完全可以当你爸了, 我怎么能和你谈恋爱。”
司睿超级不服气的,理直气壮地说:“祈老师和郁嘉木不是也差十几岁吗?凭什么他们可以谈恋爱,你和我就不行?”
岑川……岑川一下子还真的反驳不出来,被他给堵住了,但是,虽说郁嘉木和司睿是同年,但郁嘉木给他的感觉比司睿要成熟多了,郁嘉木敢和他面对面谈判,司睿还是个小朋友呢,三言两句就被他给带走了,又傻,每回被他哄的一愣一愣的。
岑川说:“我和你爸是朋友,我总不能和我朋友的儿子在一起吧。那也太不道义了。”
一般人并不知道郁嘉木他爸还和祈南有过一段往事,果不其然,说了这个以后司睿就没办法还嘴了。
“可我就是喜欢你嘛。”司睿好难过地说。
“你以前还喜欢祈南呢,你就是太年轻,一时冲动,别这样,小睿。”岑川叹气,“是我不好……让你产生误会了,你冷静一下,不要再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了。”
“我都二十四了!成年好久了。”司睿郁闷地说。
岑川撇开他:“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司睿忽然就明白了,难怪郁嘉木当年还要装成二十几岁去骗祈老师,这一开始就知道年龄小那么多,岑叔叔压根就不考虑他。妈的,郁嘉木后来年纪暴露以后怎么追到祈老师的?
司睿腆着脸去问了郁嘉木。
郁嘉木说:“我当时断了胳膊,我死缠烂打,祈南又看我可怜,才勉强原谅了我。”
司睿听着,仿佛觉得胳膊一疼,苦肉计也太……他夹到叽叽都疼了好久。
那能怎么办啊?
司睿苦恼极了。
他自个儿琢磨了好久,觉得这时候,应该以退为进。
好好地发了一大段话微信给岑川:
岑叔叔,对不起,昨天是我一时糊涂,你不要生气。我回去好好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不够成熟,我不会纠缠你的,你放心吧。
岑川看到微信的时候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的。
说实话,前段时间和祈南分手的事他大受打击,输给一个小自己二十岁各方面条件都没他好的男人,他也是有不服气的,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被司睿告白,虽然就道德上他是无法接受的,但他也不是没有暗喜……看吧,虽然他年纪不小了,也有这么英俊的男孩子喜欢他呢。
他是不想和司睿谈恋爱,可这才过了一天呢,司睿就这么放弃呢?
他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拒绝的话,这下好了,用不上了,搞得岑川又在那想自己是不是太自恋了。
周五岑川去和司睿的爸爸签合同,签完合同去吃饭应酬。
司睿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他神态自若,好似前几天和他表白过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依然是笑得一脸阳光地凑上来,喊:“岑叔叔好。”
岑川竟然觉得有点失落,失落完了又觉得自己这样挺卑劣,他在期待什么?本来就该这样嘛,那么年轻的男孩子哪有定性,就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哪里是真的喜欢他呢?
餐桌上,司睿拼命给他敬酒,岑川一杯一杯地喝,他酒量很好,都是锻炼出来的。
气氛炒起来了以后,司睿他爸也一杯杯地灌,先倒了,司睿没管他爸,让他爸秘书把老头子送回去。自己接着黏着岑川,他就带了解酒药,而且还偷奸耍滑少喝几杯,到这时候也喝了不少了,头开始发昏,终于撑到岑川先醉了,他自己其实也脑子不清醒了,就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岑叔叔给骗去酒店。
他扶着岑川,因为两个人都喝醉了,没有开车,打了个辆出租车,就去最近的酒店。
开了房间。
把岑川给放在床上,他唯一的信念完成,后面本来计划的事儿都没完成,想着歇一歇,躺在岑川边上,衣服都没脱,倒头睡过去了。
岑川是凌晨三点醒的,房间里的灯都没关……这是在酒店?
他揉了揉额角,坐起来,
一转头,就看到了躺在他身边呼呼大睡的司睿。
岑川拍拍司睿的脸:“醒醒,小睿。”
司睿睡得和猪一样。
岑川倒是没觉得司睿有什么坏心眼,可能是因为不知道他家在哪,所以就把他送来酒店了。岑川就自己先去洗了把脸,回头又给司睿擦脸,脱鞋子,脱外套,再多他也不敢脱了:“小睿,抬一下手,给你脱外套。”
司睿迷迷糊糊的,稍微有点意识了,他配合地抬起手,把外套脱了,对着岑川一笑,他胜在年轻,那么一笑,真是充满了青春的魅力,胳膊一抬就搭上了岑川的脖子,仰起头,嬉皮笑脸地说:“岑叔叔,我喜欢你。”
岑川老脸都红了:“小睿,你喝醉了。”
这都怎么回事?不是才说不喜欢他吗?
司睿不放手,不仅不放手,还凑过去在岑川脸上乱亲一气,岑川只好躲,但是被抱着脖子往下拉,又躲不开,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一只小狗舔。
“我喜欢你。岑川,我喜欢你。”司睿说,“你干嘛不给我亲啊?”
岑川脸都红透了,年轻人真是可怕,说这些肉麻话眼睛都不眨的,他伸手去掰司睿的手:“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啊。”
司睿不肯,岑川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给扯下来。
司睿还醉着呢,他气得坐在床上瞪着岑川,岑川莫名有点自己始乱终弃玩弄了司睿的错觉。
司睿默不作声地开始脱衣服,把衣服纽扣都解开,裤子脱了,就坐在床边,看着岑川。
上次蒸桑拿的时候岑川就局的司睿身材挺好的,这次带上了点暧昧的意味,年轻男孩子的肉体也好可怕,他只看一眼就开始觉得口干舌燥,小腹发热。他都不好意思正眼看司睿,别过脸。
司睿抽了抽鼻子,说:“我就那么没有魅力吗?你连看我不看我一眼。”
“我不需要你负责好不好?”司睿说,“我喜欢你。”
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人没有这样直接的和他表白,这样像个傻子一样毫无保留地把一片真心给捧到他面前了,何况还是这么英俊年轻的男人。生理和心理上,岑川都很动摇。
或许是因为他那天也喝多了酒,岑川也没有平时理智,他看司睿可怜巴巴的样子,十分不忍心,走过去:“别哭,小睿。”
司睿说:“那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就好。”
岑川犹豫了片刻,他看着司睿的嘴唇,因为醉酒特别的红,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气想,熏得他觉得自己更醉了。心底道德的天秤开始倾泻,有个魔鬼在说:就亲一下……那么年轻可口的男孩子呢,你这样的大叔,以后哪还能碰见这样年轻的男孩子喜欢你的……
等到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司睿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他那颗已经开始老去的心像是因为这个吻而起死回生。
他看着司睿,就在他怀里,他可以为所欲为。
岑川脑袋里那颗名为理智的弦突然崩裂,他没忍住。
……
第二天他们睡到早上十点,酒店前台催他们退房打电话了,岑川才醒过来。
然后看到枕畔的司睿,意识到自己他妈的都做了什么。
真的是……他这辈子也不是没有被诱惑过,这次怎么就没把持住呢?
套都没戴。
天呐。


第67章 岑川x司睿04
这睡都睡了, 还能怎么样?
负责呗。
但是那时候司睿醉酒说不需要他负责,是个什么意思呢?
他是想要负责,司睿愿不愿意让他负责呢?他一把年纪了, 司睿不但年轻, 而且家世好学历好, 要找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啊?何必委屈自己跟了他这个老家伙。
岑川想不出个答案来, 这事儿还得看司睿自己的意见,可是司睿一直没有醒。
还在他怀里呢, 岑川真是备受折磨, 要说半夜那会儿是他喝多了没把持住, 现在他倒是已经酒醒了,但……他已经挺久没跟人这样亲密接触了,尤其还是这么一具年轻的肉体,再想到昨晚上某些香艳的回忆,他又不是有生理疾病,没办法毫无反应。
岑川觉得自己该起床穿衣服, 但是这要是司睿醒了发现自己光溜溜的,他却衣衫整齐,那不是就显得很无情吗?可要是再这么躺在一个被窝里, 岑川觉得自己会不小心又把司睿给办了。这事儿其实也不算难办, 把人叫起来就好了,然而,把司睿叫醒了话,他就得赤裸裸地面对要不要负责的问题。
岑川平生谈过那么多生意, 都没有此刻叫他忐忑难安。
说到生意……昨天他才和司睿爸爸签了单子,完了就不小心把人儿子给睡了,这怎么和他爸爸交代?
太对不住人家了。
岑川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在感情问题上犹豫不决,他前思后忖好半晌,结果司睿自己醒了。
司睿觉得屁股疼,还有点纳闷,挠挠屁股,黏糊糊的。
这傻子以为昨晚上那都是他做春梦。
迷迷糊糊醒了,发现有谁抱着自己,睁开眼睛,岑川正在看着他呢。
岑川:“……你醒了啊?”
司睿瞪大眼睛,猛然意识到似乎一切都不是做梦,他真和岑叔叔睡了:“嗯……醒了。”
司睿盯着岑川,脑袋里迅速地想着各种赖皮话,一定要让岑川对他负责。
结果,司睿还没开口,岑川就主动说:“是我不对,我比你大那么多,还那么无耻,对你做出这种事。小睿,我肯定是要对你负责的,但是我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我。”
岑川这样说了,司睿反倒有几分羞涩起来:“我、我当然愿意……”
他们就这么开始交往了。
岑川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朋友,也是娶了年纪小很多的小娇妻,做出许多荒唐事,岑川虽然对别人的私事无从置喙,可说实在的,他是打从心底瞧不上那些人的,觉得他们是老不正经,居然会对能当自己女儿的小姑娘产生欲望。
这下好了,他是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司睿也是能当他儿子的年纪。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人是玩小男孩的。
司睿能一样吗?司睿是司家的小公子啊。
他俩偷偷摸摸地谈了一段时间恋爱,正是热恋期,期间岑川还在跟进和司家合作的项目,他白天和司睿的爸爸谈生意,晚上回去睡人家儿子……他也想把持住,但司睿对他笑笑,亲他一下,衣服都还没脱完,他就开始口干舌燥了,实在把持不住啊!
什么叫老房子着火,这就叫老房子着火。
根本没法灭火。
因为心生愧疚,岑川甚至在项目上给了司家很多让步。
司睿回家的时候就听到他爸在说:“这个岑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真是邪门了,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我都怀疑这里面有阴谋。”
那都是我枕头风吹得好啊!司睿美滋滋地想,胳膊肘往外拐地说:“爸你这人也真是的,人家不给你占便宜你骂人是老狐狸,人家厚道了,你又说有阴谋,那你想怎么办?我觉得岑川就是人好,有什么好琢磨的。”
司睿他爸骂他:“天真,你要是再不长进点,我们家交到你手上肯定都败光。还替外人说话?他是你爸还是我是你爸?”
哼。
岑川又不是外人,我迟早要和他结婚的!
司睿想。
不过他前几天是在床上喊岑川“爸爸”了来着,非常有趣了,岑叔叔脸都红透了。
他就喜欢逗岑叔叔,喜欢看到他老持沉重一丝不苟的脸上出现裂缝,变得会笑会窘迫会生气,从原本像个高高在上的佛像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变得有人气儿,这些都特别让司睿有成就感。
这没交往几个月,工程刚开始的时候,司睿想和岑川当初和祈南就是认识了那么多久就决定结婚了,那他也要,他也想结婚了。
某天鬼混完了,司睿就在枕头边问岑川:“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岑川都没想过有这样的好事,他以为司睿愿意和他睡几次已经是他占便宜,司睿居然还愿意和他结婚吗?!
司睿本来就没什么把握,问出口以后感觉到岑川人都僵住了,神情也是怔忡的,他立马就心塞了,生气地问:“怎么了?你什么意思?你都把我睡了,你说了要负责,结果我们在谈地下恋爱嘛!这叫什么负责!”
岑川这才回过神,他赶紧说:“不是……不是……我当然要负责。我是担心,担心你过几年后悔,你还那么年轻,家里条件也好,却找了一个我这样的……”
“你怎么样?我觉得你是最好的!当初祈老师不要你,那是他有眼无珠!”司睿振振有词地说。
岑川怪不好意思的,但要是答应吧,他又觉得……这现在是浓情蜜意,他和前夫结婚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的,可过了没多久,那人就嫌弃他老土没情趣无聊然后出轨了,他前夫好歹还和他同岁呢,司睿比他小那么多,玩心又重,这要到时候……岑川都不敢想,他是被伤怕了。
司睿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岑川答应他结婚的事,司睿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他从被窝里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你不愿意就不愿意,那我走了,你以为我图你什么啊?我要相貌有相貌,要钱有钱,多少人等着我喜欢他呢,我就喜欢你,你还不乐意和我结婚,那就分手好了,分手算了……凭什么啊,你和别人在一起不到半年就要订婚要结婚,轮到我就不答应了。”
这要分手,岑川也舍不得,他下意识想去拦司睿,可是又想了想,或许分手才是好事,眼睁睁地看着司睿走了。
岑川心如刀割。
他立即后悔了。
没过五分钟。
司睿又跑了回来,岑川不由地惊喜了下,司睿那是气炸了,逼问他:“你居然都不来追我!老王八蛋!我跟你说,你必须跟我结婚,不然这事没完!”
岑川心疼了,把他抱住:“我不是想愿意和你结婚,小睿……我老了,你还年轻,我是怕你过几年要是……要是不喜欢我了……”
司睿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岑川想起他有几个朋友也是在小娇妻面前唯唯诺诺把人宠上天,他当初还看不过眼,现在自己被扇了个巴掌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还觉得司睿扇得好,心里挺甜蜜的:“那、那我们结婚,结婚还不成嘛。”
司睿终于高兴了:“这才差不多。”
这要结婚了,肯定得见家长。
岑川不担心带司睿去见爸妈,他能讨到这样的男孩子回家是他捡了大便宜了,但他真的……有点不敢去见司睿的爸妈,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司睿先和他爸预告了一声:“爸,我之前在谈恋爱,处了有好一段时间了,我觉得差不多该把人带回来给你看看了。我让他今晚上门。”
司睿爸爸揍他:“臭小子!也不早几天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他也到了想抱孙子的年纪了,前几天他有个老朋友的儿媳妇儿生了对龙凤胎,天呐,羡慕死他了。司睿爸爸问:“是个怎么样的人。”
“人特好,脾气非常好,而且他家也很有钱,比我们家还有钱。”司睿说,“你放心吧,门当户对。”
司睿爸爸听了,这不成,那真得准备点好的礼物,又来不及,去他老婆首饰盒里掏一套项链啊耳环啊什么的应个急好了。
然后到了晚上。
岑川上门了。
司睿爸爸开门见着岑川,根本没往“儿媳妇”那方面想,商业地微笑了下:“岑总,您怎么上门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是给您……给您带的礼物。”岑川递上礼物,表情相当凝重了。
司睿爸爸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回事?不会是项目出问题了吧?他完全失去了见儿媳妇儿的心情,也不去接东西,问:“怎么了岑总?是项目有问题?”
岑川深吸一口气,郑重说:“我在认真地和令郎交往,已经和他求婚,他答应了我,我们打算结婚,所以……上门来……”
司睿爸爸差点没直接厥过去,他刚要关门,司睿从后面挤开他,把一脸尴尬地岑川拉了进来:“爸,我们有什么事进来谈。”
岑川和司睿坐在一块儿,司睿爸爸隔着桌子的对面入座,指着司睿:“你真是……真是……”
司睿说:“爸,有什么好气的,我以前不还喜欢过祈南吗?”
“我觉得你是心理有毛病,得去看医生。”司睿爸爸说。
司睿和他顶嘴:“才没有,是你老古板,这有什么呢?你气什么啊?”
岑川觉得司睿这个态度不太好,火上浇油了,赶忙打圆场:“是我不好,不要骂小睿……”
“还小睿都叫上了!”司睿爸爸气得要仰倒过去,“你也是个不要脸的,司睿都能当你儿子了,之前还叫你叔叔呢,我把你当我朋友,你骗我儿子。”
“年纪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看祈南和郁嘉木,他们不过得挺好的吗?”司睿无法理解地说,“我真不知道你反对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你们要是结婚了,孩子呢?我们家就你一个儿子。”
“美国很多正规机构可以代孕啊。”
“你……你和岑川在一起你也不怕被人笑。”
“不怕。”
司睿爸爸被自家这个倒霉儿子堵得不成。
司睿劝他:“爸,你别生气了。我跟你说,这种事哦,你越拆散,我们就越相爱。我觉得你还不如放着我们不管,指不定……”
岑川拉了拉他:“???”
这傻孩子就是每次说话无边无际的,满嘴跑火车,兴头上什么都敢说出口。
司睿他爸想了想,似乎……似乎也有点道理,看祈家那对不就是,他祈东怎么反对祈南都要死要活要谈恋爱,后来不反对了,结果分手了……虽然现在又复合了。
那他……稍微等等?
司睿也不是个靠谱的孩子,从小被宠坏了。
岑川没想到最难的这关竟然就这么解决了,司睿爸妈没再说什么,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司睿高高兴兴地从地下转地上,反正爸妈不想看到他,他直接住进岑川家里去,甜甜蜜蜜过两人世界。
司睿爸爸就等着这个小兔崽子玩腻了回来。
然后……
然后过了段时间,司睿就告诉他爸,婚期都定下来了,他们准备结了婚就去弄俩孩子,代孕妈妈都找好了,俄罗斯人,要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和岑川各一个,他名字都想好了。


第68章 岑川x司睿05
岑川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年纪小自己那么多的男孩子谈恋爱, 他原本是把自己当成司睿的长辈般照顾他, 就算是谈恋爱了以后这习惯也没改得了。
司睿简直是被他宠到天上去了。
岑川这人年轻的时候就没什么情趣, 现在年纪大了更不爱动,约会大多是司睿决定地点拉着他去的,司睿好奇心重,什么都想试试,他都由着司睿。
他们去划水,岑川马上就上手了。
司睿问他:“你怎么会的?”
岑川:“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学校的赛艇队, 不过也是二十年前了……”
又去玩真人cs,开始司睿还和他介绍说“这个我厉害,等下我罩着你,你躲在我后面就好了”,上了场岑叔叔一个人carry全场。
司睿感觉被耍了:“你以前玩过?这么溜?”
岑川默默地说:“没有……我在美国有持枪许可证, 还请过退伍特种兵当教练,我担心绑架,还是得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司睿:“……”
然后又去玩攀岩, 岑川一边等他一边爬, 面不改色。
等司睿气喘吁吁地下来, 还给他递水:“小睿,你真的要多锻炼身体。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多都亚健康……”
司睿大口大口灌了水,来不及吞咽, 从下巴流下去,领口湿了一大片,质问他:“你连这个也练过吗?”
岑川说:“没有, 没有,这回真的没有练过……但是挺简单的吧?”
司睿:“……”
司睿都不明白了,岑川前夫为什么会因为岑川无趣和他离婚,岑叔叔明明超有趣的好吗!他真的不能更崇拜岑川了。
司睿对岑川来说,差不多就是个“小娇妻”,现在假如司睿问他要什么,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司睿让他摘星星,他就不会摘月亮,但是司睿也没那么多要求,他自己就是富家公子,有钱,不图钱,不缺钱,和他某些朋友作为gold digger上位的小妻子完全不一样,他看老朋友宠小娇妻就是随便买买买,这他做不到,司睿想买什么就自己买了,不花他的钱,但他送礼物,司睿会很开心,然后回赠他礼物。
司睿想起他的前夫,他们是因为工作认识的,那个人是普通家庭出身,加上消费理念的缘故,没什么积蓄,结婚的时候,吃住开销都是他负责,那时候工作忙,没什么时候陪他,两个人下班了都是倒头就睡。现在他事业心淡了很多了,倒是有空陪司睿。
可他觉得司睿这样不行,司睿还年轻呢,就这样成天吃喝玩乐可不好,人要被养废的……爱一个人就应当要让他越来越好。
岑川就不由着司睿玩,手把手教他做生意经营公司,司睿脑袋是缺根筋儿,但不是真笨,岑川这是把饭塞他嘴边,他张开嘴就可以吃了,比他亲爹还要尽心。
但是就算是这样,婚前协议也是要协商的。
岑叔叔的财产列出来,就算是司睿都有种傍到大款的错觉,他知道岑川应该比自己家有钱,不然他爸也不会讨好岑川,但没想到差距这么大,这份家业还是岑叔叔自己打拼下来的。
虽说爱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可有时候能从金钱里看出爱不爱,最开始岑川拿出来的协议方案对司睿太好了,司睿看了就觉得不舒服,大概别人看了会觉得很开心,但他却觉得岑川这是不相信他,才这样砸钱,直接生气了。
岑川被骂了都不敢对他大声:“不是……我没有怀疑你,那不是你和我结婚我觉得委屈了你,我觉得是要多补偿你的。”
司睿酸溜溜地说:“那你当初和祈老师准备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临近婚期,司睿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结婚综合征,动不动就炸,尤其是想到祈南的事,都要醋一下的。
岑叔叔是又甜蜜又头疼,他嘴笨说不来什么甜言蜜语,每次都是手足无措地哄司睿。
司睿硬是往婚前协议里塞了一条谁出轨谁净身出户:“反正我是不会的,你看着办吧。”
岑川当然也有这个自信,反正又不打算离婚,这些协议也就是个情趣。
国内不方便大办婚礼,加上岑川在国外那么多年,他好多朋友也都在国外,他索性回美国去办婚礼。
所有的东西都重新做,他怕刺激到司睿,裁缝找的别人,戒指再订做,婚庆公司也换了一家。
之前祈南对结婚其实兴趣乏乏,他提什么建议都说好,司睿可不一样,他期待的不得了,每件事都要凑合一脚,感染得岑川都觉得特别开心,也万分期待,眼都不眨地扔钱,随司睿来,办得相当盛大了。
不过司睿琢磨了下宾客要不要请祈南和郁嘉木,按说他是真的觉得这俩人是他和岑叔叔的媒人,但是吧,也确实很尴尬,他以前喜欢祈南,现在嫉妒祈南,祈南是岑川的旧爱,是他的青梅竹马,除非他穿越时空,这事儿是没法改的,而郁嘉木呢,岑川估计见着他,想着被这个人给绿过,也会很不爽吧。但要是不通知……他和郁嘉木也朋友好多年,怪不仗义的。
司睿就只和郁嘉木打了个招呼,郁嘉木也是聪明人,没有提去婚礼的事,祝福了一声,然后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岑川的啊?你要是早点把人拐去结婚,我就不用费那么多波折。”
司睿喷了:“靠,你个小三还有脸说。”
郁嘉木这是不承认的:“我没有当小三啊,我是等他们分手了才和祈南在一起的。”
祈南和郁嘉木当时就在美国,但没去参加婚礼。司睿给他们寄了一张印了他们婚礼照片的明信片,也给他们写了一句祝福。
祈南看了,和郁嘉木说:“我那时候在婚礼上遇上岑川,新娘扔捧花,接到花的就是岑川。”
郁嘉木看着真的很眼馋,但最快也得等他回国后了。
结了婚以后,司睿和岑川就去要了孩子,说是要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但能不能成功真的不好说,不管是男是女他们都高兴。
岑川和前夫没有小孩,岑川并不执念这方面的事,随缘,但司睿想要他就配合。他的人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遇上了司睿开始变得一帆风顺了,之前婚前司睿他爸找借口说,指不定他俩八字不合,要他们去合八字。岑川都准备钱买通算命师傅了,结果测出来他们俩八字非常合,天造地设,互相旺。这回还真的成功弄了一男一女两个宝宝,都很健康可爱。儿子是司睿的,叫司意,女儿是他的,叫岑渺,两个孩子都聪明伶俐,但女儿渺渺生的尤其漂亮,讨人喜欢。
司睿想在国内,他就回国定居,两个孩子也带回来。
有了孩子以后司睿他家里人就缓和了很多,两个宝宝都是小天使,两边的老人都很喜欢,抢着带孩子。
本来看到他们就臭脸的司睿爸爸整天把孙女儿背出去,故意出去逛,逢人就炫耀:“那是……我孙女儿……能不可爱吗?”
看在孙子孙女的面子上,司睿爸爸也不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岑川有时照镜子,看到自己似乎变得年轻了,倒不是外貌上,是整个人的氛围变年轻了,光彩焕发。
他现在是一点都不对祈南的事挂怀了,反倒有几分感慨,幸好他当初放过了自己,退了一步,海阔天空,不然也不会遇见司睿,谁都不会过得快乐,现在大伙都挺幸福的。
岑川这可以算是老来得子了,他对两个孩子照顾得也还算尽心尽力,但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喜欢,不过是看在司睿的份上,他怕照顾不好,孩子和司睿告状,那司睿要和他生气的,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只能兢兢业业地带孩子,宠也是宠,可也就是爱屋及乌罢了。
他最开心的就是孩子不在家了,可以和司睿过两人世界。
……这事没敢和司睿说,怕司睿骂他。
这天也把孩子送去外婆外公那儿,岑川去公司接了司睿下班,司睿现在也是个司总了,一见着他又变成了小睿。
“孩子呢?”司睿问。
“你爸妈想见孩子,说有好几天没见着了,我就送过去了。”岑川说。
司睿纳闷了:“那不昨天才见过吗?”
岑川说:“对老人家来说已经很久了嘛。”
说完,岑川有点郁闷,该不会司睿是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刚上车。
司睿忽然靠过去,按了按钮,把车窗都给升上去了。
岑川愣了愣:“怎么了?”
司睿跨坐在他大腿上,扯松领带,一颗一颗解开纽扣,露出衬衫下面的皮具,笑了笑说:“今天不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吗?送礼物给你啊,岑叔叔,要不要?”
岑川咽了咽口水,没有意志力地回答:“……要。”
·本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岑叔叔和司小睿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本来就是副cp。
明天开始写小祈南。


第69章 错位01
郁嘉木三十七岁那年的冬天。
某日早晨。
他照惯例起了床, 摸了床头的时钟一看, 才刚过六点。天气冷, 祈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里,蒙着头睡觉,郁嘉木想把他捞出来,还被睡迷糊的祈南踢了一脚。
郁教授只好放弃了,自己起来去洗漱,今天起这么早, 那就顺便做个早饭,都弄好也就六点半多。
郁嘉木回到卧室,去喊祈南起床:“起来了,你不是昨天说今天要去一个什么讲座吗?还去不去了?早点起来准备了。”
祈南今天觉得特别累,不想起床, 和郁嘉木扯被子,没扯过,被掀了辈子, 不高兴地睁开眼睛, 看到郁嘉木脸色有点不对, 似乎……有些惊恐?
祈南紧皱着眉头,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说:“你干什么啊?被子还给我。我过会儿就起来。”
“不是……祈南你……”郁嘉木一脸震惊, 索性把祈南拉了起来,他们的更衣室是和卧室打通的,直接被拉到更衣室的落地镜前面, “你自己看。”
祈南视线还有点模糊,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柔和的轮廓,没怎么看清楚,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瞬间被吓醒了。
祈南不敢相信,使劲眨了眨眼睛:“……镜子坏了?”
郁嘉木说:“不……我看到的也是这样。”
祈南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他是保养的不错,经常会被人误认成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年纪,但是……还是不同的。
他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站在他身边的郁嘉木,就和他眼睛能看到的那个人一样,高大挺拔,头发斑白,而他自己则是变回了十八、九岁时的模样,年轻,青涩,套个T恤睡衣,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满脸的胶原蛋白,这是再怎么保养也保养不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科学家你比较懂。”两个人坐下来,祈南虽然身体变年轻了,但是神态语气还是老成持重,也没慌乱,也不惊喜,冷静地问,“肯定能有解释的。”
郁嘉木审慎地问:“你昨天都做了些什么?”
祈南一边慢慢地回忆,一边慢慢地说:“没做什么啊……昨天都没有出门,就在家,你不在家我就点了外卖……”
听到这,郁嘉木生气了:“又吃外卖,都说了不要吃外卖,我不是给你做饭了吗?”
祈南不以为然地说:“太难吃了。”
郁嘉木问:“你买的什么?”
祈南闭嘴了,没有马上回答,难得地被郁嘉木挺凶的看了一眼,才小声说:“我点了个全蟹宴,最近不是适合吃这个吗?”
郁嘉木教育他:“那么寒的东西你也吃!难怪不敢告诉我,那东西对身体不好……”
“偶尔吃一次又没事,要是不让我吃我想吃的东西,我心情不开心,才会短命呢。”
郁嘉木想想,这应该不成问题:“那后来呢?”
“我就在家画画,然后看你七点了还没回来,我就自己上床睡觉了啊。”祈南忽然想起,“哦,我睡前吃了两片维生素。”
郁嘉木忽然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你吃的维生素放在哪了?”
祈南说:“就在放药的那个抽屉里啊。”
郁嘉木马上过去翻抽屉,稀里哗啦的,没找到。
祈南从里面拿出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塑料小瓶子,上面没有贴标签,说:“就是前天回家的时候我路上经过一家药店买的……奇怪了,我记得是有标签的啊,怎么里面都没有药了,那时候好像还有啊。”
郁嘉木问:“哪家药店。”
祈南不记得名字了,就说了个具体位置,郁嘉木完全想不起来那儿有家药店,他查了下手机地图,也没有那家药店,然后带着祈南开车去找了下,祈南回忆着位置,找到地方……只有一片待开发的荒地,根本没有什么药店。
真是邪门了。
不管怎样,现在眼前的事儿给应付过去吧。
祈南捏着鼻子打了个电话给小林,谎称自己感冒了,把讲座给推掉,说:“你回去上班吧,又没关系,我照样画画。”
“还画画呢!”郁嘉木急死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平生从没做过亏心事,有什么好担心的。”祈南说,正好,他昨天有了灵感画了幅新画,今天本来就很不想去参加什么活动的,有借口可以在家画画了。
郁嘉木可不由着他,强行带他去医院做检查,特地开车开了两个小时,去到另一座城市,找了家医院做检查。
一切正常,非常健康,从骨龄看是十八岁左右。
真是邪门了。
他遇见祈南的时候,祈南三十七,他十八。
现在的情况是刚好颠倒过来。
检查完身体已经太晚了,赶回去挺危险的,干脆就在附近找了酒店睡觉。
酒店前台问郁嘉木:“请问你们要几间房?”
郁嘉木当时并未多想,习惯性地回答:“一间房。”
酒店前台快速地看了他身边的祈南一眼:“我们还有双人间……和单人间。”
郁嘉木说:“单人间。”
前台是见惯了这种事的,这老男人和小情人挺多见的,两个人有没有关系,一眼就看出来了,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男生,是不是不出名的小明星啊?她都想要偷拍一张照片了。
有钱多好啊,头发都白了,还能包养那么漂亮的男生。那男生看上去气质也挺好的,干净文艺,放平时遇见完全想象不出来他居然陪这么个大叔出来开房。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郁嘉木隐约有点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也没有多想。
奔波了一天,两个人都挺累的,郁嘉木先进去洗澡,才洗到一半,祈南突然推门进来,把他吓得花洒都扔了:“你怎么进来了?”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平时一个上厕所,另一个能熟视无睹地刷牙洗脸,祈南都习惯了,说:“我要上厕所,你害羞什么啊?”
换成平时的祈老师,郁教授当然不会怎么样,但是眼前这个祈南太年轻了,是他没有见过的十八岁的祈南,既陌生也熟悉,怪不好意思的。
祈南有点急,憋不住,他也不管郁嘉木帘子都没拉。
郁嘉木偷偷看了两眼,似乎是有点……颜色变浅了,尺寸看着差不多?稍微小点?
祈南转头看到他:“你看什么啊?变态。”
郁嘉木反驳:“是你跑过来脱裤子。”
两个人习以为常地拌了两句嘴,郁嘉木洗了澡出来,祈南才进去洗澡。
郁嘉木先进被窝,祈南洗了澡,吹干头发,香喷喷地出来,酒店暧昧的光照在他身上,脸嫩极了,偏偏身上却是成熟的气质,糅杂在一块儿,便酝酿得尤为复杂,偏偏他自己没有发现,撩人而不自知。
祈南钻到被子里,郁嘉木感觉到床铺沉了沉,可能是因为冷,祈南向他靠了过去。
郁嘉木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就……有反应了。
关了灯。
过了好久,祈南都没睡着,开玩笑地问他:“你说这该怎么办啊?你们研究所会不会把我抓去做研究?我要不要赶紧躲起来?”
郁嘉木笑了:“不会的,不要乱说。说不定明天早上就变回来了呢。”
祈南轻轻地嗯了一声,语气微妙,又问他:“郁教授,你说,我要是变不回来了的话……会怎么样。”
郁嘉木心底一沉,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说:“先解决身份问题……会有点麻烦啊,你的年纪百科页面都有写啊,这怎么出门呢?要么就不露面了,别被人发现。”
祈南难得有点坏心眼地说:“我是说……你都没发现吗?郁教授,我们路上拉拉扯扯的,旁人看你的眼神你注意了没有?”
祈南莫名有种出了一口气的痛快感,他被当成包小白脸那么多年,这下也让郁嘉木尝尝被人这么看待的滋味。
郁嘉木还真没注意,光在琢磨这突发事件了,祈南这么一说,他突然明白了这一路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说怎么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敢情是把他当成包养小男生的老色鬼了。
郁嘉木:“……”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黑暗中,祈南凑近了过去,郁嘉木抱住他的腰,手掌贴在柔腻的皮肤上,就有点不想拿开了。
祈南充满好奇心地说:“说不定我明天就变回去了,你不觉得挺难得的吗?不想试试吗?郁教授。”
郁嘉木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底气地犹豫地拒绝说:“不了吧……祈南,这说不定会影响呢?不要乱来了。”
祈南搞艺术的,有时候就是会心血来潮……
祈南轻轻笑了两声,亲了他一下,喊了那个他好久没有喊的名字:“嘉木。”
郁嘉木……郁嘉木忍不住了。


第70章 错位02
第二天早上起来, 祈南精神奕奕, 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郁教授还在睡, 累的,他当然不算老,但是也顶不住一夜四五六七次啊……
就是这种报仇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祈南不想就这么放过郁嘉木,他强行把郁教授给叫醒了。
……
“你也有今天?”祈南抱着他的脖子,“知道我当初被你折腾得有多惨了吧?”
郁嘉木苦笑:“我跟你道歉还不成嘛?”
他忽然停了下来。
祈南问:“怎么了?”
郁嘉木倒吸了一口凉气:“闪到腰了。”
他们又去了昨天的那家医院,打车去的, 路上祈南还顺便去运动商店买了一身运动套装,还买了口罩……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防备点好。
祈南穿着这运动套装,特别青春洋溢, 鲜嫩漂亮,像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大学生,郁嘉木看着真是喜欢, 就是腰疼。
太丢人了, 他才三十七呢, 居然会闪到腰进医院。
幸好医生检查了下没什么大碍,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让他养养。
祈南在旁边边听边笑, 从医院出来还揶揄他:“郁教授你这身子骨不行啊,要多锻炼啊。”
郁嘉木懒得和他说话,拍了病历单发给研究所的领导请假。
本来以为要过一会儿才能收到回复, 结果刚发过去,领导就直接打了电话来问:“郁教授你怎么样?严重吗?”
郁嘉木红着老脸说:“不严重,不严重,没大事儿,休息两天就好了,休息两天我就回去。”
领导关怀备至地慰问他:“您别逞强啊,没关系啊,多休息几天啊,反正再过三天就是周末了,连着放个假吧。要是下周还没好也没事,不着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怎么就会闪到腰的呢?而且郁教授你怎么跑那么远去看病,本市的xx医院也很好啊,我还认识那的院长……”
“没事没事,只是小毛病,不用兴师动众的,我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不小心。”郁嘉木还没说完,就听到身边的祈南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挂了电话以后,郁嘉木耳朵都红了,他把人给揪住搂进怀里。
祈南知道他腰疼,没有反抗,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带着笑意,把他给望着:“郁教授,你耳朵都红了。”
郁嘉木没有底气地骂他:“你还笑我,都是你害的。”
祈南说:“那你要是一定不肯从了我,我也没办法啊。”
大部分时候他们吵架都是这样,祈南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就在他面前凶,每次把他堵得哑口无言,郁嘉木说:“那不是……我什么时候拒绝得了你啊?”
祈南笑了,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恰好蹭过嘴角,郁嘉木整颗心都飞扬起来了,怦怦直跳,说:“大街上的,你干什么呢?”
祈南无语了:“那不是你先搂我的吗?反正这是在外地,没人会发现的。”
他们在当地找了另一家医院,做了针灸和推拿。
郁嘉木身子骨还算不错,恢复了不少,只要不是大动作,都不会特别疼,比早上那会儿好多了。
郁嘉木说:“反正都请了假,不急着回去了,干脆就在这儿玩两天,我们也好久没有单独出来了,我都没时间陪你……”
祈南看了看他,没有表示感动,而是说:“看来我以后要多让你闪几次腰啊。”
郁嘉木脸又红了,他们俩老夫夫那么多年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但是这话从年轻的祈南嘴里吐出来,听在耳朵里的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的,怪害臊的。
他们回酒店休息了一晚。
晚上祈南还给他用药油按摩,僵硬地睡了一整夜,次日起来舒服了很多。
郁嘉木躺在床上查旅游攻略:“你想去哪玩?”
他大概知道祈南的兴趣爱好,“博物馆、美术馆还是古城?还是都去?”
“都去!”说到这个祈南就兴奋。
郁嘉木看他眼睛放光的样子,有时候也感慨,在祈南心里,其实艺术才是第一的,他只是第二罢了。
他们先去游了古城,拍了一堆照片,品尝了周边的当地小吃,手牵手在古城墙脚下散步,趁着天黑没什么人,偷偷摸摸牵手的。
挺刺激的。
下午去博物馆,人还挺多,郁嘉木去排队,大太阳的他不忍心祈南被晒,让祈南在马路边阴凉的地方等他。
祈南吃着冰棒在公交站牌旁边等,有地方可以坐,但他看到有个老奶奶就让了位置。旁边的人都在偷偷看他,祈南心知肚明,但没怎么在意,他被看习惯了。
这时候有个人毫不掩饰地盯着他,走过去,祈南还退了一步:“我不是坏人,这是我的名片。”
“我是xx影视公司的,你有没有兴趣朝这方面发展?以你的相貌……”
祈南没有接,他尴尬地说:“这个……我还在吃冰棍呢……”
这时候,郁嘉木终于回来了,远远地他就看到有个男人在纠缠着祈南说什么,祈南脸色不太好,郁嘉木三步并作两步大步上前走过去,大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祈南赶紧绕开他,躲在郁嘉木身边,郁嘉木这人年轻的时候就看着凶,现在当教授了天天骂学生,越来越凶了。
那人被吓了一跳,看到郁嘉木,镇静下来,继续递名片,说:“您是……他的爸爸吧?我没有恶意的,我真的是正规公司的,虽然我们还是小公司,但是您上网查一下也能查到。”
祈南听到爸爸那儿就笑了,说:“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我男朋友。”
居然被认成父子,郁嘉木非常郁闷地说:“为什么是认成父子,我觉得也就是叔侄吧?”
祈南摸摸他的白头发,埋怨又心疼地说:“谁让你年纪轻轻就长那么多白头发……该。”
说是两个人一起逛博物馆,其实只有祈南自己看得津津有味,还带给郁嘉木讲解的,他博文广知,各种典故信手掂来。
刚好有一群小学生来博物馆,不知不觉地就围到了祈南身边,嫩声嫩气地提问,祈南脾气好,都给他们解答,小朋友们就捧场地给他鼓掌一下,夸他:“大哥哥你好厉害。”
祈南说:“你们小声点,博物馆里不能大吵大闹的,这里的每样东西里都住着小精灵,你们会吵到他们的。”
小朋友们马上捂住嘴巴点头,然后小声地嫌弃说:“大伯,大哥哥还叫你教授,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郁嘉木:“……”
参观完博物馆,再去他们订好位置的饭店。
刚到饭店坐下没多久。
祈南收到了一个学生的微信:祈老师,我发现郁教授出轨了!!!
然后学生发了张照片给他,背景就是在L市博物馆,郁嘉木和一个穿着运动装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走在一块儿,举止亲昵。
祈南:“……”
这个,他该怎么解释呢……


第71章 错位03
祈南笑着拿给“出轨”的郁教授看了一下, 郁教授脸都黑了, 戏谑说:“你看看, 你要是对不起我,躲到哪都有人发现。”
郁嘉木听完,忍不住也笑了,哄他:“我要是对不起你你就整得我身败名裂吧。”
他们坐在路边的冷饮店里,祈南回复微信:“我认识的,那个是我远房侄子, 郁教授招待他一下而已。”
学生不服气地又发了一张照片,就是他们现在同桌的照片,一杯水果酸奶饮料,两根吸管:“祈老师……郁教授那么忙,都没空陪你, 怎么会有空陪你侄子。
这也太不对劲了吧?”
祈南:“……我知道了。”
郁嘉木还在那脸红呢,他是想点两杯饮料的,祈南非要只点一杯情侣的, 就是故意的。
祈南还说:“你现在知道当年你这么干, 我是什么感受了吧?”
他才发现, 祈南原来这么记仇的……他想想自己当初确实逼着祈南做了很多让他害羞的事,那时候年少轻狂没脸没皮嘛,现在他也是个教授了。
祈南又给他看学生的回复。
郁嘉木叹气说:“这下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祈南看他唉声叹气的, 忍不住弯起眼睛笑起来,整个人都昳丽明亮起来,光彩照人:“你看, 我帮你澄清都没人信,让你平时都不陪我。”
郁嘉木想想,似乎是这样的,从他十七岁认识祈南,到现在转眼过去二十年了,除了当年追祈南的那段时间——事实上把祈南骗上床也就花了三四个月吧?——后来真的在一起了以后,因为工作的缘故,反倒没什么时间陪祈南。
每天早出晚归,祈南从没说过半句埋怨的话,就是现在开玩笑似的说了,也听不出他生没生气。
接下来去哪呢?
郁嘉木说:“你订地方。”
祈南从手机地图上找了家附近最近的理发店,郁嘉木愣了愣:“你要剪头发?”
这模样变年轻了,人也跟着要跟着换个更年轻的发型?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看了,不会老气,不用换发型。”郁嘉木就喜欢祈南这半长不短的发型,出了汗以后濡湿的发丝黏在脸畔,尤其让人心动。
祈南红了红脸,说:“我知道啦……是让你理头发,理发师,给他修剪下头发,把头发染黑。”
其实郁嘉木就算是头发花白也是个帅大叔,他顶多也就有几根白头发,完全算得上是头发浓密,其他几位教授都已经聪明“绝顶”了,现在的女学生,好多的叫什么大叔控,他和祈南的事他那边瞒的紧,鲜少有人知道,所以时不时地会有年轻的女孩子来暧昧地暗示又或直接地表白,烦不胜烦。
郁嘉木都没告诉祈南,当然也一个都没接受,他觉得这都是因为形象的问题,他们学校还有个教授,五十几了,秃顶,长得相当其貌不扬,就这样居然还能找到个漂亮的女学生当小三。郁嘉木自认为自己的行情比不过其他几个长得不如他的同事,大抵是因为他脾气太坏,也不够怜香惜玉,把女生当男生使,把男生当驴子使。
理发师说是给祈南剪头发,却一直在祈南聊天:“帅哥,你的发质看上去很好啊,就是头发有点长了。你不剪头发吗?”
“我没关系,给他剪头发就好。”祈南说,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你觉得我朋友今年几岁?”
理发师往低了猜:“四十?”
祈南也挺纳闷的:“为什么会觉得是四十?我朋友挺帅的啊。”
理发师说:“他给我的感觉和我高中时候的班主任特别像,我班主任就是四十几岁。”
郁嘉木问:“就是说我长得太凶了?”
祈南说:“你是很凶吗?前些日子月月带女儿过来看我们,你把小姑娘都吓哭了。”
郁嘉木:“……”
祈南觉得郁嘉木天生气质老成,不然当年跟他面前装二十五六他也傻乎乎地相信了。
染黑了头发,又换了个发型,郁嘉木看上去总算是有个三十七岁的样子了,祈南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别皱着眉了,开心点。”
郁嘉木抓住他的手,亲了亲指尖。
他们回酒店休息。
隔天早上起床,祈南还是十八、九岁的模样,他已经没有了前两天的开心了,愁眉苦脸地问他:“真是见鬼了,我这要是真的变不回去了怎么办?”
反倒成了郁嘉木安慰他:“挺好的,你以前总说担心走在我前头,这下换成我走在你前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祈南说:“我们回去再找找那家药店吧。”
郁嘉木带他回家去。
快到傍晚了,他们才找到那个地方。
依然是一片荒地,除了杂草什么都没有。
祈南终于有点慌了:“我不该乱买东西的。”
郁嘉木拉着他:“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你好好想想,还发生了什么事?”
祈南抱着头想了好半天,后知后觉地记起来了:“好像……他给了我一张收据,放在塑料袋里,不知道还在不在?”
他们赶紧回家找那个塑料袋,万幸还没有被扔掉,里面确实有一张纸,却不是什么收据,是一份说明书。
祈南吃的也不是什么返老还童药。
上面写着:后悔药,可以实现你心里最后悔最耿耿于怀的事情,请服一片,服两片效果可能会过度。
祈南:“……”
这就有点尴尬了。
过了最初那股新鲜劲儿,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郁嘉木知道祈南在意这件事,但没想到那么在意……他现在也很在意,祈南假如真的变不回去了,重获青春虽然是好事,可是那该有多少狂蜂浪蝶扑上来啊,他总不可能一直把祈南关在家里吧。
现在他老了,祈南会不会嫌弃他呢,说实在的,郁嘉木也没有自信,当年就是他非要和祈南在一起的。
他那时想着,拖一天是一天,一天又一天……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第72章 错位04
k市第一高中是一所创建有百年历史的名校, 今年迁新校址,学生都搬了过去, 旧校区亟待拆除,这片会有新的规划。
好久没人住,荒草都长起来了。
祈南和郁嘉木要是再晚一个月, 这里就拆干净了。
这还是郁教授提出的建议, 解铃换需系铃人,得弄清楚症结所在, 他静下来好好想了想,只说是后悔,其实也没有明确到底指的是什么吧, 他问了祈南,祈南自己都一头雾水。
祈南皱眉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 说不清楚……”
那或许祈南后悔的是在十七岁发生过的事?他就问祈南十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还在学校啊。”后面的祈南没敢说, 他十七岁那年, 傅舟去了部队, 他天天泡在画室, 日复一日地练习画画, 以抵思念。但傅舟这个名字, 在他和郁嘉木之间属于禁语, 轻易他是不会提的, 要是不小心提起,大家都尴尬。
教学楼不算是危楼,没有人严加看守, 他们轻易地进去了,旧篮球场上还有几个家住附近的小孩在打篮球,球不小心飞到他们这边,郁嘉木接住球,在三分线外投篮。
没中。
祈南笑了。
郁教授给自己挽回面子说:“偶尔也会失手嘛。”
祈南带着郁嘉木去了老教学楼的画室,空荡荡乱糟糟的,落满了灰。
这事儿郁嘉木知道,祈南还给捐赠了一份奖学金,就给学美术的艺术生,这些年还真的有好些资质不错的孩子,绘画协会办的比赛有孩子拿了奖,家境如果不大好,还可以申请更多资助。他是真的很喜欢绘画,郁嘉木越是年长就越是知道祈南这样是多么难得,他认识有些当老师的,还会侵占学生的劳动成果,他似乎一直以来都很幸运,遇见祈南,学生时代的几个老师也对他倾囊相授,多有提携。
“有想起什么吗?”郁嘉木问,“你十七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你后悔的事?”
祈南茫然的摇摇头:“没有……”
郁嘉木想起了什么,看了看祈南,没有说出口。
因为学校里也没什么人,他们手拉着手散步,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轻轻的嘎吱声。
他们走到一棵老石榴树前,上面挂着牌子,写着这棵树的岁数。
郁嘉木是第一次来祈南的母校,但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就是傅舟的日记里的那棵树,他们交往的时候,祈南每天放学都会在这棵树下等他。
郁嘉木心平气和地问:“十七岁那年,你还在等傅舟退伍回来吧?”
祈南没想到会是郁嘉木先提起,怔了下,侧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应了一声。
换作十年前,郁嘉木都想象不出自己有一天能这么平静地提起傅舟心里却毫无波澜,他问祈南:“你以为他死了,等了他那么多年,最好的年纪都浪费了,后悔吗?”
祈南笑了:“那些年我画了很多我满意的画,拿了不少奖,磨炼了自己的画技,还开了画室,教出了很多出色的学生,怎么能叫浪费?”
那是因为什么呢?
他们漫步在斜阳中,天幕上洇染着烟紫和靛红。
坐在一张老木长椅上,祈南说:“说不定后悔的不是我,是你,是你一直耿耿于怀吧?你从来都不提。”
郁嘉木说:“我那不是……怕你想起来,生气嘛。”
祈南说:“以前是很生气的,后来我想想,要不是因为你那时候年少气盛,我们也不会遇见。”
所谓命运大抵就是如是了,如果傅舟没有辜负祈南,那现在世界上估计就没有他这个人了,如果不是因为祈南喜欢的那句诗,他就不会叫郁嘉木,如果不是他意外看到那本日记,也不会特意追到画室去,不管过程是好是坏,结局是他和祈南在一起了,无论他再怎么讨厌傅舟,可没有诸般种种,就没有现在。
郁嘉木握着祈南的手,说:“祈南,就算是变不回去了,也没关系。说不定是上天看你都没怎么享受过青春,所以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呢?身份的什么也不是大问题,总能解决的,大不了换个身份和城市,重头再来。你想再上一次学都可以。”
祈南看着他说:“他们会笑话你哦,会说你为老不尊,抛弃祈老师,和小年轻在一起了。”
郁嘉木颔首,说:“你都能做到,我当然也能做到。”
一阵风经过,落在祈南身上的破碎的阳光闪烁了下,他微微笑了一下,不用再多说什么。
他们回了家,反正最难熬的日子也不是没面对过,不会比那时候更糟了。
大不了就是从头再来。
夜渐渐深了。
他们依偎在一块儿,郁嘉木问:“现在你年轻貌美,会不会后悔和我这个大叔在一起?”
祈南亲了他一下:“那你这些年后悔过吗?”
郁嘉木说:“不后悔。”
祈南轻声说:“我也一样。”
……
他们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郁嘉木醒来,一摸身边,祈南不在,他惊醒过来,推开门,祈南就在楼下,和平时一样,在落地长旁边,背对着阳光,正在画画。
郁嘉木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啊,那是一场梦啊。
就说嘛。
世界上哪来的什么神叨叨的事,他还是搞科学的,怎么可以那么封建迷信。
“祈南,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在画什么?”郁嘉木问。
“你要看吗?过来看啊。”祈南说。
郁嘉木笑着走过去,却在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像是陡然坠落。
“铃铃铃……”
郁嘉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和脖颈都是汗珠。
他大口地喘息,外头天色溟濛,他摸了摸身旁,祈南还在被窝里,团成一团没有露头。
郁嘉木拿过床头的时钟一看,星期一,时间刚过六点。
祈南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郁嘉木看着他的脸:“祈南,你照照镜子……”
·本番外完·


第73章 岑川x司睿06
岑川有点苦恼。
把小宝宝接回来以后司睿好像就不怎么关心他了。
因为是在美国的机构做的代孕, 宝宝还太小了,没办法带回国, 他们是住在他美国的房子里。带孩子太累了,更何况是一口气两个宝宝,他们高薪雇了专业的保姆, 再加上他爸妈帮忙, 他也提前半年交接了手上的工作,才不至于太手忙脚乱。
以前岑川还担心过, 司睿自己都是个大孩子,哪会养小孩,结果也做的有模有样的, 他看了好多育儿的书,陪着孩子玩也不会不耐烦, 大抵因为他自己就像个孩子, 开始岑川还挺欣慰的, 后来就觉得……小睿还宝宝也玩得太开心了吧。
岑川有个弟弟, 和他不一样, 喜欢女孩子, 二十几岁就结婚生子了, 现在孩子都上中学了。
他二十五岁时和家人出柜, 同前夫结婚, 他父母思想前进开放,不以为忤,并未责怪他, 从没提过孩子这茬子事儿,后来岑川离了婚也没催过他再找,但是知道岑川和以前邻居家的祈南恋爱,还要订婚了,非常支持。大抵是有岑川的前夫做对比,他们记忆里的祈南显得越发得让人满意,结果也没成,岑川没说具体原因,他们也没敢问,怕刺激到岑川,也觉得这下又受打击,岑川指不定不会再找了。
岑川从小就性格温吞,感情挺迟钝的,可能因为他是那一片孩子里的大哥哥,一直被教导要照顾其他小朋友,于是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每次背锅的都是他。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反正除了这个,别的什么都缺吧。
没想到才过了半年多的时间,岑川突然带回来个男生,才二十几岁呢,岑川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与其说是牵着人的手带到他们的面前,倒不如说是被牵着手,来到他们的面前。
岑川的妈妈记得第一次见司睿的样子,穿着一身妥帖的西装,挺拔英俊,一双眼睛特别明亮,充满朝气,毫不怯生地直视他们,笑得很灿烂,声音清朗,说:“叔叔阿姨好,我是岑川的男朋友,我叫司睿,司徒的司,睿智的睿。”
岑川腼腆地说:“嗯……他今年二十五岁,比我小。”
说实话,岑川的妈妈最早也有点不能接受,这个“儿媳妇”都能当他孙子了……岑川这怎么回事?拐了个年纪这么小的男孩子回来。
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好,他们还是热情地招待了司睿。
岑川很忐忑,司睿倒是无所谓,来之前很有自信,自吹自擂地说:“没关系啦,我从小就招人喜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岑川被他逗笑了,说:“又吹起来了,你说话都没个准。我爸妈虽然可以接受我出柜,但是……能不能接受你还不好说,虽然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最后肯定还是会同意。不过,他们去年还和我说我有个远方表叔,五十几岁了,和原来的妻子离了婚,娶了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很是不齿,请他们去参加婚礼,他们都找借口没有去。”
司睿说:“那是因为他抛弃糟糠吧,你都离婚那么多年了,再找个怎么了?”
话是这么说,毕竟是真心喜欢岑叔叔,司睿不想他爸妈误解岑川,在餐桌上老实交代:“是我对岑川一见钟情,我追他的,他开始觉得我年纪太小不想和我在一起,我死缠烂打他才不得不同意的,结婚也是我提起的。”
岑川的父母不免想起那种专门勾引老男人的年轻的女孩子和男孩子,但是岑川又和他们交代了司睿的家庭背景,司睿的爸爸在国内也是知名的企业家,妈妈则是出生书香门第,他自己学历也很漂亮,可以说既有钱又有文化,怎么看也不至于是图岑川的钱才和他谈恋爱的。
司睿对付中老年妇女特别有一手,陪着岑川的妈妈逛了几次街,岑川的妈妈就对他满意的不得了了,甚至有点纳闷,多好的年轻男孩子,怎么就看上他们家那个闷葫芦的大儿子了。
他们是不介意岑川没有孩子,可岑川和司睿有了孩子以后,他们也很高兴。
中国人嘛。
想想这对小夫夫都忙,他们也退休了,闲着没事做,过去帮忙带带孩子。
岑川的妈妈爱好拍照,给两个宝宝拍了很多照片。
司睿就问:“那岑川小时候有照片吗?”
岑川的妈妈隔天就给他带了好几本相册过来,里面全是岑川和他弟弟小时候的照片,两个人一起看,还给他讲岑川的童年趣事,听得司睿直笑。
然后翻到其中一张照片,四岁的岑川和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宝宝赤身裸体地泡在同一个浴缸里面,两个小家伙玩得特别开心。岑川叔叔小时候其实很英俊了,从小就可爱,但是这个小宝宝长得更漂亮,一下子就把岑川衬得普通了。
司睿看着觉得眼熟,过了会儿,认出来了,这是祈南。
岑川正好抱着宝宝过来,看到司睿瞧见这张照片怔住的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完了,司睿会不会吃祈南的醋?就算只是小时候的照片,但实在拿不准啊,司睿以前就吃过几次醋。
“祈南小时候好可爱啊!”司睿完全被萌到了,“真可爱,还有照片吗?”
岑川:“……”他现在吃醋来得及吗?
司睿还笑嘻嘻地和他说:“难怪你以前喜欢祈南,换我我也会忍不住,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岑川问他:“你都不吃醋吗?我和祈南泡一个浴缸,还没穿衣服诶。”
“小朋友有什么好稀奇的,我小时候还和我堂哥脱得光溜溜去游泳呢,你真是小心眼。”司睿还嫌弃他。
岑川无言以对,该说他心大呢还是心大呢?
说起来这样总比整天吃醋吵架好吧,可他为什么有点郁闷呢?
司睿还在那琢磨:“你说祈南和郁嘉木什么时候要孩子?当初他们双方的爸妈都闹得挺厉害的,都是传统派吧,想要他们结婚生孩子继承香火,他们应该也会要孩子吧。”
岑川想到郁嘉木的工作性质:“这不好说吧……”
司睿幻想起来:“祈南要是有小孩的话,那该多漂亮啊!我们正好儿子女儿都有,不管是弯是直,谁去把人泡到手都可以啊。”
岑川不由地看了眼睡觉睡得正香在吐泡泡的小宝宝:“这也不一定吧,祈南和他哥一看就是亲兄弟,但是长得就嗯……”
司睿想想祈东,打了个寒颤。
孩子快一岁的时候,他们夫夫两个一起带着孩子出门购物。
好巧不巧碰上了岑川的前夫杰夫。
都说外国人显老,司睿看过岑川前夫的照片,二十几的时候就长得像三十多了,但现在四十了反倒还是三十几岁的样子,和岑叔叔也差不多。
挺帅的一大叔,棕色头发,湖蓝色眼睛,眼睛特别漂亮,睫毛又浓又长,就算是在外国人里也算是很帅了。
杰夫看到岑川有点激动,然后再看到岑川身边的司睿还有孩子,一下子泄了气。
这狭路相逢,视线都对上了,没办法装成没看好,岑川讪讪地和他打了声招呼,打招呼前,还悄悄看了一眼司睿。
他现在是被小娇妻吃得死死的了,唯恐司睿不高兴,司睿粗枝大叶,完全是他想多了。
“你们的宝宝真可爱。”他憋了半天,夸了一句,岑川就找借口,赶紧走了。
岑川很少在社交网站上晒孩子,司睿偶尔晒晒,他回去以后查了查,发现他们非常甜蜜,月底就是他们的两只宝宝一周岁的生日派对。
他想了好久,买好了礼物,没有打声招呼,直接上门了。
开门的是司睿,他愣了下,还是笑着放人进了门。
屋子里全是岑川和司睿的朋友。因为岑川和前夫离婚也有七八年了,有些人不认识他,只以为他是岑川或者司睿的同学或者朋友。
岑川照顾着两个孩子,透过窗户,看到司睿在烤东西吃,然后他前夫走过去,两个人在说话,心里头有点着急,可是脱不开身。
司睿问:“要吗?我做这个很厉害。”
杰夫说:“他做饭很好吃,会很多料理。但他从来没有给我办过这样的派对。”
司睿说:“是我办的。他喜欢安静。”
氛围有点诡异,杰夫苦笑了下:“是啊,他是个很安静的男人。”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要好好对他。”
司睿笑起来,自信洋溢地说:“不用你说我也会那么做的。你不用这样,除非死亡把我们分离,否则我不会离开岑川的。”
杰夫还想再说什么,岑川已经走了过来,对司睿说:“孩子在找你呢,快过来。”
拉着他的手走了。
杰夫看着他们,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学过一阵子中文,学到过一个成语,叫掌上明珠。
现在司睿才是岑川掌心的那颗宝贝珍珠。


第74章 年轻时番外
【接80章正文结局】
祈南一早就醒了。
有点气。
兜兜转转, 都到郁嘉木的碗里去了。他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遇见郁嘉木就会这样变傻,把持不住自己。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 抵挡不了青春的肉体的诱惑吧。
郁嘉木宿舍的床非常狭窄,铁架子床,只有木板和一层薄薄的床垫, 睡得很硬, 又不牢靠,昨晚上摇得吱呀响, 他甚至有点担心,怕会把床给摇散了。
学校建来当宿舍的房子能有多好,据说都有二十来年历史了, 墙壁也薄,祈南面子更薄, 他尤其担心会被隔壁听见声音, 一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郁嘉木不禁胆向恶边生, 亲亲他的耳朵说:“祈南你怎么不发出声音?”
祈南生气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他也不知道是为了这个生气, 还是为了自己居然妥协才生气。
现在郁嘉木的肩膀上都还有昨晚上他咬出来的牙印子。
回南天的时节, 空气潮湿又黏腻, 偏偏郁嘉木的怀抱热的像个火炉, 好似怕他会消失不见, 手脚都缠着他,一身的汗,难受极了。
祈南稍微动作了下, 郁嘉木就惊醒了,抱得更紧了,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呢喃着:“祈南……”
“你放开,我就是去洗个澡,你想勒死我吗?”祈南去掰他的手,根本掰不开。
郁嘉木慢慢醒了起床气,可以思考了,放开手:“那你去洗澡吧,往左转是热水,要调一下,小心点,不要烫着。”
祈南清爽地洗了澡,用的郁嘉木的洗浴用品,发现他还是喜欢柚子香,吹头发的时候,郁嘉木也起来了。
祈南是突然上门的,没有带睡衣,就从郁嘉木的衣柜里随便拿了一件大衬衫,穿在身上,郁嘉木就看到祈南穿着男友衬衫,光着两条腿,祈南生了两条好腿,又长又直,不像女生那么柔腻,关节处还是看得出棱角的,但是也不会像一般男生一样那么粗壮,昨晚上夹在他腰上时尤其让人回味无穷。
祈南吹干了头发就打算换衣服,刚要解纽扣,转身看到郁嘉木在看,皱了皱眉:“你不洗澡?”
郁嘉木知道他这是不想被看着换衣服,哦了一声,他们都不知道光溜溜地看过多少回了,这样却不准人看了。
郁嘉木出来的时候,祈南已经把衣服都换好了,正在穿袜子,他穿的是男式吊带袜,只见他把灰色的袜子往上拉,用膝盖下面的皮质袜夹给夹上,有弹性的紧紧裹住小腿腹,显出轮廓来,一丝不苟,又清高禁欲。
然后把撩上去的裤管给放下来,遮住袜子。
祈南一回头,郁嘉木就腰上围着浴巾走出来,愣愣地看着自己。
祈南的目光往下,轻声问:“你是变态吗?”
换好衣服了,祈南重新变得衣冠楚楚,准备走人。郁嘉木不想他走,但是又不敢拦着他,围在他身边跟着走,像一只想和主人玩耍跟在主人屁股后面的大狼狗,祈南说:“我真得走了。”
郁嘉木不安地说:“你不能把我睡了就不认啊。”
仿佛一只害怕被抛弃的狗狗。
祈南觉得这个人真的太厉害了,软硬兼施,昨天明明是他勾引自己上床的,现在却好似是被占了便宜,所以他觉得郁嘉木肯定会有出息,该放下身段的时候他可以不要尊严,该主动时他也拿得出魄力,难怪自己岁数比他大那么多,还总是被牵着鼻子走。
郁嘉木说:“你现在的手机号给我一个,你都没告诉过我。”
祈南把手机号给了他。
郁嘉木得寸进尺问:“你现在住哪?我该去哪找你。”
祈南也告诉他。
郁嘉木这才放心了一点:“那你什么时候过来?还是我过去。”
祈南说:“这几天会很忙的,要取消订婚,很多东西都得取消,一时半会可能没空。有空了我会找你。”
祈东第一时间知道了祈南取消订婚的事,毕竟是长兄,不可能不通知他,祈东立马就来问他了:“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不订婚了?是岑川不好吗?”
在家长眼里自己的孩子总是最好的,就算有错,肯定也是对方的错。祈东向来觉得祈南是世界上最乖的弟弟,除了谈恋爱时会脑袋发昏,其他都无可指摘,祈南肯定没错,那就是岑川的问题。
祈南自认为尤其对不住岑川,就算是岑川提出的分手,但究其根本,责任在他自己身上,岑川已经……挺惨的了,上次结婚是被出轨,这次他也心不在焉。祈南老老实实说:“不是岑川的问题,是我不好。”
祈东一下子就往可怕的方面想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有种直觉,他瞪着祈南,猜疑着问他:“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姓郁的又来找你了吧?”
祈南望着他哥:“也不是。”
祈东迷惑了:“那是什么原因?”
祈南补充说:“是我去找他,不是他来找我。我还喜欢他,我……哥?你怎么了?你的药在兜里?吃几片?”
隔天晚上,郁嘉木就照着祈南给的地址暗搓搓地找上门了。
开门见到祈南,郁嘉木长舒了一口气,祈南给的是真的地址。
祈南见着他倒不是很高兴:“我不是说了很忙吗?你的课题呢?不用做课题吗?你学校离这也不近,你大半夜跑这来,是想在这留宿吗?”
郁嘉木就是抱着这个卑鄙的想法的,虽然又亲近到了祈南,可他完全没办法放心,现在是他在乎祈南多过祈南在乎他,是他自己说的,祈南不相信他就不相信吧,可以随便抛弃他。
郁嘉木委屈巴巴地说:“放假呢,课题完成了,还没有做新课题,我本来是准备申请留学的……”
祈南听到这侧目了一下,他知道这件事,但之前在床上给忘了,他们这刚不清不楚地复合,郁嘉木就要去留学吗?
郁嘉木自己也想到了,他原先是心灰意冷,准备出国深造,外加可以逃离伤心地,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下个馅饼,那他还走不走呢?offer都已经拿到了,还申请到了奖学金,那学校不好申请的。
“要么,我就不去了吧。”郁嘉木说。
祈南放他进了门:“拖鞋在右边的柜子里。……干什么不去?你有没有点出息了?我们以后要是又分手了,你得恨死我,觉得是我害了你前程,那我可背不起那个责任。”
“我没那么说,祈南。”郁嘉木怪难受的。
祈南问他:“你读书钱够不够?”
郁嘉木赶紧说:“够的,够的,我有奖学金,我成绩挺好的。”
郁嘉木住进来就赖着不肯走了,祈南也没办法完全拉下面子轰他走吧。有天林助理过来,看到郁嘉木穿着睡衣从祈南的房间里出来,大吃一惊,她当然记得这个跑来当衤果模的帅哥,没想到会和祈老师勾搭上了,祈老师不是和岑总都要结婚了吗?出轨?她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祈南随便地说:“我和岑川分手了,这个是我新男友。”
他知道别人看这都是什么眼光,习惯了,他要和郁嘉木复合,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祈南问他:“你妈知道这件事了吗?”
郁嘉木就等着祈南问这个呢,他忙不迭点头说:“知道了,我那天晚上我就打电话告诉我妈了。”
祈南看他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大事,接着问:“你妈没说点什么?”
“她没有反对了。”郁嘉木说,“我这些年都还一直喜欢你……我妈也一直知道。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我没办法,她也没办法。”
祈南叹了口气:“要对你妈妈好点。”
出国之前,郁嘉木准备回家一趟,但他是真舍不得他,他现在是恨不得把祈南揣在兜里,生怕一个不留神,祈南就跑了。
他妈在电话里和他说:“你把人带回来吧。”
郁嘉木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谁?”
郁兰说:“祈南。”
郁嘉木犹豫着说:“我问问他要不要去……”
郁嘉木做好了祈南委婉地拒绝的准备,毕竟他现在是自甘当祈南的玩物,名分什么的,不敢想。
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以后,祈南想了三四分钟,同意了。
郁嘉木说:“你要是不想去,不去也没关系的。”
这是祈南第一次上门,他准备了礼物,给郁兰的是一套化妆品,给郁嘉木的继父是衣服,还有给郁嘉木的妹妹是学习用品,倒没准备太贵重的礼物,给的东西太贵,反倒会让人觉得自己被蔑视吧。
郁兰做了一桌子的菜,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祈南好,毕竟祈南家庭条件比他们好太多,以前郁嘉木和祈南分手以后,郁嘉木带回来好些画,放在家里的杂物间,她一问才知道祈南一幅画几十几百万,吓的不得了,特地整理了一个房间放画,用塑料包着还盖一层布,特地买了个抽湿器放在那个房间,供着那几幅画。现在好了,终于可以送回去了,又可以省点电费了。
郁嘉木被赶去给妹妹检查作业。
祈南和郁兰在客厅说话,祈南轻声说:“对不起了。”
“是我该说对不起。”郁兰感慨地说,“我其实……以前就总是在想,那孩子的爸爸喜欢男人,都说这事儿是天生的,他以后是不是也会喜欢男人,但是真临到头了,还是一下子接受不了,那时候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真的对不起。估计他就是不遇见你,也是喜欢男人的。”
“不管是男是女……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成。”
祈南点了点头,“好。”


第75章 低调地炫富
和普通留学生一样, 郁嘉木在网上找好了几个学生一起合租,这样可以省点钱。
祈南也没提什么包养的事, 他是不介意出钱给郁嘉木买个公寓上学的时候住,但是郁嘉木又没有要求。
郁嘉木平时和其他同学过着差不多的朴素生活,穿衣很直男, 不过仗着长得帅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他一米九二的身高,锻炼出来的强壮体魄, 就算搁在一堆美国汉子里也不会显得弱鸡。因为和祈南同居时练出来的好厨艺,倒是大受欢迎,周末他会做两顿好的, 房东还会过来蹭饭。
郁嘉木这款型男在国外还是挺受欢迎的,有时会有人来搭讪, 郁嘉木都是直说自己有男友。
大家都知道他有个男朋友, 但是没见到过。郁嘉木刚到国外前两个月, 祈南只和他通过电话, 没有飞去找他, 郁嘉木蛮着急的, 不过祈南说这是为了他考虑的, 他刚入学事情多, 还是不打搅他了。
这座城的留学生圈子不大, 哪一国的人都会抱团,他们也抱团,郁嘉木去过一次, 就被一个叫何颖的女生给缠上了,即便他说了自己不仅是基佬,而且还有交往多年的男友也没用。何颖口头上是说没有那种心思了,但一眼就看得出她还没死心。
郁嘉木真是纳闷了,他去问了其他人,何颖这个女生居然还挺出名的,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人,她家境其实不算特别好,放国内算是小康,如果她不出国的话,父母还是可以过得比较滋润的,但她坚持要出国,成绩又不是很好可以申请到比较多的奖学金,父母是砸锅卖铁供她出国,她出国后非常之潇洒,到处旅游,尝遍米其林餐厅,各种买化妆品,社交网站上晒的行程和图片俨然是白富美,其实她父母工资一个月加起来六七千,都寄给她,自己吃咸菜配馒头,但即便这样其实也是不够给她挥霍的,幸好她天生有张漂亮的脸蛋,前前后后找了几个男友,都是富二代。
打听清楚了以后郁嘉木更不明白了,他一看就是个穷学生啊,为什么会追着他啊,他可不相信这种女生会对他一见钟情。
他们在同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郁嘉木已经很冷淡了,但是何颖一点也不介意,郁嘉木自己也相当的困扰了。
这时候,祈南过来了,郁嘉木那简直是瞎子都看得出他多开心,他想去机场接祈南,祈南不让,说有专车,不想坐出租车,他坐不惯,当地有祈家的分公司,美区的负责人亲自去机场接了祈南,结果把祈南送到了这么小破学生公寓。
郁嘉木等在门口,一见祈南下车,就抱住了他。他不停地问祈南累不累,觉得祈南坐那么久飞机可累坏了,甚至想抱着祈南上楼,还要爬楼梯,多累啊,可怜。
祈南没觉得感动,觉得他神经病。
合租的地方实在不太方便做没羞没臊的事情,祈南真的来了,郁嘉木又为这件事感到困扰,他带着祈南进去以后,还有两个室友在客厅,看到祈南怔了怔,忽然就想通了,他们之前知道郁嘉木是基佬害怕他瞧上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
祈南的气质太特别了,他们本来还嘻嘻哈哈的在打游戏,见着祈南,赶紧站了起来,觉得有点窘迫,在这样的人面前,应该要衣装整洁才是尊重他。
郁嘉木就……给祈南做了一顿饭,他学了一些外国风味的菜,也挺新奇的。但是也不知道谁给何颖的消息,吃晚饭的时候何颖上门了,几个同学都在,郁嘉木没办法撕破脸皮赶她走,可也没给好脸色。何颖尺寸拿捏的很好,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这天就是以普通同学的态度来相处,郁嘉木吹毛求疵也挑不出错来。
等人走了以后,祈南直接问他:“那个女孩子喜欢你?你没和我说过啊。”
郁嘉木哪敢说,他现在是做人“小白脸”的,可不敢让祈南对他有一点点怀疑,现在到这份上了,也只能全盘交代了,郁嘉木仔细地诚恳把所有事都说了,觉得那个女孩子不是喜欢他,这事儿太邪门了。
祈南仿佛觉得郁嘉木的苦恼很有趣,笑了笑说:“没必要这么没自信吧。你不是一向就很受女孩子欢迎吗?以前还有那个苏菡,放假给人补个课都有小姑娘追着你要泡你呢,后来还在网上红过一阵,他们叫你‘最帅化学老师’来着,是不是?说不定人家就是发现找富二代只能谈谈恋爱,没法子结婚,妥协了,找个门当户对的,你长得帅,成绩好,前途无量,当郁太太也不错啊。”
听了这番话,郁嘉木也不知道祈南是不是在夸他,就当成实在夸他好了,他的虚荣心大受满足:“我也没那么好吧。”
“你本来就是个很优秀的男生啊。”祈南轻描淡写地说。
太甜了。郁嘉木觉得心底像是打翻了一大罐蜜糖。他都要脸红了。只有在祈南面前,他才会这样心惊胆战、手足无措,一会儿阳光普照,一会儿又密布阴云。
碍于这儿的隔音效果也不好,晚上郁嘉木没敢做什么,就甜蜜蜜地抱着祈南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是周日,郁嘉木陪祈南去逛了几个画廊,祈南随手买了几幅觉得有意思的画,郁嘉木在旁边看着祈南签支票,上面一串零,他早就麻木了。回去的时候在广场上有学生卖画,祈南也停下脚步看了好一会儿,他似乎很欣赏卖画的男孩子,还留了个联系方式,对方看了名片,知道祈南是谁,有点激动,还要了签名。在学美术的学生里,祈南还是比较有名气的,不像郁嘉木的那帮子学理工的舍友,和他以前一样对美术一窍不通,祈南站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道祈南是谁。
过了两天,郁嘉木什么都没做成,他忍不下去了,祈南没说什么时候回国,但绝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的,祈南觉得在他那个学生公寓里干什么什么的话,就算避开舍友,万一人突然回来,郁嘉木有兴致,他也没兴趣了,说实话……他也挺怀念郁嘉木的身体,这小子不知道都哪里学来的,现在技术真的……挺爽的。
两人偷偷地去酒店开房,祈南出的钱,郁嘉木是他“包养的小白脸”嘛,这样就可以放心地厮混了。
祈南待了十天,必须得回国了。
郁嘉木依依不舍地送他去机场。
祈南走了以后,何颖来找了他,就在学校里,郁嘉木索性和她敞开来说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也见到了,我有男朋友的,我们很恩爱。”
何颖说:“嗯,我看到了,但我觉得你可能会需要一个妻子,我不打搅你们,你们想怎样都可以,我可以做你的妻子。”
郁嘉木后知后觉地有点回过味来了,何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说:“我家里并没有什么钱。”
何颖想找的就是这样的男生,家里有钱,但自己不爱花钱,不会斤斤计较她花钱,她那次聚会看到郁嘉木戴的手表,Patek Pilippe的Nautilus系列表,是正品,一百五十万一只,跑车可能是借来的,这表她看郁嘉木天天戴着,郁嘉木还换过一只表,也要七十几万,她内心就活络了,去打听了下,郁嘉木对外说是家境普通,但她意外联络到了郁嘉木本科时期的室友,得知郁嘉木的爸爸是企业家,她认为郁嘉木是个沉迷搞科研还低调藏富的富二代。虽然是个基佬,但大家都是中国人她懂的,郁嘉木要继承家业的话,必须得结婚,而她不介意当个花瓶。
明人不说暗话,她和郁嘉木摊开来,说得清清楚楚。郁嘉木这样子和男人不清不楚的,一般和他门当户对的白富美也不能接受他吧,受不了那个委屈,她受得了,她觉得自己除了原生家庭不怎么样,其余的没有比不上哪个女同学,无非是他们投胎比自己厉害而已。
郁嘉木听完都笑了:“我生父以前确实是开公司挺有钱的,但那和我没关系,我们断绝父子关系很多年了。我戴的表都是我男朋友送的。”
郁嘉木恬不知耻地说:“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你差不多,我也就是个傍大款的。”
何颖:“……”
何颖后来再也没找过他。
祈南再来看他的时候,想起来还问了一句:“之前那个小姑娘呢?”
郁嘉木随意地说:“我和她说我就是个臭不要脸给人当小白脸的,她就被吓跑了。”


第76章 主副cp同场
郁小白脸同学傍大款差不多两年的时候, 听说了岑川和司睿的宝宝都办一周岁派对了,因为关系尴尬, 他们没去参加,但也寄去了礼物,一对金如意锁。
时间渐渐久了以后, 毕竟司家和祈南也是世交, 走亲戚都走了几十年了,关系也就慢慢缓和了。
郁嘉木毕业回来的头一年过年, 祈南去司家时就正好遇见了他们家的两个孩子,这还是祈南头回看到两个宝宝,已经满地跑, 口齿伶俐,又有礼貌又活泼。基因也是很玄妙了, 两个宝宝都是混血, 长得和洋娃娃一样, 但一眼就能瞧出是亲生的, 哥哥司意一看就是只小司睿, 但是总是愁眉苦脸的, 神态更像岑川, 妹妹渺渺长得冰雪可爱, 又软又甜, 也不知道像谁,祈南记得岑川小时候就是大人样,司睿小时候则是个小霸王。
祈南喜欢漂亮乖巧的小孩子, 给封了两个大红包。
起初见了岑家的两个小宝贝,郁嘉木是起了心思也想劝祈南要孩子,祈南不肯要。
孩子长了几岁,渺渺从爸爸们那里知道祈南是画家,她那时喜欢画画,就想去看祈南画画,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司睿就带她去祈南的画室,哥哥也顺带被捎去了。
祈南给了孩子们各人一块画板和好些颜料,让她随便画,鼓励她,第二次去,祈南还特地买了零食和水果给小朋友吃,傍晚司睿和岑川因为一些突发事件没办法来接她,过了头两年,他们都得回去工作,孩子跟在身边,不由双方的父母照顾,毕竟老人家都养孩子养了那么多年,现在退休了,总得让他们有点自己的生活吧,司睿年纪还轻呢,这两年他接了家里的产业,岑川手把手教他,他是如鱼得水,现在走出去,别人也尊称他一句“司总”,可不是以前那个傻不愣登的司家小公子了。
说实话,把两个孩子送去祈南那,一是孩子自己想去画画,二是他偶尔也会想稍微轻松一下,养孩子太累了,这两天岑川还不在家,他一个人,又要管公司的事,又要带孩子,家里的保姆因为女儿生孩子要坐月子回去伺候了,司睿真是忙得焦头烂额。
不得已,和祈南说要晚些过去接孩子。
祈南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太晚的话,路上危险,就让孩子在我家睡觉吧,明天再来接。”
司睿就真的准备明天再去带孩子了。
郁嘉木下班回家,就发现两个小朋友在,于是多烧了几个菜。
渺渺捧场地说:“好吃好吃。”
司意则叹气地说:“唉,比我小爸爸做饭好吃多了,大爸爸最近不在家,姆妈也回老家,小爸爸做饭,好难吃的。”
一听就知道大爸爸是岑川,小爸爸是司睿。
司睿是真不会做饭,祈南偶尔心血来潮还能做几个挺不错的菜呢,司睿是真的没那方面天分,也没往那方面努力,祈南记得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爱跑自己家蹭饭吃。
两个小朋友,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被迫要吃司睿煮的饭,还吃郁嘉木做的饭菜吃得这么香,也是很可怜了。
祈南其实是很会带小孩的,他十几岁的时候在家照顾侄子侄女,后来照顾侄孙,经验丰富,吃完饭,他就在客房的床边给两个小朋友讲故事。
郁嘉木站在门口,看着祈南坐在一团柔和的光雾中,轻声温柔地把故事娓娓道来,没有半点不耐烦和应付,把故事说的非常有趣,两个孩子听得很是入神。郁嘉木有点看着了迷,这画面太美好了,他想了想,没忍心打搅祈南,蹑手蹑脚地转身走了。
郁嘉木一个人回了主卧,坐在桌边思考,他还是……再劝劝祈南要个孩子吧,祈南那么喜欢小孩子的。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祈南才回来,轻轻地关上门,甚至怕关门声吵到小朋友。郁嘉木的心也柔软成一片了,祈南刚关上门就被他从后面拦腰抱住,他吓了一跳,还没叫出声,声音就被郁嘉木给吞下去了,天旋地转,被抱到了柔软的床上。
郁嘉木今天也特别的温柔的亲吻他,一边亲还一边在他耳边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爱你。”
两人正要成其好事之时,房门砰砰砰地被拍响了,两个小朋友的声音在门外可怜委屈地响起来:“叔爷爷。”
郁嘉木一愣,还没回过神呢,祈南一把把他给推开,跑门口去了,打开门,瞧见俩小乖乖鞋子都没有穿,心都揪起来,蹲下来问:“怎么了呀?”
“睡不着。”渺渺说,“在家里,都是爸爸陪我们睡觉的。叔爷爷你陪我们睡觉好不好?”
祈南马上点头,干脆把孩子们抱到他们的被窝里来,一左一右靠着祈南。
司意比较腼腆,碍着祈南,小声说:“你身上好香哦。”
郁嘉木……郁嘉木去了趟厕所,回来以后,两个小朋友都抱着祈南睡着了,郁嘉木围着床走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他可以躺进去的空间,他压低声音问祈南:“那我睡哪儿?”
祈南用“你懂事点”的眼神看着他:“你还往里挤呢?你身材太高大了,睡不下的。你去客卧睡吧。”
郁嘉木:“……”
郁嘉木忽然觉得小孩子也不怎么好了,他那么大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和两个小朋友抢吧?忍一忍,反正明天司睿就会过来把他儿子女儿接回家了。
没想到第二天司睿又打来电话,他有个什么厂子出了事儿,得飞到A省去处理,岑川出差国外还没回来,已经拜托了他的父母来接孩子,但是他父母还在外旅游,得过两天才回去,实在是没有办法,问祈南可不可以让孩子再在他家多住两天。
这头一天郁嘉木看两只小朋友是小天使,三天下来,他就觉得这俩宝贝真是……太碍事了。他已经三天没能和祈南一起睡觉了!每天都独守空房!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不能随便亲祈南,因为祈南说会带坏小孩!那个司意,长得和司睿一毛一样,还整天挂在祈南身上,还亲祈南的脸。
他给祈南做了祈南喜欢的菜,结果祈南看小朋友喜欢,都给小朋友吃了,自己就吃了一两口。祈南对两个小朋友超温柔的,对他都没有一半的温柔,郁嘉木越看越嫉妒,他不敢相信自己以前甚至还劝过祈南要孩子。
这是别人家的小孩他都有点受不了了,这俩孩子还属于乖巧懂事的类型呢,从不添乱从不哭闹,郁嘉木想象了下假如祈南有了亲生孩子,那他该多宠那个孩子啊?那样一来,他在这个家里还会有地位吗?想到这里,郁嘉木就打了个冷战。
第三天,司睿的爸妈过来把孙子孙女给接走了,走时祈南还挺舍不得了,两个小朋友乐不思蜀,甚至想在祈南家多住几天,祈南被他们软绵绵的撒娇给哄得有点动摇了,还是郁嘉木在旁皮笑肉不笑地把两个孩子塞了出去。
终于送走了!
但大抵是因为在祈南家玩得挺开心的,后来两个小朋友还会让爸爸带他们去找祈南,祈叔爷爷又温柔又和蔼,他家的饭还很好吃!
郁嘉木有回见着岑川,递了支烟:“挺不容易的啊。你家小孩很黏人,晚上一定要和祈南睡觉,他们在家也非要和你们睡的啊?”
“不了,我现在不抽烟了,对小孩子不好。”岑川拒绝了烟,苦笑着说,“保姆在的话会好些,他们愿意和保姆睡的话,晚上偶尔可以有点私人空间。”
郁嘉木问:“我看你……也不是特别喜欢孩子啊。司意长得那么像司睿。”
岑川说:“也不能说不喜欢,但是再想,也不是司睿啊,我还是最喜欢他的爸爸。”
祈南还带着俩孩子出门去玩,玩了一整天才回家,回来高兴地说:“渺渺还攒钱买了支冰激凌给我吃,真可爱啊。”
郁嘉木郁闷的都没办法装模作样地附和他了,醋味十足地说:“祈南,你是想要孩子吗?”
“没有啊。”祈南怔了怔,说,“我说了不想要孩子了啊,我们现在哪有空要什么孩子。”
“那就不要了。”郁嘉木说。
祈南讶然问:“你怎么了啊?以前不是你一直嚷嚷着羡慕他们有小孩也想要吗?”
郁嘉木一把抱住他,把祈南整个儿抱在怀里,瓮声瓮气地说:“不羡慕了,你太喜欢小孩了,要是有了小孩,你就没那么喜欢我了。”
祈南回抱住他,靠在他的胸口,过了好半天才无奈地说:“唉,你可真是我的大宝贝。”


第77章 日记本没死
洛寒当了两年战地医生回来, 毁了半张脸,但也练就了好手腕, 当时在国外缺医少药,几乎没什么仪器,该怎么治全靠经验判断, 一个错误就会葬送患者的生命, 还要随时提心吊胆怕医院被炸,他的心理素质也飞快地成长起来。回国后靠着这份豁出命才到手的资历、过硬的技术、几篇登载在知名杂志的论文还有他全家长辈都是医学界大佬的后台, 还完成了几例难度极高的手术,现在越来越有名气,谁都知道洛家后继有人, 洛寒做外科手术非常厉害。
前些日子,祈东下楼梯时不小心跌了一跤, 他年纪大了, 竟然就这样摔断了腿, 进医院做手术, 当然还是托熟人, 请洛寒做的手术, 手术完成得很快, 但也得修养一阵子。
祈南回去照顾大哥。
以前总是为他遮风挡雨的大哥真的老了, 头发白了, 骨头松了,躺在病床上也就是坏脾气的老头子,他不喊疼, 他就是一会儿嫌弃煲汤太油腻一会儿又嫌弃时蔬没点滋味,因为是断了腿,想上厕所也得有人伺候,他觉得丢人,还憋着不肯喝水。
弄得大嫂蒋珊骂他:“一把年纪了还越来越不懂事了,谁让你平时不爱锻炼,吃晚饭了也不知道走两步,不然也说不定不会摔断腿。”
大哥就哼唧唧地不服气,他这两年越来越感觉这辈子特别累,十几岁的时候爸妈就去世,刚成年就顶着要养活全家人的压力,他大学还没毕业就得在社会上乞食,担心败了家业,担心弟弟会不学好,幸好他娶了个好妻子,弟弟又天生是个乖巧的性子,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拼搏……拼了那么多年,他是真的累了,累啊,他记得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还爱听个音乐,后来哪还有那些闲情逸致,一大家子人嗷嗷待哺等着他赚钱回家啊。所以他退休的也早,儿子能干事还干得不错,他就赶紧撂挑子退休了。
这些可好,摔断了腿,他又这个岁数了,起码得半年才能好。
祈南去伺候他,郁嘉木要上班,研究所忙,每个星期就顶多来看个一两次。
祈东对郁嘉木还是没好话:“你说你怎么找了这么个玩意儿,他一直都这么忙?”
祈南不轻不重地把话丢回去:“你年轻的时候也很忙啊,嫂子也没说过你半句不是啊。”
祈东马上无话可说了。祈南又说:“他是个男人,要是整天围着我转的话有什么出息,那样的男人太无趣了,我就是喜欢他那股认真劲儿。”
祈东发现了,他越来越不能说郁嘉木的坏话了,他不管说什么,祈南都能怼回去。
因为洛寒是主治医生,每天都碰见,祈南还和他聊了两句。有个问题祈南疑惑了好多年了:“以前有次我去听薛沂春的演唱会,你为什么说郁嘉木会耽误我很多年,你怎么知道的?”
洛寒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我那天喝了点酒,胡说八道呢。”
祈南其实觉得他那天说话的样子不像乱说,后来他确实是差点和郁嘉木分手,险些就错过一生了,不过洛寒不想多提,他也不会扫兴追问。祈南看了看他无名指上朴素的婚戒,问:“谢沂春现在怎么样了?”
只是提到这个名字,洛寒身上本来凌厉坚固如寒冰般的气势瞬时软化了,变得温柔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下,或许他自己都没注意,说:“他都好,现在在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唱歌拍戏了?”祈南问,“他唱歌还挺好听的,演戏不是也拿了什么奖。”
洛寒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不疾不徐地说:“我们都结婚了,他要是再高调复出,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不过他有在写歌,换了个笔名……反正,他高兴就好。”
祈南点点头。
祈南就是随口一问,也没多往心里去,就觉得有情人终成眷属挺好的。当年那个被表白后不耐烦的洛寒居然也会露出那么柔软的表情了,爱真是不可思议。
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谢沂春居然联络了他和他大哥,说是他有个朋友在拍电影,军旅题材的,这题材不讨好,业内都不看好,现在不流行爱国,网上都是什么爱国可耻,拉不到投资,祈家涉足过娱乐行业,是祈南侄子搞得,顺应时代潮流嘛,弄了个视频网站成立了个影视公司,做了两年了,还在亏损中,都靠别的产业支持砸钱进去,实在是一般,偶尔也投资一些电影电视剧。
祈南好奇地问:“你不是隐退了吗?”
前年谢沂春在社交平台上“诈尸”发表了一篇文章,表示自己没有死,网上谣传的许多关于他去世的事都是假的,但他当年确实是遇见了一些事情想不开,如今都想开了,觉得要给还在关心自己的人一个交代,对这件事的坏影响道了歉,不希望别人学他这样乱来,劝导所有有心理疾病的人及早就医。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并不打算回到以前的日子,算是半隐退声明。
谢沂春怪不好意思的:“是退出台前了,但也可以搞点事情做做嘛,反正在家无聊,我和几个朋友就想做这个本子。”
祈东其实不懂,但是他不讨厌这样的题材,可也不会瞎投资,起码看看项目先嘛,就要了剧本来看,老一辈的人对这种故事有情怀,他看完觉得很感动,觉得就算电影不卖座也没关系,就是个玩意儿,他花钱买个开心嘛,这点钱也就给他老婆买块翡翠。
祈南是觉得谢沂春还挺不容易的,鼓励他一下,也出了点钱,完了没放在心上,甚至不小心忘了有这么一件事儿,后来电影上映了,他还觉得这名字怪眼熟的,但在那看到过不记得了。
谢沂春打电话给他分钱,祈南才记起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他的投资不仅全部赚回来了,还赚到了200%的利润,挺大一笔钱。
祈南还挺发愁的,虽然对他来说不是多大的钱,但是是计划之外的,存起来,还是花掉,再买个房子?感觉没什么意义。
干脆拿去做慈善了,祈南想起洛寒有个医疗相关的慈善活动,给一些患有先天心脏病的穷人家负担不起医药费的孩子捐款治病做手术来着,就去问了洛寒,要不要这份捐款。
祈南就去问了洛寒,洛寒说:“那个啊,前些天筹到了前几期款项,暂时是不用。我这里还有别的项目,是帮助白血病儿童和艾滋病儿童的,您要不要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祈南忽然就懂了,这钱是怎么筹到的,人家小夫夫也挺甜蜜的。他就把这笔钱捐助到别的地方了。
郁嘉木听说了祈南的事儿其实挺无语的,他发现祈南在这方面天生运气就很好,别看他每天悠悠闲闲的。之前他在国外街头看中的那个路边摆摊卖画的学生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坛新秀了,还特地来感谢过祈南,给他们寄过礼物。祈南当时画了几百刀还被对方感恩戴德的画眼下拿出去拍卖,卖个几十万刀不成问题,不过当时要是没有祈南的一封推荐信,那个学生说不定现在也还在街头苦哈哈地卖画,兴许会因为生计放弃绘画转行了。
祈南听了他的说法不以为然:“就算没有我,他迟早也会成名的。我只是帮了个举手之劳而已。金子迟早会发光的。”
郁嘉木想想,祈南这辈子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的,自出生起就含着金汤勺,衣食无忧,家人宠爱,才养成这样与世无争的性格,就算是自己投资,也是随便投资都能赚到大钱,运气一直很好,唯一不幸就是遇见他……还有他爸。
“你是不是觉得这辈子最倒霉的就是遇见我?死乞白赖非要给你当小白脸,还打算赖一辈子。”郁嘉木半开玩笑地说,他已经做好了被祈南嘲讽的准备了。
“不倒霉。”祈南笑了,“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那天老张感冒,我心血来潮打算自己坐地铁出门,还正好踏进那一节车厢,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你。”
郁嘉木被祈南哄得晕头转向了,脸唰的红了,忽然手足无措起来,祈南都好些年没和他说过这么甜的话,只有他还是“程先生”的时候,祈南才这样和他说话的。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番告白。
祈南坐在躺椅上,微笑着,气定神闲地问他:“郁先生,你现在相不相信世界上有一见钟情。”
郁嘉木心都化了,靠过去:“相信,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祈南把一本书横在他们中间。
郁嘉木问:“这是什么?”
祈南笑吟吟地读给他听:“‘假如我不知道傅舟的事,说不定我真的会相信了他口中的一见钟情。’”
郁嘉木寒毛都竖起来了:“这本子……怎么还在?”
祈南还是一脸无辜:“不小心忘了扔。”
郁嘉木小心翼翼地问:“你在生我气吗?我今天哪做的不好?”
“没有啊。”祈南说,“我这不是记起来你以前挺喜欢写日记的嘛,你后来不写了?”
郁嘉木犹豫了片刻,说:“写是写了……你要看啊?”


第78章 生同衾死同穴
郁嘉木从小心思繁重, 他不爱和别人说事儿,也很少和他妈妈谈心, 心里实在不舒服了就写日记。当年祈南离开以后,他一方面是不想放弃,想再等到机会把祈南追回来, 另一方面, 他的理智也告诉他这并不是他放不放弃的问题,是祈南愿不愿意。就像读书时, 你以为和要好的同学可以一直要好,就算毕业了也继续当朋友,四五年过去以后, 渐行渐远,彼此的生活就那么平平淡淡地远离, 再也没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
很多时候你以为会有后续, 电视剧和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吗, 既然一个角色出现那肯定会有后续啊, 可是生活是没有逻辑的, 消失了就是消失了。要不是一场意外, 要不是因为祈南年少时的旧梦, 他就是奋斗一辈子也不大可能和祈南有什么交集。
祈南是他最爱的人, 也是最愧对的人。郁嘉木心头的万般悔恨, 并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简单概括的,他几乎每天都写,因为根本不知道祈南在哪, 在做什么,只好回忆以前和祈南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忘不了啊,头几个月的晚上,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祈南,喜怒哀乐,悲欢离愁。
祈南是真的爱他,对他好,越是相处,他就越是知道祈南看似温柔,实则骨子里很骄傲,外柔内刚,是因为爱他,才折下身段,才几次三番地原谅他。
是他自己没珍惜。
祈南看到他四五年前的日记:
院子里的茶花开了,让我想起祈南也种过一株花鹤翎,不知他去了国外,家里的花还有没有人照顾,应该是有的。他以前出门的时候都会交代我浇水,我每次都牢牢记得,那盆花养得很好,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祈南其实觉得郁嘉木完全是个纯理工男,一点文采都没有,干巴巴的,写得东西就跟他的实验报告一样。他原本以为郁嘉木这么拿过来献宝,说不定是写满了各种煽情的话,要叫他心软呢,结果写的都是什么流水账啊……但他就是看得有点鼻酸。
祈南看了看这本日记本的封面:“这不就是你放在书桌上的那本书吗?一直放得挺显眼的,你是不是故意的,摆在那等我去看吗?”
“没有。”郁嘉木连忙解释,“我知道你从不乱动别人东西的……”
郁嘉木挺郁闷的,他还以为祈南看了他的真情告白能感动呢,结果好像反而惹怒了祈南,大抵是让他想起了当年被瞒骗被欺负被玩弄的好几年,对他没个好气的,下班以后他回到家,祈南都不搭理他的。
郁嘉木不知道该怎么哄他,他发现自己以前能把祈南哄得团团转,真的完全是仗着祈南太喜欢他了,祈南要是不喜欢他了,他一点辙都没有。
知道他和祈南的关系,又是同性情侣的就那么两对,洛医生他们郁嘉木并不熟,就和司睿熟点,郁嘉木偷偷地真诚地去询问了一下。
司睿说:“你怎么又惹祈老师生气了?你做什么了?”
郁嘉木叹气:“我也没做什么。”他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司睿也想不出个办法来,说:“我不知道……老岑就没和我红过脸,一般都是我生气,他和我道歉。”
郁嘉木:“……”
那要么问问岑川?但这太尴尬了,问司睿还好说,司睿虽然也是他的前任情敌,但是祈南从没和司睿好过也看不上司睿,岑川可是差点和祈南结婚的人啊,要不是岑川主动退出,他现在不可能和祈南睡在一个被窝里。
郁嘉木是想了又想,还是不好意思去问岑川。
司睿大咧咧地说:“我帮你问问看老岑啊,他对付这种事很有一套的。”
郁嘉木:“……”他还没把拒绝说出口,就听见司睿远离了些电话,大声地喊了岑川过来,问岑川有什么意见。
岑川的语气也是相当无奈的,他突然被问这种问题,一下子没有回答上来,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说:“其实我觉得你们那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你还不如当面和祈南好好谈谈,你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问他,一切说开来就好了,闷在心里会闷出病的,祈南以前其实不是很内向的性格啊,你看上去很有攻击性,但我发现你实际上很能忍。这并不是很好。”
郁嘉木不安地说:“我是担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岑川说:“祈南喜欢你,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过日子,总会吵架的,说开了就好。”
这情形太诡异了,他的两个前任情敌都开解他。
郁嘉木愁的,去外头抽了一支烟,他很少抽烟,这还是和祈南分手的那段时间学会的,以为能解愁,后来发现只是能够让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他回去以后怕祈南闻着味道,先去洗漱了,才敢上床休息,祈南已经在被子里,把被窝里焐得热融融的,大概是睡着了。郁嘉木想了想,轻手轻脚地把人搂进怀里,就算什么都不做,这样贴在一块儿躺着也挺好的。
他大概是个很怕孤独的人,他有记忆以来就是一个人睡小床,上了小学,就睡自己的小房间,三年级的时候父母刚离婚,妈妈又要打工,一个人养他,工作很忙,没空照顾他,送他去住校,他从没有过半句抱怨,还能省下生活费来,亲戚们从小就夸他懂事、独立,然后骂自家孩子被宠坏了。郁嘉木没说过,但他其实是很羡慕的,羡慕其他小朋友有爸爸妈妈,羡慕他们说爸爸妈妈管得很严,他的心底也想像那些小朋友一样,可是他不能,他的家境就那样,他必须懂事,可不管他多懂事,妈妈似乎都和他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
连这郁嘉木都自己想得到,他照镜子的时候就明白,因为他长得和傅舟挺像的,妈妈被那个男人害得那么惨,每次看到他的这张脸,都会觉得心如刀割吧。
那时候他还年轻,叛逆,觉得就算没人爱他也没关系,正好专心工作,反正他也不需要,一无所有的人才需要爱,他那么聪明,他可以拥有很多别的东西,就算没人爱他也无所谓。
离开祈南的那两年他想了很多,为什么他就会对祈南着迷呢?难道真的就只是因为祈南的脸和身体,不,他也知道祈南比他年纪大,也会比他老得早,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和祈南在一起。郁嘉木想了很久很久,渐渐地想通了,他的梦里梦见那档子事儿并不算很多,更多的是平常的相处,他有时半夜会从梦里醒过来,枕头都湿了,起来,看着祈南给他画的画,他只带着其中一幅画,是祈南画的最久的,画了将近一年,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笔触,都画得无比温柔。
郁嘉木就忽然想通了,因为祈南爱他,祈南是真的真的很爱他,除了祈南没人会那么傻,这般爱他了,而他也眷恋这份爱。
他根本没那么清高,他也希望有人能爱他,全心全意的爱他,然后有个温暖的家庭,让他每天回家时,都有一盏灯在等着他,那个人会对他微笑,关心地问他:“今天累不累?”
寒冷的夜里,他可以抱着一具温暖的躯体紧靠着,汲取彼此的热度,就像现在这样,抱着祈南,他就很心满意足了,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
又不是十八、九岁那时候了,脑袋里就想着那种事,他现在也成熟稳重了,没那么如狼似虎了。
“你别抱那么紧,我快喘不过气了。”祈南忽然开口说话了,他憋了好半天了,郁嘉木越抱越紧。
郁嘉木赶紧放开了点,问:“你还没睡啊?”
祈南说:“睡着也要被你热醒了。”
郁嘉木想了想,轻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啊?不生气了好不好?总是生气,你会生病的,你想打我骂我都没关系,跟我说好不好?”
谈恋爱这事就是此消彼长敌弱我强,换成刚谈那会儿,祈南觉得自己那时候绝对想不到有天郁嘉木会在自己面前这样伏低做小,他那会儿真是对郁嘉木千依百顺啊,后来想想他哥骂得也没错,挺犯贱的……但现在郁嘉木这样乖了,他也不喜欢,觉得不是个谈恋爱的正常态度。可他们俩正常得起来吗?本来就是一对不正常的恋人,都是男人不说,还差了十几岁。
祈南说:“没有。你也不用老是这样子,让人怪不舒服的。”
郁嘉木不太明白:“怎样?”
祈南说:“就是现在你这说话的语气,唯唯诺诺的。”
郁嘉木战战兢兢地哦了一声:“那你不要生我气了啊……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我那本日记里写的有什么不好吗?我们好好说行不行,你不告诉我,我一直猜,我也猜不到。”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郁嘉木是从背后抱着祈南,他的胸膛贴在祈南的背上,祈南能感觉到郁嘉木的心跳,噗通噗通跳的特别急促,吵得他也心烦意乱。
祈南闷声说:“你写你觉得岑川人挺好的,还写不准备再见我了。如果当年我没回去找你,你是不是真的就走了再也不见我了?”
“我……我不知道。”郁嘉木说,“但我也没想过要再找一个,我就光想着孤独终老了。也可能会打听着你的事,等着你离婚吧。你那时候说的挺对的,总不能当小三吧。”
“那我去找你你怎么又马上扑过来了?”祈南没好气地问。
“说是那么说,可我一见着你,你一说话,我明白你们分手了,我就……这也忍不住啊?这还不上我就不是个男人了。”郁嘉木说。
祈南没说话,郁嘉木在黑暗中摸到祈南的脸颊,湿的,慌了:“你哭什么啊?”
“我是气我自己。”祈南闷声说,“我也觉得我这个人真的……我一碰上你,我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你都对我那么坏了,骗我好几回,我也知道我们不合适,我还就是喜欢你,想改都改不了。”
“我现在对你也那么坏,你生不生气的?我也不好,我脾气那么差,我就是想到你以前老是欺负我,我就想报复回来,我其实也很坏的。”祈南说。
郁嘉木笑了:“你哪坏了,都是我自作自受,你随便欺负我,欺负我一辈子我最开心了。”
祈南说:“……是你自己说的啊。”
郁嘉木亲他脸上的眼泪,“都是我不好。”
“你说你长那么老相干嘛,十八岁就那么高,我要是一早就知道你才十八,就不会有开始了。”祈南说,“算了,都这样了,说这种话也没意思。”
“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死乞白赖非要缠着你。你要是什么时候不喜欢我了,你就不要我嘛。”郁嘉木抱着他说。
祈南忽然恼火了:“就是这个话最让人生气了,别老是挂在嘴边。我要是真那么想我才不会和你复合呢。”
郁嘉木愣了愣。
说完推了郁嘉木一把,被子一卷,往旁边挪了挪。
冷风从空隙里钻进来,郁嘉木却觉得心慢慢暖了起来,他靠过去,又把祈南轻轻抱住,小声说:“对不起了嘛,我知道错了,祈南你对我最好了。”
“我也爱你,祈南。”
祈南红着脸,并不否认。
郁嘉木想,他不着急,反正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第79章 百年之后
祈珏是他爷爷最喜欢的孙子, 他爷爷老了,快走了, 妈妈说爷爷那么喜欢他,一定会给他很多遗产的。
这家族人丁兴旺了就容易出现这种事,听说爷爷小时候, 祈家没几口, 爷爷的爸爸只有一个妹妹,爷爷的爷爷有一个弟弟, 但那个弟弟是同性恋,一辈子都没要孩子,可以说是人丁单薄, 但是那时候非常和睦,不想现在, 叔叔伯伯表面上看着其乐融融, 其实背地里掐的你死我活, 他们大概都盼着爷爷早点死。
但是爷爷就生了三个孩子, 他爸是最没出息的那个, 爷爷不喜欢爸爸, 其实他随他爸没出息, 成绩平平, 但是爷爷就是喜欢他, 小时候祈珏不太明白,后来稍微长大了点,爷爷有次和他说:“你长得像叔爷爷。”
爷爷的叔爷爷是个很出名的, 他们那代是两兄弟,祈东和祈南,其实大哥更有钱,现在他们家的家底都是祈东太爷爷打下来的基础,可是几十年过去,没几个人认识祈东的,倒是祈南这个名字还有人记得。
祈南是知名画家,上了美术教科书的,全国上下有无数的人认识他。
祈珏读的学校就是以前祈南的母校,现在他们学校都还设立着以祈南名字命名的绘画奖学金,他的照片也挂在校友录上,非常漂亮,祈珏起初以为这是祈南二十几岁时的照片,但是爷爷告诉他,这张照片是祈南三十多岁拍的,随便一拍,当然是素颜,没有化妆,更没有修图。和他有个五六分相似。
祈珏开始不大信,但是爷爷手上有祈南的相册,祈南不太爱拍照,只有一本相册,有他的骑马照,还有画画时的照片,年轻的时候是真的很漂亮。爷爷怀念地说:“叔爷爷最喜欢我了。你长得像他,但是性子不太像,叔爷爷很温柔的,你好好画画,和你叔爷爷一样当画集,我们祈家好几代了,都没出过画家了。”
祈珏的妈妈告诉他:“你爷爷说不定会把太叔爷爷的画留给你,那可值钱了,现在外头都卖到天价了。他自己留下来的才是真的珍品。”
祈珏是有在学画画,都是父母让他这么做的,因为他长得像祈南,可其实他不喜欢画画,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天分。
但他还是天天往画室跑,因为他喜欢同一个画室的学弟,姓郁,叫郁宏朗,完全是照着他喜欢长的,又高又帅,郁宏朗比他有天分多了,就是拿到祈南的绘画奖学金作为特长生才能到他们学校来读书的,他家境挺普通的。
但是郁宏朗眼睛里只有画画,祈珏犹豫半年才鼓起勇气和他搭讪,第二天又见着了,郁宏朗居然问他是谁,把祈珏气个半死,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要知道他虽然长得是稍逊太叔爷爷祈南,但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小帅哥,怎么着也不是过目即忘的路人脸啊。
郁宏朗挺不好意思地和他道歉:“对不起,我有脸盲症,我记不住别人的脸。”
但他能记得每个人的画,后来祈珏告诉他,他是那个有名的画家祈南的侄孙的孙子,郁宏朗才对他有点兴趣,愿意和他一起玩,激动地问:“那你家有祈南的画作?我听说他最好的遗作都收藏在家里,由后人保管,没有拿出去拍卖的……真的有那么好吗?画的是什么?”
他其实差点就脱口而出问可不可以去看看,最后关头冷静了下来,那可是祈南的画啊,价值连城,岂是他一个普通同学说想看就可以看的,别人也会怀疑他有有什么不轨之心呢……就算祈珏同意,他说了他们家一大家子,画是他爷爷保管的话,他作为一个小辈,也不一定说有资格想看画就看画吧?
祈珏倒没想那么多,祈南的画确实保管得挺严实的,别人不怎么看,他看过好几次了,爷爷带他去看过,鼓励他好好学画画,成为第二个祈南。祈珏不怎么感冒,但也没好意思说他其实不爱画画,以前是爸妈逼的,现在是为了泡郁宏朗。
他说:“我回去问问我爷爷。”
祈瑨刚开始是不同意的,祈珏没有强求,遗憾地说:“那好吧,我回去告诉郁宏朗,唉,他画画很好了,还拿了祈南奖的金奖呢。”
祈瑨听到这个名字,皱起眉:“你说他姓yu?那个yu?”
祈珏说:“郁郁葱葱的郁。”
隔天祈珏问郁宏朗:“我爷爷问你知不知道郁嘉木?”
郁宏朗说:“我爸妈和我提过,是我爷爷的远房的爷爷了,其实没什么关系……但我爸妈老拿他说事儿,让我去学理工,当科学家。他们也从小被说到大的,真是的……不过我画画拿奖以后他们就不说了。”
“居然还真的有关系啊……”祈珏诧异的说,L市就那么大,郁嘉木出生在L市,姓郁多少都和他沾亲带故,“那可以去看。我太叔爷爷留下来的画绝大多数画的都是这个人。”
郁宏朗没反应过来:“谁?”
祈珏说:“郁嘉木啊。”
郁宏朗问:“他们是好朋友?我都不知道……我听说祈南的遗作和最好的作品画的是他的爱人啊。”
祈珏说:“对啊,就是郁嘉木啊。”
郁嘉木不是科学家吗?虽然他也印在教科书上,但是郁宏朗完全不知道他居然就是祈南的那个恋人,祈南的照片流出来的都不多,他对私生活挺保密的,有流传也只有只言片语,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祈南的恋人是个男人,还是和自己有那么点关系的人。
祈瑨亲自招待了郁宏朗,特度等着的,拄着拐杖端详他好半天,叹气说:“远远看上去倒是挺像的,近看就不像了。”
像谁?郁宏朗想,是说郁嘉木吗?那位老爷爷去世的时候他爸爸都还没出生呢,而且他们是远房的远房的亲戚了,哪里有可能像啊。
画放在专门建造的地下室,每一幅画都用玻璃罩着,高科技,可以调整里面的湿度等等,一束冷光从上面照下来。
祈珏领着郁宏朗,走到一幅画前:“喏,这幅据说就是祈南自己最满意的画。”
这幅画上的男人已经不算年轻了,五官相貌倒是还算年轻,三十几岁的样子,但是鬓边有几缕白发,微笑着,眼角有细细的纹路,眼底全是温柔。
祈珏好歹是学过画画的,并不会完全没有触动,不管哪次看,他都觉得祈南真是个天才,这不是努力能做到的,他就是瞎学一辈子也赶不上的,在美术书上看他的代表作就已经觉得很好了,但站在真品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隔着玻璃,那真实的笔触,不是照相机都够拍摄下来的。
祈珏给他介绍:“不知道你有没有查过他们俩的生卒日,郁嘉木比我太叔爷爷小十九岁,我太叔爷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三十七了,他好像刚上大学,才十八岁。我爷爷说我太爷爷特别反对来着,结果最后他们一辈子都没分开,还是郁嘉木先去世的,他过世一个月后,我太叔爷爷有天非要穿着他的衣服,午睡,等大家发现的时候,也已经走了。”
说完,祈珏自己都有点被感动到,多好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性别和年龄都不是难题,然后他一转头,看到郁宏朗已经泪流满脸了。
祈珏吓了一跳,硬是把眼泪给吓回去了:“你怎么哭了啊?”
郁宏朗一边流着泪,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仰望着这幅画,认真地说:“画得太好了。”
见到远超过自己的同行之作时,有人会挫败,大受打击,然后放弃,但也有人会受到激励,愈发振奋。祈珏觉得自己是前者,而郁宏朗是后者。
亲眼看过祈南的画以后,郁宏朗更加勤奋了,沉迷在锤炼自己的画技中,并不是胡乱画,他有时会坐在那思考半天,然后才画,祈珏觉得他也是个天才,假如谁能成为下一个“祈南”,那绝对是郁宏朗,不会是他的。
不过因为父母的强迫,他还是没有放弃画画,直到爷爷去世以后,他也兴高采烈地放弃了画画。
爷爷去世前已经有点糊涂了,还拉着他的手喊叔爷爷过,真是被吓得折寿,有时候爷爷会清醒,惆怅地对他说:“我死了,还有谁记得叔爷爷啊。”
“有啊。”祈珏说,“只要他的画还在,就会一直被人记住的。”
爷爷眼含热泪地问他:“你要不要那些画?”
祈珏不好意思地实话实说了:“爷爷,其实我画画不怎么样,算了吧。”
他想到郁宏朗看着那幅画哭泣的模样,说:“让更多更值得看到它的人看到它吧。”
祈瑨死后遗嘱,把画捐给了博物馆,不收分文。祈珏没有像他爸妈想的那样分到很多遗产,但也拿到了不少,他自己是挺满意了,他真的不明白,每个人分到的都足够挥霍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啊。
爷爷留给他的遗产里,其中有一座房子,在H市的小南直街,这里是历史文物区,可以修葺房子,就算重建,也必须保持旧风貌,爷爷的遗嘱里也要求他不准对这个房子做大改动。
祈珏大学考去了H市,他请了郁宏朗和他一起去看房子,说:“这是祈南的房子,他死后送给我爷爷,我爷爷又送给我。他早年和退休后都住在这个房子里,有他的画室,一直找人打扫,都没改建过。”
这么一说,郁宏朗才有兴趣。祈珏其实挺无奈的,他和郁宏朗认识两年了,郁宏朗还是连他的样子都没记住,靠着他的一个手表来辨认他的,他要不是祈南的后代,大概郁宏朗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不过祈珏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进去以后里面倒是没有他想的那么陈旧,反倒很新,大概是因为一直有人打扫,只是没什么人气儿,很久没人住过了嘛。
郁宏朗直接奔去画室,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祈珏注意到窗外的花园,有好几株茶花,他叫不出名字,或粉或白,一大朵一大朵,在阳光下,开得文静又温柔。
这个房子现在是他的啦,他可以随便翻了,他和郁宏朗就在书房翻这里的藏书,书房里还有很多书,好像是那个郁嘉木留下来的书更多,祈珏觉得……这些应该挺值钱的,不能随便扔,不过他也没想过要拿去卖。郁宏朗倒是想看看有没有祈南的亲笔,发现了好几本绝版的初版画集,非常满足,看了好几遍,但是不能带走,打算以后再找机会过来看。
祈珏拿最上面那排的书时,有本横在缝隙间的本子掉了下来,砸在郁宏朗的头上。他赶紧道歉,郁宏朗摸摸头,说不疼。拿起这本书,这是一本日记本,很久很久了,封面落满了灰,纸都泛黄了,最近正是回南天,虽然他爸妈前天才雇人打扫了屋子,但是可不包括晒书,这些书有点潮了,可能再放几年又没人就会真的烂了。
祈珏以为会是什么科学手札,他翻到其中一页,纸上以坚毅硬朗的钢笔字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很好,我带祈南出去散步,他忽然记起我来了,问我:“郁嘉木去哪了?”
我不知是第几遍告诉他:“我就是郁嘉木啊。”
他嫌弃地说:“不要乱说,郁嘉木长得可好看了。”
我真是哭笑不得。但过了会儿,他就忘了这件事,好像是认出了我,和我说:“我们今天做枸杞乌鸡汤吧。”
我说好。
他说:“不早了,打电话让郁教授快点回家,今天有汤了,他最近做项目,忙得很,累的白头发都多了几根,得好好补补了。”
……
祈珏问郁宏朗:“我们学校离这儿挺近的,你要不要住我这儿,我给你便宜房租。”
郁宏朗有点犹豫,倒不是不想住,他一想到这里是祈南住过的地方,就很想住在这儿了,但是他一想到祈珏就觉得……怪怪的,挺别扭的。
祈珏说:“你要是住进来的话,可以在祈南的画室画画哦。”
郁宏朗还是没抵得住这个诱惑,同意了,甚至没有问价钱,当然,祈珏也没多收他的,收的钱都不够卖菜呢。
午后。
郁宏朗在画室画画,祈珏坐在落地窗边的藤椅上,窗外是倚着白墙青瓦的一树茶花,时间在暖洋洋的阳光中似乎也变得悠闲自在了,他一边吃着饼干一边翻郁嘉木的日记——
我每天都会一遍一遍地告诉祈南,然后祈南会慢悠悠地想起来,今天睡前他也亲了我一下,和我说:“我爱你。”
我也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最后一章了,发红包啦!
谢谢一路追到这里的小伙伴,故事讲完了,之前写过长评的小伙伴等个志出来以后记得来找我免费领书,么么哒。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本书见~

TOP

发新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