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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 鬼御情天 番外 仗剑随风 BY Redriver/红河 (点击:255次)

鬼御情天 番外 仗剑随风 BY Redriver/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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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御情天 番外 仗剑随风 BY Redriver/红河

剑本凶器。
有人执拿为掠夺,有人执拿为功名,有人执拿为保家卫国,目的各不相同,溅洒在剑上的鲜血却始终如一。
自懂事时起便作为杀人工具而存在,血的腥气,牟沧岚已嗅到麻木。甚至当剑尖刺入人身时,贯穿血肉的手感也模糊了。
厌倦了这种无感觉的用剑,於是,开始有意志地择人挑战。
挑战,其实只是好听的说法。
江湖侠客,武林豪杰,从没有人胜过他的剑法,讲白了,就是单方面的杀戮。
世间已无能人。
当遭遇同僚的围击时,他这样想著,丢掉了手上的剑。
他不爱剑,只是,如果不使剑不厮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麽。
冷眼看过多少凡尘乱事,愈来愈不理解,人生在世,终日奔波劳碌,究竟图的是什麽,又能得到些什麽。
生活是如此枯燥乏味,不如永远消失。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不做人了,可还得做鬼。
消失?纯属妄想。
懵懵懂懂到了冥府,无意间听说鬼城能人多,於是请愿,去了千刹。
事情出乎他意料。
鬼城确实能人多,因为修为上百年的亡魂比比皆是,随手一指,即可穿石。
用剑,只是多此一举。
铁匠铺里打造的剑,都是挂在家里当作装饰。
何其悲哀。
他为试剑而来,结果,居然无可施之地。
再後悔亦是徒劳,来的时候已经签订契约,未满百年不得离开。
没办法,他只能每天干巴巴地等,却也不清楚,等过这一百年之後,他又当如何。
作为亡魂,虽然会饿,但饿不死,其实他倒希望饿死。总之,他不消为肚皮操心,成了彻头彻尾的『大闲人』。
生活,比做人还要无趣。
直到有一天,他听说,鬼城中有座千刹王府。在那里,善於用剑者大有人在。
其实,这本该是鬼城中人尽皆知的事。只缘他不大与人打交道,导致了消息匮乏。
当初他入城,负责办理交接的是『魁』驿馆,而不曾与王府中人有过接触。
毕竟,王府是千刹的权势中央,非必要时不出面,只管处理鬼城中枢事务。杂事民事等等,都交给了下属单位,『魁』驿馆便是其中之一。
得知了王府的存在,牟沧岚自然动心,但并不莽撞。
王府不是武馆,不存在『踢馆』一说。贸然跑去找人试剑,肯定行不通。
先探一探情况,才是稳妥做法。
走在通往王府的大道上,忽然听见,背後有类似争论的声音逐渐靠近。
十几年从事暗杀养成的习惯,他跃上最近的树梢,本能地将自己藏到暗处。
很快,声源就来到近处,几乎就在他眼皮底下,停住。
「本座再说最後一次,不准去!」
「何必呢?我只是去要回剑而已。」
「哼!」鬼王怒视著面前的人,说,「你先前也只是去『逛逛』而已,结果居然与天将私斗起来,这又算什麽?!」
戚追打了个呵欠,摆手道:「都说了不是私斗,是比剑,比剑。」
树上,牟沧岚耳根一热,久违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比剑?」鬼王冷哼,「若只是单纯比剑,怎会闹到天界大军出动,扣下你的剑,最後还要本座去领你回来?」
戚追耸肩:「谁知道那些天兵天将如此输不起,心眼小过针尖。」
「够了!」
越听越听不下去,鬼王眉蹙如山。
「天鬼两界素无来往,允许你去天界,根本就是错误。你何时才能停止招惹麻烦?从今日起,严禁你再往天界。至於要剑的事,别让本座再听见一个字! 」
「要、剑。」
戚追抬高右手,逐一竖起食指中指,微笑。
「是两个字喔。要剑,要剑,要剑……」如同念咒,一发不可收拾。
「你!」
鬼王简直额冒青筋,揪起戚追衣襟,怒目瞪了半天,却什麽都没做,便松开了手。
「呆在这里,给本座反省!几时放弃了这个主张,几时才能回府!」
色厉词严地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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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御情天(番外):仗剑随风 04
就像戚追说过的,牟沧岚深具资质。尽管修为尚浅,但天生禀赋卓越,加之心中有信念,付出了成倍的努力,後期的修行效果,堪称突飞猛进。
每一次成剑时,虽然还是很难受,但是,剑形渐渐能维持得越来越久。
这个进步,已足以抹平一切不适,甚至,还带来了微妙的欣喜,让人期待著下一次更有进步,於是便有了干劲,为之而愈加努力。
如此积极的修炼方式,再不若从前,只为能更精狠地杀人而练剑,那麽单调木然。
在日复一日的过程当中,可以说,他是愉悦的,乃至算得上是享受。
享受生活?
对於他,这是比流眼泪还要陌生的概念。
但,尽管陌生,感觉却并不坏。
第一次,他以剑的形态劈开了石桌,回复人身之後,一贯冰冷的面容上,浮现了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笑意。
刚开始化剑时,由於魂魄状态不稳,经不得折腾,轻轻一撞便打回原形。如今,他连石桌都轻巧劈开了,又怎能不得意不满足?
遗憾的是,这份成就感,并没有人及时与他分享。
早在十几天前,戚追与鬼王有事离开王府,至今尚未回来。目前为止的修行,都是他一个人进行的。偶尔宛离会来瞧瞧,但呆不太久。
在外人看来,化剑,回复,再化剑──完全是单一的循环往复。
宛离性子好动,自然坐不住。他也不习惯修行时有宛离在场,这不仅由於宛离爱说话,常常会打扰他的专心。更由於……他也说不清楚的原因。
惟一能确定的是,在戚追面前,他可以毫无顾忌。
心中有种模糊的感觉,就好像,无论他发生什麽纰漏,一定都不会失足跌倒。
因为戚追就在一旁,随时都准备著,为了执剑而伸出手来,握住他化作了剑柄的手。
想尽快让戚追亲眼看到,他等待了已久的成果。
这份成果,同时属於他们俩。一个人的欢喜,分给另一个人,就是双倍的欢喜。
於是开始期望,戚追早些办完事回来。等得越久,非但没有不耐,反而越发地如此期望。
以致於有一天,他突发奇想,猜测著这种心情,是不是就叫做思念?
但下一瞬,他就将此念揪出脑中,问罪处斩了。
他从来不问情感,不解相思。会有这种怪念头,他将之判定为等了太久,想戚追想了太多回,因而产生的错觉。
如此为自己做了解释,之後,更加更加地希望戚追快快回来。要不然,错觉可能会卷土重来,甚至越发离谱……
终於,听到了戚追回府的消息,一刹那的雀跃,几乎将胸口膨胀开来。
想要见面,现在,立刻,马上!
可随後又听说,戚追与鬼王及鬼将们,正在论事殿中商谈要事。结果,还是只能忍耐。
忍一忍,再忍一会儿就可以了……这样默念了不下百回。
每隔片刻就向鬼卒打听进展,总算,获悉商谈已经结束。不作二想,立即前往戚追的房间。
来到房门外,却听得里面有谈话声传出来。
没来由的迟疑,阻止了他正欲敲门的动作,转而退到窗边。完全不经思考而作出的行为,要说起来,纯粹是鬼使神差。
透过狭窄窗缝,他看到,戚追单手撑头,侧卧在罗汉榻上,手中晃荡著纤细的玉酒瓶。而戚追前方,就是双手抱怀,背倚著墙壁而立的──鬼王。
见是这两人,牟沧岚想道,说不定他们在谈什麽机密,不便窥听,於是准备离开。不料,突见戚追扬起手,将酒瓶摔碎在地上,随即站起身,走到鬼王跟前。
两道锋锐的目光,有如交战一般直直对视。
牟沧岚心中一凛。
戚追素来我行我素,没上没下。万一与那说一不二的鬼王意见不合,认真闹起来,只怕会不可开交。
正考虑著是否该进去劝阻,戚追却露出悠然笑脸,扬声道:「既然如此,我数一二三。」
「……」鬼王不回话,表情静如止水。
只教窗外的人看得越发胡涂。
「一、二、三。」
快速数完,戚追哈哈大笑几声,摇头道,「你也太会折磨人啦,青纱,这一趟出门,你可知道我有多辛苦?」
问出这个问题,却不等待响应,将身子逼近,随後,吻上了鬼王的嘴唇。
牟沧岚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麽?
怀疑是自己眼花,他用力眨了眨眼,然而,眼前的情景却并没有随之消失。甚至看见,方才还垂立身侧的两双手,抬起来,抱住了彼此。
他本以为,就算戚追不守礼数不知廉耻,但鬼王威势傲绝,定不会理睬,却没想到……如此的亲昵之举,无论是对於戚追还是鬼王,竟像是都已相当熟稔。
如果他有呼吸,一定早已冻结。如果他有心跳,必定彻底停滞。
无法形容意识的混乱,更难以描述受到的冲击,牟沧岚跄踉著连退几步,猛将下唇一咬,扭头离去。
============灵异现象分割线============
如果现在大家进「会客室」的话,应该可以看到一张留言贴
标题是「申请转载」,更新时间是2009年6月5日
但是如果点进去看,时间却是2009年5月6日
昨天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被吓到了
因为我记得我昨天没有回复留言,为什麽帖子下面会有我的留言?
再一看那诡异的时间差……
更甚的是这张留言还飘到上面来了……
这是什麽?
这就是灵异现象啊!OTZ
阿弥陀佛~波罗波罗蜜~急急如律令~
(难道鬼文真是不能乱写的……TAT)
PS.这段内容……不用怀疑,就是我私人的恶趣味=v=
因为人家一看到攻&攻就忍不住要拉郎配咩~
尤其这两只我都很喜欢的话就更忍不住了
啊不过,我更喜欢的还是戚牟啦(这两只就是所谓的「官配」!)
是说小追和小牟也算是攻&攻喔……
不过嘛,这两只来日方长
不急,不急=v=

鬼御情天(番外):仗剑随风 05
傍晚,残阳如血。
庭院中,戚追微笑著,看沧岚顺利地转换形态。
「不错。」戚追说,「等到能与我同契成筹时,便是完美了。」
说著伸出手去,牟沧岚却眼光一暗,闪身避开了。
「怎麽了?」戚追挑眉,「你我不携手,怎能让气息互相熟悉而融会?」
「当我成剑时,你多加练习便可。」牟沧岚冷冷道。
「嗯?」
戚追歪著脖子,对沧岚上下左右反复打量,「你似乎有点怪怪的。到底怎麽了?」
「没什麽。」牟沧岚别过脸,拒绝响应对方的视线。
片刻的安静过去,先开口的,却仍是沧岚。
「你是幸臣麽?」目光落在地面,他问,「是鬼王的男宠麽?」
戚追一愣:「男宠?是谁这样告诉你?」
「……这麽说,就是真的了。」
将戚追的反问如此定义,牟沧岚嘲弄地笑了一下,「难怪。你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终於能够理解了。」
戚追眯起双眼,目光异常地阴暗下来,脸上却不露声色,反而漫不经心似地:「喔?你歧视男宠?还是,你认为男人之间的亲密,本身就很恶心?」
听戚追话语中表达出的意思,基本就是肯定了这层理解。
再听到那些词眼,牟沧岚皱眉:「都不是。」
「那麽,你何必露出这种厌恶之极的表情?」
戚追在石桌边坐下,托著腮望他,唇角缓缓撩起,「该不会,你是在吃醋吧?」
牟沧岚一震,心中涌上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情绪反常地躁动起来。
「我怎麽可能……你不要胡言乱语!」
「呵呵。」无视沧岚的怒气,戚追笑眼眯眯,表情越发地耐人寻味。
「有趣。你是吃我的醋,还是吃鬼王的醋?」
「你!……」
牟沧岚怒极而反,冷笑两声道,「随你想吧。我又有何可介意?反正,男宠自古就有,你能凭此坐到今日地位,也是你的本事。我要做的,不过只是一柄佩剑而已,由谁掌剑,与身份并无关系。剑法,你确实极高,有资格执掌我,将我发挥极致,这就够了。」
闻言,戚追垂眉沈吟稍顷,说:「既然如此,你走吧。」
牟沧岚怔住:「……你说什麽?」
「我说,你可以走了,不必在王府浪费时间。」
没有感情地说著,戚追瞟了一眼沧岚愕然的脸,徐徐道,「你认为自己是什麽?你是为何而存在?不错,你站在这里,就是为了作为我的佩剑。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剑且如此,而你,只要有人使用便足矣?对你而言,剑的意义就在於挥杀?你要继续这样想,也可以,只是,我已不需要你。」
他站起身,低笑著摇摇头,「我以为,你至少有一点点自觉。」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冷风吹来,掀起垂落在沧岚两鬓的长发,好似言语的封印,萦绕唇上。
※   ※   ※   ※
没有想去的地方,没有想做的事,没有放不开的人。
对於牟沧岚,在王府或在其它任何地方,并无本质区别。可是,他没有离开。
不是不舍,只是找不到离开的理由。
他来,是为了成剑,也有这样做的自觉,但是与戚追所说的自觉,似乎并不是同一回事。
不搞清楚这一点,茫然离去,只如逃避。
若他确实弄错了什麽,他可以修正,但要他揣著迷惑四处游荡,他做不到。
他已不是从前的牟沧岚。
现在的他,也有了想得到的东西,曾经为之而努力过,殷殷地期许过,就更不甘心放弃。虽然自己也还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麽。
只知道,戚追留下的谜,当然得要他本人来解。
修行,依旧是一日接一日,然而,戚追却再没有来关注。偶尔几回造访,都是被宛离硬拉过来。即便来了,也只在一旁漠然相望,逗留不到片刻就走,再不曾执起剑来,感受剑气,试一试坚韧。
对於这件事的进展,反倒是身为局外人的宛离,显得比戚追更热切。
甚至将消息传遍王府,如同要让大家都来仰慕,戚追可拥有一柄绝世无双的宝剑;而沧岚,则是『邪孽销形秽,利刃比寒霜』的神奇存在。
宛离的鼓励与好意,牟沧岚感谢之余,只剩叹息。
剑刃再利又如何?
无人执掌的剑,或者,若仗剑的不是指定的那个人,那麽,比起破铜烂铁更为不如。

鬼御情天(番外):仗剑随风 06
一场动乱,突如其来,拜临鬼天两界。从来并无瓜葛的二方领域,毫无先兆地冲突起来,转眼便势如水火。
问缘由,整理不出所以然;说让步,却均已骑虎难下。
岂料,动乱的终止,竟比它的开始更要突然,并且简单。
在宛离与天将的协力之下,冲突根源得以查明。风波,就在天界的致歉中平息。但在那之後,又有新的风波平地而起。无关战乱。
千条万绪,只关乎一个字。
情。
那是牟沧岚完全没有概念的东西,所以,面对宛离不复曾经的言笑晏晏,变得终日仰望天籁,郁郁寡欢,他没办法理解,自然无从安慰。
就连鬼王与戚追都对此束手无策,让他更加想不通,「情」字一关,怎麽竟比千军万马还难突破。
最後一次看到宛离的笑容,是在她轮回去人间之前,与王府众人告别的时候。
十世。至多不过一千年,对於鬼魂来说,算不上久远。
这样想著,牟沧岚没有在意这一次的分别,平静地祝福了宛离的十世人生。
当晚,府内气氛有些压抑,将他也感染进来,以致於上床之後翻来覆去,怎麽都睡不安稳。
宛离的那抹笑容,灿若芒星,仿佛可照亮一切阴霾。然而,也许是太过灿烂,反而令人眼睛刺痛,心中恍惚惴惴然。
觉得不该如此,可又挥之不去。
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在庭院间信步,无意抬头,却见屋顶上有一道人影。
戚追,静静坐在屋脊最高处,单手扶腮,看样子像在发呆。
以为他是不舍宛离,牟沧岚自认爱莫能助,转身就要离开,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
他纵身跃上屋顶,在戚追身侧落定,想问戚追准备忽视他到什麽时候,还打不打算与他偕同练剑,却被戚追先行开口,问他:「你觉得,宛离还会回来麽?」
「为何不会回来?」牟沧岚不假思索地反问,「十世结束,她终将成鬼。鬼不往鬼界来,还能去哪儿?」说罢,轻轻冷哼一声,似在嘲弄,戚追居然问出如此无稽的问题。
没想到宛离才刚刚走,戚追已对宛离挂念至此,他心中有点好笑,还有点无端的腻烦。
「若宛离真能不作它想,安心度过这十世,那自然最好。不过……」
戚追抚著额角,阴郁道,「只怕她将情看得太重,拿得起,却未必放得下。」
「放不下又能如何?十世是定数,谁也无可商榷。」
牟沧岚想了想,以自己的理解说道,「反正待她回到千刹,总会慢慢好转。只是一个人一段情,十年八年忘不掉,难道一百两百年还忘不掉麽?」
「前提是,她愿意给自己机会,将之忘却。」
看著沧岚困惑的脸色,戚追摇头,「你不会明白,你什麽都不懂。」
「……」
其实并无兴趣谈论这些事,但戚追的论调,还是令牟沧岚听得不快,悻然回道,「喔?照这麽说,你相当懂情?」
「并非在乎懂不懂情。」
戚追又摇头,沈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没有谁能预知谁的将来。但在我来看,每个人的生存方式,皆有一定的套路可寻。」
他扬起脸,对沧岚眯起眼睛笑笑,「你知道,我是怎麽死的麽?」
牟沧岚很是一愣:「你……你不是说你……」
「病死?呵呵,你相信?」
「……不信。」
与戚追相识这麽久,牟沧岚深知他信口开河的本事。
虽然曾经质疑他的死因,只是,戚追既然给出了那样的答复,无论相信与否,再追究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死已经死了,至於是怎麽死的,对於亡者而言并不重要。
而如今,戚追却主动提起这个,教沧岚怎能不惊讶?
当下,先前想问戚追的事,全都抛到脑後。专心致志,谛听戚追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些事,虽说只是无从计较的过往,但若是从戚追口中获知了,就好像能够了解戚追多一点。
长久以来,戚追都太过让人捉摸不透,为之而烦恼万分的,并不只有沧岚一个。不过,受其困扰最深的,似乎就是沧岚。
想要摆脱这种无休止的困扰,所以才想更了解戚追……沧岚如此为自己做了定论。
「你也知道,我曾是一国皇子。」戚追说,面上波澜不兴,难以揣摩情绪。
「无论哪一任皇帝,子嗣从来不会少,我的父王当然也不例外。在我之下,有不下数十位皇弟。而在我之上的,就是我唯一的皇兄──太子恒。」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牟沧岚注意到,戚追的眉心微微拧了一下,旋即松开。
「我和恒都系皇後所生,是真正的亲兄弟,相差不到两岁,自小一起习文练武,几乎每日形影不离。在我六岁那年,与恒夜里相约偷溜出房,一路嬉闹到河边,我玩兴过盛,用力将他一推,结果,他掉入河中。那时正值寒冬,後来他虽被救起,但从此留下了无法治愈的病根,不能再习武。」
「恒……是个很温柔的兄长,他没有因此怨我。当我遭受责罚的时候,他劝阻父王说,别怪二弟,不能习武其实是好事,这样一来,他便有更多时间可以饱阅文册史书。因为他的求情,父王不止没有再怪罪我,更大为赞叹恒的宽仁,深具上位者的豁达气量,第二天便宣布立他为太子。」
正说著,戚追忽然停下,挑眉看向沧岚,「你要不要坐著听?你这样杵著,让我觉得像在被你审问。」
牟沧岚有些啼笑皆非,应言在他身边坐了下去。
戚追满意似地笑笑,这才继续道:「恒宅心仁厚,的确不假。太子的声望,几年後便已居高不下。但是,身为太子却不长武艺,在乱世中,对於一个国家而言,始终都是缺憾。各国兵荒马乱之时,我领兵作战,胜仗打得越多,威望自然也越来越高,到後来,已经直逼太子恒。」
「宫廷之内,从来少不了勾心斗角。我与太子地位相当,但各有一套处事方式,得到的拥护也因源不同。於是,便有人开始自分两派,一方支持太子,另一方则极力拉拢我,要将恒迫下太子之位。」
「你要争做太子?」牟沧岚愕然,「你和太子之间,不是感情深厚麽?」
「感情?世上最容易变色的东西,就是感情。」
戚追笑笑,眸中一道微光闪过,表情却仍旧未露出异样端倪,平淡得好像在说著的,只是不相干的外人之事。
也许,真的时隔太久远了。

鬼御情天(番外):仗剑随风 07
「何况,我虽无心,但毕竟锋芒太露。包括父王,也时常对我褒嘉封赏,偶尔对恒的不能参战语露嗟叹。时间长了,恒看我的眼光也起了变化,而表面上,仍是与我交好。然而,他越是如此表现,就越能说明,他十分在意我会不会送他暗箭,将他推翻。」
「他要怎麽看待我,那是他的事,我不愿计较,更不想将自己卷入繁杂争斗。但是宫里的风吹草动,总不断有人传到我耳中。原来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我的存在,已成了太子恒的心腹大患。恒本人的意向姑且不论,那些太子的拥护者们,已开始商计,是否要将我除之後快。」
戚追缓缓抬头,目光变得遥远,不知望在天际哪一处。
看见他这种露出从未有过的,有如惘然般的神态,牟沧岚忽然想到,让戚追说出这些事,对他来说,算不算是一种残忍?
不管是或不是,在沧岚心里,已经泛出了几丝怪异感觉,有点酸麻,还有点点疼。
只要看著戚追的脸,这种现象就不断加剧,胸腔里似乎有什麽在翻搅著,难受之极。他却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这股完全陌生的感觉。
这样的自己,让他感到了不知所措。
而戚追的声音,却依然冷静如常。
「事情发展至此,我已无法再抽身事外。我与太子之间,势必得有一个定断,否则,他不安,我不快,宫中亦将大乱。因此,我在宫外设下晚宴,邀太子共赴,并且,都不可以带兵。另外,又请来了从不参与拥立太子之争的御史大夫秦,作为公证。
席间,我令人端上两杯酒,他选一杯,我选一杯。谁若选中了那杯毒酒,剩下来的那一个,自可以稳步登上皇位。而中毒身亡的那一个,也不必有丝毫怨言。孰生孰死,皆由天命。」
听到这里,牟沧岚彻底慑然,险些说不出话来。
唇齿间交战几番,才艰难地发出声音:「那结果……」
「你也看到了,上天没有选择我。」
戚追收回视线看他,嘴角的微笑,模糊得不像真实。
「你……为何不以实力争取?」凭戚追的能力,要夺得太子之位相信并不难。
牟沧岚也明白,这样的想法有些邪恶,何况已时过境迁,再怎麽想也於事无补。只是,他确实为戚追可惜。
区区一杯毒酒,让天之骄子,自己走向了死亡。
「何必争?我本就无心皇位。」戚追耸肩,「我设下筵席,只愿结束这场闹剧,让一切纷乱尘埃落定。」
「你真的甘心?」失去皇位倒罢,连性命都赔进去了,何其不值。
「有何不甘?」
戚追无谓地摆摆手,「兄弟之情,虽已无法修复,但他肯不带兵赴宴,至少说明他仍信我。他的心并未变色,王者气量犹然。毒酒一杯,就此免去他的担忧,送他安然上位,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的失败,而是成就一桩。」
「成就?」
牟沧岚皱眉,不太能理解这个词眼,转口道,「那麽,假如当时活下来的人是你?」
「那就继太子,做皇帝。不过,还好不是我。」
「你怎麽……」
越来越无法解读这个人的思想,牟沧岚想了想,问,「他不能习武,多多少少是因为你,你是否觉得有欠於他?所以……」
「不,那是无关的事。」
戚追摇头,抚著下巴思忖片刻,才说,「这就像,我中意在战场上打胜仗,成就了国泰民安,是满足。我成就了天定的王者,同样是满足,就如站在青……鬼王身边的时候,也是如此。」
顿了顿,戚追轻笑,「要说起来,或许我啊,天生就是作垫脚石的命。」
「……」
本是自哀自怜的字句,牟沧岚从中却找不到丝毫哀怜意味,迷惑之余,喉间莫名的涩楚愈来愈浓,似乎在替对方而哀怜。
「又或许……」
耳中隐约传来戚追的低叹,说,「我太沈溺於此,所以才不肯站上最高处,就是怕没有像我这样的人站在身边,会失落吧。」
心口好像猛遭一记重锤,牟沧岚不作二想,脱口而出:「我会在你身边。」
话已出口,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麽,霎时间,嘴唇僵硬得微微发木,震惊与困窘错乱交集。
不止是对戚追,就连对於他自己,他也开始有点读不懂了。
戚追哑然瞧了瞧他,笑著揶揄:「真不容易,你终於是开窍了。」
「我……」牟沧岚双目微瞪,「你为何告诉我那些事?难道……」开窍?
「说为什麽……」戚追唏嘘,「只是有感而发吧。」
回视著沧岚困顿的双眸,他说,「宛离的重情,不止促成今日的局面,更决定将来难以预料。至於我,我已说得很明白。你呢,又准备走怎样的路?」
牟沧岚被难住,无奈地放低视线:「……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戚追挑眉瞥他片刻,点点头,「也就是说,还有很大的可塑性。那麽,就由我来塑造你。」
说罢,将他的手抓起来,似笑非笑地,「今後不管到哪里,我们就一直牵著吧,为了能够更好的同契。」
「你……胡说八道。」沧岚低斥,然而,却没有使力抽回手,任由戚追握在掌中。
突然觉得,上一次被这副手掌包裹著的记忆,似乎,已经相隔很久很久了。
戚追哈哈笑著,忽而身子一转,躺倒下来,舒舒服服地,将脑袋枕在沧岚腿上。
沧岚一惊,未及做出反应,戚追已将他的手捏得更紧,捧在胸前。
轻轻眯起的眼睛,自脸孔正下方凝视而来,戚追的声音低柔异常:「今天不想回房。有劳你牺牲一晚?」
沧岚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紧紧抿著唇,看戚追对自己笑了一笑,安稳地合上双眼,睡去。
夜氲笼罩,朦胧了眼底的面容,看起来格外安详。无端地,平添了些许原本没有的孩子气。
沧岚不觉地微笑,将自己沈入了这份纯然的安静。
其实,当两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并不需要任何语言。

鬼御情天(番外):仗剑随风 08
虽说是作为佩剑,但鬼界毕竟不若人间,没有各国战祸纷争。武器,便显得缺少了一点点用武之地。至多,去剿杀作乱的恶鬼怨灵,再不然,就是与人比试比试。
牟沧岚接下来的日子,说忙不忙,可要说清闲自在,却也并不尽然。
没有战争,不代表天下太平。就算不必付诸於武力,需要处理的乱事依然是数不胜数。
跟著戚追见得多了,他才渐渐明白,能够站在几乎与鬼王并肩的位置,戚追绝不是虚有其表。
而与此同时,因为经常与戚追协力,加之处事得力严谨,一向难以靠近的鬼王,也渐渐重视起他的存在,开始有目的地分配一些任务到他手上。
就这样,他接触鬼王本人的机会,自然也变得多了起来。
识人不能单看外表。这句话,他在戚追与鬼王身上,得到了贴切的验证。
一天一天,看著他俩有时气氛融洽,有时又争端重重,暗潮汹涌,通常人们只会奇叹,这是一对相当与众不同的君与臣。
却根本联想不到,这样的两个人之间,竟然有著超越常规之外的接触。
偶尔,牟沧岚会突发奇想,不知道在过去的千年时间里,这两人的关系是如何演变,以及保持下来。
奇怪归奇怪,不过,在想到那些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有何心理波动。
按照戚追的说法,每个人走过的以及要走的路,并非全无踪迹可寻。那麽,每一种相处模式的存在,相信也都有一定道理。
就象他和戚追,同契之时形同如一,是如此接近。但在其它时候,也只是这样相处。
你是你,我是我。无论彼此的气息如何交融,你永远不会变成另一个我。
对此,沧岚泰然处之,未曾感到不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早已是戚追的一部分。而对於他自己,戚追是怎样的存在,却找不到言语表述。
如果想得简单一些,那麽,戚追大概就是那种永远都无法抓牢,但会一直一直站在他的手指彼端的人。
※   ※   ※   ※
世事难料。
牟沧岚早就深知这一点,但他怎麽也没想到,第一次去到天界,竟会是这种情形。就连能够再见宛离,也不肯定是否该为之高兴。
人间十世未满,却因为擅自诞下骨肉,而被捕上天界的宛离,面对摆在眼前的两条路,义无反顾,选择了那个尚嗷嗷待哺的小生命。
当听见宛离说「我要他活」的时候,沧岚很是一惊,却并不算十分意外。
这就是宛离的至性至情。虽然他不能理解,但他懂。
戚追说过的那番话,半点不假。
这件事,无法判定孰对孰错,但是天界任意决定宛离的生死,断然不能容忍。
冲突,发生得理所当然。而转折,却来得出乎意料。
宛离的魂魄,在谁都没有想到的人掌下,灰飞烟散。
一瞬间,惊呆一片。
鬼王的分心,给了对手施以重创的时机,当下更是怒不可竭。而最终制止了鬼王暴乱的,却是戚追。
对於戚追的想法,这是沧岚最快读懂的一次。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戚追将可能在一天之内,接连失去两个重要的人。
没有再向天界做任何追究,一行匆匆回到鬼城。
让鬼王平静下来,不得不使用强制性办法。之後,戚追为鬼王检查了伤势,给出的结果是,阴气躁乱,但目前还难以预知会有何後果。
将众人遣散各做各事,戚追在鬼王房中逗留至夜深。而牟沧岚,也在戚追房中等候至夜深。
戚追回来,并不意外看见沧岚,径自走到床前,趴了下去。
望著在桌边静立不动的沧岚,戚追笑笑:「有谁叫你罚站麽?坐啊。」
若换作外人,一定惊异他怎麽还能笑得出来,但是沧岚早已了解,像戚追这样的人,即便悲痛到极点,脸上,也只会一笑置之。
这并非故作坚强,或者强颜欢笑,就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因为他这根深蒂固的习惯,教人想安慰都无从开口,沧岚只能站在原地默然相望。
「宛离……又制造意外了。」
这样说著,戚追的手指慢慢揪紧,枕上的花纹被扯得皱了起来。
然而,他仍旧在笑。不知是笑天,笑人,还是笑那温柔时缱绻似水,坚决时宛如利刃的……一个「情」字。
「爱情也好,亲情也罢,为守护情之所锺而死,果然是她的作风。」
戚追语速极慢,渗入沧岚耳中,没来由地引起了一阵寒意。
「不知道哪一天,我会不会也为了成就青纱……而死呢……」
寒意,瞬即冻结成冰。
在看见戚追牵起嘴角划出一笑时,沧岚仿佛听见了,胸腔内有什麽轰然而碎的声音。
「戚追!」他大步跑去,抓住戚追的手腕,要将他拽下床来。
刚才那样的话,不想再听,更不敢再听。
不曾见过沧岚如此激动的神色,戚追微微一愣,忘了防备,被拉扯著坐了起来。
「沧岚?」戚追低唤。
「戚追!你不能……」
话到喉间,却突然梗塞了,居然不知道该说什麽,能说什麽。
曾以为只要两手交握就足矣,语言什麽的都只是多余,到现在却发现,想用语言表达的东西,有太多太多,多到无从整理的地步。
双眉越蹙越紧,终於,止不住地颤动起来。
眉睫之下,倒映在眼中的人影,在定定地凝眸相视。
如果眼睛可以说话,此时透过自己这双眼,能够向戚追诉说什麽?
然而,戚追却犹如被这道目光压倒了一般,放低视线。
「戚追……」他不甘,想从戚追身上索取答案。
腰上蓦地一紧,戚追的脸深深埋进胸前,如同在以此抗拒他的逼视。
他却已没有心力再逼了。
环在腰上的臂膀,压在胸口的脸庞,都在隐约地轻颤著。
语言,再一次变得无关紧要。
除了更紧地回抱住身前的人,别的什麽都不想做,也做不了。
这样做的时候,传达到身上来的感觉,并不止是对方的颤抖,似乎还有一些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得到的东西,如小虫般啃咬人心,痛得细细碎碎。
虽然不知那是什麽,但很多时候,沈溺不需要道理。
原来,就算不执手,世上还有另一种分享,叫做拥抱。

鬼御情天(番外):仗剑随风 【终】
久久以前,宛离留在王府的最後一段日子里,每当牟沧岚看见宛离出神地望著天,一望就是数时辰,他总以为,她在发呆。
现在他明白了,那是在以天空为幕,描绘著那个人的面容。
千刹跨过了难关,人似乎突然间清闲下来。无事可做的时候,天空就成了视线停留最久的地方。
但是,也许是他记忆不够好,每次绘到一半时,画面就会变得模糊,迅即湮灭。就如同那人一般,把握不住。
只不过,饶是那般行迹如风的一个人,如今却已安定了下来,哪里也不去地,伫立在千刹的土地之下。
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寂寞?
这麽多天,一次都不曾再见。
若不是鬼王要沧岚一道前往,也许他到现在还没有勇气站在这里。
人说睹物思人,但事实上,这样的思念方式,并不能带来什麽安慰。如果心中放不下,那就只如酷刑。
沧岚静立一侧,看著鬼王将酒洒在剑旁,渗入泥土。
倘若戚追还能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心意,不知道会不会有什麽话想告诉自己……明知这是自欺欺人,沧岚仍不禁暗暗思量。
「听戚追说,你曾以为他是本座的男宠?」
鬼王的问题突如其来,沧岚委实愣住。
这件事,过去了那麽久,他早已不在意,甚至都忘得差不多了,鬼王却突然提起,教他从哪儿接话?
鬼王并不等他回答,接著道:「其它方面,或许你还算了解他。但在这方面,你却不够了解。」
说著,鬼王转过身来,直视沧岚。
「对戚追而言,越是有心把握的人,越会谨慎拿捏与对方之间的距离,不走远,但也不能太近。就如握在手中的沙,手太紧了,反而失得更快。
戚追这个人,看似目空一切,他也的确将很多事看得极轻。只是,当所有被轻视的份量,都转移至一个人或一件事上,那是何等之重,他又怎能不小心翼翼。」
「……」
这番话里的意思,沧岚不是十分能理解,可要说完全迷茫,却又并不尽然。
脑海中,似乎有什麽在渐显清晰,但更多的,是越来越浓的混沌。
最为弄不懂的是,鬼王为何要对他说这些?
面对他困扰的神色,鬼王却转开了话题,低沈道:「待本座复原之後,流光凝诛镇守於此的任务便算完成。到那时,本座会拔出流光凝诛,以等同於魂魄解体的力量,将戚追……」
沧岚恍然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戚追……他可以……」 
「本座并没有十足把握。只不过,流光凝诛既能修复辛绚近乎消散的魂魄,若将之解体,重新塑造一具完整的魂魄出来,也并非绝无可能。何况,戚追本就是它的一部分。」
鬼王盯著沧岚看了片刻,又说,「本座知道,戚追的事情後,你已有离开千刹之意,但若你有耐心,可否等几年再决定?」
说罢随即离去,独留沧岚伫在原地,呆呆望著流光凝诛,表情凝固,好似失去了神智。
可以麽?真的做得到麽?
再见……再握住那一双手……
深悉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但是只要有希望,就不该绝望。
他攥起双拳,黯淡了多日的瞳眸,渐渐地有了光波流转。
「戚追,若你自觉负我,有心补偿於我……」
上次未完的话,延误了这麽久,如今又提前不知多少年,说给你听。
「那麽就将此後的时间,全都交给我。这不是请求,是约定,你要记住了。」
以『岚』为名,我有无尽时间,积土为山,定要镇住你这道不羁的风。
没有多做逗留,他转身而去。
在他身後,一抹淡蓝光华,缓缓滑下剑刃。
──全文完──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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